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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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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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杰?奥莫洛伊把脸一耷拉,默默地继续踱着步。他们追上前面的人,和他们并肩而行。
    “当她们吃完腌肉和面包,用包面包的纸把二十个指头擦干净之后,就靠近了栅栏。”
    “你听了会开心的,”教授向迈尔斯?克劳福德解释道,“两个都柏林老枢爬到纳尔逊纪念柱顶上去啦。”
    了不起的圆柱!——一瞒珊走路者如是说“这可是挺新鲜,”迈尔斯?克劳福德说,“够得上是条新闻素材。简直就像是到达格尔'248'去参加皮匠的野餐会。两个刁婆子,后来呢?”
      “可是她们都害怕柱子会倒下来,”斯蒂芬接下去说,“她们眺望着那些屋顶,议论着哪座教堂在哪儿,拉思曼斯的蓝色拱顶'249',亚当与夏娃教堂'250',圣劳伦斯?奥图尔教堂'251'瞧着瞧着,她们发晕了。于是,撩起了裙子……”
    
    
    
    有点无法无天的妇女
    “大家安静下来!”迈尔斯?克劳福德说,“谁作诗也不许破格。如今咱们是在大主教的辖区里哪。”
    “她们垫着条纹衬裙坐了下去,仰望着独臂奸夫'252'的那座铜像。”
    “独臂奸夫!”教授大声说, “我喜欢这种说法。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据信,三位女士赠予都柏林市民
    
    
      高速陨石及催长粒肥
    “后来她们的脖子引起了痉挛,”斯蒂芬说,“累得既不能抬头,也不能低头或说话。她们把那袋李子放在中间,一枚接一枚地掏出来吃。用手绢擦掉从嘴里淌下的汁子,慢悠悠地将核儿吐到栅栏之间。”'253'
    他猛地发出青春的朗笑声,把故事结束了。利内翰和奥马登?伯克先生闻声回过头来,招招手,带头向穆尼酒馆走去。
    “完了吗?”迈尔斯?克劳福德说,“只要她们没干出更越轨的事就好。”
    
      智者派'254'使傲慢的海伦丢丑
    
    
      斯巴达人咬牙切齿
       伊大嘉人断言潘奈洛佩'255'乃天下第一美人
    “你使我联想到安提西尼'256',”教授说,“智者派高尔吉亚'257'的门徒。据说,谁也弄不清他究竟是对旁人还是对自己更加怨恨。他是一位贵族同一个女奴所生之子。他写过一本书,其中从阿凯人'258'海伦那儿夺走了美的棕榈枝,将它交给了可怜的潘奈洛佩。”
    贫穷的潘奈洛佩。潘奈洛佩?里奇。'259'
    他们准备横穿过奥康内尔街。
    
    
    
      喂,喂,总站!
    八条轨道上,这儿那儿停着多辆电车,触轮一动也不动。有往外开的,也有开回来的。拉思曼斯、拉思法纳姆'260'、黑岩国王镇,以及多基、沙丘草地、林森德;还有沙丘塔、唐尼布鲁克'261'、帕默斯顿公园,以及上拉思曼斯,全都纹丝不动。由于电流短路的缘故,开不出去了。出租马车、街头揽座儿的马车、送货马车、邮件马车、私人的四轮轿式马车,以及一瓶瓶的矿泉汽水在板条箱里恍当恍当响的平台货车,全都由蹄子碍碍响的马儿拉着,咯哒咯哒地疾驰而去。
    
      叫什么?——一还有——一在哪儿?
    “然而,你管它叫什么?”迈尔斯?克劳福德问道,“她们是在哪儿买到李子的?”
    
    
    
     老师说要维吉尔风格的,
    
    
    大学生'262'为摩西老人投一票
    “管它叫作一一且慢,”教授张大了他那长长的嘴唇,左思右想,。管它叫作一一让我想想。管它叫作:《神赐与我们安宁》'263'怎么样?”
    “不,”斯蒂芬说,“我要管它叫《登比斯迦眺望巴勒斯坦'264',要么就叫它《李子寓言'265'》。”
    “我明白了,”教授说。
    他朗声笑了。
    “我明白啦,”他带着新的喜悦重复了一遍,“摩西和神许诺给他们的土地。”他对杰?杰?奥莫洛伊又补了一句:“这还是咱们启发他的呢。”
    
