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垒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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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垒情关-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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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泰然举步出亭,一面走一面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人是不能不服老的。武林中英雄辈出,自古英雄出少年,人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说老不以筋骨为能。老前辈以一世英名冒险作孤注一掷,未免令人不敢领教。在下也不想毁你一世英名,不想和你计较,在下走了,在下可不像你一般不珍惜羽毛。” 
  驼背老人冷哼一声,扑上叫:“你走得了吗?”拐杖挟在肋下,左手食中二指半屈半伸,一闪即至。 

  林华突然向右一闪,斜飘八尺,并未回头。 

  驼背老人如影附形跟上,掌心疾吐,击向他的背心,浑雄的内家掌力发如狂飙。 

  他早有提防,再次右掠,感到一股迫人心脉极为凶猛的劈空潜劲掠身侧而过,气血为之一窒了。 

  他飘出丈外,转身冷笑道:“你再要下重手,我可要骂你了。” 
  驼背老人两次出手皆落空,脸色一变,似乎大感意外,取下拐杖说:“难怪你敢大言,身法果然捷通电闪,确也值得骄傲,老夫只好用杖攻你了。” 
  他冷哼一声,说:“身法快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世间比在下快的人多着呢。老伯,你得尊重些,用拐杖你仍然占不了上风,即使你能行雷霆一击,但十招八招落了空,你便无能为力后劲不至了,何苦虐待自己?你来吧,咱们在这附近捉捉迷藏,看你这把老骨头逞得了多少能。来吧,你尽管追,可得小心失足摔跤,跌散了老骨头可就麻烦了。” 
  驼背老人大怒,疾冲而上,拐杖招出“灵蛇归穴”,破空点到。 

  他后退丈余,在杖尾前一闪即逝,一口气换了八次方位,游走如风。 

  风是捉不住的,驼背老人八方追逐,拐杖先后攻了八招,每一招皆迅捷绝伦,奇幻莫测,而且极为霸道,把林华留在杖影中,险象横生。 

  林华确是不忍心毁了对方的一世英名,不接招也不还招,展开躲闪绝学周旋,在生死间不容发中游走,在如山杖影中进退挪移有惊无险。避过八招,他一跃两丈脱出杖影,向右游走,一面说:“一盛二衰三竭,老前辈,机会不再了。” 
  驼背老人确是在走下坡了,八招狂攻真力渐虚。额上已见汗影,呼吸也显然不平静了,但不死心,飞纵而上。 

  林华开始在附近的槐树丛中游走,始终保持在丈二三左右的距离,根本不许对方有出招的机会,急追急走,慢赶慢走,不赶不走。 

  驼背老人追逐了许久,脚下力不从心了。 

  林华门在一株树干后,笑道:“老前辈,对付想和你拼命的人,你可以发挥你的威力,以经验找机会行雷霆一击,但对付在下,你确是老了,再见,后会有期。” 
  驼背老人纵近,隔树伸手急抓,右手的拐杖也从树右劈到。 

  林华突然下挫,高不及三尺,右手一伸,隔树扣住了驼背老人的后脚颈猛地一带,然后放手飞退,扬长而去。 

  驼背老人被拖得跨身坐倒,狼狈已极。 

  林华尚未返回住处,冯四已找上了他,匆匆地说:“宗三,家主人有请,快随我来。” 
  冯四仅领他至大宅的前院门,便由一个姓陈的门房领入前院。先后共换了四个人,最后领他登上一座大楼的人,是一个中年仆妇。他知道,已经进入寨主人的所谓内宅禁地了。有钱人家的宅第房舍甚多,内外分明,他一个车把式居然被领人内宅禁地,事态极不寻常。 

  这是楼上的花厅,富丽堂皇自不待言。仆妇到了楼门口,叩着厅门叫:“启禀老爷,掌鞭宗三到了。” 
  “叫他进来。”厅内传出叫声。 

  他推门而入,眼前一亮,宏大的花厅金碧辉煌,摆设着不少字、书、花、单、古玩等等饰物与一般古老大宅大为不同,毫无古老朴实幽暗的感觉,明窗净几,富丽堂皇,可惜摆设物太多,反而显得俗不可耐,确有暴发户的派头。 

