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歌凤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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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歌凤未央-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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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夜里,他从疼痛中惊醒,她睡得很沉,却还不忘紧握住他凉如寒冰的手,女子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背,湿润温暖。
   
   他静静端详着她,纤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
   
   他小心靠近,却是每近一步,就迷失自己多一分,她的手瘦小却有力,抚平了所有的不安与疼痛。
   
   陆梦心头一震,僵在了原地,半晌回过神,一股暖流从心间涌起,偏头靠在他肩上,小声道,“未央,你与他不同。”
   
   那一声极其轻微,未央却清楚听到,烛火照亮他清俊容颜,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含笑温柔的看着肩头的女子。
   
   “绯竹,绯竹。”阿绿匆匆跑进来,撞上这一幕,脸瞬时通红忙着转身,急声道,“我可什么也没看见。”
   
   陆梦悄悄拭去泪痕,扯起笑意道:“阿绿,你怎么总改不了这急性子,这回又是什么大事?”她特意加重大事二字的语气。
   
   阿绿不好意思笑着,挠了挠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告诉你,今日你走后,落梅姑娘就闯进了你屋里,又是显掀桌又是咋东西。”
   
   “难怪我一回来屋中一片狼藉,我还以为是遭了小贼。”陆梦点头说道,说到小贼时还不忘俏皮地向未央投去一个眼神。
   
   “咦。”阿绿瞧见角落的行囊,偏着头睁大双眼疑惑问道“绯竹,你是要出远门吗?还是你要住到别处了,为何收拾行李?”
   
   “阿绿,这些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陆梦拉过她的手,将她按坐在木椅之上,顿了顿道,“明天,我与未央会从后门离开,沿着秀山小道离开凰城。”
   
   阿绿蹭地站了起来,小脸急得皱在了一起,紧紧攥住她的手,不解问道,“绯竹,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不是说好要在一起的吗?”
   
   陆梦长叹了口气,轻揉她略微蜷曲的发,“我不得不走,因为有人急着要我的命,我不走便是死。”
   
   “怎么会呢,你现在是燕帝前的大红人,谁敢对你如此?”
   
   “阿绿,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她握住阿绿粗糙温暖的手,“我不说是为了保护你,梅园里就属你我二人亲如姐妹,若我失踪,必然会有人来盘问你,你若是不知,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你。”
   
   “绯竹,可我不想与你分开。”阿绿一把抱住陆梦纤细的腰,低声抽泣起来。
   
   “傻阿绿,又不是永远不见,过个十年半载等风波过了,我再回来,到时阿竹已经是孩子他娘了,或许早就把绯竹忘了。”
   
   “不会的,我们是好姐妹,一辈子的好姐妹。”阿绿皱了皱通红的鼻子,喘了口气,“绯竹你为我做的,你为我担下那么多的错,我阿绿永生永世都不敢忘。”
   
   “那就说定了,十年后,我们约在凰城月老庙那棵桃树下,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好吗?”陆梦手捧着阿绿泪眼婆娑的脸,柔声说道。
   
   “一言为定,你可千万不能忘了阿绿。”阿绿嘴角下垂,眼中又泛起晶莹的泪光。
   
   烛火将二人紧紧相依的身影映照在灰白的墙上,寒风从半开的门缝溜进,墙上的影子随之晃动,最后吹散在一片漆黑之中。
 
 
 
 ☆、三人同行
 
   明月未落,秀山小道一片寂静,陆梦从山腰俯瞰,梅园之景尽收眼底,处在角落的两间破旧小屋烛光闪烁,与富丽堂皇的建筑格格不入。
   
   她轻声叹气,心口堵得难受,虽说短短一月有余,却是有了感情。令她最放不下的是阿绿,那个傻丫头,懵懂天真,若是没了她的庇护,她能照顾好自己吗?
   