    
       在这个明媚的六月日子里,
    
    
      霍雷肖'266'在众目睽睽之下
    杰?杰?奥莫洛伊疲惫地斜睨了铜像一眼,默不作声。
    “我明白啦,”教授说。
    他在竖有约翰?格雷爵士'267'的街心岛上停下脚步,布满皱纹的脸上泛着苦笑,仰望那高耸的纳尔逊。
    
     对轻佻的老妪来说,缺指头简直太逗乐了。
    
    
      安妮钻孔。  弗萝'268'遮遮掩掩
    
    
    
      然而,你能责备她们吗?
    “独臂奸夫,”他狞笑着说,“不能不说是挺逗乐的。”
    “要是能让人们晓得全能的天主的真理的话,”迈尔斯?克劳福德说,“两位老太婆也觉得挺逗乐的。”
第 八 章
    菠萝味硬糖果,蜜饯柠檬,黄油糖块。一个被糖弄得黏糊糊的姑娘正在为基督教兄弟会的在俗修士'1'一满杓一满杓地舀着奶油。学校里要举行什么集会吧。 让学童享一次口福吧,可是对他们的肠胃并不好。国王陛下御用'2'菱形糖果及糖衣果仁制造厂。 上帝拯救我们的……'3'坐在宝座上,把红色的枣味胶糖嘬到发白为止。
    一个神色阴郁的基督教青年会'4'的小伙子,站在格雷厄姆?莱蒙的店铺溢出来的温馨、芳香的水蒸气里,留心观察着过往行人,把一张传单塞到布卢姆先生手里。
    推心置腹的谈话。
    布卢……指的是我吗?不是。
    羔羊的血。'5'
    他边读边迈着缓慢的步子朝河边走去。你得到拯救了吗?在羔羊的血里洗涤了一切罪愆。上主要求以血做牺牲。分娩,处女膜,殉教,战争,被活埋在房基下者,献身,肾脏的燔祭,德鲁伊特的祭台。'6'。以利亚来了。'7' 锡安教会的复兴者约翰?亚历山大?道维博士'8'来了。
    来了!来了!!来啦!!!
    大家衷心欢迎。
    这行当挺划算。去年,托里和亚历山大'9'来了。一夫多妻主义。 他的妻子会阻拦的。我是在哪儿见到伯明翰某商行那个夜光十字架的广告来看?我们的救世主。半夜醒来,瞥见他悬挂在墙上。佩珀显灵的手法。'10'把铁钉扎了进去。'11'
    那准是用磷做的。比方说,倘若你留下一段鳕鱼,就能看见上面泛起一片蓝糊糊的银光。那天夜里我下楼到厨房的食橱去。那里弥漫着各种气味,  一打开橱门就冲过来,可不好闻。她想要吃什么来看?乌拉加葡萄干'12'。她在思念西班牙。那是鲁迪出生以前的事。那种蓝糊糊、发绿的玩艺儿就是磷光。对大脑非常有益。
    他从巴特勒这座纪念碑房'13'的拐角处眺望巴切勒步道。迪达勒斯的闺女还呆在狄龙的拍卖行外面呢。准是出售什么旧家具来了。她那双眼睛跟她父亲的一模一样, 所以一下子就认得出来。她闲荡着,等候父亲出来。母亲一死,一个家必然就不成其为家了。 他有十五个孩子,几乎每年生一个。这就是他们的教义'14',否则神父就不让那可怜的女人忏悔,更不给她赦罪。生养并繁殖吧'15'。你可曾听到过如此荒唐的想法?连家带产都吃个精光。 神父本人反正用不着养家糊口。他们享受丰足的生活'16'。神父的酒窖和食品库。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在赎罪日'17'是否严格遵守绝食的规定。十字面包'18'。先吃上一顿饭,再着补一道茶点,免得晕倒在祭坛前。你可以去问问一位神父所雇用的管家婆。绝对打听不出来的。 正如从她的主人那里讨不到英镑、先令或便士。他独自过得蛮富裕,从来不请客。对旁人一毛不拔。连家里的水都看得很严。你得自带黄油抹面包。'19'神父大人,闭上你的嘴。
    天哪,那个可怜的小妞儿,衣服破破烂烂的。她看上去好像营养也不良。成天是土豆和人造黄油,人造黄油和土豆。'20'当他们感觉到的时候,就已来不及了。布丁好坏,一尝便知。这样,身体会垮的。
    当他来到奥康内尔桥头时,一大团烟像羽毛般地从栏杆处袅袅升起。那是啤酒厂的一艘驳船,载有供出口的烈性黑啤酒,正驶向英国。我听说海风会使啤酒变酸的。 哪一天我要是能通过汉考克弄到一张参观券就好啦,去看看那家啤酒公司'21'该多么有趣。 它本身就是个井然有序的世界。排列着大桶大桶的黑啤酒,一派宏伟景象。老鼠也蹿了进来, 把肚皮喝得胀鼓鼓的,大得宛若一条柯利狗'22',漂在酒面上。啤酒喝得烂醉如泥。一直喝到像个基督徒那样'23'呕吐出来。想想看,让我们喝这玩艺儿!老鼠,大桶。喏, 倘若我们晓得这一切,可就……
    他朝下面望去,瞥见几只海鸥使劲拍着翅膀,在萧瑟的码头岸壁间兜着圈子。外面正闹着天气。倘若我纵身跳下去,又将会怎样?吕便?杰的儿子想必就曾灌进一肚子那样的污水。多给了一先令八便士'24'。嘻嘻嘻。西蒙?迪达勒斯的话说得就是这样俏皮。他也确实会讲故事。
    海鸥兜着圈子,越飞越低,在寻找猎物。等一等。
    他把揉成一团的纸'25'朝海鸥群中掷去。以利亚以每秒三十二英尺的速度前来。海鸥们根本不予理睬。受冷落的纸团落在汹涌浪涛的尾波上,沿着桥墩漂向下游。 它们才不是什么大笨蛋呢。有一天我从爱琳王号'26'上也扔了块陈旧的点心,海鸥竟在船后五十码的尾流中把它叼住了。它们鼓翼兜着圈子飞翔,就这样凭着智慧生存下来。
    
