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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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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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气尽息绝,魂归九泉。

须臾,罗丰叹了一口气,将血渊老人仍带有体温的身体放平,以免维持着坐姿变得僵硬,随后从竹篓里拿出药锄,开始挖坑。

因双目不能清楚的看清事物,碰上一些凝结的石块,难免要多耗力气,因此,饶是罗丰常年上山寻药,体力比常人好上许多,在挖出一个可供埋人的深坑后,也把他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尤其是用手拨掉尖锐石子的时候,被坚硬的棱角扎得满是伤口,血流不止,不得不用泡酒的白布先将双手包扎起来。

罗丰将血渊老人的尸体放入坑中,再将挖出来的泥土填回去,原地迟疑片刻,又搬过来一方岩石,压在坟头前,在上面刻了“无名氏”三个字。

他没有刻上名号,以血渊老人生平结下的诸多仇怨,若是被人发现埋骨在此,只怕转头就会被挖坟抛尸,挫骨扬灰。

做完这一切后,罗丰在坟前默默的伫立了一炷香的工夫,然后开口道:“你我虽非师徒,却有指点之恩,前辈不在意,晚辈却不能罔顾。”

他跪下双膝,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将那本无字古书放入竹篓,转身正要离去。

倏然,地下传来莫名震动,仿佛有水龙翻腾,一股粘稠浓郁的血气散发出来。

紧接着,他就看见一条血龙透地而出,一口咬住那本无字古书,腾上半空。

古书封面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股不可名状的能量波动扩散开,虚空中隐隐浮现出一条金色闪耀的佛骨锁链,上面烙印着“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将古书牢牢捆住。

这条佛骨锁链已有小半被污秽,晦暗不明,如今在精血之气的冲击下,剩下的部分也渐渐出现被腐蚀的痕迹。

受到莫名的牵引,这幅佛魔争斗的画面竟是烙印到罗丰的脑海中,与常人肉眼所见不同,他所看见的画面,是以“气”的形式表现出来。

赤红色“气龙”的源头,恰好是血渊老人的埋骨之处,却是他以独门秘法,献祭自身精血之气,冲毁佛门神通的封印。

半空中,浮现出一佛一魔的虚像。

佛者庄严肃穆,端坐莲花上,坦胸露乳,手捏法印,背后有一点烛火,静止不动,如逝去的历史亘古不变,散发无量光,遍照三千世界。

魔者冷面冷颜,双肩攀着赤纹蚺蛇,双足踏立于无尽血海上,双手负于背后,端视前方,足下翻涌的血浪仿佛要将众生六道都吞没掉,神仙也难逃灾劫。

只见沉沦在血海中的无数鬼魔妖厉纷纷向佛陀扑去,哪怕被佛光化作灰灰,仍是前仆后继。

一股股无形气劲散播开,空间承受不住冲击,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在这般不计代价的冲击下,六字佛言渐渐黯淡,佛魔双方的虚像也随着元力的消耗而渐渐变得虚无缥缈。

最终,伴随着佛者的一声叹息,缠绕着血灵古书的锁链锵然崩断。

“唵嘛呢叭咪吽”六字溃散,化作浓郁的灵气四溢开。

魔者哼笑一声,带着些许得意,身影消散前,瞥了罗丰一眼,似是在说,这下谁也不欠谁了。

解开封印后的古书散发出灵动的气息,仿佛某种生物活过来一般,尤其是封面的图案旋转变化,竟是凝成一张人脸。

“我被囚禁了一万年,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乡,现在你们竟敢哎哟!是谁这么没道德,竟然把本座扔上空中?”

却是它径直的从半空坠落下来,啪嗒一声跌落地面,摔得满身泥尘。

罗丰朝着落地处走过来去,将书捡起来。

古书抱怨道:“臭小子,为什么不好好将本座接住?”

“我以为堂堂魔门镇道经文,偌大威名,决不会连浮空这点小神通都做不到。”

古书顿时被挤兑住了:“呃,我只是半身,何况被锁了上万年,身手难免有点僵硬。”

罗丰又问:“你是哪一部魔门经文?”

