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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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秀才-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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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个查他们的人,就是上回破了慧觉寺一案的人,其中就有这位名声大噪的郁家秀才公。
  虽是传闻,但刘氏心里到底不舒服,所以在见到谢荣那一刻,心里着实复杂得紧。
  刘氏不知,在她出房门时,张月那头悄声给谢荣做了个鬼脸,目光放在那依然冒着热气的碗上时,不屑的撇了撇嘴。
  早在当日那事出了后,对这位心高气傲的嫂子她就再没了好感。
  若非念在她到底无心,且又为张家生下了一位聪明伶俐的小侄儿的份上,莫说张月,便是张老爷、张夫人甚至是她哥哥,都不会这般轻易就接纳了她,还让她安安生生在张家做她的少夫人。
  谢荣无声安慰了两句,对张家里头的恩恩怨怨并不好过多说辞。
  张月伸着手,任由媒婆带来的人把她里里外外摆弄好了,最后只剩下妆面儿,媒婆看了看时辰,朝她说道:“大姑娘,你这是远嫁,不拘着别的成亲一般赶凑,先吃了这圆子吧,我待会再带人过来给你梳妆打扮。”
  “麻烦喜婆了。”张月客气了两句。
  媒婆连连摆手,带着人离开了闺房,等房里只剩下谢荣后,她不甚雅观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吓得谢荣一把过去扶着:“你小心些,这绸缎的面料好是好,就是容易起皱褶,你是新娘子,这喜服上起了褶子可不吉利。”
  张月嗤笑了一句:“你还信这个?”
  谢荣老老实实的点头:“我信啊。”
  她曾经无数次给老天爷祈求,希望郁桂舟真的能浪子回头,后来的后来,郁桂舟变得温柔、体贴,对她也不再是非打即骂,好多次谢荣都觉得肯定是老天爷听到了她心里的诉求,这才引了郁桂舟走向正轨,而他们一家人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谢荣也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怀疑震惊,到现在的坦然接受。
  张月是不信的,只是见谢荣这样着急,心里一软,不由放轻了力道,慢慢坐了下去,谢荣又把她衣摆整理了一下,这才端了桌上那碗圆子过来递给她。
  张月勺着圆子,突然有些沉默,在谢荣刚要开口的时候,她低落的问道:“谢姐姐,你当初嫁人的时候害怕吗?”
  害怕吗?谢荣一顿,想起当日被继母万氏给逐出门的时候,又想起了她忐忑不安的踏入郁家时丁氏不耐的神色,叹了口气,安慰张月:“都过去了,你和我不同,施家是大户人家,最是规矩知礼,你又是被三媒六娉娶过门的,他们都会对你好的,且放宽心吧。”
  新嫁娘谁人不害怕,张月这门亲显见的匹配和美,知道了这一层,如今的忧虑也只是暂时的罢了。
  张月点点头,谢荣说的这些她已听张夫人等女眷说过好些回了,心里也是有谱的,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要经历的,她的心里就直打鼓,忍着羞怯,她悄声问着谢荣:“我娘,我娘昨晚拿了个小册子给我,我没敢看,谢姐姐,那,那真的很痛吗?”
  谢荣是好半晌才明白了张月的所谓很“痛”是什么意思。在张月的殷切期盼下,谢荣一下爆红了脸,呐呐着不知如何是好。
  她都没经历过,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那个,那个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去叫喜婆进来给你梳妆了。”谢荣最终落荒而逃。
  “哎,哎。”张月还一脸糊涂。
  谢荣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后边像有人在追一般,等出了房门,她靠着门,险些浑身酸软瘫倒在地。
  张月的问题除了让她不知所措以外,更是让她一下回想起了前些晚上那个吻。
  虽清淡平稳,虽如同蜻蜓点水,但却在谢荣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映像,那是比蜂蜜更甜,更让人陶醉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一醉方休。
  谢荣是被心里这狂醉的念头给惊得不敢面对郁桂舟的。
  喜婆带着人给张月梳妆打扮时,谢荣眼眸慌乱的不敢看她那哀怨的眼神,直到妆面画好,盖上了红盖头,谢荣这才松了口气儿,此时,天色已大亮,平素里与张月交好的小姑娘小娘子纷纷围簇了过来,面带喜色的夸着新娘子,借着这热闹劲,谢荣走出了门。
  她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听有人喜道:“新郎官来了。”
  顿时,簇拥着张月的小姑娘们就喜了起来:“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肯定到前门了。”
  “听闻新郎官才高八斗,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娶到我们月姐姐。”
  “是啊是啊,听说新郎官昨日就到了怀云镇上,早上看了时辰才出发过来接人的呢?”
