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魔求道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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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魔求道续-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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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剑雄是何等样的聪明之人,已知金蟾拨水的作用,无非是将水拨浑之后,好偷袭自己。心念一动,金剑绕体一阵飞舞,再经珠光一映照,如匹练盘绕,更一见光彩夺目。
  渐渐的金剑光影益浓,无隙可寻,金蟾见狡计不售,徒劳无功,只好停下来,在距柳剑雄四尺之处,怒目瞪视。看样子怒极十分,大有不把柳剑雄吞下,心有不甘。
  柳剑雄一身功力尽失,面对这种宠然大物,此刻能与之对耗,也全靠金剑神奇之力,见金蟾即不退,又不进,而自己身躯又复缓缓下沉,不由心中恐慌不已,暗中筹谋脱险之策。
  两目对耗了约盏茶工夫,双方毫不动静,金蟾管自喷水示威,柳剑雄的身躯越沉越深,除了周围五尺外,黝黑如漆。
  深山大泽,每多百丈深潭,果真沉入潭底,将无以抗如山压。柳剑雄急得越是五内如焚,惶急莫名,又经过了片晌,突忆及一物,伸手一拍前胸玉匣,胸前一阵蠕动,嘶的一声,雪龙从袖口钻出来,两只亮如寒星的小眼睛一闪,小腰一扭,顿时如一银箭,在水中划过,如电射游向三足金檐。
  金蟾虽在寒潭中称霸,但甫一见到雪龙,不由全身冷颤了一下,双掌后拨,暴退数丈。
  雪龙身细作灵,金蟾却是庞然巨物,转折闪避就没有雪龙灵活,见雪龙来得迅疾,且又鲜红蛇信直指双眼,顿时赫得双爪连划,左门右避,护卫双目。
  连着晃了两次,改了三个方向,仍在雪龙威袭范围之间,金蟾鼓余勇,“哇”的喷出水衙,发威阻吓敌人。
  雪龙果真中计,忍了一下,金蟾头向下一钻,俯冲下沉,划了开去。
  雪龙以为有机可乘,趁金蟾俯冲下沉之时,一口咬在金蟾脖子上。但金蟾一身铁皮坚肉,饶你雪龙齿利如锥,竟然一口没有咬穿。
  虽说如此,但这一口力道非小,金蟾颈项也皮破血绽,痛得狂吼喷水,它待转过头来之时,又见雪龙二次奔袭,距自己尚有五尺。它连退了三尺,但雪龙来势奇疾,它退无可退,猛的张口吐出鸽卵大的一颗晶莹发光珠状之物,朝雪龙射到,雪龙弓身一扭,小腰一弯,变了个方向,横出两丈。
  雪龙似甚怕这颗发亮的珠之物,离得远远的,不敢再趋近一步。只是瞪定金蟾发威。
  金蟾乃千年灵物,已成气候,大乘禅经坠潭将近百年,它一意守护佛门至宝,感应灵气,也随之增加了不小功力,要两千年后才能修成的内丹,它刻业已具有,且光泽四射,分外慑人,雪龙知金蟾内丹的厉害。虽自己修为较久,但内丹已献给主人,现下功力相距颇远,否则,那会把它放在眼中。
  它心中一惧怕金蟾内丹,油然的露了怯意,不敢再接近,只远远的瞪着金蟾。
  不管潭内的一人一蛇一蟾,且说潭岸上,立着一脸懊丧,神色焦急的高大老人,扼腕叹息,两眼楞然的盯着水面上翻滚的水泡,自怨、自艾的道!“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先不把这小子抓住搜一下,他身上是否藏着我的金剑明珠,气昏了头,就一掌推他下水……要是金剑明珠在他身上,岂不宝落深潭,将如何才能到手……”
  这自言自语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芜湖逐走柳剑雄,挟女携孙而去的,不想才强行挟持行了三天,爱女陡然失踪,想起金剑明珠乃在爱女身上,她这一失踪,希望落了空,岂不是望龟兴叹了。
  他不回潜修之处,乃折回探寻爱女。
  段玉之一身过人的武功,武林之中,算得出人头地,怎会平白失踪,还不是为了夫婿一走,缱绻情浓,趁父亲不备,携着爱子去寻柳剑雄。其实,她之出走,虽是为了伉俪情深,舍不下娇婿,主因还是为他失去了功力,而他所有的仇家,多是武功惊人,震骇四海的魔头,担心他遇险,放心不下,才偷空逃出父亲掌握。
  且说段圭东寻西觅,踏遍了三湘,爱女芳踪杳然。猛的想到,只要寻到柳剑雄,不会找不到爱女。这天也是凑巧,一来到衡阳,细打听之下,就在一家酒楼上探出了柳剑雄的踪迹。
  捕风追影,巧得很,柳剑雄愕立衡山络丝潭畔出神之际,段圭恰好蹑踪赶到,他一见柳剑雄,想及爱女因他出走,不由气冲牛斗,扬掌运劲,将柳剑雄推入潭中。
  及至推落之后,他方失海两事:一是金剑明珠说不定在这家伙身上;二是柳剑雄一死,爱女将孤寡一生!
