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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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姬-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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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长衫客将在京中的见闻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虽然里头有不实的信息,但泠然结合自身所知的分析,终于将离京之后的情况大致上弄明白了。

    原来自前年元宵节红绡公子带她离开京都,楚玉就已飞骑回京,当初在五凤楼上的人皆不敢对他说出发生的事。

    之后几日,疯狂的楚玉为寻她这个未过门的王妃,冲进宫想手刃固安公主,却不知她躲到了何处。

    楚留香替皇帝和他女儿完婚之后,莫名其妙就一病不起,楚玉在京中遍寻不到“未婚妻”的踪迹,愤然带兵出走。听说他的军队并不遵从王命,两年来,倒也顺手灭了无数山头的贼匪,只是并没人说他这是英勇之举,反倒都叹一代枭雄堕落如斯。

    而楚天骄嫁给皇帝之后,真真是“女生外向”,就开始死心塌地帮着夫君,加上楚留香精神恍惚,楚玉桀骜不驯,朝臣们都支持皇帝亲政。现如今彭伦、朱永等人倒掌握了天下五大都督府的军马,追随楚玉的不过是他当年攻打胡人时所部的亲信。

    那朱永以前还算是楚派的人,彭伦就明显是楚留香的对头,加上皇帝亲政以后,开设大小经筵,早朝之外又设了午朝,勤政爱民,接连颁布了一些废除苛捐杂税的新政,还屡次下诏禁止宗室权贵们侵占民田,甚至将固安公主等皇室的汤沐邑都分赐给百姓耕种,赢得了朝野一片叫好之声。

    楚留香失了儿子这大臂助,自己又一副恍惚模样,在朝中的形势不容乐观。

    仅仅是这一年里,成绶帝就罢免了臭名昭著的“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启用名望较高的一些名臣担任要职,将楚派的左右膀臂一一清除。

    明朝的读书人都是满有气节的,当初摄于楚相yin威,有许多名士宁愿解甲归田,此番被皇帝重新征召入朝,都怀了满腔的报国之心,气势难挡。就连市井百姓们也看出,皇帝对付辅政大臣的戏码不久就会上演。

    从长衫客的结束语中就可以听出民心所向:“……那楚相把持了朝政二十多年,不想失了红绡公子之后,竟失魂落魄,成了一病秧子,每日里闭门谢客,连他的亲信都投到了皇上一边,若不是襄王还带兵在外,君臣们有所顾忌,说不定楚家的繁华就此要消散了”

    众人有拍手称快的,有唏嘘不已的,尤其那堆游ji,嬉笑打闹着说如能侍候莲花玉郎或者红绡公子一晚,今生无憾之类的话,被大家取笑了一番。

    日影西斜,商队补充好了行装,就要离开小小县城,百姓们只当听了一个神话故事般,有几个人和黄大哥打过招呼,纷纷作鸟兽散。

    唯有泠然取出楚玉亲笔所写的一张榜文,寻了个偏僻处,心中百感交集。

    不想隐居了两年,自己倒成了天下百姓传说中的人物,那个襄王爷的“未婚妻”,叫多少女子羡慕呢?可惜她明明不想伤害楚玉,却使得他英名蒙羞。

    自卑毁容以来,她日日咬牙切齿想找楚留香报仇,此时听说他已没有当年的威风,竟有些失落。

    她强了,对手却弱了,其中滋味并不让人愉快啊

    楚玉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泠然考虑半晌,决定等夜色暗下来去探一探官府的营槽,确认一下此次他会不会出现在剿匪大军中。

