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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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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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我一眼,明月闭口不答。他不理人,我满心的希望便只能寄托到倾城身上。便见我嘴一瘪,哭丧着一张脸期冀的望着倾城。



    同舟共济这么久,倾城还算有些良心,当即无奈的笑笑,转过头对着明月问道,“却不知何时能醒?”



    果然,人和人是有差别的,我问的时候,明月屁都没放一个,倾城这么一问,他竟然相当有礼的侧过身回答道,“解药每日一粒,三粒过后自会醒来。”



    原来如此,我琢磨着明月这厮也不该是庸医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心里同时升起了些微的绝望,还要两日啊。



    再说水二小姐在京畿司地牢里受了半个月的虐待,终于,消息透过当日与水二小姐同行的西门家众人传回了远在玄月西北边界的水氏宗门本家。这西门大小姐的办事效率不提也罢,半个月能传回消息已算是非常不错了。当然,水家众人得到的只是水二小姐与京畿司众人大干一场失手被擒。个中缘由,西门依依不知晓,水家众人自也想不出来。



    要说这水二小姐云幽,虽不如大小姐芙蓉那般优秀,放眼江湖,其才情品貌也是排得上号的,水家众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个大家闺秀乖乖女怎会惹上那要命的京畿司。



    京畿司的威名,放眼整个玄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死在里面的皇亲贵族不计其数,也不知自家闺女现今如何了。



    水老爷子并没有料到事情这般严重,只交代了族中两位长老前去料理,至于祸事的源头水家大小姐芙蓉,只象征性的给水云幽的生母四夫人卢氏松了两块玉佩聊表关心,此举于外人看来那是关心妹妹,姐妹情深,只水芙蓉自己知晓,生于水氏宗门,什么姐妹情、同胞爱,狗屁。



    人情凉薄,小户人家尚且如此,更遑论宗门大家。然此刻,京畿司地牢之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左相林毅于杏城水家大宅之中救回夫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畿司地牢之中。一干狱卒们也松了一口气,这水二小姐看似柔弱却是个硬骨头,各种酷刑轮番上阵,便是大老爷们也早该撑不住了。这大家宗门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姐除了开始时惨叫几声,越到后来越发沉默,接连受了几日酷刑,竟是一声不吭,安静得给人一种人之将死的错觉。事实上,也确实是错觉,那时有时无的微弱鼻息清晰的昭示着,虽然伤痕累累,水二小姐离死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当然,不止这个是错觉,关于水二小姐是个硬骨头这一说法大约也是错觉。要知道,那沉默绝非自愿,实乃嗓子哑了发不出声,鞭子一上身水云幽便想着或者推给水芙蓉算了,哪知在心中评估的时间太久,一顿鞭子下去,身上皮开肉绽,嗓子也彻底罢工了。如此,便是想招也无从招起。



    想她水云幽生于七大宗门的水家,天之骄女,本该受尽疼宠光耀半生,不想头上压了个水芙蓉,容貌才情皆在自己之上,自懂事时起自己便被长辈们拿出来与水芙蓉作比。这些年她对水芙蓉的恨意日积月累,本以为还能忍些时日,却不想在这京畿司地牢里达到了顶峰。生生受了这些酷刑,水云幽便是傻子也能从狱卒的问话中知晓,此乃水芙蓉所赐。



    于女子而言,最重要的是貌,其后是才。水云幽却是比不上水芙蓉,便是不如她,奈何水芙蓉做错了事后果要由她来承担?



    天地不仁,天地不仁。



    她引以为傲的如花脸蛋,妙曼身材,冰肌玉肤统统失去了,因为水芙蓉而失去了。



    一趟京畿司之旅,江湖上少了个如花美人,多了个蛇蝎怨妇。



    消息虽然传到了京畿司地牢之中,左相林毅却没有亲自发话,牢头不敢放人,只下令停了那些个酷刑,点了狱医前去看了一眼,那狱医也是个庸才,只抹了金疮药随便包了包,水云幽看着自己身上那已然凝固的血痂,累累伤痕,咬着牙闭了眼,会不会留疤已经无需再问了。



    我曾经问过绮罗,冤有头,债有主,这么对水云幽,我们是不是太狠了?



    绮罗只冷声一笑,道。“狠么?他们烧死我娘亲的时候不狠么?赶我们出去的时候不狠么?我和毓阳能够活下来,那是运。走到现在,是上天怜悯、因祸得福。这个不足以磨灭我对水家的恨意。”顿了顿,她说,“吟儿你要知道,我和毓阳绝非什么善男信女。对我而言,报恩是一辈子的任务,报仇是永不磨灭的执念。”



    叹息一声,她既已如此说,我也不能再说什么,罢罢,我转身便要去往墨卿的院落,快出大门的时候,我听到她说,“我们只设了一个局,怎么走,是他们自己的造化,水云幽落到如此地步,并不在料想之中,祸福自由天定,吟儿不必过于执着。”



    其实,我都知晓,我不是绮罗,没有受过水家如此‘大礼’,由此才会生出那些不该有的怜悯之心。或者将水云幽换成白梦蝶,又或者林玥嫣,怕就是另一种心境了。我以为我们同命相连,我能体会她的心境,其实不然,便是知晓她心中凄苦,我也并不能体会到底有多苦。那些于她撕心裂肺的曾经,我并没有经历。



    再次去到墨卿养病的院落,殊不知,人已经醒了。病床之上,他脸颊有些微的凹陷,面色苍白,见我进来,他挣扎着便要起身。睡了半年要起身谈何容易,我快步赶至床前,双膝跪于塌上,伸出双手握住他露于被褥外面的手。几近透明的白,无力而又修长。



    含着眼泪,我微笑着唤道,“卿卿!”