  柳剑雄落水之寒漂,也正是前此柳锦虹自三足金蝉翼护下抢夺禅经之络丝潭。
  段圭怔神失海之时,水面珠泡翻滚如沸,这就使他惑然不解,看着倒映一谭流霞潋滟的寒水,守候着要察看出个究竟。
  且说水下面的柳剑雄,见雪龙逼退三足金蟾,连忙一连猛力急划,霎时之间,身躯直线上浮,才升些许,蓦的两丈外精芒四射,原是金蟾吐出内丹,照的毫发可辨。
  他脑中千回百转,蓦的怪念头上涌,忖念道:一芝姐说我要是想恢复一身功力,非吃万年金龟内丹不可,眼前的灵蟾,内丹已成气候,功力看来不输金龟,如果服下,我功力准能复原……”
  念头未落,他自个儿又哎了一声,念道:“灵蟾的内丹修炼不易,我柳剑雄乃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怎会有如此可鄙的念头,居然想夺一个畜牲的口中之物?”
  天地间的事,冥冥之中,上苍早有安排,一点都勉强不来,他想的这阵工夫,金蟾已自不耐,劲气一贯,内丹光华陡盛,和身猛扑,内丹如电闪,带起一溜银孤,射向雪龙。
  雪龙吓得浑身一颤,弓腰横窜,想避开内丹奔袭。
  谁知它才横窜三尺,内丹宛如长了眼睛,仍旧随着雪龙追踪而去。
  想是内丹的灵气太强,雪龙禁受不起,颤尾乱窜奔避。
  这一次,金蟾诚心要毁灭雪龙,那还安了放它之心,张口喷水雷动,逼运内丹追蹑雪龙,满潭银虹,追得雪龙朝柳剑雄身后窜来求救。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雪龙虽说是蛇中之王、它也有千余年气候,普天之下的蛇虫走兽,莫不对它称臣,只缘它此刻内丹已失,功力大减。再则是霉运当头,今天碰到金蟾这种硬对头,本可喷出寒冷淡雾镇住它,岂知身在水中,雾气如果一喷,必受水力阻塞,于事无补,雪龙今天可算得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被追得鸡飞狗跳。
  它逃窜主人身后不打紧,可把柳剑雄急了个亡魂皆冒,须知他功力未恢复,一旦碰上较强的硬手,唯一可资挡拒,也只有雪龙了。此刻见雪龙遇险,这就急得他神智失常,心急之下,那还顾及其余之事,抖手金光一闪,但见金虹耀眼,屠龙金剑擦着金蟾内丹而过,直奔三足金蟾。
  是巧合,抑是天意,金蟾内丹有一根其细如缕的肉色细筋连在口内,这条细筋伸缩自如,控制内丹,收发由心,不想金蟾正在意得志满之时,金虹锋刃一带,细筋立断,肉筋一断,控制失灵,内丹无法以收回,金蟾吓得怔然乱颤,双爪一带,立身下沉。
  是天意,还是金剑太已神奇,金蟾身甫立直,“笃”的一下,金剑恰巧插入它腹下那块碗大的白色软肉之内,登时血如泉涌,翻腾不已,直至力尽血竭,三爪登了几下,僵直着身子往潭底沉下。
  金剑刺中三足灵蟾,柳剑雄愣然一怔,就在此时,金蟾的内丹正好坠落到他头顶,内丹自肉筋一断,银色光华立失,只是像一团无色透明的液状之物,包在一层肉筋之中,柳剑雄由于已失去一身功力,目光已不如往时锐利,内丹坠到头顶仍不自觉。
  凑巧讶然一张口,一呼一吸,内丹如一团浮气,一下就被他吸进口内。
  甫一入口,津液横生,内丹自破,一口冲脑奇香,喉关自动开阖,“咕嘟”一声咽了满口。
  柳剑雄愕然大惊,但他乃极聪慧之人,已知发生了什么事了,暗中一声叹息,摇头带点歉意的道:“我吃了它的内丹,还伤了它,未兔有伤天和……”他在怔神凝想,雪龙已自在他身边擦过,向金蟾尸体游去。
