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侠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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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侠英雄传-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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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耸耸肩道:“我没有什么遗憾的,如果真要说有,就是我日后不能伺侯义父了。”

“你不挂念杨红玉?”她眼里闪着光彩。

他心陡地一震,旋即平静地道:“她有怀玉作伴,现在又找到了她爹,我该是放心了。”

“你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说这话时,面容肃严,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说的是真心话。

他盯着她道:“你没有什么遗憾吗?”

她盈盈一笑:“我能和你死在一起,死而无憾。”

她这句话,可是彻头彻尾的骗人的鬼话。

他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但猜不到她的企图。

这魔鬼般的女人!

“布谷!布谷!”令人心惊肉跳的杜鹃啼叫声,在山里回响。

杜鹃啼血,悲声哀唤。

山坪里的人都知道大祸要临头了。

众人静静地看着路口,等待着。

花布巾和洪一天交递着一人一口,喝着酒葫芦里的酒。

花布巾知道,这很可能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次喝酒,所以他每喝一口,都要津津地咂咂嘴。

他要慢慢地品尝这最后的一葫芦酒。

洪一天喝一口酒,咕噜一吞,用手背在嘴唇上一抹,得意地抿抿嘴。

他不相信会出什么危险,对这布谷鸟鸣并不十分在意,倒是花布巾的大方大出他所料。

前谷大道上传来了隆隆的马车声。

来了,终于来了!

是福还是祸?

没人叫嚷,没人说话,甚至没人呼吸。

只有杜鹃还在凄厉地啼叫。

一队马车出现在山坪路口。

前面是开路的大内殿侍卫和铁骑营兵丁。

中间是皇上御使陈思立、大内总管高永祥和原禁军副统领陈志宏。

后面是一辆插着龙凤旌旗的的宫扇香车,不用说车内该是丁香公主。

再后还有两辆马车,看样子该是丁香公主的细软行装。

马车在坪口停住。

铁骑营兵丁勒马退到后面。

大内侍卫分待到路口两旁。

全场一片寂静。

奇怪,连杜鹃鸣声也停止了。

花布巾喝完了最后一口酒,将酒葫芦抛到草丛中,使劲地咂咂嘴。

他意识到肯定要出事了。

洪一天翘着胡须,板着脸,手捏着腰间的火焰箭。

他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这突发突止的杜鹃啼鸣,肯定是某种联络的暗号。

陈思立踏步向前,在路口站定。

吕天良在坪中单膝下跪:“楚天琪叩见御使大人。”

陈思立板着脸,大声道:“丁香公主已经送到,皇上赦免圣旨何在?”

吕天良悄悄瞟了凌云花一眼。

凌云花默默地点点头。

现在除了以求侥幸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吕天良从怀中掏出赦免圣旨。

余龙摆摆手,一名仆人接过赦免圣旨,跪送到陈思立手中。

陈思立展开圣旨验过,退到一旁,朗声道:“送丁香公主。”

宫扇香车开始滚动。

“当心!车内有火药!”突然一声厉叫在夜空响起。

罗寒梅手执长剑,从大道上飞跃而至。

数十名侍卫急忙上前阻挡。

罗寒梅一声清叱,右手长剑掷出,左手抖出一支火把,身形如星丸跳掷,兔起留落,几个跳跃,已从侍卫头顶飞过,落向宫扇香车。

陈志宏急声下令:“放箭!快放箭!”