  华丽的长案后,坐着一个留了三绺长须的中年人,有一双精明锐利的三角眼,倒也人才出众颇有威严。两侧是两排锦墩,右首分别坐着蔡家的两位姑娘,与两名白净脸皮五官不恶的中年人其一留了八字胡,另一人左额有一道三寸长发亮的刀疤。 

  左面,坐着不久前被他击败的少年男女,和三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 

  他礼貌的向上首长揖为礼,然后向两位姑娘行礼问:“两位小姐唤小的有事吗?” 
  所有的人,皆目光灼灼地向他打量,他不在乎,神态从容,毫无拘束畏怯的表情流露,不亢不卑恰到好处。 

  红裳大小姐向上首伸手虚引,说:“宗三,见过吴大爷。” 
  他再次长揖,说:“小的宗三,见过吴大爷。” 
  吴大爷淡淡一笑,向大小姐说:“两位侄女好眼光,找到一位很好的掌鞭了。”又转向林华道:“宗三,你坐下,你能将不戒魔僧丢下龙背港,这里应该有你的坐位。” 
  他淡淡一笑,欠身道:“小的不敢,不知吴大爷有何吩咐?” 
  “你坐下,咱们有事商量。” 
  “恭敬不如从命,小的谢坐。”他在下首的锦墩坐下了。 

  “我先替你引见在座的两人……”吴大爷含笑替他引见。 

  与两位小姐同列的两个中年人,留八字胡的叫穿云燕毛松,额有刀疤的是曹五爷曹君强,左首少年男女是吴大爷的一双子女,姐叫吴芬,弟叫吴琨,那三位中年人,是姐弟俩的师父,吕淮中,施大同,张一海。 

  在座的人中,他素未谋面,但却听说过其中两人的名号。其一是穿云燕毛松,是郑州的一霸,其二是张一海,这人的绰号叫天南剑客,是湖广湘南一带的名武师,但仅是闻名而已,吴大爷不提绰号,他并不知道这位张一海,是不是绰号称天南剑客的张一海,他也不好追问,也不愿追问免露马脚。 

  “今天将你请来,一是有事请教,二是有事商量。”吴大爷说上正题,目光死盯着他,像是审视囚犯。 

  他毫不回避地反盯着对方,笑道:“小的只是个赶车的车把式,吴大爷如有事吩咐,不必客气。” 
  “那不戒魔僧艺臻化境,名列宇内九大邪妖,竟然失手在你的鞭下,你的艺业委实高明,但不知令师如何称呼?出道多少年了?” 
  “小的不认识什么邪妖魔僧,出其不意将和尚丢下河,侥幸而已。小的不曾投师,传授小可拳脚的人,是邙山上清宫的一个香火道人,他教我拳脚,我替他砍柴。他曾经叫我入道,我没答应,所以算不得出道。”他信口胡扯。 