  柳剑雄蓦的惊觉金剑还插在金蟾腹脐下,立时双手猛扒,尾着雪龙划去。
  水色晕暗,划了两丈,已一足踏落潭壁一块丈余长突出的奇崖上,手挚骊一照,看清地势,四外游目一找,四尽外霍然仰躺着那只三足巨蟾,入眼雪龙小头正向金蟾口内窜动,他知此物性灵,必有古怪,也不去惊动它,探步走了过去,朝血色最浓之处望去。那块白色软肉之上,屠龙金剑只剩下三寸六分一段嵌着不宝石的短柄。
  柳剑雄探手拔了出来,还插鞘内,恰当此刻,腹内一阵雷鸣震响,四肢热燥难耐,顿时攒眉思索,微点了下头,立即盘膝跌坐,运气调元。
  柳剑雄连经两次大小周天的关期,脱胎换骨,伐毛洗髓,生死之窍已开,虽是暂时失去功力,但金蟾内丹一逼,功力行遍四肢百骸,一经调息,又恢复绝世身手。
  俄顷之间,周身经脉舒畅,体内真阳六合归一,早先那阵经脉硬塞的现象,也不复存,他睁眼吁了口长气,顿觉精神焕发。
  他满含歉意的向仰躺的金蟾看了一眼,挥出一股指劲,扫了一下独自埋首金蟾口内的雪龙,登时足尖点地,身形顿如枝疾管,冒水上钻,上升三丈,势竭力尽,他双手又连扒了两次,上浮约十丈,已一头钻出水面。
  骤见天光,还未看清眼前景象,呼的一声,一股开山掌力,遥空劈到,仓猝之间,他单掌撩天,便接撞来的一股奇大力道。
  一掌交接之下,对方压力太大,柳剑雄登时被压得沉入水内。
  再次冒出水面之时,运目一看,岸上一人一蛇恶斗正酣。心中猛动,暗念道:“他这一现身,不但师门失宝有了着落,芝姐可能也在这附近……”
  他这是种不敢确定的设想,趁雪龙缠着段圭之时,双臂乱扒竟被他扒到岸边。手攀岩沿,纵身跃上,轻啸一声。
  原来雪龙在金蟾口内吸了不少东西,功力大进,出水就发现主人被人击了一掌,顿时射上岸去,将段圭缠上。
  冷月初上,银辉遍地,柳剑雄点足腾步,跃落斗场,欠身一揖,恭身道:“岳父别来无恙,不知芝姐可好?”
  段圭面孔一冷,低哼了一声,叱道:“谁是你的岳父?以后不准你叫,否则!别怪老夫心狠。”
  色厉内荏,口虽这么硬,心可不停的翻腾,暗自心口相问:“这狗东西为什么在片刻之内恢复了绝世功力?”
  柳剑雄神情一惨,已知方才逼迫自己坠潭的那股劲风,是段圭的掌力。生米已成熟饭,名份虽未定,但事情由不得人,到此地步,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顿时又复欠身一辑,彬彬有礼的道:“纵然岳父不认小婿,但芝姐与小婿情重如山,此生无任何力量可拆散我与芝姐!”
  提到段玉芝,段圭厉声大叱道:“住口!快说!芝儿现在何处?”
  柳剑雄苦笑了一下,摇头愕然的反问段圭道:“芝姐不是被你老人家带走了吗?”
  段圭怒的双睛神芒电射,一扫柳剑雄腰中的屠龙金剑及仍握在手中的明珠,大声骂道:“放屁!芝儿身上的至宝在你手内,怎说她没同你在一起?”
  柳剑雄蹙额道:“小婿确不知道芝姐芳踪何处,金剑明珠乃是灵岩山麓,芝姐交小婿收存,非是现在才带在身边。”
  段圭沉神不语,他虽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但他深深的了解柳剑雄的话决不会有谎言?不由得心中暗问自己道:“她去那里了?”
  柳剑雄见他沉神不语,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鼓勇气,嗫嚅的道:“芝姐跟岳父而去!她怎么不在你老人家身边?”