   “你多虑了。”未央立于她身后,一身象牙白的棉布长袍,外罩软毛织锦披风,仍凭墨如云烟的长发用一条紫罗烟丝带系起,美目微微眯起,透着锋芒,“总有一天,她得学会自己走每一步路,这世上谁又能真的庇护谁一辈子。”
   
   平平的语气里浅而淡的惆怅,落在陆梦耳里,却犹似一股凄凉的风扑面而来。她转而看向未央,面色如常,并未有何异样,她松了口气,或许是她过于敏感了,可方才的清冷之感如此真实。
   
   “我们若再不走,只怕会遇到山间猛兽的袭击。”他突然正色,严肃说道,“我可是听阿绿说了,秀山虽美,然山间住着不少的野兽,异常凶残,但凡见者都未曾活着回去,所以才会少有人迹。”
   
   “我才不信,指不定又是谁编造的专用来吓不听话的小儿。”陆梦挑眉投之连这你都信的眼神,然余声还未消失,一阵阴风从高低不齐的树林呼啸而来,带着肃杀的寒意,陆梦打了个哆嗦,缩起脑袋,扯了扯未央的长袖一角,不自觉地退到他身后,探出头牵强笑着低声问道,“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未央闻言微微的笑,眉角越发上挑,白玉一般的手轻揉她圆圆的脑袋,“不过是我编造的专用来吓不听话小二的谎言,你可别当真了。”他笑着,长腿一迈继续向着林子深处行去。
   
   一群乌鸦叫着从她当头空中飞过,陆梦愣在原地,本扯着他衣袖的手僵在半空,狠狠瞪着优雅少年的背影。
   
   冤家啊,她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着了他的道。
   
   “你再不跟上,若是野兽出现了,我可保护不了你了。”前方传来慵懒闲淡的声音。
   
   她心中哀叹着,眼底却浮起闪烁的笑意,一鼓作气追上百步之远的未央。
   
   未央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无奈又好笑问道,“你跑什么,我又不会真丢下你不管。”
   
   “那是,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敢弃你的救命恩人不顾。”她扬眉说道。
   
   陆梦得意笑着,忽然意识到又被少年占去了此便宜,分明是他一定要跟着她潜逃,理应她是老大,他是小弟才对,怎么现在反倒是主客颠倒。
   
   “未央,我一直想问你,我是不是以前就遇上过你?”她说着在他身前停下脚步,仰起脸,饶有深意地看着他。
   
   未央笑而不语,任凭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直到眼前之人,凝思苦叹,才启唇道,“怎么,你看出什么来了?”
   
   陆梦瞧他一副坦荡的模样,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挫败,“为什么我心中所想你总是能看透,又为什么我总有被你吃定了的错觉?”
   
   他还未作答,一阵肚子打鼓之声便先于他响起,陆梦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尴尬解道,“我昨天奉命一直坐在御花园等着燕帝,虽有一桌佳肴,但又不知哪一盘里下了毒,所以我一口都未动。饿了一天,又走了那么久,肚子难免抗议了。”
   
   未央了然一笑,在袖中摸索一阵,将一团方巾塞入她手中。
   
   “这是什么?”她疑惑着解开结,一阵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眉角上扬,惊喜道,“是百花酥。”
   
   “你怎么会知道?梅园厨子做得糕点我最爱的便是百花酥了。”她满心欢喜,饥饿难忍,狼吞虎咽起来,忽然想起未央还在身侧,更何况她并不是在自由的二十一世纪,只怕此等吃相会吓着未央。
   
   陆梦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实在太饿了,才会……”
   
   “每日我都去厨房拿一盘糕点,正巧那日瞧见你偷偷摸摸溜进厨房,往袖子中藏了许多的百花酥。”
   
   “这就难怪了,自你来到梅园,我每日前去厨房,数来数去都少了一盘糕点,我倒是谁,原来那偷吃贼是你。”她笑眯眯看向他,一幅遇上知己的模样,一个不注意百花酥的碎屑粘上了她的脸。
   