    和楚留香之间的恩怨夹着楚玉的因素,令她左右两难。

    想了半天,她不由觉得好笑。

    现在她的模样几乎全变了,要是楚玉看到她,只觉得是一个陌生人的话,那又何必再纠结呢?就当张泠然已经死了罢

    如果是那样,与楚家父子恩怨两消,什么朝廷事,帝王事,一概都与她无关了,莫如背着药篓,游戏人间来得愉快。

    天幕越来越蓝,月亮和星星渐次登场。

    泠然拍拍屁股站起来,正想寻个地方跃进城中,忽听得耳后急劲的风声,足下一点,不假思索地飘上了前面一棵大树。

    她的轻功可不是盖的,比任何师门绝技练得都出色

    微带得意旋过身,她发现是两个猥琐男子,其中一个手上拎了个老大的麻布袋,双手抓着袋口,似乎刚才一个猛扑过来收不住脚,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另一个抬头望着她,忽然“哇”一声怪叫,撒腿就跑。

    那个跌倒在地的才回过味儿来,泠然已经到了他面前,一脚踩住他的头,手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抵住他的咽喉,“说,想干什么?”

    男子毫无还手之力,龇牙咧嘴地只是想挣扎着爬起来逃走。

    此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激得泠然发怒,手上匕首一晃,削去了他一大片头皮。

    男子只觉头顶一凉,一丛黑乎乎的东西落下,随即头顶疼得厉害,以为伤得很重,竟哭了出来,叫道:“女侠饶命饶命再也不敢了”

    “什么再也不敢了?”泠然扫视地上的麻袋,大得足以装下一人,这才有点明白,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哦原来是人牙子,算盘打到姑奶奶头上,简直是找死啊”

    她气得取出身上一条练索,将那人捆了个结实,打算一起送进树林跟那干强盗挂到一处,然后通知官兵将他们拿了去。

    那人杀猪般叫着救命,泠然见他目光朝着远处,转头一看,有几个人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正气势汹汹朝这方向跑来,其中好像就有刚才逃走的一个。

    跑近了看,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戴着一头华丽攒珠的假发,一张脸涂得跟猴屁股似的,一手提着把朴刀,冲过来指着她道:“放开他,今日这趟事儿就算了了,如若不然,老娘叫你知道厉害”

    泠然不屑地将捆成土粽的男子踢到一边,拍拍手道:“看来这房县外头还真是鱼龙混杂,你们又是哪号人物?”

    一个扎襥头的汉子自婆子身后探出身,走前两步,竖起大拇指朝那妇人一晃,高声道:“咱们老大罗娘子,江湖人称‘玉面牙婆’,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大爷们将你卖个好人家,否则……哼哼,勾栏ji院就是你的去处”

    “姑娘我生平最恨人贩子了,你们能毁掉多少好人家儿女的生活本来呢,我也不想管闲事,可是你们既然送上门,就别怪姑娘不客气了”说话间,泠然已经抽出一条银色索练,轻轻一抖,那条索练在昏黑的夜幕下展露出逼人的光华。

    之前她因为羡慕红绡公子的武器杀人时也异常优雅,非也要练丝绸当兵器,只可惜力有未逮,总是无法将那套“羲和之练”舞得完美。渡梦仙子就命岐黄宫的匠人为她用一种独特的银丝掺杂入蚕丝,织就了一条索练,泠然美其名曰“月华练”,此番在月下轻轻舞动,已经绚烂了周身的银光。

    刚才逃走的那个男子见识过泠然的轻功,分明有些害怕,想劝止“玉面牙婆”,“大娘,咱们只讨回顾老2便了,这婆娘厉害得紧,咱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泠然闻言冷冷一笑。

    “玉面牙婆”更恼底下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把将那人推倒在地上,骂一声“丧气”双手抓着那柄朴刀就跳了过来。

    “别伤了那小妖精的皮相,不好卖高价……”后头一个肠肥肚满的汉子赶紧提醒,口气狂妄,好像那婆娘根本不可能输阵。

    罗娘子“嘿”了一声,身手甚是敏捷,那柄长长的刀在她手上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似的,寒光一动,带着秋风扫落叶的气势直攻泠然下盘。

    泠然平日练习的对手都是红绡公子,他虽绝不会伤她,但灵动的身姿步伐和这罗娘子却有天壤之别,也许在寻常人眼中罗娘子已经动如脱兔,而落在她眼中,就跟王八举着秤砣去撞墙没什么分别。

