《崇祯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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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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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娃子,你以后会是全天下最老道,手最巧的佛爷!”

    他现在还记得师傅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从那天开始,师傅就不走了,上街走了一趟,腰里铜就有了,就在他家旁边租了个小院儿,每日让张麻子去他家玩。

    这一住,就是十年。

    七年前他告诉张麻子:“你能出师了,师傅这下半辈子,就指望你了。”

    那一天,张麻子偷了三钱银子,给老娘抓了生药,给姐姐买了一件儿棉袄,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这么多钱。

    两年前的一日,张麻子跟往常一样拿着自己偷来的钱从‘德富记’买了师傅最爱吃的熏鸡烧酒,来到小院儿。结果小院儿里面人去屋空。

    师傅走了。

    张麻子怅然若失,自己跟师傅,这辈子大抵是不会再相见了。

    又想起师父来,张麻子不由得眼前一阵恍惚。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一丝情绪驱逐出去,佛爷捅天窗的时候,必需得全神贯注,稍一不留神,那人只要是发现了喊一嗓子,就得出事儿。

    他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的男子,穿的倒是挺华贵,只是上面的花纹忒也俗气,一张老脸黝黑憨厚,小眼睛却是时不时的闪着狡诈的光,这会儿左看看右看看,有个啥热闹就凑上去,张着大嘴笑得开心。

    张麻子撇了撇嘴。

    一看就知道是乡下的土财主,进了城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看他那包袱还抱在怀里,一准儿里头有货,晕晕乎乎的偷了他怕是一时半会儿觉不出来。

    而且这种人,腰里可是有铜有银的。

    “就是他了!”

    张麻子冲着;李黑使了个眼色,佛爷和老密心领神会,装作不经意的向着那土财主蹭了过去。

    到了近前,张麻子却是皱了皱眉头。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也冲着那土财主挤过去。

    他来不及先下手,脸上的笑意一收,阴沉着脸便冲着那俩人走去。

    那两个人却没发现他,正自往前晃,却是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给拍了一下,顿时大怒,回过头来就要破口大骂,待看清楚是张麻子,顿时便是一哆嗦,赶紧把骂人的话咽回去,陪着笑道:“张,张二爷……您老人家……”

    “懂不懂规矩?”张麻子用手指头点了点他脑门儿:“棋盘街是刘三爷的地盘儿,老子是刘三爷手底下唯一一个佛爷……”

    他顿了顿,忽然脸色一冷:“赶紧滚!再看见你俩,老子卸了你胳臂!”

    “是,是……”

    那两人赶紧点头哈腰的去了。

    张麻子冷哼一声,一口痰吐在地上,脸上露出轻蔑之色:“没规矩的狗东西!”

    杂鱼被撵跑了,可以开始了。

    他和老密两个配合的极好,先是老密走到那土财主身后,他身材高大,那土财主又矮又肥,给他在后头这么一挡,根本就瞧不见身后的情况了。

    然后张麻子走到老密身后,胳膊从两人之间的缝儿里塞进去,握在手心儿的一枚小刀片灵活的在五根手指头之间翻飞着。锋锐的刀片轻而易举的便在那土财主怀里的包袱上割开了一个小缝隙,而后张麻子两个纤细修长的手指头伸进去,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透过布料感受到里面的坚硬,张麻子不由得心里一哆嗦。日你娘,这下要发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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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一七三 姐弟

    既然找到了,那就要赶紧拿出来走…但是张麻子并不着急,他知道,若是这会儿那土财主被惊动,就是功亏一篑。他的手很巧,极巧,慢慢的动作着,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外夹。

    手里一沉,钱袋到手。

    他手一笼,那钱袋便是掉进了他的袖袋之中。

    他转身就走。

    老密又等了一会儿,才装作扫兴不再看,也转身走了,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整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实则对于极巧的要求极高,中间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要完蛋。

    直到两人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后面才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有贼啊!额地银子……有贼啊,抓贼!”

    “傻蛋。”

    张麻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他从怀里掏出十来个铜钱儿来,都是上好的官铸钱。他把钱在手里掂了掂,扔给一边儿的老密李黑。

    李黑赶紧接过去,陪着笑道:“多谢二哥。”

    张麻子淡淡一笑,摆摆手,吩咐了一句:“明儿个还是这个点儿,在这儿,别忘了。”

    说罢拍了拍老密的肩膀:“让你妹子别做饭了,咱们哥俩吃酒楼去,吃完了你给家里捎一份。”

    老密露出感激之色:“二哥,这……”

    “嗨,咱哥俩,就别说这有的没的了。”张麻子摆摆手:“走了!”

