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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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十-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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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王:“你娘是晋人,你身上有一半血脉都是晋国人给你,虽你生在北狄,却也是我大晋的百姓,若北狄跟大晋不打仗,你们既可在北狄,也可来大晋,该多自在。”
      细作:“可,可我是狄人。”
      睿王站了起来:“在本王眼里你与我大晋的百姓一般无二,来人,把牢门打开,放他出去。”
      旁边的兵士应了一声,真打开了牢门:“走吧。”
      细作:“为什么不杀我。”
      睿王站起来,:“本王不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更何况还是我大晋子民。”说着把布防图递给他:“你身上那张布防图有误,本王重新绘制了一幅,送与姜兴,你回去给本王带句话,他想借本王的布防图一观算什么大事,只说一声派人来取,本王必不会吝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撂下话走了。
      阿奴拿着手里的布防图,站了半天没动静,兵士推了他一把:“怎么着,在大牢里头住舒坦了,舍不得走了。”
      阿奴知道自己若这么回北狄,大王绝对不会饶过自己,但是他还是得回去,他若跑了遭殃的只会是他阿娘,自己不能让阿娘代自己受过。
      一想起阿娘,阿奴急忙跑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谢洵不禁道:“你放了他,他也活不成了,不过这些混着晋人跟狄人血脉的在北狄人眼里根本不当人看,过得日子还不如牲口,就算死了也没人理会。”
      睿王:“生死有命,看他的运气吧。”
      谢洵:“不过,刚你那一招釜底抽薪可够阴的,这些混种在北狄可有不少呢,若是你的那些话传到北狄,在这些人心里落下种子,早晚会生根发芽,一边儿是狄人不把他们当人看,一边儿是把他们当成大晋的子民,人哪有不想过好日子的,先前是没有希望,如今有了希望,便是人心所向,别看这些人在北狄过的日子还不如牲口,可一旦纠集起来,也不容小觑。”
      睿王:“并非釜底抽薪之计。”
      谢洵愣了愣:“啥意思,不是计,合着你刚说的是真的。”
      睿王:“自然是真的,在我眼里他们跟其他百姓一样,都是我大晋的子民。”
      谢洵:“殿下倒真不像个久历沙场杀人如麻的将军,倒有些像庙里慈悲为怀悲天悯人的佛爷。”
      睿王:“我跟阿十说过,若四海太平,九州无战祸,我们策马天涯,去领略这九州四海的大好河山,该是何等快意之事。”
      谢洵抬头,不知不觉夜色已经褪去,晨光透过天边的云层落下来,几乎立时便染亮整个蒲城,这座城因地处北疆,总免不了战祸侵扰,却依然屹立不倒实在是个奇迹,而且,正因如此,这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厚重,每每站在城楼上,往下望的时候,谢洵都忍不住想,曾经有多少将士的鲜血洒在这座古城下,曾经有多少鲜活的生命,陨落在此,蒲城的沧桑厚重是用鲜血跟生命堆积出来的,睿王说的是,战乱一起,最苦的就是百姓。
      所以这一仗还是速战速决吧,这一次过来,他深觉做生意比打仗有意思多了,等这一仗打完,他就会在这蒲城最好的地段,挂上他荣昌号的金字招牌,这北狄的皮毛牲畜肉干可都是能赚大钱的买卖,其实,谢洵很不理解姜兴,就算北狄地处偏僻,不能耕种只能放牧为生,只要跟大晋处好关系,不在限制两国商贸来往,北狄的繁荣指日可待,这才是正道,被穷兵黩武烧杀抢掠容易多了。
      可这狄人就是想不开,怪不得阿爹说他们只认拳头,只有把他们打服了打疼了,才会坐下里听你说话儿,这真是妥妥的欠揍。
      再说阿奴,一进了狄人的营地就被押到了王账之中,北狄大王姜兴手里的牛骨头一丢,阴沉沉看向他:“你是怎么回来的?”
      阿奴一激灵:“是,是,晋国的睿王殿下把阿奴放回来的。”
      姜兴哼了一声:“睿王放你回来的,他倒是心善,你手里拿的什么?”
      阿奴:“是,睿,睿王殿下画的布防图,睿,睿王殿下说,说,大王想要蒲城的布防图只需派人去取,不用如此费事。”
      姜兴挥手叫人把布防图拿上来,打开看了看:“怎么是两张?”
      87、第 87 章 …
      阿奴:“底下那张是葛里给阿奴的, 上头这一张是,是睿王殿下亲自绘制, 让阿奴带回来交给大王。”
      姜兴阴沉沉看着阿奴:“你倒听话, 来人把他拖出去剁了, 给兄弟们添些下酒的荤食。”
      阿奴吓得扑通跪在地上:阿奴被晋人抓住,大王剁了阿奴, 是阿奴罪有应得, 只是,阿奴求求大王,能不能让阿奴回去瞧一眼阿娘, 就瞧一眼阿奴死而无怨。”
      姜兴挥挥手:“拖出去。”两个兵士上来拖了阿奴就要往外走, 就听外头给公主见礼的声音,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
      屋里的人忙跪下:“给达莱公主请安。”
      少女笑眯眯的摆摆手:“起来吧。”
      那俩兵士站起来刚要拖着阿奴出去, 却被少女拦下:“站下,你们不能走。”看向阿奴:“喂,你一个大男人哭鼻子多丢脸啊,父王说好男儿都是宁可流血也不流泪的。”
      阿奴:“阿奴是想起了阿奴的娘,阿奴的娘病了好些日子。”
      少女点点头:“原来是想你阿娘了啊, 这也没什么,家去看看你阿娘不就好了。”说着指了指两个兵士:“你们俩抓着他做什么, 还不把他放了,让他回去瞧他阿娘的病去就。”
      两个兵士低下头:“回公主,他是晋人的奸细,大王让推出去剁了。”
      阿奴忙道:“阿奴不是奸细, 阿奴是被睿王殿下抓了又放了回来。”
      睿王?那少女目光闪了闪:“是晋国那个十六岁就大破西戎的将军王吗?。”
      “阿莱不许胡闹,过来让父王瞧瞧,在外头跑了这半日,冻坏了没有?”