    她只注了五六成力,将月华轻轻往前一送。

    银索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地缠住了刀身,随后轻轻一提,那柄刀“嗖”地呈抛物线消失在夜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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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三七 有鹤东来

    二三七 有鹤东来

    那伙人牙子看不出泠然用的是巧劲,只见长长的朴刀被她丝软的练子一带,就似飞入了云端,一个个呆若木鸡,待回过味来正要撒腿逃跑,就听到云外传来一声嘹亮的鹤鸣之声,紧接着,空中出现了三只巨大的鸟儿,向他们站立的地方俯冲而下。

    泠然在山里生活了两年,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鸟,不由也怔住了。

    但见星月光辉下,有三个道家打扮的人骑着三只仙鹤徐徐而来,仙风道骨,尽在不言中。

    待他们从仙鹤上一跃而下,泠然看清了后面一个青年道士手上抓了她击飞的朴刀,尤其叫她惊讶欣喜的是,此人竟是阔别两年的高南剑。

    只是高南剑抬起眼,目光淡淡自她面上掠过,并没有认出她。

    为首的是一鹤发童颜的老道,三绺髭须飘扬一尺余长,身材挺拔,昂藏七尺开外,目中神采奕奕,根本就不像个老头。不过他面容慈和,态度更是谦恭,向她端端正正地一稽首道:“贫道天枢派危桓子,这厢有礼了。敢问姑娘刚才以白练飞出长刀时,用的可是岐黄宫独门秘技?”

    泠然皱起眉,有些为难,天枢和岐黄之间的是是非非好像相当复杂,她不知该不该老实回答。

    孰知高南剑却冷冷插话道:“师祖何必跟她客气依弟子所见,什么岐黄宫秘技,分明是我天枢内功手法,他们惯常会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只怕还能按上个子丑寅卯的名字,那就当真是他们的了?”

    这死高南剑不开口则已,每次一开口都能把泠然气个半死,瞧他将岐黄宫描绘成日本人霸占钓鱼岛,菲佣强称南中国海为西菲律宾海似的,真想跟他打上一架。

    那群人贩子看到他们骑鹤而来,都以为是神人降临,男子们全匍匐到地上开始求告,连那个被她捆成粽子的也转而向他们求救,倒好像泠然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还是那个“玉面牙婆”罗娘子有些阅历,跑前几步,轻颤着问道:“天枢派?道长……您说的,可是武林大会上夺得魁首的清衡子道长的师门?”

    危桓子点头答道:“师弟顽劣,坏我轸水宫清修,女施主不提也罢。”

    听这老道话里的意思,清衡子竟是他的师弟,也就是说,他应该是现任掌门的师父。

    泠然听清衡子说过当年差点被他师兄逐出师门,后来见他率性在王府中出没,后辈弟子追着他跑,她还以为他的师兄早已作古,他身为掌门师叔,才得以那么放任自流的,谁知掌门的师父还活得好好的。

    罗娘子的疑问得到危桓子的证实,激动不已,直挺挺地跪下,连声说:“道长,道长,听说天枢的开派祖师是得遇仙人才修得莫测的神功,你们收不收女弟子?不收的话,我自荐为道长们洒扫奉茶,带了我去吧”

    危桓子想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物,微微一愕,转头看了看随行的另一位弟子。

    那名弟子看上去年纪也已在四十开外,一脸的沉肃精明,这时伸手接过高南剑手中的朴刀掂了一掂,向危桓子道:“师尊,这妇人在江湖上人称‘鬼面牙婆’,专门坑蒙拐骗良家女子和小儿倒卖,杀人无数,实是恶贯满盈之辈。”

    泠然一乐,心想原来罗娘子的外号是“鬼面牙婆”,这道士还真是见多识广,光是看了眼兵器就知道人家是什么人,与她以往见到的几个天枢门人都大不相同。

    听了那道人的话,危桓子不过是面上微微起了波纹,高南剑却已长眉倒立,“唰”地一声,随身长剑已然出鞘,直指罗娘子,看样子想一剑跺了她替天行道。

    罗娘子吓得屁滚尿流,委实没料到关在天枢派什么什么宫里清修的道人们知道的事这么多,她在江湖上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哪里敢跟天枢门人动手,自地上爬起来就欲遁走。