  “真想瞧瞧这位新郎官是何等英姿不凡。”
  在这一字一句下,张月咻的一下捏紧了手里的绣帕。这时,喜婆抽走了她手里的绣帕,塞了个苹果到她手上,还叮嘱了两句:“大姑娘,这新娘子抱苹果是桓县的风俗,你要一直抱着带到施家去,寓意团团圆圆,路途稍远,且不可掉了,知道吗?”
  张月涂着厚厚的红唇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谢荣在外听到这儿不由笑了笑。她们口里那英姿不凡的新郎官确确实实是昨晚到的怀云镇,且早早就送了信过来,约夫君去镇上一叙。
  临出门时,相公还说,他要去讨一杯喜酒喝,且这喜酒,要浓烈酣然,酒到极致才能体会,郁桂舟的酒量她是见识过的,只,不知这位新郎官酒量如何?
  在谢荣猜测的时候,施越东在一众施家小辈的簇拥搀扶下终于迈进了张家大门,他一身红色喜服,玉树临风,面如冠玉,是个难得的俊男子,不过稍注意,便能见到他此刻脸颊微白,走路也有些不稳。
  施家小辈们不做痕迹的搀扶着人,一边还要表情自然的跟张家亲眷打招呼,心里早把郁桂舟给骂了一遍又一遍。
  口口声声,男子汉大丈夫,二话不说就是干,别说施越东,就是施家来迎亲的小辈也有几个如今还在客栈里躺着,估摸着还要人抬回去呢。
  进了门后,无论男女老幼一下就笑了,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朝内院走去,这一回,这门可不好进,守在外头的张家大哥当仁不让的冲当了第一关,拦着施家人,非让新郎官吟诗一首作罢。
  吟诗这可是施越东的特产,虽如今脑子糊涂,但诗词也是张口就来:“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张家大哥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在周围高呼的“好”字里,让开了,但他的表情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施家人没懂这笑意,等那门开了一个小角,露出里边的人时,顿时气得牙痒痒。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功灌醉了不少施家人的郁桂舟。
  郁桂舟笑得和蔼,却让施家人脸一下就黑了,七嘴八舌的说开了:“郁兄这可不厚道啊,你们可是至交好友,如今怎能为难自己人?”
  “就是就是,郁公子守门不算。”
  鬼知道,这位满肚子坏水的郁学子又要出哪样幺蛾子,施家人已经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安安生生把族媳给娶回去。
  怎,这么难呢?
  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经历过怎么知道痛不痛,张姑娘你真是问错人了——来自谢家小娘子的心声。


第102章 夫子(三)
  郁桂舟面色红润; 精气神看着喜气洋洋的; 丝毫看不出前一晚在镇上客栈里大杀四方的模样,他笑而不语; 任凭施家人你一言我一句的; 等他们七嘴八舌说开了后,才摊摊手,表示:“诸位兄台说笑了,我与施兄虽是至交好友,但无奈内人与张姑娘乃是闺中密友,如此时刻,羽华自然要站在这头了!”
  施家人咬牙切齿的。
  密友个屁; 原来昨儿开始就是张家人派来的下马威了?
  被误会的郁桂舟也不解释; 扯开一旁下人手中的红绸布,露出那中间圆圆的一个鸡蛋,此蛋一出; 施家人都是一脸懵。
  下人端着盘子都到施越东面前; 郁桂舟笑着解释:“此蛋的寓意今儿大家都懂; 作为至交好友我怎么可能为难施兄?你们这是小瞧我了?”