    说罢便是一摇三晃的进了巷子深处。这幅做派,却是跟他那不知道死在那儿的道士师父学的。

    他今天收获不菲,但是并不是每天都能像今日这般的,别说是每天了,怕是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有这么一回。

    给老密的钱,看上去不多,实际上却是正儿八型的百无一用的废物。他们是完全依附于佛爷存在的,而佛爷若是一次给的钱多了,这老密有了别样的心思,以后可就不一定能出来了。

    所以就得养着,吊着,让他饿不死也就是了。

    要找一个配合默契的老密,可不大容易,不但是机缘,也得靠运气。

    张麻子走到巷子尽头,却是到了另外一条大街上去,他从那大街又绕回了棋盘街,这会儿已经没有方才的骚乱了,那土财主胖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兴许是给带到官府去了。

    想到这儿张麻子就是一阵冷笑。

    蠢货,去了官府,管你是被偷的还是偷人的,先把你拔下一层皮来再说。

    前几个月不就是有个太原府的商人么,在这儿住客栈被人偷了本钱,去县衙门把客栈给告了。他可没打听清楚,那客栈是县衙张捕头的小舅子开的!

    喝,上了堂之后,县太爷直接给定了诬告,那一阵好打。打的奄奄一息,把剩下那百八十两银子都从嘴里给挖出来,而后便往大牢里头一扔。第二日那商人就给大牢里头的牢头狱霸们给生生打死了。

    尸体直接扔到城外乱葬岗喂狗,这事儿就这么无波无澜的过去了。

    外路人不知道这些事儿,他们这些地理鬼可是门儿清。

    张麻子家所在的巷子,在棋盘街东侧从北往南数第三个。

    巷子口上有一家‘再发酒楼’,张麻子揣着袖子,施施然的走进去。

    见他进来,小二赶紧迎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哟,二爷您来了,里面请,您最中意的靠窗户的那位子给您留着呢!”

    张麻子是家中老二,街面上那些怕他的,都叫他一声二爷。

    这家店在巷子口上开了得有三十年了,都是老街坊,自然是知根知底儿的,酒楼上下,从东家到掌柜的再到跑堂的小二,多半都知道张麻子是干什么的。但是一来张麻子不在这一片儿行窃,二来从来不在自己人身上动手,三来则是这张麻子钱来的快,自然出手也就阔绰。

    没有哪个店家不喜欢豪爽的客人。

    张麻子笑了笑,自走到靠窗的一处坐了,那店伙笑道:“还是那几个菜?”

    张麻子摆摆手,笑道:“你自知道,却还来问我?”

    店伙嘻嘻一笑,毛巾一甩:“这就给您上来!”

    少顷,便是端了三个菜上来,一个鱼香茄子,一个烧鹅,还有一碟酱牛肉。另外又端了一小瓶儿烧酒,放在桌上,笑道:“二爷,这是咱们掌柜送您的。”

    张麻子一怔,点点头,坐直了腰,向着掌柜的拱拱手。

    掌柜也笑着拱手。

    这张麻子出手大方,为人也颇为的义气,这街面上的人物,少有不给他面子。听闻他上头还有公门中人在撑腰,是个有手眼的人物。这等人物,结交一番,没什么坏处,反正也花不多少钱。

    张麻子喝酒吃肉,自饮自酌,倒也是舒坦。

    吃到半响,他招呼道:“小二,再与我做一个炒青笋,一个拍黄瓜,一个蒸鱼头,拿上好的雨过天青盘子盛了,用笼屉装好,爷我要带走。明日给你拿回来。”

    那小二应了一声,等张麻子吃完了,他也把笼屉给提过来了。

    张麻子长的魁梧雄壮,饭量也大,兴许是从小儿没怎么吃过饱饭的原因,他向来非常节省粮食,虽然已经很撑了,还是把最后一块儿牛肉放进嘴里。、

    他提起笼屉,扔了一块儿碎银子给那小二:“拿着吧,剩下的是赏你的。”

    那小二银子一入手便能掂出来,这一小块儿碎银最少也是三钱重,要说方才张麻子要的那些吃食,可撑死也就是两钱银。

    他赶紧哈着腰拉长音儿到了声谢:“二爷,谢谢您嘞……”

    张麻子摆摆手,提着笼屉晃晃悠悠的出了酒楼,拐进巷子里面。

    这巷子那头儿本来是一条卖笔墨纸砚的小街,后来巷子最末头那户人家发达了,据说家里出了个举人,在太原府当了什么官儿,于是回家大修祖宅,便把那头儿给占了,就成了一条死胡同。

    本来来往的人就不多,现在便更少了些。

    张麻子数着步子,他从小到大,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去了不知道几千几万次,早就把一切都刻在心里。

    往前走一百六十二步,过南九北十三一共二十二户人家,就到了自己的门前。

    青色的砖瓦,石头台阶和门槛已经陈旧不堪。

    这是张麻子祖传的宅子,到他这辈儿,已经有七代。

    院子不大,却也是前后两进的格局。门口三级石头台阶,古老的门楼,飞檐斗拱,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

    阳和城人口众多,商贾云集,这房价也就自然而然的上去了,尤其是从南城门到北城门,中途经过城中心的钟鼓楼的这一条棋盘大街,乃是阳和城的中心最繁华的地带,商业兴盛,周围房价更是不菲。

    他家这一套房子,前后两进,正房是上三间下三间的一个小楼,还有厢房八间,厨房一处,茅房一个,若是要变卖,一百两银子是差不多的。

    、他刚走到门口,门扉忽的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淡青色的褙子,里面穿着黄色襦裙的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她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女人魅力十足的时刻,为素面朝天,未施脂粉,头发也只是在脑后松松的一挽,却难掩她俏丽的容颜。她身材丰润,肌肤白腻,充满了的成熟的少妇风情。

    宽松的衣服也掩不住她高耸的胸,挺翘的臀。

    尽管这张脸从小到大张麻子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这会儿一看,不由得还是一怔。

    瞧见他,妇人露出一抹柔柔的笑意:“回来了?”