    那伙跟着她来的男人都是混惯了江湖的狠角色,此时见老大落跑,顿时都跳起来往四面八方撒开腿狂跑。

    这好像是人们小时候就学会的一种逃命方法,说两个人的时候要向两边跑,这会儿他们有七个人,除了倒在地上哇哇大叫的那一个,其余六个人朝六个方向跑得比兔子还快。

    泠然有心卖弄,展开“惊鸿照影”绝技,身如鬼魅,倏忽间在许多方位游走了一遍,所到之处,逃跑的人就应声倒地。

    中年道人在她收拾人的功夫,将手上的朴刀倒转过来飞射出去,刀柄正中腾身而起的罗娘子后心,那婆娘惨叫了一声,跌落尘埃,半天也爬不起来。

    高南剑还未出手,已被危桓子挡住,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道:“这不是楚师叔所修炼的梦魅青冥身法么……怎地……怎地……岐黄宫一个小小丫头,内功已精进如厮?”

    泠然眨眼间撂倒了六人,对自己的身手大感满意,见高南剑认不出她,而且口气中充满了怨愤和不服,便想戏耍他一番,咳嗽一声,细着嗓子道:“哼,你不是说岐黄宫偷学你们家武功么?我怎么听说天枢的梦魅青冥身法是偷学了我派的惊鸿照影?”

    高南剑大怒,提剑就要与她决一高下。

    危桓子低喝一声将他斥退,再次稽首道:“姑娘果然是岐黄宫门下高徒,说得不错,我派的梦魅青冥身法据说是先师当年从贵派学得,皆因男女体质不同,故而经过修改,才更名为梦魅青冥。”

    泠然挑衅地冲高南剑一扬下巴。

    高南剑道:“别在这里得意洋洋,以为多了不得似的,若非有先祖师留下的遗训,就凭你们家姓薛的掳走了我的小师婶,就当踏平岐黄宫”

    换在两年以前,高南剑骂一骂岐黄宫泠然肯定是一笑置之,现在她身为岐黄宫一员,又受红绡公子和渡梦仙子的大恩,立刻就怒从心起,将月华练往一抖,道:“踏平岐黄宫?小道士莫要胡吹大气”

    有师祖在场,高南剑只气得脸红脖子粗,倒也不敢造次。

    危桓子自然不愿看到徒孙与泠然一战,正要说话,遥远的天际忽然亮起了火花,引得大家都举头去望。

    尤其是泠然,在看到那独特的蓝色火焰后,心里咯噔一声,顾不上向他们询问楚玉的消息,也理会不得罗娘子等人,急忙就朝那个方向飞掠而去。

    危桓子不知什么情况,留下那中年弟子看守人贩们,祖孙二人驾了鹤,紧追泠然。

    那蓝色焰火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曾用过,是红绡公子送她的竹哨所发出的求救信号,不知怎么会出现在房县城外的夜空。

    泠然心头突突直跳,飞跑中见又有两道蓝焰升空,觉得事不寻常,头脑中一片混乱。

    盏茶时分,她已跑到一个山坳口,正想扬声高呼,就见前头有灯火闪烁,跑上去一看,竟是渡梦仙子和杭莫儿,两人提着气死风灯站在一处高岗上眺望着远方。

    乍见她出现,杭莫儿显然有些意外,随即猛地跳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手上力气奇大,吼道:“快随我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没有见到红绡公子出现,泠然本就预感到不妙,现在看杭莫儿歇斯底里的状况,除了她的霖哥哥出事,显然不会有别的事让她这么激动。

    渡梦仙子倒是坦然平静得很,吐出一句话,却如晴天响起个霹雳。

    “回去见他最后一面吧,找楚玉,不争在一朝一夕。”

    泠然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从头到脚瞬间冰凉,不自觉地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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