  施家人一脸不信。
  果然,随后又听他说道:“只要施兄带着这个蛋在这屋里走上一圈; 把它吃了就得了。”
  众人都是一哽,默默的看着中间被簇拥的新郎官。
  施越东通红着脸,还有些不敢置信,看郁桂舟的眼里,似乎在说; 这绝对不是郁兄,这应该是姚未才对!
  郁兄那个温柔正直的人怎会拐弯抹角的让他做这种事!
  然而,面前这个笑意盈盈催促他的确实是郁桂舟无疑:“施兄,快一些,后头还有几关呢,这简单得很,还是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才让步的呢。”
  “是啊,新郎官快些吃鸡蛋了。”
  “新郎官害羞了,新郎官别怕,待会还要牵新娘子呢?”
  “是啊是啊,新郎官快些呢?”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怂恿起了施越东,这回连施家人也说不出个不字,毕竟郁桂舟挑的这个关卡,放在平日确实不值一提。
  但偏偏他就把准了施越东的脉门,知道他内敛羞怯,这个日子,一枚蛋都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谢荣从里头转出来时,正见到这一幕。
  新郎官被一群人给围在中间,只见他脸上红得滴血,端着盘子围着四周走了一圈,脚步还有些虚,盘子里的鸡蛋滚来滚去,好在没掉下去。
  等一圈走完后,立马有下人上前帮着把蛋壳给剥开,在施越东认命要吃之前,先前一直含笑不出声的郁桂舟突然说了一句:“施兄,这鸡蛋白不白啊?”
  场内顿时哄然大笑。
  施越东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人笑开,这才回过了味儿,脸上红得不止要滴血,更是要冒烟,知道他性情的施家人忙回道:“白白白。”
  说完,有人还不怀好意的朝郁桂舟问了句:“不知郁兄可娶亲了?”
  若是没有,这仇以后就能寻了机会报上一报。
  但是很可惜,郁桂舟显然知道这点,视线在人群里与谢荣对上,笑道:“为兄自然是早早就抱得美娇娘归了,可惜同诸位兄台相识恨晚,若是早早认识,说不得还能请诸位讨一杯酒喝,不过为兄虽娶了亲,诸位当中应还有未成亲的,若是以后成亲,为兄自然要去讨一杯酒喝的。”
  最开始问话的施家小辈险些想扇自己一耳光。没出了气儿反倒惹了一身腥回来,也不敢轻易接口了。
  人群里的美娇娘在那带笑的眼里慢慢垂了头,面上染了一层嫣红。
  施越东艰难的渡过了郁桂舟这关,脸已经跟猴子屁股没甚差别了,心里经过了这一遭,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劲头。
  等郁桂舟让开,那门又开了条缝,这回,挡路的是张家唯一的小辈,也是新娘子张月的侄儿,张明哲。
  张明哲年不过五岁,正是奶声奶气,玉雪可爱的时候,他抬眼在施越东身上打量,眼咕噜转了转,说道:“你就是哲儿的姑父?”
  施越东对上这般年幼的孩童,一颗被郁桂舟带歪的心慢慢回归了正途,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他蹲下,与张明哲平视:“对,我就是。”
  张明哲咧嘴笑了起来:“那姑父能给哲儿唱一首小曲吗?”