路旁跃出一群执弓弩的侍卫,连珠箭急雨般射向罗寒梅。

连珠箭,一弩十支,箭头皆淬有剧毒,是大内侍卫看守宫院和护驾时用的利器,其威力之猛,胜过普通弓箭十倍。

罗寒梅身形急翻,速度虽快却快不过连珠箭。

“噗噗噗!”十余支连珠箭钉入罗寒梅身躯。

“呀!”罗寒梅厉叫着,带箭的身躯仍执着火把落向宫扇香车。

她的目的很明显,力图点燃宫扇香车里的火药。

如果她能成功,凭山坪中人的武功,一定能趁乱冲出路口。

“快……拦住他!”陈思立吓得全身筛糠似地发抖。

一声厉啸出自高永祥之口。

高永祥弹身跃起,人在空中,掌已遥遥拍出。

“嘭!”一声闷响。

罗寒梅身子猛然一震,从车顶空中跌落车前。

“天琪,快……快走……”罗寒梅被连珠箭钉得像刺猬般的身子一挺,一阵痉挛,歪倒下去不再动弹,显然是已经断气。

她手中的火把还在燃烧,火光照亮了她青灰色的脸。

高永祥落身在陈思立身旁,面色冷峻。

所有的人都被罗寒梅这壮烈的一幕怔住了。

双方截然对立。

良久,陈志宏抬手向空中发出一支火焰箭。

尖厉的哨声响过,空中迸开出一朵眩目的红色火花。

洪一天捏住腰间火焰箭的手松开了。

丐帮约定行动的联络暗号也是红色火焰箭,对方既已代劳,就无须再多此一举。

刹时,山崖石壁顶上,四处深沟丛林中亮起了火把。

路口道上涌出一队官兵,兵丁迅速登上官扇香车后面的两辆马车,掀开顶篷,露出两尊铁铸的新式火炮。

从兵丁熟练的动作上,可知他们是皇上新调来的火神营。

四处都有熊熊火光。

火光下站立着一队队手执火铳和利箭的正标营兵丁。

胡玉凤得到的消息没有错。

皇上变卦了。

百花山是个陷阱。

山下没有一丝动静,听不到丐帮弟子的呐喊声和打狗棍的敲击声。

洪一天慌了,急忙掏出腰间火焰箭发上天空。

天空中再次绽出一朵红色的火花。

在四处熊熊火光的映衬下,火花露得有些苍白,就像是病人的脸。

山下仍没有反应。

除了风声和四周火把燃烧的劈啪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洪一天低声对花布巾道:“老叫花子,咱们这一回算是玩完了。”

花布巾悄声道:“咱们这把年纪也是该死了,稍时动手,你我尽力设法让凌云花和琪儿逃出去。”

“臭叫花子,”洪一天翘起了胡须,“这还用你说。”

吕天良已从地上站起,贴靠在凌云花身旁,咬紧了嘴唇。

他决心要让凌云花逃脱出去。

陈思立从袖中取出一卷圣旨,清清嗓子,高声道:“楚天琪接旨!”

吕天良等百余人站立在坪中,没人吭声,也没人下跪。

陈思立没多说话,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禁军统领南王楚天琪勾结后金,卖国叛反,阴谋弑君夺位,实属罪大恶极,本应凌迟处死,念其曾破案平乱有功,特赐自尽,允留全尸,钦此。”

吕天良冷哼一声,眼中喷出一团怒火。

好一个言而无信、口蜜腹剑的皇上!

所有的人都在准备动手。

动手,这是已成定局的事,没有任何人怀疑。

“楚天琪,你敢抗旨?”陈志宏厉声喝道。

吕天良怕多说话暴露身份,所以没有回答,凌云花怒声斥喝道:“陈志宏,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卑鄙?哈哈哈哈。”陈志宏一阵大笑,“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又道是:无毒不丈夫。谁像你儿子这么傻?优柔寡断、举棋不定,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高永祥铁青着脸,手一挥:“动手!”

大内侍卫弓弩手,一齐举起连珠箭朝坪中齐射。

“往后退!”花布巾一声高喝,和洪一天双双跃起。

尹泽鹏和芦小珂同时跃身向前。

坪中荡起一股窒人的劲风,闪烁出两团耀目的剑光。

连珠箭被劲风荡得往回倒飞。

剑光将连珠箭击得纷纷坠地。

“放车!”陈志宏放声嘶叫。

被点着了火的宫扇香车,在兵丁的催动下,冲向山坪。

“快散开!”花布巾和洪一天同时叫嚷。

“妈的!”余龙怒骂一声,卷袖准备冲上去阻住香车。

“不要!”吕天良高叫着,窜过去,双掌猛地将余龙推开。

“轰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火药爆炸了。

宫扇香车裂成碎片。

腾起一团烈火,一股浓烟。

十余名未来得散开的丐帮弟子,被炸成了血肉糊糊的碎肉团,飞上天空。

“主人!”余龙从地上爬起,狂叫着扑向烈火。

吕天良从浓烟中飞出,人在空中连连翻滚,轻若柳絮,飘落到退到后谷口的凌云花身旁。

此时,“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石亭爆炸了。

几声凄厉的惨号。

又有十余名丐帮弟子,被炸裂的石亭碎石击中。

陈志宏高声喊道:“皇上有旨,凡助楚天琪者皆为叛贼,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路口火神营的两尊铁炮开了火。