听到提问,以笔墨勾勒而成的书脸立刻惟妙惟肖的动起来,骄傲的表情仿佛活人一般,并发出了嚣张跋扈的声音。

“哈哈,问得好!站稳马步,气运丹田,不要被吓倒哦,本座就是——震古烁今与天同寿跳出因果不在五行执掌大道的《造化通天经》!”

罗丰刚得了血渊老人的教导,稍稍一回忆,便想起了关于这本经文的介绍,但也只有寥寥数笔,而且浮于表面,毕竟数万年来不曾有人修炼过,只有从先人笔录上得闻一二。

“有所耳闻,据说大道至简,能触摸到大道的经文,便是未开智蒙的飞禽走兽也能修炼,想来区区双目难视,是难不倒阁下的。”

“呃……这个么……哈哈哈,那还用说吗?像我这样都诞生了书灵,便是用嘴巴复述,也能将经文内容告诉你,不过本座观今日天色已晚,何况你面有疲色,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古书明显带有敷衍之意。

罗丰不依不饶:“无妨,我有的是时间,现在是身疲心不疲,正好一闻大道妙理,看看究竟高明在哪里?”

古书见罗丰态度坚定,不容易糊弄,本就没底气的态度更加心虚,考虑再三,觉得就算瞒得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干脆坦白从宽。

“唉,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都怪佛门秃驴用《过去燃灯经》镇压万年,以水磨工夫磨去了在下的记忆,险些被度化,除非能找回另一半身,否则草民也是无能为力。”

罗丰并不觉得吃惊,因为最初他便发现,古书散发的灵气弱得跟旁边的树木相差仿佛,实在很难让人抱有信心。

他又问道:“你的另一半身落在何处?既然是一体双胎,想来你有特殊的感应之法。”

书灵不想对方竟是如此聪颖,不给他糊弄的余地,只能讪笑几声,老实交待:“在本方界域内,鄙人没能感受到另外半身的气息,也许是当年逃脱镇压的时候,丢落到其它大千世界了吧。哈哈哈,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他的语气相比刚登场时的狂傲,可谓低三下四,身姿放得极低,不愧是镇道经文,能伸能屈,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罗丰点了点头,直言道:“简单的讲,就是现在的你一无是处。”

人在屋檐下,书灵立马换成谄媚的语气道:“也不能这么讲,至少奴才还能陪您唠嗑不是,有道是物以稀为贵,一本能说话的书,多稀罕啊!而且多给时间,也许小人能想起点什么。”

“亏得血渊前辈已然听不见,否则得知真相,怕是要气得从黄泉中跳出来。”

罗丰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将书放进竹篓,不再理会对方的讨好,往家中方向走去。

第3章玄冥谷使者

虽然天色已晚,但对于不用眼睛认路的罗丰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喜欢在夜间出没的野兽。

幸好,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顺利回到家中。

“干什么去了,寻个药而已,居然弄到这么晚才回来?”

刚推门踏入院子,就听到一名老人不满的询问声,伴着满屋子的酒气。

他是罗丰的抚养人,也是方圆二十里村落中有名的郎中,是他将弃婴时的罗丰捡回来,并一手带大。

老人的名字无人清楚,只知道姓罗,于是乡邻们都称他“罗大夫”或“罗老爷子”。

罗丰自然不会将碰上的事情如实相告,但也不愿欺骗,便简短道:“遇到点意外。”

若换成一般的家长,怕是要仔细询问到底发生什么意外,但罗老爷子浑不在意,只叮嘱道:“晚饭早凉了,你自己热一下,吃完了别忘记收拾。”

不一会,卧室里就传来了一阵熟睡的鼾声。

罗丰早已习惯自家老爷子古怪的脾气,并不觉得奇怪。

从幼时起,老爷子对他既不溺爱,也不打骂,从来不曾买过礼物,却也没有让他饿过肚子,更拿出积蓄供他上学堂。

明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相依为命的爷孙俩,却生分得如同主人和客人。

记忆中,从来不曾有过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唯有在教导罗丰医理的时候,罗老爷子才会严厉得像一名严父,容不得半点马虎和懈怠。

