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1941 作者:[苏] 伊万·斯塔德纽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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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1941 作者:[苏] 伊万·斯塔德纽克-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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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九军军长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吧?”

  “是的,斯大林同志。”

  “就是您和铁木辛哥在给我的信中提到的那个无端被诬陷的罗科索夫斯基吗?”

  “是的,就是他。您看,我们没有看错。”

  “我看,你们是对的,”斯大林表示同意,但声色俱厉。他用征询别人意见的目光,看了看坐在长桌边的莫洛托夫和海军人民委员库兹涅佐夫,“可现在,我想的是什么,我们在斯摩棱斯克地区,最没把握。德军已突向亚尔采沃,现正进攻维亚兹马。这直接威胁到莫斯科。我们要不要把罗科索夫斯基调到亚尔采沃

  去?”

  “不行,斯大林同志。这样我们就抽空了第五集团军,德军就会畅通无阻冲向日托米尔和基辅。”朱可夫心情压抑,反驳说,“绝不可……”

  “您没领会我的意思,”斯大林象大家习以为常的那样,先揉碎了两根“弗罗尔公爵夫人”牌香烟,然后往烟斗里装烟,“我指的是罗科索夫斯基本人。要任命他为集团军司令员,给他一个任务,就是不让德军靠近亚尔采沃,也不让他们强渡沃皮河。”

  朱可夫默然,他看着斯大林,陷入深思。

  “为什么沉默?”斯大林严厉地问他,“也许,您不同意,不仅应当增调预备队和技术装备,而且应当选派精明可靠的指挥干部,去帮助西方面军吗?”

  “同意……我们再另选别人到西南方面军,顶替罗科索夫斯基……但是,我们在西方面军,怎么才能给他凑出一个集团军来呢?……免去一个预备队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

  “不!”斯大林坚决反对,“这要让铁木辛哥去考虑。应当把突围出来的部队,收拢起来……加以整编!从第十九集团军中抽出一部分兵力……这个集团军快垮了!”

  “没有不同意见。”朱可夫认为问题已经解决,简短地回答。

  “我有个问题,斯大林同志。”莫洛托夫微笑着,突然说,“早就想问你,你怎么总是揉碎那些纸烟?为什么不让他们给你弄点烟草来?……”

  “当然可以……可以让他们弄点烟草来,装到烟斗里抽。但为什么呢?装烟斗,可以说是一种令人愉快的程序……不是动手指,而是动脑子。”

  “懂了。”莫洛托夫轻轻笑了起来,“你是从烟斗里吸取思想的。”

  “可你认为,是从手指间吸取思想吗?”斯大林划亮火柴,他的眼里闪出年轻人才有的狡 ,“比如,我现在就有一个关于国际方面的问题,这事是莫洛托夫同志主管的……我们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莫洛托夫应声回答,“特别是在人民委员会主席斯大林同志于七月八日和十日两次接见英国驻苏大使斯坦福德·克里普斯,并同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同志一起同该大使进行谈判以后。近几天,外交人员委员已经拟好了苏联和英国政府关干对法西斯德国联合作战的协定,而且事先已和英国大使达成协议……商定今天就签字。”莫洛托夫打开一个用红绸包着的卷宗,推到斯大林面前。

  “我可以走了吗?”朱可夫“立正”问道。

  “我呢?”库兹涅佐夫也从桌边站起来。

  斯大林从嘴里拿下烟斗,向他们颔首,表示同意。 

第二十八章
 
  帐篷的帘子撩起,门外是笼罩着蓝色雾感的森林。罗科索夫斯基躺在铺着薄褥子的窄小铁床上,上面盖着雨衣。他把刺人的粗毛毯向身上拉拉,看着外面的森林。他象被推了一下似的突然醒来,但仍感到没睡足。这时天将破晓,林中的夜暗刚刚开始退去,满可以再睡一会儿。不过,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已经没有睡意了,他掀开毯子,象被烫了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帐篷里的草上沾满了寒露,今夭将军破例脱靴而眠,为的是让两脚歇歇。他又盖上毯子躺下:“索性再躺五分钟……”