  “哦!我的意思是,你闯江湖多久了?” 
  “我在开封的乡间做小贩,做了三年左右。” 
  “小犬不久前失礼,你打败了他,可知你丢魔僧下河,决非侥幸。” 
  “谢谢大爷夸奖,小的不知是少爷,多有得罪。” 
  “好说好说。以你的身手来说,做掌鞭未免委屈了你。” 
  “小的只因为打伤了两位小姐的车把式欧兄,因此应充掌鞭赎过而已。” 
  “敝寨需人甚殷,你能不能留下替我办事?” 
  “这个……” 
  “我请你调教我这一双不成材的子女。” 
  他坚决地摇头,说:“抱歉,俗语说:人离乡贱,货离乡贵,我到南京访亲之后,要回开封做买卖。” 
  “大丈夫四海为家,你怎么说人离乡贱呢?你在我这里,一年我给你二百五十两银子,管食管住,一年节赏还有百十两,你做小买卖,十年也赚不了这多。” 
  “做小买卖不受人管束,赚多赚少我不在乎。对不起,这件事小的无法答应。” 
  “这……” 
  “恋土难移,小的确是不愿离乡别井。” 
  “十八年后,你再叶落归根……” 
  “小的能不能活十年八年,谁也不敢断定,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哩!同时,小的只会些少拳脚,可不敢教两位少爷千金。” 
  吴大爷见他表示得十分坚决,不再缠他,改变话题道:“蔡姑娘的令尊荣老,是在下的知交目下她两人有了困难,前来舍下暂避风头,尚请多加协助呢!” 
  “一个贼和尚,小可或许可以应付,何况两位小姐还有夺命飞环……” 
  “不瞒你说,仅一个不戒魔僧,在下应付不难,怕的是其他的人。目下风声紧急,两位侄女进退两难,附近已现敌踪,恐怕将有一场凶狠的厮杀。” 
  “这……” 
  “两位侄女不能永远耽在舍下,可说进退两难。” 
  “转回河南也许……” 
  “跟踪追来的人,愈来愈多,转回河南等于是飞蛾扑火。” 
  “两位小姐怎会有许多仇家?这……” 
  “不关两位姑娘的事,这件事在下无法向你解释。” 
  “小可不想惹事招非,这……这些事与我无关……” 
  “你打了不戒魔僧,这件事你已经卷入是非中了。” 
  “这个……” 
  “恐怕你无法置身事外了。” 
  “小的只好辞掉掌鞭……” 
  “你这时辞掉已嫌晚了,不戒魔僧已追到附近啦!” 
  他大眼一翻,冷笑道:“小可也不是怕事的,叫他来好了。” 
  “他会来的,因此特请你前来计议。” 
  “我……” 
  “两位侄女暂住于东院的喜风楼,请你在楼西的客院住宿,以便照顾两位姑娘,防范暴客侵扰,可好?” 
  “这……好吧,我要一把剑,一根五十斤左右的铁棍。” 
  “好,我派人请你到客院安顿。” 
  小吴琨被林华击败,大概心有不甘,小眼一转,离座道:“爹,我带他去喜风楼安顿。” 
  吴大爷挥手道:“你们姐弟俩都走,为父还有事与他们商量。” 
  林华立即告辞,毫无戒心地跟着吴琨下楼而去。 

  楼上吴大爷向三位师父问:“你们能看出他的来历吗?” 
  施大同迟疑地摇头道:“看不出来。这人似乎有点浑,长得牛高马大人才一表,可以断言的是,决非低三下四的人。” 
  天南剑客张一海沉吟片刻,慢条斯理的说:“按理,如果他是存心不利于两位姑娘的人,在不戒魔僧现身以后的一天中,任何时刻他皆可下手捣鬼,所以兄弟认为他必定不是为两位姑娘而来,必定另有所图。论人才武艺,当然不是甘心做车把式的人。至于他为何委屈自己,还得进一步调查了。” 
  “他会不会与那位丑骑士有关?”蔡大姐问。 

  刀疤曹五爷冷冷一笑,说:“不管他与任何人有关,他一个人下手的机会已经消失了。目下咱们须计议的事,是该如何善后,还得由瑞老指示。” 
  “兄弟的打算是其一,等咱们的人赶来接应,方将两位姑娘暗地接应,然后与那些牛鬼蛇神决一死战。其二是两位姑娘仍然留在此地作为诱饵,吸引住对方的注意,然后从容布下天罗地网以便一网打尽。讨厌的是,对方的人似乎尚未现身,而沿途跟来的人除了方中和兄弟之外,全都来历不明,态度暧昧敌友难分。想驱逐他们嘛,又怕打草惊蛇,置之不理,又怕他们碍事,咱们不怕事,但多树强敌毕竟不是好事,万一上面责怪下来,咱们便是担当不是了。”吴大爷从容不迫地说。 

  “上面到底有何指示?”吴淮中问。 

  “两位姑娘来得太快,提前两天到达,信使尚未到来,事先仅指示兄弟便宜行事,尽可能不要本会的人出面,仅以荣记车行的人出面保护,以便另一路弟兄得以从容布置,防止风声泄露。” 
  “吴叔,并不是侄女提前到达,而是敌踪数见,再加上不戒魔僧不期而至,侄女不得不急急赶来。”蔡大姐急急接口。 