    海鸥啊饿得发慌,
    
    飞翔在沉滞的水上。
    诗人就这样合辙押韵。莎士比亚却不用韵体。他写的是无韵诗。语言流畅,思想宏伟。
    
    哈姆莱特,我是你父亲的灵魂,
    
    注定在地上游行相当一个时期。'27'
    “两个苹果一便士!两个一便士!”
    他的视线扫过排列在货摊上那些光溜溜的苹果。这个季节嘛,准是从澳大利亚运来的。果皮发亮,想必是用抹布或手绢擦的。
    且慢。还有那些可怜的鸟儿哪。
    他又停下脚步来,花一便士从卖苹果的老妪手里买了两块班伯里'28'点心, 掰开那酥脆的糕饼,一块块地扔进利菲河。瞧见了吗?起初是两只,紧接着所有的海鸥都悄悄地从高处朝猎物猛扑过去,全吃光了。一丁点儿也没剩。他意识到它们的贪婪和诡诈,  就将手上沾的点心渣儿掸下去。它们未曾指望会有这样的口福。吗哪'29'。 所有的海鸟——海鸥也罢,海鹅也罢,都靠食鱼而生,连肉都带鱼腥味了。安娜?利菲'30'的白天鹅有时顺流而下, 游到这里,就用嘴梳理自己的羽毛,炫耀一番。人各有所好。 也不晓得天鹅的肉是什么滋味儿。鲁滨孙?克鲁索只得靠它们的肉为生呢。'31'
    它们有气无力地拍翅兜着圈子。我再也不去给你们啦。一便士的就蛮够啦。你们本该好好地向我道声谢的,可是连“呱”的一声都没叫。而且它们还传染口蹄疫。倘若净用栗子粉来喂火鸡,肉也会变成栗子味的。吃猪就像猪。然而咸水鱼为什么不咸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扫视着河面,想寻求个答案。只见一般划艇停泊在形似糖浆的汹涌浪涛上,懒洋洋地摇晃着它那灰胶纸拍板。
    
    吉诺批发店'32'
    
    11
    
    裤子
    那倒是个好主意。也不晓得吉诺向市政府当局交租金不。你怎么可能真正拥有水呢? 它不断地流,随时都变动着,我们在流逝的人生中追溯着它的轨迹。因为生命是流动的。任何场所统统适合登广告。每一应公用厕所都有治淋病的庸医的招贴。而今完全看不到了。严加保密。亨利?弗兰克斯大夫'33'。跟舞蹈师傅马金尼'34'的自我广告一样,一分钱也不用花。要么托人去贴,要么趁着深更半夜悄悄跑进去,借解钮扣的当儿,自己把它贴上。麻利得就像夜晚躲债的。这地方再合适不过了。“禁止张贴广告”、“邮寄一百零十粒药丸”。有人服下去,心里火烧火燎的。
    倘若他……
    哦!
    