    “嗯!”张麻子点点头,把手里提着的笼屉递给她:“中午便不消做饭了。”

    “你呀,又乱花钱。”

    妇人亲昵的点了点他的额头,接过熟食,拉着他进了门。

    张麻子把门栓牢牢的插紧。

    一进门,他脸上的淡然立刻消失不见了,一把从后面把妇人搂在怀里,双手在她高耸的胸前大力揉搓着,口中鼻端发出重重的喘息声,嘴不住的亲着妇人露出来的一抹雪白的脖颈,低低道:“姐,想死我了……”

    那小妇人啊的一声低呼,却不是惊叫,而是一种媚到了极致的诱惑,脖颈被热气打的痒痒的,她一张俏脸不由得羞红了,低低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今儿早出去的时候不是刚弄了姐一次么?那般大力,姐睡到现在才刚缓过来……”

    “那也不够!姐的身子,我便是一直弄,弄到死也弄不够。”张麻子喘着粗气,大手已经从衣襟里面滑进去,抓住了那宛若大水蜜桃一般挺拔的酥胸。

    他啧啧一声,在妇人耳边低声道:“姐,你这儿咋又大了?怕是现在两个手也捧不过来,又大又挺。不是说奶了孩子的都得耷拉下去么?”

    这美艳妇人羞红着脸,忽的一伸手,两根手指头便提溜住了张麻子的耳朵,嗔道:“你怎地知道的这般清楚,莫不是趁姐姐不在自家出去偷嘴儿了?”张麻子却不答话,只是手上的劲儿更大了一些。妇人给他捏的爽利,咛嘤一声:“姐这处,留给你吃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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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一七四 狠人

    张麻子让这句话撩拨心里一团火噌的一下便是窜了上来,半拖半抱着妇人来到拆柴房和院墙夹着的窄窄的这个小过道里,这小过道里面却还摆着一张椅子,他一屁股便坐在那椅子上,把妇人抱在自己怀里…

    他让那妇人面对着自己,妇人一张粉脸上已当了拿去赌钱,不到四十就一命呜呼。

    张香儿十岁的时候就许了人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据说那家老爷还是个秀才。可惜当她十五岁嫁过去的时候,张家已经败落的不成样子,母亲卧病在床,连嫁妆都拿不出来。

    这么寒酸的嫁到人家里去,受气儿也就免不了了。

    张香儿的夫君也不是个东西,沉迷于杯中物,日日在外喝得烂醉,回来便打她。张香儿的婆婆嫌她没带东西过来,只是冷言冷语。可怜张香儿这边受了气挨了打,那边回了娘家还要强颜欢笑,只说一切都还。

    只是当有一次手臂上的伤再也遮不住的时候,她才哭着说了实情。

    从那日起,每次张麻子都要送她去婆家,当着她婆婆和丈夫的面冷言冷语的说上几句不怎么好听的脸子话,也让他们收敛了一些。

    有一次他送了姐姐去婆家,结果正巧赶上张香儿的相公喝得烂醉回来,见了张香儿上来就要打,被张麻子给狠收拾了一顿,拉着姐姐便走。

    结果时辰晚了,已经天黑了,当他们走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被几个人拦住了。

    是几个泼皮无赖,他们看着张香儿,脸上全是淫邪。

    张香儿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成亲之后,更是多了几分成熟的诱人魅惑。

    张香儿吓得不知所措,这时候,年仅十三长得还不如她高的张麻子站出来:“她是我姐姐,想要动她,你们得先让我死!”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就像是一堵厚重的石墙。

    “废了他!”为首的那个招呼了一声,几个泼皮无赖扑了上去。

    为首那泼皮一脚就把张麻子给踹翻了,然后几个人上去拳打脚踢,狠狠的踢他的肚子,拽着他的头发让他脸朝着他们,然后耳光狠狠的扇了上去。一个接着一个,轮流的上前打。

    张麻子被打的嘴里血沫子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牙也打掉了,嘴唇也打烂了,耳朵鼻子都往外流血。

    他也不还手,只是用一双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几个泼皮无赖,眼中的怨毒似乎要刻到骨子里面去。

    他被打到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每一次都挣扎着爬起来,那一张厉鬼一般血肉模糊的脸上,流着血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们。

    毫无惧怕!

    那几个泼皮被吓住了。

    “要是不废了他,咱们迟早得让他给废了!”领头的那个泼皮掏出刀来狠狠的刺穿了张麻子的肩膀。

    他们不敢下杀手。

    他们只是泼皮而已,最擅长的是恐吓对方,一旦被他们吓住,他们有一百种法子整治的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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