山壁上擂木、巨石凌空砸下。

沟壑丛林中,火铣手火铳齐发。

花布巾这次选来的百名丐帮弟子,都是帮中武功出类拔萃的高手,但任凭这些人武功再高,血肉之躯怎挡得住火炮、火铳的铁砂丸子?

刹时,又有不少人丧命。

“大家往这边来!”尹泽鹏和芦小珂挥剑高呼。

众人退缩到山坪左侧的一堵山壁凹处。

这是个死角,前后的火炮、火铳射不到,顶上的擂木滚石也砸不着。

余龙脸上流着血,抱来两根石亭断柱和几块巨石,搁在石壁旁。

众人还未喘口气,一大队官兵和侍卫便抢人坪中,蜂涌而上。

一阵撼人心弦的呼喊,刀剑撞击声和沉闷的掌声,蓦地暴响而起,紧接着是凄绝惶急的惨号。

官兵和侍卫如涌上的潮水忽地退下。

坪中又留下了一群尸体。

尸体中有官兵,侍卫,也有丐帮弟子。

余龙浑身是血、屹立在血泊之中。

“放炮!”陈志宏在吼叫。

吕天良、洪一天双双跨出,将余龙拉回到凹壁底下。

“轰!”铁砂丸子在空中爆开,击在石壁上,落下一层石屑。

响起几声痛苦的呼喊。

这是个有限的死角,众人贴身挤靠在一起,仍有人被火炮所伤。

躲,不是个办法,得想法子冲出去。

前面是山谷大道,有两尊火炮把关。

要冲出去,只有走后谷沟壑。

不过,官兵和侍卫一个劲地把自己往后谷里赶,后谷沟壑是否和山坪一样,又是一个陷阱?

花布中紧锁双眉,一时拿不定主意。

吕天良和凌云花在检查余龙的伤口。

余龙血淋淋的身上弄不清究竟挨了多少铁丸子、也分不出哪是他自己流的血,哪是别人溅到他身上的血。

他毫不在乎地推开吕天良和凌云花,阴沉着脸道:“我不碍事,你们得想办法冲出去,呆在这里迟早会死。”

山坪上响起了陈思立的声音:“皇上有令,杀楚天琪者赏银五万两!”

“上啊!”官兵和侍卫又潮水般涌进山坪,扑向凹壁。

“呀!”余龙怪叫着挥动巨臂抢了出去。

尹泽鹏芦小珂和丐帮弟子也狂吼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这血腥仿佛能撩拨人的兽性和嗜血的疯狂,双方一触手,便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大家都杀红了眼,龇牙咧嘴,仿佛只要能咬对方一口,死也心甘情愿。

“来吧!不怕死的,尽管上来!”余龙抡起两名官兵当作兵器怪吼乱舞,拼命阻住凹壁口。

血在狂飙,落雨般的肉糜在飞溅,惨号声撕人肺腑。

“上啊!”大批的官兵和侍卫竟似飞蛾扑火般,冒着血雨扑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年头命不值钱,穷疯了的人不会惜命。

皇上已经允诺,凡是在这次平叛中丧生的官兵和侍卫,家属都将得到一笔很可观的抚恤金。

厮杀的场面惊心动魄。

胡玉凤开始溜了。

这种疯狂的场面,令她也感到害怕,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掠过后谷口,跃进深沟壑。

花布巾向洪一天打了个手势,闪身抢到吕天良身旁:“护着凌云花快走!”