    
    
    
    
    
    
    
    
       呃?
    不……不。
    不,不。我不相信。他该不至于吧?
    不,不。
    布卢姆先生抬起神情困惑的眼睛,向前踱去。不要再想这个了。一点钟过了。港务总局的报时球已经降下来了。邓辛克'35'标准时间。罗伯特?鲍尔爵士'36'的那本小书饶有趣味。视差。我始终也没弄清楚这个词的意思。那儿有个神父,可以去问问他。  这词儿是希腊文:平行,视差。我告诉她什么叫作“轮回”之前,她管它叫“遇见了他尖头胶皮管”'37'。哦,别转文啦!
    布卢姆先生想起“哦,别转文啦!”这句话,朝着港务总居的两扇窗户泛出微笑。 她的话毕竟是对的。用夸张的字眼来表达平凡的事物,只不过是取其音调而已。她讲话并不俏皮,有时候还挺粗鲁。我只是心里想想的话,她却脱口捅了出来。但是倒也不尽然。她常说,本?多拉德有着一副下贱的桶音'38'。他那两条腿款跟桶一样,他仿佛在往桶里唱歌。喏,这话不是说得蛮俏皮吗!他们通常管他叫“大本钟”'39'。远不如称他作 “下贱的桶音”来得俏皮。他们饭量大如信天翁。一头牛的脊肉,一顿就吃光。他喝上等巴斯啤酒的本事也不含糊。是只啤酒桶。怎么样?俏皮话说得都很贴切吧。
    一排穿白罩褂、胸前背后挂着广告牌的人正沿着明沟慢慢地朝他走来。每个人都在广告牌上斜系着一条猩红的饰带。大甩卖。他们正像今天早晨那位神父一样:我们犯了罪。我们受了苦'40'。他读着分别写在他们那五顶白色高帽上的红字母: H?E?L?Y?’S。威兹德姆。希利商店。'41'帽子上写着Y的男子放慢脚步, 从胸前的广告牌下面取出一大块面包塞到嘴里,边走边狼吞虎咽着。我们每天在主食上花三先令,沿着明沟,穿街走巷。靠面包和稀稀的麦片粥,勉强把皮和骨连在一起。他们不是博伊——不,而是默?格拉德'42'的伙计。反正招徕不了多少顾客。我曾向他建议,让两个美女坐在一辆透明的陈列车里写信,并摆上笔记本、信封和吸墨纸。我敢断定,那准会轰动。美女写字,马上就会引人注目。人人都渴望知道她在写什么。要是你站在那里望空发楞,就会有二十个人围上来。谁都想参与别人的事,女人也是如此。好奇心。盐柱'43'。希利不肯接受这个主意,因为这不是他首先想出来的。找还建议做个墨水瓶的广告,用黑色赛璐珞充当流出来的墨水渍。他在广告方面的想法就像在讣告栏底下刊登李树商标肉罐头,冷肉部。你不能小看它们。什么?敝店的信封。——喂,琼斯,你到哪儿去呀?——鲁滨孙,我不能耽误, 得赶紧去买唯一靠得住的坎塞尔牌消字灵,戴姆街八十五号希利商店出售的。幸而我不再在那儿干了。去那些修道院收帐可真是件苦差事。特兰奎拉女修道院'44'。那儿有个漂亮的修女,一张脸长得可真俊。小小的头上包着尖头巾,非常合适。修女?修女?从她的眼神来看,我敢说她曾失过恋。跟那种女人是很难讨价还价的。那天早晨她正在祈祷的时候,我打扰了她。但是她好像蛮乐意跟外界接触。她说,这是我们的大日子。迦密山'45'的圣母节。名字也挺甜,像糖蜜'46'。她认识我,从她那副样子也看得出,她认识我。要是她结了婚,就不会这样了。 我估计修女们确实缺钱。尽管如此,不论煎什么,她们仍旧用上等黄油。她们可不用猪油。吃大油吃得我直烧心。她们喜欢里里外外抹黄油。摩莉掀起头巾,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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