    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声音,他艰难的抬起右手抚上我含泪的眸,微微一笑。



    担忧了半年,期待了半年,我的哥哥,墨卿,终于醒过来了。转过头望向背身立于门口那一身白衣,我说,“明月,谢谢你!”



    …………



    明月说,墨卿刚才醒来,不宜大规模进食,只让我们准备了些流食。约摸半年没有好好进食,我估摸着他的胃已然萎缩了,要恢复到正常机能怕是要过些时日。于此,墨卿却是毫不在意,我喂什么,他吃什么,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像是一辈子没见过一般,他这般模样,怕是连我喂了什么也是全然不知。



    我日日陪着他,说起几个月来有趣的事,说起我的幻雪之旅,说起归弦,最后说道报应上身的白梦蝶。墨卿听得很认真,说到有趣的时候他会跟着我发笑,说道悲伤的时候他看着我满脸心疼,说道白梦蝶的时候,他眼中隐隐有些恨意,似是想起什么,又流露出一丝悲哀,表情一变再变,最终定格为一个凄凉的微笑。



    因果循环,害人终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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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鬼胎


 
 
 
 
 
  
 
 正文 各怀鬼胎 

    全然异于凤宅的喜气洋洋,左相府之内,说不出的诡异。左相夫人白梦蝶虽已安全回来,整个人却似中了邪一般,总是抱着腿蹲在角落满脸的怨毒,嘴里碎碎念着,内容上并没有什么创意,多是诅咒水家大小姐水芙蓉。林毅想着,自家夫人这般总该有个缘由,尝试着问了几次,皆是无疾而终,白梦蝶的反应从来就没有变过,眼泪吧嗒吧嗒的猛掉,末了嘴里一个劲的重复道,“杀……杀……杀了她……”



    多几次林毅也烦了,这一年来白梦蝶都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怎么说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妻子,开始的时候为了此事他还心疼了许久,请了名医无数,就连宫里的御医也来看过诊,大夫们众口一词,皆说夫人乃是心疾,心病还需心药医,为了这一句话他努力了好几个月,日日一下朝便去陪着她,哪知她不仅没有一丝好转,一日日的竟是变得越发的不可理喻。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一年多来,于她那些浓烈的情感越来越淡,余到最后的是越发沉重的责任。



    想他林毅当朝左相,膝下二子四女,本该惹人艳羡,不想一子生死未卜,一子胸无点墨,一女叛出,一女痴傻,现如今正常的便只余二女,这二女却是稍显平庸,挑不起大梁。加上皇帝轩辕彻的百般猜忌,其余几派的合力打压。偌大一个左相府,如此下去怕是要败了。



    朝上暗流涌动,家里也是这般不平静,半个月来,林毅那是相当困顿。心里正烧着一把火无处发,便在此时水家两位长老登门了。



    左相府与水家,那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出去,白梦蝶出事之后,林毅前后想了许久,怎么也不明白水芙蓉此举奈何?若不是用来威胁左相府,难道是与自家夫人之间的恩怨?心里刚萌生了这个念头,林毅便摇摇头否决了,夫人乃大家闺秀,生养闺阁之中,怎会与那些个江湖草莽结了冤仇?或者水家小姐是被冤枉的?这就更不可能了,自家丫鬟在夫人失踪之后便一口咬定此乃水家大小姐芙蓉所为,过程详尽,细节清楚,与自家夫人所说的一般无二,若水芙蓉真是被冤枉的,幕后黑手莫不是自家疯疯癫癫的夫人?遑论自家夫人的精神状况,其与水家素无冤仇,没理由自导自演这么一出。



    冷静下来,再看此事,环环相扣,紧密得没有丝毫破绽,偏偏他就是觉得这其中定有问题。看看自家夫人如今这般模样,怕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如此看来只能找水家大小姐‘解惑’了。



    事实上,不止林毅疑惑,我也疑惑,白梦蝶被六长老玄天植了记忆,如此坚决那是必然,却不知这传说中目睹绑架全过程的小丫鬟怎地如此肯定?关于此问题,我似乎曾经询问过倾城,他只说,以后自会知晓。空口说白话,过了这么久,我非但半点没有知晓,心中疑惑更甚。绮罗那一出戏到底是如何演的,竟是如此逼真。



    为了知晓答案,我华丽丽的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摆出一副思想者的模样,饿了两顿饭没吃,终于绮罗见不得我这般自虐,给我讲了哪些因果缘由。



    “这小丫头如此肯定,原因很简单,世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左相夫人白梦蝶被水家大小姐绑架,此乃她亲眼所见,比起他人言辞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这么说等于没说,瘪瘪嘴,我挑眉问道,“你们并没有用人皮面具?”



