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大婚之夜（2）
皇城一路而来，果然是“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阿房宫赋）雄伟壮丽的景象啊。
而与此极不协调的是，轿子中的宿四沉沉入睡，对外界的这些所谓的雄伟壮丽不闻不问。而跟在轿外的凝思，从小便被买进宿府，也就看到过宿府的华丽，其他的地方从来没有看到过，所以好奇万分，感慨万千。小脑袋一直东张西望起来。
进宫之后，宿四被迅速带到一个宫殿里，看上去金碧辉煌，气势凛然，果然是皇家中至尊的表现。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琉璃瓦，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上，还有那灯光……是上好的香料调剂而成，整个宫殿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此刻夜幕已经慢慢垂下来了。宿四在被众位宫女和嬷嬷折腾的时候晃眼看到大殿门外，可以看到寥寥星辰点点，在皇城的万家灯火照耀之下显得有些微弱昏黄。
唯独北方不远处，离皇城最近的那颗星星最亮，仿佛有灵性一般，对着宿四一眨一眨，亮晶晶的，从来不喜笑的宿四觉得有趣，竟然淡淡地扬起了一个浅笑。
一直忙于帮宿四穿戴打扮，梳发绾青丝的嬷嬷们看到她那轻如天边浮云的笑容，有些奇怪。她们其实是看不起这个九岁的小皇后的，但是——
她们此刻还不知道这个小孩在整个皇室里的地位，所以还不敢轻易把蔑视表现出来，免得得罪了什么贵人，但是以她们见风使舵的性子，在明白这个小孩的地位之后，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此刻，只能掩饰。所以，见她笑了，她们也扯出虚假的笑容附和一下。
一看到她们那有些扭曲的笑，本来兴致很好的宿四又恢复一贯冷漠慵懒的样子了。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不一会儿，她们已经帮她穿上凤冠霞帔，九品官服，是长达几尺的红绸，上面绣满了金丝线缠绕而成的凤舞九天。是皇后的装束。接着便是妆容，点绛唇，眉如黛，眉心点上一朵锦绣梅花，看上去妖娆魅惑。
连帮她打扮的几位嬷嬷宫女看着她绝美的容貌都觉得恍惚，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传说中名不经传的宿家四小姐竟然有这样的风姿。
一阵折腾下来，宿四看上去雍容华贵，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还有那清丽脱俗的脸，那野菊一般淡淡的神情，越发显得她有一代皇后的气势。
本来他们的风俗宿四听凝思唠叨过一点皮毛，离开时宿成丰也曾让人教导过她，不过当时她全都睡着了。所以她记得的不多。只知道这里的帝后大婚是流行巨典煌煌庆大婚。依照《礼记•；昏义》等古书里规定“大婚”的程序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和亲迎，也称“六礼”。曾有诗形容：巨典煌煌庆大婚，金吾不禁放诸门；忽传纸价高丽贵，一色花衣唱谢恩。据称，当时，迎亲的队伍由午门一直排到皇后家门口，宫灯数百对儿，“对马”数百匹，内监前行；皇后乘黄缎子盘金绣凤大礼舆，十六个人抬着。京城百姓，只要是穿新鲜花衣服的，都可以进入午门观礼，警卫不予阻拦。
本来皇家的大婚是这般奢华繁丽的，不过，因为前几个皇后莫名其妙地死去之后，搞得人心惶惶，又加上，此次大婚的是宿四这个九岁的小屁孩。自然没有这样的待遇。宿四有这样的自知。
不过宿四也不会在意的，因为——
她本来便不喜欢热闹，热闹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种负担。
而且，在她心里，她并不是真的出嫁，这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必然的经历罢了。她并没有把自己当作真正的新娘的觉悟，自然不会觉得遗憾，也不会伤怀什么。
她……根本不在乎。宿四站在高大的铜镜前看着镜子里小小的身影，却有张绝代风华，倾国倾城的脸的自己。不自觉地冷笑一声。
终于转过身来，戴上有龙凤缠绕的金煌煌的凤冠，面前是珍珠坠帘，恰好可以遮住宿四的面容。宿四的脸清冷如同今夜那天空中孤伶伶地悬挂的那轮清冷的明月一般。
正在这时，一个自称春姑的女子走进来，淡淡地看了准备好一切的宿四一眼，欠身道：“娘娘，大典开始了。太后派小的来请你过去。”
宿四点点头。
凝思走过来搀住她，宿四对她轻道：“走吧。”
宿四勾起玩味的唇角，今夜，是她的大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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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大婚之夜（2）
正文 第14章 大婚之夜（3）
“国师，怎么了？”
老道走到窗前，指着那天空中唯一在灯火通明的万家灯火中依然光芒没有丁点减弱，依然在天空中孤傲的，无畏地散发着自己清冷的光芒，那发白的光，在整片墨色天幕之上格外的引人注目。
“娘娘，老道果然没有料错。今日紫微星闪烁，那个天女果然出现在皇城中了。而且隐隐会浮现出来的。”