  施越东带笑的脸愣了愣,见小孩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只得应了下来:“自是可以。”
  有了兰院四公子出的琴谱,施越东轻哼了几句,顺利就过了关,接下来,后面几关也被他轻松通过。
  门被全开,露出里院一众姑娘,他们欢呼着朝施越东扬高了声儿:“新郎官,发喜钱咯。”
  喜钱施家是早就备好了的,当即就有两个施家小辈抬着个箱子走出来,抓起里头的铜钱四处洒落,一时,张家院子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声儿。
  而施越东趁着别人抢喜钱的时候,带着人顺利把张月牵了出来,一路行至正堂,朝高堂之上的张老爷、张夫人磕头辞别。
  “好好好,快些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
  张老爷和张夫人抬手虚扶,施越东这才扶着张月起身,而见此,张夫人更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手中的绣帕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辞别了张家父母,张家大哥便背着张月出了门子,交给了等候在外头轿子前的施越东,几句交代之后,这才目送施越东扶着张月上了轿子,接着便有喜婆喊了声“起”,施越东便骑在马上,带着喜队一路敲锣打鼓的朝桓县方向而去。
  张月出嫁,村里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来了,此时看到这施家的迎亲仗势,嘴里不由说道,张月好生福气,这高头大马,车马轿帘的,还有喜队吹拉弹唱,真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做派,整个谢家村怕是也只有张月有这福气了。
  听得跟来见识的谢春莹不满极了。
  在她看来,这张月也不过是一时运道罢了,若是她哥哥一如从前,凭着他的聪慧,为她寻一个良配也断然差不离哪去儿。
  可惜……她不由把目光放在人群一处,眼里重新闪过光芒。
  郁桂舟和谢荣二人目光悠远,皆叹了口气儿,半晌却都不由发出了声儿,自顾一笑。
  “你为何叹气?”
  “那你又为何叹气?”
  郁桂舟看着谢荣狡黠着反驳的样子,不由得就想起了当日连看着他都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如今别说敢睁眼瞧他,还敢正面驳他。
  他笑道:“我不过是在叹惜,至此一别,与施兄不知何年才能相见了。”
  “张姑娘,不,如今该是施夫人了,我与她交好,倒是与相公的叹惜一致了”谢荣与他同时说了出来。
  话落,谢荣顿时转了头,耳畔是一片绯红。
  郁桂舟打趣道:“看来我与夫人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谢荣耳畔的绯红加深,跺了跺脚,嗔道:“我不与你浑说了,我去瞧瞧张婶处可还需有何帮忙的地方去!”
  谢荣落荒而逃,郁桂舟倒是灿然一笑,突然他腿弯软了软,脑袋钝了一下,身旁有人见他的样子搀扶了一把,郁桂舟立定了身子,笑了笑,给人道了谢。
  昨夜他在客栈里讨喜酒喝,与施家一众小辈喝在了一处,直到夜深才散,和衣躺下不过一二时辰,又匆匆赶回来换了衣裳,洗漱一番,赶到了张家。
  等迎亲队伍一走,郁桂舟的酒后劲才将将起来了,他甩了甩脑袋,朝着郁家的方向走去,也不曾瞧见,在他身后,有人悄悄跟了上来。
  在快要赶到郁家,隐隐能看到房檐时,身后跟了一路的谢春莹终于忍不住露了面儿,她几个小跑上前,拦住了郁桂舟的去路,还抬着特意装扮过的面容,要哭不哭的看着人:“好个狠心人,可是生我气儿了,你这气性还大,都快两年了也不曾主动来找我,莫非还非要逼我亲自来找你不可?”
  此时,郁桂舟的脑袋已经是迷迷糊糊的了,就连眼前也有些恍惚,他寻着声音处定定看了半晌才把人看清,脑子里又想了想,方才想起这人是谁。
  若非谢春莹在原主的脑海里残留的记忆太过深刻,郁桂舟早就把人给抛到了天涯海角去了。谢春莹这种姑娘他向来是瞧不上的,原主对她那可是一往无前,巴心巴肠,连郁当家和丁氏在原主心里也是比不过她的。
  可谢春莹是个爱慕虚荣的,一面儿吊着原主,让他整日跟在她屁股后头追着,满足她心里的虚荣,一面儿又不忘经营自己的好名声,想攀上高枝,真真正正做那大户人家的娘子。
  从前仗着有个在书院里读书的谢春晖,又有谢地主的钱财,看上谢春莹的人家是不少,但都被拒绝了,还想着等谢春晖考中了秀才,再慢慢商议一门好亲事,嫁到那县里,甚至府城里头去,至于镇上那些员外人家,谢地主家自然是瞧不上的。
  如今谢春莹敢放下她的脸面和骄傲质问他,也不过是因着谢地主家早就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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