“花老前辈……”吕天良迄至此刻,还不愿大开杀戒。吃力地对付着五、六名扑向自己的侍卫。

“少罗嗦,快走!”花布巾一掌将六名侍卫击退,走深沟壑碰碰运气。”

吕天良还想说话,凌云花飞掠而至:“风妹已经走了,咱们快走。”

“走!”花布巾一声沉喝,双掌又拍向扑上来的官兵。

吕天良见状,同凌云花抢过后谷口,也跃入了深沟壑。

花布巾抿唇打出一声尖哨。

洪一天怪声长叫:“风紧扯呼……”

余龙抄起一根石柱,拼命挥舞,阻住潮涌上来的官兵,大声吼叫着:“你们都快走,妈的,老子就不信阻不住他们。”

此时,火炮响了。

两声震耳的炮声,两团火球在山坪炸开。

官兵和侍卫在火炮中倒下一片。

余龙被炸飞了脑袋的尸体,像被轰击了顶尖的铁塔,巍然屹立在山坪中。

为了消灭余龙,陈志宏下令对官兵和侍卫开了炮。

胡玉凤落入深沟壑。

纵横交错的沟壑就像座八卦迷宫阵,不知哪条沟壑通向哪里。

她低头摸索前进,刚行两步,便发现了一只火药桶,急跃数丈,又发现一只火药桶。

深沟壑里全埋满了炸药。

皇上这次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将楚天琪置于死地。

她头额渗出了汗水。

她颤抖着手,从袖内摸出两片树叶凑到唇边,但抖动的手指使树叶儿怎么也合不到一块。

“凤妹。”沟壑里传来了凌云花的呼唤声。

若让凌云花和吕天良找到自己,就准得完蛋。

她正在着急之时,一名官兵突然出现在她身旁。

她手一沉,抄起了暗藏的牛芒金针射筒。

“是我。”官兵轻声唤着,做了个手势。

王秋华终于现身了!她长长地吐了口气。

“快随我走。”王秋华拉起了她的手。

两人掠过三道沟口。

王秋华一声杜鹃啼鸣,从嘴唇里轻轻吐出。

三名官兵头领现身在沟口。

王秋华上前拱手道:“齐大人,我要接的人已经接出来了。”

“很好。”姓齐的官兵头领道:“你俩到沟壑外的石坡窟下呆着,待爆炸过后,你俩就可以走了。”

“谢齐大人。”

“哎,不用谢,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嘛。嘿嘿!”三位官兵头领一齐嘿嘿笑出声来。

王秋华领着胡玉凤穿出沟口,奔向石坡窟。

齐头领敛住笑声,沉下脸道:“该咱们动手了。”

三位官兵头领齐声发令:“亮起火把,封住沟口。”

后谷深沟壑上亮起了火把,将沟底照得通亮。

沟壑上密密麻麻地站着执火铳和火箭的官兵。

陈志宏、高永祥和陈思立也站到了后谷道口的石岩上。

火神营的兵丁和大批侍卫将两尊火炮推到道口,炮口对准着沟底。

沟底里尽是火药,只要有一点火星儿就会爆炸。

花布巾、洪一天、吕天良、凌云花四人靠在沟底正中处,其余的人散布在交叉的沟底里。

不用解释,不用说明。

眼前的形势,一目了然。

大家都死定了。

花布巾对洪一天道:“你能够跃过沟口吗?如果能,你便有救了。”

“老叫花子,死到临头了,你还戏弄我?”

洪一天拎着胡须道:“这么远的距离,就是神仙也跃不过。”

花布巾道:“如果你我合成抛一个人,又会怎么样?”

洪一天猛地松开拎着胡须的手:“哈哈!这倒是个好办法,至少可以救一个人出去。”

吕天良闻言,目芒一闪:“花老前辈,你能将人抛出沟口?”

花布巾指着洪一天道:“我不能,但我和他合力就能。”

洪一天歪着头,胡须翘起老高。

吕天良凝视着沟口道:“可是沟口有执火铳的官兵守着,恐怕……”

花布中打断他的话:“我们若在沟壑火药爆炸时将人抛出去,被抛的人借着气浪出其不意地飞越沟口,那群火铳手决阻挡不住。”

“好主意。”吕天良高兴地道:“你俩将娘抛出沟口,娘就有救了。”

“不,”凌云花脸色凝重地道:“抛你,花爷爷、乞丐王,请你们救救天良。”

“什么?”洪一天瞪眼瞧着吕天良道:“你是吕天良,不是琪儿?”

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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