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脸上浮过一丝不耐烦，“国师，这些话你说了很多遍了，我要知道的是那个天女到底是谁？！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她已经渐渐等不及了，而且夜杀的探子里有几个人无故消失，她怀疑是那个人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或者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国师掐指一算，皱眉半晌儿，肯定道：“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昭阳殿会有大火，而天女当日便在那些人中。”
高贵女子再次确信问道：“此话当真？”
国师点点头，“娘娘，今日天空出现异状，天幕如同烈火燃烧一般，便预示着轮回之日，也就是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而昭阳殿是除了皇后现在居住的凤来仪宫之外，自古以来便是凤后之殿，也就是天女重生最好的地方。所以，她定会出现在这里的。”
“出现昭阳殿。那么，只有后宫的女人们才会出现在那里，谁最可能呢？”高贵女子迟疑不定。
国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也许她就是那些女子中的一员也说不定啊。”
“哦？”女子绽放出一个妖娆而鬼邪的笑容，有些阴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在这个后宫里，还没有人能逃过她的手心，如果她想杀了谁，那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空荡的密室里，女子阴狠的笑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而一旁的老道却像早已习惯了一般，也随着她绽放出一个有些阴邪的笑容来。
“好了，时辰不早了，该准备皇帝的大婚之宴了。你退下吧。”
国师恭敬地作揖，道：“是娘娘。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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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同神子一般降临于此的清朗如风的男子轻轻对着那个一身血红龙袍新婚长衣的少年。
少年本来一直背对着窗户看着天空清冷如同他一般的明月。听到那熟悉得如同身在梦中的声音，少年全身微微一凛。僵硬了一般。仿佛出现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个未知的梦境里的声音。
他甚至不敢回头，怕回头之后，一切又是梦！又是镜花水月，又是小时候他离开之后千万次梦中梦到他没有离开一样，眼睛一睁开，一切又是虚幻！
“月……小叔叔回来了……”依然是那个温和的声音。
萧霁月不停地深呼吸，仿佛要鼓足勇气才敢转过头去。
依然和记忆中一样，是那个风清月朗，俊美非凡，温文尔雅的少年，依然是那个自己从小最崇拜最喜欢的人，依然是那个记忆中如同不是世间男子一般的少年。
看到他那刻，一直苍凉空洞的心突然被喜悦和温暖填满，他对他来说，一直是生命中唯一的光，唯一的温暖。可是，想到他独自离开，一句话都没说就消失了这么多年，想到他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黑暗无光的地方，想起他这么多年的几乎不算人的生活，他对眼前这个如同神子一般的男子又是一阵恨意，月光下他本来便苍白无血的脸色更惨白了。
他冷冷地望着这个笑如冬日暖风的男子，冷冷道：“你回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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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四不关心周围发生的事，但并不代表她和她要嫁的那个皇帝一样是个傻子。这个春姑一看那冷傲的神情，还有周围的人对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宿四便明白了，这个人在宫中地位不凡。
听她刚刚说是太后打发她来的。宿四便猜出了几分。
皇帝是傻的，根本不懂朝事，而这个王朝依然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应该和那个太后的有关系吧，在现代，很多王朝都出现过所谓的太后垂帘听政。想必这个王朝也差不多吧。
那么……想必一个太后会答应让皇帝娶一个小孩为后，除了一开始的万不得已，还有一点便是，皇帝是傻子，本该为后宫主人的皇后是个小孩，那么，整个皇宫里，对她的地位几乎威胁度为零。
原来自己入宫为后的最大目的，便是乖乖的做一个九岁的孩子，做一个真正的傀儡，一个摆设。
这也好，宿四几乎求之不得。她只需要一个温暖的床，让自己可以每天睡觉便可以了。对她来说，只不过把睡觉的地方从宿府那个小小的后院里搬到这个皇宫里了。并没有任何转变。
想到如此，她连和这个春姑搞好所谓的关系，在日后好过一点，有个照应的心思都没有了。在凝思的搀扶之下默默地跟在她后面，穿过重重走廊，拱门，还有假山。
一路上的种种几乎让宿四有些眼花缭乱起来。到处都是红色，布置得满满的鲜艳的红色。宿四一阵阵眼花和目眩，到最后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被折腾得太久了，好困。
不过等一下宿四就再也睡不着了。因为在大殿上，没有如约地出现她的夫君，也就是当今天子的身影。当着文武众臣的面，她的新郎，竟然是一只公鸡！而且是一只奇怪的全身金毛的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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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大婚之夜（3）