  草上的露水仿佛使他清醒过来,想起了夜里的怪梦……

  罗科索夫斯基在明斯克公路干线和通往维亚兹马的一条短路相交的路口上,遇到了丘马科夫将军,匆匆一别,已有两个星期了,可和他的一席谈话,始终没有忘记。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问及丘马科夫经过几次战斗之后,主要经验是什么,他常忆起丘马科夫那一番回答。当时,觉得他的话未免老生常谈,人人尽知:“……要把最大力量用于对坦克防御和必须掌握一部分炮兵反坦克预备队……还有通信……”今天,他在梦中朦朦胧胧又听到了这些话,但不知为什么,此话不是出自丘马科夫将军,而是出自他已故的父亲克萨维里·尤素福之口。这真是奇而又奇的怪事,因为父亲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梦中,都是默默无言的,虽然他的眼中总是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喀怪神色。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非常清楚,已故父亲为什么要责怪他,每次醒来,他都觉得,他在父亲面前有无法挽回的罪过,因此心清沉重,闷闷不乐。他原叫康斯坦丁·克萨维里耶维奇,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二十年代,会改名康斯坦丁诺维奇,当时是为了省事,因为各种材料中,克萨维里这个字往往写错。最后,他将错就错,索性就不再自称克萨维里耶维奇了。

  岁月流逝,他的见识和才智大有长进,这才知道,慈爱父母的姓氏是神圣不可亵读的,这时,他才如梦初醒,开始感到心中有愧,这负疚之情常常转化为梦,在依稀的梦境中看到遥不可及、记忆模糊的父亲的面影。

  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并不迷信,他不信什么凶兆和恶梦,但是,今天的梦毫无缘由地使他不安,使他心中烦乱,使他不由得思前想后。说不定由哪里飞来横祸。其实每日每时都应当有所准备,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他知道,他和他的部队正处在战争的风口浪尖上。

  他仿佛透过并不遥远的空间,看到了那座笼罩在神奇传说中的,本身就是一部俄国军事史的古城——斯摩棱斯克。现在,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斯摩棱斯克象俄罗斯土地上顶天立地的巨岩,那样巍峨雄壮,这座城一直站在敌军入侵的狂涛恶浪之中。它挺立着,战斗着,在战斗中召唤俄罗斯远近各路的援兵……

  昨天晚上,联络军官别祖索夫大尉从卢金将军的第十六集团军归来。他那张有着深陷的褐色眼睛的脸,显得困乏、颓唐,但他的情绪看来兴奋而激昂。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知道,离此地不远,在通过第聂伯河的索洛维耶沃和拉恰两个渡口,几千辆汽车,几万名伤兵、逃难者和突围人员,一定会乱成一团,在那里你死我活地争吵,他想象得出,别祖索夫大尉此番是在不断的轰炸下和连绵的炮火中,从人群夹缝中钻过来的。此刻,他感到自己是战场上的幸运儿,仿佛从“另一世界”回来一样。当别祖索夫大尉前言不搭后语地报告了他在斯摩棱斯克和在卢金将军的部队所见所闻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觉得,就象他亲临其境,到了那战斗的俄罗斯古城一样,同时也和别祖索夫大尉一样,心潮激荡,这是一种只有目睹雄伟壮丽得超乎想象、难以描摹的景象时,才有的那种肃然起敬、诚惶诚恐的心情。

  大尉随身带回了一份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给方面军司令部的战斗报告副本,这是用破烂的复写纸打印的,但字迹还清晰。

  卢金将军激动地写道;

  “从七月二十五日至二十六日,敌人决定加强在斯摩棱斯克的守备部队。德军步兵第八军步兵第一三七师已沿第聂伯河北岸出动,准备突击由西向斯摩棱斯克东区进攻的步兵第一五二师的后方。步兵第一五二师师长切尔内舍夫上校沉着镇定。他以两个团进攻,留下两个团做预备队(其中一个团是在亚历山大罗夫领导下由十九、二十以及其他集团军打散的部队组建的)。清晨,据侦察部门告知,敌军步兵、火炮和汽车组成的庞大纵队正在斯摩棱斯克以西我步兵第六六四团前沿的树林内集结。切尔内舍夫上校抓住有利时机,以四个炮兵团、两个炮兵营,统帅部预备队的两个炮兵团,以及车载双联装和四联装高射机枪火力,对预先瞄好的目标猛烈开火。敌军阵营顿时大乱。