  “愚叔并不怪你提前到达,任何计谋也有意外,不可能一切如意,只须咱们有应变良策,何所惧哉?沿途你们是不是一切按照今尊的指示行事呢?” 
  “是的,一切如计进行,沿途在客店散布消息,让人相信侄女是一时任性,离家南下至夫家聚首的人。” 
  “那就好,只要让对方深信你前往江南是会晤沙贤侄,大事定矣!” 
  “绝无问题。”蔡大姐极为自信地说。 

  “沙贤任方面的情形,至今尚无确讯传来,希望他一切顺利。这样好了,如何进行,贤侄女可任择其一。” 
  “侄女希能留在此地。” 
  “好,就此决定。在咱们的人赶到之前,可能有麻烦,这两天大家留神些,提高警觉以免影响大局。”吴大爷慎重地说。 

  “唯一可怕的是不戒魔僧,瑞老准备如何对付?”穿云燕毛论问。 

  “他不来便罢,来了绝讨不了好去,兄弟已准备对付他的人。诸位不必太过耽心那贼和尚。”吴大爷沉着地说。 

  楼中的人仍在计议,林华已在小家伙吴琨的引领下,到了喜风楼下。 

  喜风楼,那是一栋花树围绕的三层高楼,楼高自然有风,名为喜风楼并不足怪。楼东西有两院设备也相当完善。 

  楼门向南开,前面是一座大花园,花径穿过花丛,可看到附近万紫千红的精巧亭台地阁,人迹罕见,这里原来是内眷或客眷消闲游乐的地方。楼后也有一座小花园,园后的一座月洞门以北一带宏丽宅院,是吴大爷内眷居所,除了女仆,男人绝迹,而且只许内院的女仆出入,外面的侍女仆从未经呼唤,一概不许擅入。 

  喜风楼只住了蔡家两位姑娘,倒有十余名仆妇侍女伺候,楼与两院隔了一道高墙,以分隔内外,东院是招待女客的地方,西院招待男宾。喜风楼平时不住人,是招待男女佳宾玩乐的地方。 

  吴琨身后跟了两名年轻的侍女,到了大楼的莲池旁,池中睡莲一片翠绿铺平水面,一朵朵紫色与金色的花朵却高高伸出水面。 

  小吴琨停下脚步,让林华站在身左近池岸处,向不远处大楼一指,说:“瞧,这就是喜风楼,蔡家两位姐姐住在三楼,顶楼与一楼有留客。你在西院安顿,要走西院门,平时不要进入喜风楼。你看到两院通向喜风楼的长廓吗?” 
  “看到了。”他顺吴琨的指向眺望,信口答。 

  “院墙门衔接走廓,廓顶瓦面设有断梁陷足阱。廊是所谓琴廊,人走在上面,下面会发出骇声,由音律上听,可知来人从何处接近及已到达何处了,要不要带你看看?” 
  “哦!这倒是新奇哩!令尊富甲王侯,建得起琴廊,有钱的大爷们,委实令人羡慕得紧。”他故作惊奇地说。 

  “我带你去看。” 
  “在下有幸大开眼界……” 
  话未完,吴琨伸左脚绊住他的右脚,猛地一肩撞在他的右肋要害上。 

  他反应奇快绝伦,反手一勾,便勾住了吴琨的脖子,猛地一扭,再伸左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腰带,大笑道:“你想要再到池里面去洗澡,客随主便,当然你主人得先下去,主客皆大欢喜,下去啦,小少爷……” 
  他正想脱手将人贯下池塘,身后的两名侍女同声惊叫,惊叫声中,传来了少女吴芬的叫声:“宗三,手下留情。” 
  他心中冷笑,这位小姑娘生长富贵之家,养尊处优呼奴喝婢已成习惯,呼名道姓毫不客气,礼貌欠周,他听得心中有气,大为光火,一声冷叱,奋力将吴琨高举过顶。 

  吴琨咽喉被扣,叫不出声音,身躯被举起,浑身都惊软了。 

  吴芬飞步抢到,冒险抢近他的身前,拦住前面伸手急叫:“请不要和合弟计较,他年纪还小不懂事,请原谅他一次……” 
  他听到了两个请字,气消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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