正文 第14章 大婚之夜（4）
在现代宿四也听说过有一种叫做“公鸡娶妇”的婚俗。这是已定好婚期的出外的男子，因种种原因，近期无法回家乡按时完婚，经男女双方家长协商同意，如期举行婚礼，新郎则以一只大公鸡代替。这只大公鸡在七日内是放在新婚洞房的床底下，七日后才移到室外鸡窝，需精心饲养，至其“寿终正寝”。“公鸡娶妇”显然有不近人情之嫌，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种没有办法的办法，竟然被弄到堂堂一个王朝里了。
宿四冷笑一声，面色鄙夷。看来，她这个九岁的皇后在这个宫中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连新郎都由一只金灿灿的公鸡来代替。
宿四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不屑和鄙夷，偶尔有几个人带着同情和怜悯。而坐在席下右边第一位的便是宿四的父亲大人宿成丰，只见他面露难色，没有愧疚，只有尴尬，尴尬他在他的朝中众臣中丢脸了是吗？
宿四继续冷笑。冷眼看着这皇家上演的一场荒唐的戏！
一旁的凝思早就气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了。扶着宿四的手都微微颤抖。
宿四感觉到她全身的僵硬和手心的冰冷，便覆上她的手背用眼神安抚她一番。
凝思眼泪汪汪地望着她，轻道：“小姐，小姐，我们回去吧……我们死都不嫁了，这哪是嫁人，这是故意刁难小姐，看到小姐这样受欺负，凝思心痛啊……”说着她竟然真的拽着宿四往回走。
宿四急急止住步伐，因为停顿了一下，走在前面的春姑转过头来狐疑地看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宿四勉强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给她。她已经太久忘记了……笑是什么样子，所以嘴角，面皮有些僵硬。
看着几乎泪飙当场的凝思，这个单纯的孩子，一心只为她想吧。
“凝思，笑一个，今天是你小姐我的婚礼，不要管那些我们不认识的人，你只为我高兴对不对？”宿四看了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凝思，接着认真地望着她道：“别哭，在那些人眼里，我们的任何悲伤都是一场有趣的戏，明白吗？要开心地笑，听我的，把那些坐在旁边的人都当作一些会动的木偶，直接无视就可以了。你只需要看着我，看着你的小姐我成婚嫁人就行了，为我开心，明白吗？”
凝思似懂非懂，但是依然偷偷地抹去泪水，目光中全是坚毅。
“小姐，凝思不会替你丢脸的。凝思，会替小姐开心的。”说着便绽放出一个明媚单纯的笑容来。
够了够了，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真正地替自己开心，那么，这一切便足够了。
凝思紧紧地拉着她柔软的手，主仆二人镇定如斯地向前面走去。
宿四看到正席中间，有一个人坐在那，一个面无表情，神情有些严肃，看上去全身雍容华贵的女人。看来，这个女人便是传言中真正的掌权人，冯太后。
宿四看着站在她身边恭恭敬敬的洛泫冥，心中有微微的颤动，可是被她生生地压下去了。
宿四死死地咬住下唇，良久，目光中只剩下冷漠和无畏。还有微微的无望。
等宿四走到那里站定，春姑退到那个高贵女子的后面，只见这个女人淡淡地瞥了宿四一眼，仿佛她无关紧要，看到宿四打量那只寄着红色领子的大公鸡，她淡淡解释：“皇上病重，太医诊断要静养，可是大婚不能耽误，所以便依我们王朝里的习俗用公鸡代娶。以后它也算你的丈夫了，你要好好照顾。如果这只公鸡有什么事，便是诅咒皇帝有什么事，本宫定不会轻饶你，明白吗？”
宿四装出一副单纯幼稚的样子，傻傻地来了句：“娘娘的意思宿四明白，公鸡就是皇帝，皇帝就是公鸡嘛。宿四明白，宿四一定好好照顾它，把它当作我的丈夫的。”宿四的声音不大不小，稚嫩的声音说出来恰好让众人听到。
从第一眼她便不喜欢眼前这个强势的女人，宿四一阵恶意地想，现在她的心里估计连想掐死她的冲动都有吧，偏偏她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她拿她没有办法。
果然，宿四看到眼前的女人脸上一僵，接着一冷。身边的众人更是什么样的神情都有。世间百态，皆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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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大婚之夜（4）
正文 第15章 奇异邂逅（1）
冯太后脸色僵了半晌儿，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初，依然事典雅娴静，高贵异常。
只不过，这次她目光中有了认真的成分，不再是刚刚那样连看上一眼都觉得不耐烦的神色了。无惧地对上她打量的神情，宿四完全是一副九岁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样子，笑得清纯如同江南二月的草长莺飞。
凝思几乎是冷汗淋淋地看着恍若变了一个人的小姐。替她担心了无数次，怕她一时不小心得罪了面前这个看上去就是掌管的女人。
在凝思眼里，这个女人上升成在宿府时的老爷一样的地位。凝思虽然不懂得规矩，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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