  阿拉赫韦尔江少校指挥的步兵第六四六团和亚历山大罗夫上校指挥的“拼凑而来”的步兵团,先敌展开,转入进攻。战斗时间短促,但敌军损失惨重。这实际上就是敌第九集团军所属步兵第八军补充了奥地利士兵的步兵第一三七师。

  缴获了大量战利品,俘敌三百余人。我军许多兵士装备上了德造冲锋枪……”

  接着,卢金将军在给方面军的报告中写道,此间,游击队表现出前所未闻的勇敢、英雄气概,以及同部队协调行动的能力,他们开始给予集团军以不小的帮助。领导这支游击队的是莫斯科派来的“老爹”——尼基福尔·扎哈罗维奇·科利亚达,他是一个胆识非凡,勇敢出奇的人。

  报告里提到的这个尼基福尔·科利亚达,勾起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回忆,他想起了内战时期他在步兵第三十五师任骑兵第三十五团团长时那些遥远的往事。当时,罗科索夫斯基那个团驻在热尔图林斯卡亚村一带,负责封锁苏蒙边境地段,以防苏哈列夫匪帮和温甘伦男爵大股白匪骑兵的袭击。在那个时候,他就对滨海地区军事委员尼基福尔·扎哈罗维奇·科利亚达的名字,久有所闻。还有一个名声最大的远东游击队领导人彼得·谢京金,当时他也在领导游击运动,但是在西伯利亚。在对温甘伦匪帮作战期间,谢京金的队伍同罗科索夫斯基的骑兵团合并……谢京金和罗科索夫斯基因在热尔图林斯卡亚村作战有功,两人同时荣获红旗勋章,于是就有传闻,说俘获混甘伦男爵者似乎是他——康斯坦丁·罗科索夫斯基,结果他不得不提出书面声明,说情况并非如此。俘获这股白匪头目的是蒙古人民革命军,事后才把他转交给游击队,而罗科索夫斯基不过是进行了审问,命令押送到诺沃辛比尔斯克,由革命法庭将这个男爵判处死刑。

  后来,在二十年代末,彼得·谢京金任蒙古边防部队教官,罗科索夫斯基任蒙古骑兵师教官。谢京金去世时,罗科索夫斯基曾亲眼目睹……而当年是滨海地区现在是斯摩波斯克地区游击队领导者的尼基福尔·科利亚达的形象,此刻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是啊,战争是力量的检验。温甘伦·冯·施特恩贝格早已尸骨无存。当年这个波罗的海之滨的德国人曾经痴心妄想,从东方袭击并消灭苏维埃政权。而现在,古德里安这个德国佬正从西方以空前强大的兵力袭击俄国,他,罗科索夫斯基受命要在最紧要的方向上顶住这支强敌。

  最紧要的方向……亚尔采沃、沃皮河和明斯克——莫斯科公路干线。法西斯德国“中央”集团军群的大队装甲坦克宛如一张弯弓,扣上了强劲的利箭,那钢铁的箭头直指这个地区。这一点,早在罗科索夫斯基少将到西方面军司令部卡斯纳驻地去见方面军军事委员和政治部主任列斯捷夫。大家都脸色阴沉,心情郁闷。只是当罗科索夫斯基报告遵命前来“接受任务”时,铁木辛哥才微微笑了一下,并紧紧地握手,表示对他久盼重逢的心情……当年在骑兵时的战友再次相会。铁木辛哥就从这里提起话头。