   未央目光柔和,自然地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陆梦又是一愣,惊愕之际硬生生将未说出的几字吞回了喉间。
   
   “不好。”未央低哼一声,一把搂过陆梦躲进一棵粗壮的松树之后。
   
   “怎么了。”陆梦压低了声音问道。
   
   “看着便知。”未央神情严肃,这紧张地气氛感染了陆梦,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直盯着他们走过的小路。
   
   不过一会,一个娇小纤瘦的身影从远处快速而来。陆梦屏住呼吸,耳里听到的是她越发快速的心跳声。
   
   “不过相隔半个时辰,我都跑了一路,怎么还是不见人影。”那人寻了一处大石坐下,喘着气低声自语。
   
   听这声音,不正是阿绿。陆梦心中有喜又惊,从树后跳出,大声喊道,“阿绿,阿绿。”坐在大石上的少女缓缓回过头,杏眼里顿时一片水色,张开双臂,跑着扑向陆梦。
   
   陆梦太过欣喜,声音微微发颤,“阿绿,你怎么会来,不是告诉你不要知晓我的行踪才能保你平安。”
   
   “我昨日回房想了一夜,越想越不安。”阿绿低下头,双手绞在了一起,“在这梅园里,就只有绯竹你待我好,你帮了我这么多,如今你有难了,我怎么撇下你不管。虽说我笨手笨脚,脑子也不好使,不过我娘说过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我和你们一道走,总归能帮上些忙。”
   
   “绯竹,你不会赶我走,你不会嫌弃我吧?”无辜的双眼如林中小鹿般纯真,让她狠不下心拒绝。
   
   “阿绿。”陆梦看着她有些傻气的模样,晨曦之下竟是好看得很,与那些自命不凡的千金小姐相比阿绿实在好太多了,陆梦心头一暖,难免也感伤起来。
   
   “既然已经离开了梅园,眼下再回去也会被安上犯了园中的规矩被赶出梅园,不如就让阿绿一起,你不是也舍不得她。”在一旁沉默的未央淡淡开了口,他的眼快速扫过阿绿脚上白色的布鞋,一道锐光从眼底闪过。
   
   “绯竹,连未央都这么说了,你就遂了我的心愿吧。”阿绿扑闪着双眼央求道。
   
   “那好吧,反正古人云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赶紧上路,再耽搁只怕连凰城都逃不出了。”
   
   “放心吧,城门卯时才开,而梅园每日也是卯时才开始晨练,而城中的护国寺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敲一次大钟,方才大钟响了两声,我们还有一个时辰,过了秀山,我们走水路南下,待园中的人察觉到你二人不见禀奏燕帝,我们早已在船上了。”他的眼如冷风扫过阿绿,看得她心头一惊,如被针刺。
   
   “未央,原来你早就算好了,我突然发现带上你绝对是明智之举。”陆梦霍然抬头,小巧的脸埋在围巾里灿烂一笑,方才她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因此并未察觉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瞬间未央眼里翻涌的海潮无声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三月春柳柔和,他出神地凝视着陆梦澄澈的眸宛如雨后初晴湛蓝的天际,目光向下遇上颈项上白绒绒的一团毛,半晌,他皱了皱眉,道“这一路,我一直想问你,你脖子上围着的白绒绒一团究竟是做什么的?怎么看上去与梁大人家犬脖上围着的毛有几分相似。”
   
   陆梦见他问起,不由来了劲,想她一个音乐大学毕业的钢琴手除了弹琴别无她常,以往小说中依靠双手以及极为惊人的头脑创造自行车,轮椅等先进工具的天赋她是分毫没有继承,不过好歹在这个没有毛钱的国度一条围巾她还是勉强可以发明的,她刚想对此先进的围巾进行一番解说,却听到未央憋了半天才吐出的后半句话,额上无声画上了三杆黑线。
   
   她刚夸了他一句,就翘起尾巴飞上天了,竟然把她比作梁大人的家犬,她怎么会像那条黑白混杂长嘴尖脸狗。
   
   未央瞧着她垮成苦瓜的脸,微微一笑,“不过是说笑,岂能当真,你可不像梁大人的那条黑白犬,硬要说像的话好歹也该是梁夫人的小白犬,阿绿,你说我说得可对?”
   