  段圭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她跑了!”
  柳剑雄抢问道:“她去了那里?”
  段圭摇摇头,冷冰冰的道:“谁知道她去了那里。”
  柳剑雄甚为失望,低头一声唉叹坠下两颗英雄泪。
  段圭蓦地大声叱道:“狗东西,还不快将我的金剑明珠交来!”
  柳剑雄剑眉轩了一下,倏又垂眉探手解下腰间金剑,与掌中明珠合在一起,上前数步,双手捧了过去。
  “请岳父高抬贵手,也将小婿师门失经赐还,以便了此一段公案。”
  他本是双手捧物,躬身进献。
  不提禅经还好,一提就糟了天大的糕,段圭本是伸手出来待接,一闻他提及禅经,登是脸上神情一动,臂上暗自运上千斤真力,心念道:“这是你找死,怪不得老夫……”
  柳剑雄低头献剑,两手上举,恭待段圭接取。段圭脸上神情变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犹自恭呈上去。
  段圭阴声一笑,先不遑使剑,扬掌阴笑,就待朝柳剑雄头上按下。
  掌一扬,蓦地眼前闪过爱女痛苦的一个泪影,心中猛动,随手撤掌御势,伸手接过柳剑雄呈递的珠剑,慨叹了一声,心中念道:“莫非是前世的冤孽,放过这次机会,以后要想毁这狗东西,势比登天还难!”
  柳剑雄胸襟宽宏,气度旷达,对段圭前此一再加害自己的数次的恩怨,因爱妻之故,早一笔勾销,此刻猛闻段圭的叹声。不由心中一懔,抬头一看,段圭霜眉透煞,脸上仍充布了层凶戾之气。
  柳剑雄察言观色,已知段圭才心中想什么,心中猛跳一阵,暗叫我又是二世为人了!”
  他心中虽为之惊叹,但面上仍盈笑道:“请岳父过目,有无讹误,并请将小姐的师门之物赐还。”
  柳剑雄这番气度着实感人,段圭深深无言轻喟了一声,心中一阵翻涌,不知应该如何措辞作答?
  他攒后沉思微顷,猛的一抬眼,露了一个尴尬至极的淡笑。仍是冷冰冰的道:“老夫往此而后,也不为难你。你去找芝儿吧!至于那本小册子,暂时算是借给才老夫看一下,武当论剑之前,定当还你送返师门!”
  “大罗金刚宝录,乃小婿师门重宝,如不送返师门,了此一段公案,小婿席履难安,怎有心情去寻芝姐?”
  段圭怒眉斜挑,低叱道:“人情薄如纸,你只看重一本破书,以老夫与你女婿之义,借老夫一观再送还给你不算过分罢,再说,这本书,嘿嘿!已经两易其主,老夫并非从少林门人身上取得,欲想索还此书,除了大乘寺的和尚能向伸手向才老夫索讨之外,任令是谁,想从老夫手上得回此书,只怕无此容易!”
  他一篇坏理,说得头头是道,柳剑雄为之语塞。
  为了本破书,你胆敢不重视夫妻之义。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对芝儿的薄幸,老夫真该适才一掌劈了你这人性的畜牲,你糟蹋了芝儿,就不替她着想,她此刻算是柳家的人,还是段某的女儿。正事不办,背着大侠之名,做些无耻之事老夫为你蒙羞。你不念芝儿,也要为孩子着想啊!孩子是你柳家人,你是不是也希望他将来像他妈妈一样,永远见不得人?”
  一顿臭骂,骂得柳剑雄汗流浃背,霎时之间一幕幕前尘往事,齐涌心头……
  想得一阵,蓦的吹来一阵山风,顿时从往事的漩涡中回归惨酷的现实,心念道:“不趁此时把书索回,往后再要找他,无异海底捞针……”念定抬眼一扫,不由惊噫了一声,原来段圭趁他不备,已撤身而去。
  段圭何等心机,既不愿伤害爱女之心将柳剑雄毁在掌下,又不愿拱手将书交出;眼前这轻功盖压自己之人的功力已复,今天要脱出柳剑雄的羁绊,已是不易了,他想了一阵,心中一动,干脆将计就计,狠狠的借此训他一顿。
  柳剑雄天生情种,甫一离家,就为情所苦,几次情海翻波,觉得负人已深,段圭一番数说,恬好点中心病,弄得他回肠荡气,顿忘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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