  “骑兵的陈旧战术要统统忘掉。你现在的任务是对付敌强大的坦克和摩托化兵团。”接着简要地谈了西方面军的形势。就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理解,他的谈话可以归结为一点,敌“中央”集团军群已在几个地段上突破了我军防御,深人苏联内地,其主要目的就是要合围和消灭涅韦尔、斯摩棱斯克和莫吉廖夫地区的红军兵团。德军已在许多方面得手,认为莫斯科战略方向上的苏联红军已经疲于奔命,不堪一击,于是决定无需再等在西部地区与“被围”苏军作战的第九和第二野战集团军的到来,就径直以第二和第三装甲集群在几个方向上分割西方面军,并向莫斯科挺进。

  罗科索夫斯基到司令部作战处和情报处转了一圈后,心绪不佳。由于和科涅夫的第十九集团军、叶尔沙科夫的第二十二集团军失去联系,这两个处的工作人员十分焦急。有几个头脑发热的人甚至提出应该对科涅夫将军以军法论罪,虽然谁也不知道,科涅夫所在地区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空袭警报拉响,无法再到司令部各处去巡视。稍顷,开始了长时间的密集轰炸。有一部分掩护司令部驻地的高射炮连,被德军炮火压制下去,那些轰炸机蛮横无耻地向建筑物、地窖和汽车俯冲……这种情况,罗科索夫斯基还从来没有见过……司令部受到很大损失。

  在向维亚兹马行进途中,他的脑海里响起了铁木辛哥元帅临别时的话:

  “正常的兵力补充即将解决,我们先给你两三个师,以解燃眉之急,你可以收罗任何部队,组织对亚尔采沃地区之敌的反击。”同时授予他一纸公文,说罗科索夫斯基少将有全权以西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名义行事。

  这可能是铁木辛哥以”苏联国防人民委员”的名义签署的最后几份文件之一,因为再过两天,中央委员会政治局就决定将此职转委斯大林,铁木辛哥则集中精力担任西方向总司令的职务。

  入夜,维亚兹马附近的明斯克——莫斯科公路干线上开始车马喧嚣,没有人再担心德军轰炸机的袭击了。但是,罗科索夫斯基率领的汽车队总是时走时停。他坐的是经过伪装的吉斯-101牌小轿车。参谋长谢尔盖·巴甫洛维奇塔拉索夫坐在后面一辆载重车的驾驶室里。这辆载重汽车的车厢里和架有四联装高射机枪的汽车里,都坐有二十多个军官。这些人多数精通步兵专业,他们刚刚毕业于伏龙芝军事学院。这就是罗科索夫斯基少将的军队集群司令部。

  就在明斯克至莫斯科的公路于线上,司令部开始了工作,象筑起一堵坚实的拦河大坝一样,阻住了步行者和车队的行进。罗科索夫斯基亲自和司令部人员一起,查清了向维亚兹马方向去的都是些什么队伍。这是一些被德军打散的我军部队残部,有的是成群结队的冲出合围的人员,再有一些则是脱离部队的散兵游勇。于是,在他们中间,指派了负责人,登记了他们的姓名和他们以前所在部队的番号,并在地图上准确指明他们应立即前去的地点。这些地点大都分布在沃皮河附近的树林巾,大明斯克至莫斯科公路干线的两侧,以及距亚尔采沃不远处。没有地图的人,立即用白纸画出草图,标上方位物。每个指定的负责人应到指定地点向罗科索夫斯基司令部报到……

  黎明时分,由维亚兹马到亚尔采沃一线,那活跃的人的长河开始倒流。只有载着伤员的汽车和逃难者道着潮流继续行进。

  正如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所预料的,敌人进逼莫斯科一路经过的主要地点,不可能全不设防。在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到达亚尔采沃地区之前,苏联英雄米哈伊洛夫上校指挥的坦克第一0一师,已由北高加索军区来到沃皮河,占领防御。在亚尔采沃以东,基里洛夫上校指挥的步兵第三十八师正在挖堑壕,该师原属第十九集团军,是在撤退时与科涅夫将军司令部失去联系的。在亚尔采沃以南,亚历山大·伊里奇利久科夫上校的混编部队也已在第聂伯河各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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