罗丰会养成现在不易与人亲近的性格,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老爷子的教育,好在他天性勤奋好学,年纪轻轻便将老爷子的本领学了七七八八,附近邻居生了毛病,如今大多是由他代为诊断。

得了吩咐,罗丰走进厨房,将锅里的残羹冷炙热了一番,草草果腹后,又到院子里将堆积的柴禾劈好。

此时夜阑人静,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但对他而言同白昼无异。

劈完柴禾,罗丰放热水冲了澡,又连同老爷子的脏衣服一并收拢,洗涤干净后晒在院子里。

白天他要上学,这些琐事必须在夜里完成,好在由于老爷子经常外出行医,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因此他早早的将生活本领掌握熟练,不到半个时辰就已将诸般琐事完成。

通天古书忍不住道:“有完没完!身为堂堂魔道经文的传人,你居然还干这些俗事,未免也太掉身份了。赶明儿咱们去官道上占个坑,收点买路钱,也好劫富济贫啊!有道是‘修行四要,法侣财地’,财是万万不可或缺的。”

罗丰不理它,又来到药房,从密封的柜子里拿出白缎,抹上特质的膏药后,裹住眼睛。

从小到大,每天他都要上一回药,这药方是罗老爷子专门配的,可惜至今没有发挥出一丁点作用,罗丰也早已死心,不抱有期望,只是在老爷子的勒令下遵守习惯罢了。

诸般事了,罗丰也禁不住困意侵扰,身乏体疲,就用老爷子的臭脚布将喋喋不休的古书蒙住,躺在床上沉沉睡过去。

翌日清晨,他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尚未让昏沉沉的大脑清醒过来,就听到另一间厢房里的罗老爷子发出了怒吼。

“敲什么敲,又是谁家犯病了?这是赶着投胎呢?就算死人了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公鸡都还没叫,你倒是先抢了家畜的干活!”

敲门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外面传来了村里的王牛子的声音:“罗大夫,是村长要大伙儿集合,据说是外面来了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小人物,临到头来,还不是两腿一蹬,化作灰灰。”罗老爷子一边大咧咧叫骂着,一边对罗丰嘱咐道,“快给我弄碗醒酒汤,嘶,这头还晕着呢!”

罗丰去药房采了一些枳木具子、葛根花和竹茹,放药锅中煎熬,心中思忖着,看来是昨日的动静引来了修士的注意。

一番动静后,罗家爷俩跟着人流,朝着村中集会用的广场走去。

广场中央有一方平台,有时候戏班子路过,会请他们在上面表演,而此时,村长正在上面和两名陌生的年轻男子说话,言语中带着几许小心翼翼的奉承,毕恭毕敬。

罗老爷子环顾一圈,皱眉道:“连周围高家村、赵家村、莲台村、牧屿村的人都来了,看来还真是大人物。”

王牛子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语气道:“可不是么,听说是城里的仙家门派来了人,要我们帮忙做些事,村长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就请他们顺道看看,我们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才,能被收入门中。”

“仙家门派,嘿嘿……”

罗老爷子听到消息,没有像旁边的乡邻一样惊喜若狂,反而冷笑连连。

大伙儿都知道老爷子身份不凡,至少那一手高明的医术就不是乡村大夫能有的水平,曾有谣传说老爷子是从京城里被贬谪下来,因此没人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只当他是见多识广,不觉得新奇。

“大家静一静!”