    绮罗笑着点点头。



    “确定没有易容?”



    她再次点点头。



    这就怪了,瞪她一眼,我相当没好气的问道,“绮罗宝贝,你真的是来给我解惑的么?”



    扑哧一笑,她回瞪我一眼,道,“没耐心的丫头,这不是就要说了么。那日我们都蒙了面纱,我不过模仿了白梦蝶的声音,那小丫头没想这么多便信了,既然信了我是她家夫人,我说的话自然是真的,水家大小姐的名号从我嘴里出来,她没理由不信。”



    她越解释我越糊涂,“你说,你们都蒙着面纱?去劫人的蒙着面纱不奇怪,这白梦蝶好端端的蒙个面纱作甚?”



    奸诈一笑,绮罗狡黠道,“吟儿不知道么,那几日左相夫人不知奈何生了满脸痘子,女人爱美,哪里容得心上人看到自己那般丑陋模样,蒙个面纱不稀奇,那面纱可是她自己蒙上的。”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果然比易容什么的方便了许多,光成本就低了不少。嘿嘿一笑,我眨巴着双眼问道,“不曾料想倾城大美人竟然想了这么个妙招,绮罗不解释一下,左相夫人那一脸痘子是如何生起来的?”



    绮罗摆了一副正直模样道,“吟儿这话说的,人家像是能干这事的人么?”



    我毫不犹豫的一阵猛点头。



    叹息一声,绮罗相当无辜的道,“吟儿这回可是冤枉人家了,左相夫人那满脸痘子可不赖我们,要问也得去问她那宝贝儿子。”



    “你说林浩然?干他何事?”



    “左相夫人那一脸痘子可是林少爷的杰作,怎地不关他事?”



    “我说怎么回事,你们竟然忽悠人家儿子去了。”话语间,我满脸的鄙夷。



    “非也非也,非但不是我们忽悠他,人家那是自己找上门,完全自愿的。”



    “何解?”



    “意思就是,林少爷自愿帮着我们害她娘亲。”



    眉头微蹙,我怀疑的问道,“可信么?林浩然可是她一手养大的宝贝儿子。”



    耸耸肩,绮罗满脸轻松,只说,“吟儿放心。”



    “可是,正常的儿子不会帮着外人坑害自己娘亲吧?”



    “吟儿也说正常的儿子。”



    “你是说林浩然有问题?”



    嘿嘿一笑,她说,“天机不可泄露。”



    其后任我怎么盘问绮罗皆是不说,我琢磨着知道一点总比全然不知强些,饿了这么两顿还是有成效的,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至于林浩然,以后再说。民以食为天,当务之急还是先填饱肚子。



    …………



    再说这水家两位长老,奔波数日,终于赶到了耀城,想着二闺女关在京畿司地牢里这么久,两位长老也不忍心,一进城还没去投宿便直接去了京畿司。



    前因后果半点不知,此番冒失前往,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京畿司的人相当明确的给了话,水家小姐得罪的那是左相大人,这人也是左相大人抓的,京畿司不能私自放人。两位长老当即就震住了,本以为拿钱便能摆平的事,竟然牵进了当朝左相,水家生长于江湖之中,也不知自家闺女奈何惹上这等麻烦?这么想着,两位长老豁出去老脸不要,塞了银子涎着脸皮问道,“敢问这位小哥,云幽如何得罪了左相大人?”



    正常人当然不会和钱过不去,银子一出手,这事就好办多了,“得罪左相大人的并非水二小姐,乃是水家大小姐。”



    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两位长老更是昏了头,满脸的不可置信,芙蓉可是水家新一代的骄傲,才貌双全,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且不说这个,自家大闺女几个月没出过门,隔着千山万水怎么就得罪了当朝左相?



    呆愣了片刻,边听他们惊诧的问道,“你说芙蓉?”



    点点头,“却是水家大小姐。”



    两位长老这么一听心里越发着急,继续追问道,“不知水家芙蓉如何得罪了左相大人?”



    “水家大小姐绑架了左相夫人,水二小姐可是替人受过。可惜了这么个如花美人。”



    此言一出,两位长老解释心里一惊,来不及细想绑架一事,脑中炸开的是:二闺女出事了!



    那之后便是说破嘴,水家这两位长老也没能见上水云幽。京畿司的人倒是给他们指了条明路,只说要见人需得左相林毅下令。两位长老也是聪明人,又托人给牢头塞了些银子,只说拜托他多多关照自家二闺女。殊不知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如今的水云幽,已经废了。



    水家长老并不知晓这些,牢头也是相当心安理得的收了钱,打点好这些,两位长老拿了信物去钱庄取了一大叠银票,正常人大都不会和钱过不去,这两人只盼着这林毅也是贪财之人。



    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沾多了一身铜臭,便是如此,大千世界又有几个人不沾铜臭,林毅爱财却是不假,那是平时,水家这事,林毅又有另一番盘算。



    待水家两位长老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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