   阿绿倒也一脸自在,这二人一见面免不了针锋相对,所谓小吵怡情,她早就见惯不惯了。
   
   “什么狗不狗的。”她摇了摇头,不服输地说道,“此物名围字巾,通常用于抵抗冬日严寒,起到了绝佳的保暖作用,美观又实用,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用翠玉手镯换来的兔毛,如此一来,就算是走雪也不用害怕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也确实实用,只是要说美观,实在有些牵强。”未央眼中一亮,心中暗暗佩服她这个颇为新奇的想法,不过这佩服也仅仅停留在心上。
   
   陆梦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莫不是被她猜中了,两人本就认识,还是冤家,结果失了忆凑到了一起,然本性难改,所以他才与她会处处作对。
   
   “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阿绿垂下头长叹一声,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指路牌,喜上眉梢,“快看,我们已经出了凰城,再走不到片刻便能坐上船了。”
   
   未央不动声色将她一举一动留意在心,自然拉起陆梦所在衣袖里的手道,“那就快些赶路,待上了船便能歇口气了。”
   
   陆梦愣愣看着握紧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心中一动,跟着未央的步伐向着码头迈进。
 
 
 
 ☆、公子为谁
 
   渡口海风刺骨的冷,夹杂着还独有的咸味。唯有一条乌篷船停泊在岸,船家是个白发老人,头顶的斗笠千疮百孔,坐在船尾垂钓,一手持烟袋,口中不时吞吐着白雾。
   
   “老伯,你的船能带我们去苏南吗?”阿绿跳上船,冲着船尾喊道。
   
   老伯头也不回,慢悠悠答道,“不开了,这几日风浪大,我这乌篷船可走不了。”
   
   阿绿听闻,回首瞧向陆梦与未央,又急急说道,“老人家,我们三人有急事在身,今日就得赶去苏南看望病重的老母,眼下渡口就剩您一条船了,你就当帮帮我们。”
   
   船夫斗笠下的双眉扬起,手中的烟袋在船头轻磕三次,起身,躬着背,伛偻走向船头,轻咳了几声缓缓开口,“如此,老伯我又怎么能不送各位一程。”
   
   “阿绿,小心。”陆梦瞧见船夫嘴角阴森的笑意,跨步上前将阿绿从船头拉下。
   
   电光火石之间,船夫脱去斗笠,长剑出鞘贴近阿绿的颈项,若非陆梦发现及时,只怕她眼下已成了一具死尸。
   
   未央将二人护在身后,眸色一沉,正色道:“你是什么人?在此埋伏又所为何事?”
   
   那船夫掏出方布将剑身擦得锃亮,冷冷一笑,“苏子兮,别以为你易了容我们就不认识你了,这天底下谁人不知道大名鼎鼎医圣苏子兮生得比女人还漂亮,腰际挂着五彩琉璃坠。自你受邀前来凰城为燕帝寿宴,我们便在此埋伏。若是你肯交出五毒令,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陆梦蹙了蹙眉,医圣,医圣,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号。
   
   未央闲雅一笑,长眉斜飞,“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苏子兮,我从未听说过,更别说什么五毒令了,我这琉璃坠不过是家传宝物,并非五彩琉璃坠。”
   
   “废话少说,你给还是不给?”船夫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四围的树后,草堆突然蹿出一群壮汉,趁着他们不注意,将阿绿掠去,锋利的长刀架在她颈上,随时准备落下。
   
   “老大,还和他们罗嗦什么,再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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