村长见村民们来得差不多,便用力杵了杵松拐,发出笃笃的响声,示意众人听他说话。

等到众人屏息安静后,村长简单的进行了介绍,大致上跟王牛子讲的一样,只是更为详细一些。

两名男子是西山玄冥谷的门人,年长的叫江漭,年幼的叫柳清风,因长辈测算天机,发现这处山脉附近有异象发生,便派他们俩来调查缘由。

奈何山脉连绵宽广,两人再有神通本领,没个一年半载也别想调查完,相互一商量,便决定请山脉附近的乡民帮忙,入山探查,也不需要冒险,只需在发现平日没有的奇怪的人事物后,回来通报两人即可。

作为报答,两人愿意在附近的乡村进行甄选,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中,若有天资出色的人才,将带入门中进行培养,日后若有所成,便会正式收为弟子。

听说“仙人”要在这里挑选弟子,自家孩子有机会能一步登天,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掩不住惊喜之色,连忙交待孩子一定要努力争取被选上。

眼看台下乱成了一锅粥,脸相粗犷的江漭沉喝道:“大家安静!此番甄选只看资质,跟努力与否毫无关系,人人机会均等,所有人按照顺序,一个个上台来,不得推挤。”

没见他怎么张嘴大吼,发出的声音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压住了众人的议论,这份本领更让大伙相信对方的仙家身份。

通天古书以灵识与罗丰交流:“是个肉身五重境的武修,小虾米一只,修士的分水岭在第六重的念威境,在此之前的五重,哪怕资质再差,悟性再低,也能靠着水磨工夫一一突破。”

罗丰不接话,接下来,在几名村中长辈的监督下,五个村子的数百名年轻人按照顺序一一上台,那位长相清秀如书生的柳清风拿出一面镜子,微微一照后,便有了结论。

“毛、昆、羽三重灵根,不合格,下一个。”

“羽、鳞、植、冥四重灵根,不合格,下一个。”

“没有灵根,下一个。”

……

第4章血脉灵根

大多数人都没有合格,一一被刷下去,最初几人还是满面失望,待见得大家都是如此,立即明白对方的要求必然十分严格,不是轻易能过关,这么一想,心中倒是好过不少。

这般你下我上,甄选进行得极快,一炷香的时间,就刷下百余人,就在大伙猜测对方也许根本不想收取徒弟的时候,第一个幸运儿就诞生了。

“冥、鳞双重灵根,可行。”

被选中的是高家村的铁匠儿子高柱,人如其名,生得又高又壮,因常年帮家里劳作,皮肤晒得漆黑,所以被村人称作黑柱子。

大家不曾想到,看起来又傻又憨,毫无仙家气息的黑柱子居然能被选中,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就连高柱自己也是抱着走过场的心态,听到答复后,就要迈腿走下台去,走了三步后,才想明白自己不是被刷下去,而是合格通过,当下愣住。

过了好一会,高柱才因喜悦涨红了脸,回到台下后,被父母兄弟们嘉许的包围着,他只是憨厚的傻笑。

见到这一幕,乡邻们纷纷猜测,难不成仙家挑选门人,是越傻越好?又或者跟拉壮丁一样,是越壮越好?

这两种猜测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现实粉碎了。

“单一的羽灵根,不错,你通过了。”

这回的幸运儿是赵奉先,他的表现可比高柱好太多了,听到答复后,立即鞠躬施礼,口中称谢,将礼仪做足,端得是无可挑剔。

柳清风对他的表现很是欣赏,尤其是在其他同龄人行事幼稚的衬托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当下又发现些许异象。

“咦,这是……木德之体!”

旁边的江漭闻言,先是不以为意的念了两遍,随即双目圆瞪:“羽灵根,木德之体,这岂不是良禽择木之相!”

两人围着赵奉先,上上下下好生端详了一回,确认判断无误后,相当热情的询问家庭情况和出身背景。

台下众人虽然听不明白其中意思,可有一点看出来了——赵家小子要飞黄腾达了!

下面的通天古书听得一塌糊涂:“鳞灵根,毛灵根,羽灵根,昆灵根……什么乱七八糟的,睡了一万年,这世上挑选修士的资质标准都变了?木德之体倒是知道,不上不下的二流道体,可良禽择木之相又是什么?”

罗丰得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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