      那少女指着两个兵士:“你们来不许动知不知道。”迈步过去,一下扑到她父王怀里:“阿莱哪有那么娇气,外头雪停了不冷呢。”
      姜兴目光柔和,点了点她的鼻子:“阿真呢。”
      少女:“阿真怕冷,缩在他的帐篷里不肯出来,刚我去瞧他,窝在榻上睡着了。”
      姜兴皱了皱眉,刚要说男孩子怕什么冷,想起自己到了如今这般年纪才有了这么一子一女,阿真是个晋人女奴所生,那女奴身子柔弱,生的子嗣也不健壮,自打落生身子就不好,北狄又是苦寒之地,隔三差五的病,这都七岁了还跟个软趴趴的奶娃子一样,将来如何能继承北狄的王位,阿莱倒好,却是女子。
      少女:“父王,阿莱身边儿正缺人使唤,我瞧这个阿奴顺眼,父王把他赐给女儿好不好?”
      姜兴:“胡闹,他作为我北狄的人却未晋国传递消息,罪不可恕。”
      少女:“如今蒲城都是晋国的兵,父王派他去刺探消息,被抓了也不是他的错啊,况且,他阿娘正病着,他要是死了,他阿娘怎么办,父王就大人大量饶了他这次吧,把他交给我,我看着他,如果他真是晋国的奸细,阿莱一刀斩了他的脑袋。”
      姜兴:“你呀,就知道胡闹,行了,父王还有正事,你别在这儿搅合父王了,去吧。”
      少女:“阿莱谢父王。”说着走到阿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儿起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先说好,你若是晋国的奸细,本公主一样要你的命。”
      阿奴忙道:“阿奴多谢公主救命之恩,阿奴不是晋国的奸细真的。”
      少女:“不是就好,走吧。”
      阿奴跟着少女出了大帐,走了一段,少女站住回过头来:“阿奴,你跟本公主说说,那个晋国的大将军王长得什么样儿?高不高,壮不壮?威武不威武?”
      阿奴想了想摇摇头:“睿王殿下不像个带兵的将军,倒是有些像晋国的书生。”
      少女摇头:“那你肯定认错了,我听说晋国的这位大将军王十六岁就大破西戎,勇冠三军,是最厉害的勇士,这样的人怎会跟晋国那些软趴趴的书生一样。”
      阿奴:“可是他就是睿王殿下,他还亲手绘制了蒲城的布防图让阿奴给大王带回来。”
      少女:“你少哄我,我才不信呢,阿奴,你再跟我说说,那位睿王殿下,还跟你说了什么? ”
      阿奴想起睿王说的那些,是不能跟公主说的,摇摇头:“没说什么,公主,阿奴能不能先回去看看我阿娘。”
      少女:“对哦,忘了你阿娘病了,你去吧,看了你阿娘再来帐篷寻我。”撂下话走了。
      阿奴愣了一会儿,阿莱公主真像他们北狄达莱花一样美丽,心底也善良。若是公主当了北狄的大王,或许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如果不打仗了,北狄跟晋国和睦相处,他们这些人可以自由出入蒲城做生意养家该多好,不过,睿王身为晋国主帅,自然知道蒲城布防图有多要紧,为什么会亲手绘制了让自己拿回来,难道他不怕吗。
      而且,很奇怪,阿奴从心里相信,睿王殿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阿奴相信,姜兴却不信,他把两份布防图摊在桌子上,仔细看了无数遍,也未看出丝毫破绽,这两份布防图看上去都不像假的,每一处细节都禁得住推敲,而且是睿王的布兵风格,晋人兵法里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深以为然,尤其面对睿王这样强悍的对手,更要倍加谨慎。
      所以在兵临蒲城之前,对于睿王的带兵风格已经研究了许久,应该说,他非常了解这个人,这个人通晓兵法,足智多谋,比起之前那些狄族的部落首领,这个睿王要难对付的多。
      不过,自己倒是发现了他一个致命的弱点,自大,也难怪,年少得意,出身皇族,地位尊崇,众人追捧,不自大才奇怪。
      看起来自己之前真是高估他了,竟然自大到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把蒲城的布防图,送于自己,他以为他布防精妙,自己就攻不破蒲城吗,这一仗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待拿了他,自己再用此事好好羞辱他一番。
      想到此,哈哈笑了起来,顿觉畅快无比,这数月以来就数今儿最痛快,来人,去蒲城下战书。
      谢洵看了眼战书:“这姜兴莫非真信了你那布防图,不然,你到蒲城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今儿才下战书。”
      睿王:“多疑往往会影响判断,而且,姜兴虽出身北狄王族,却身世坎坷,年幼时应该受过不少欺负,这样的人一般心理阴暗,性格偏执,对于贵族子弟有较固执的认定。”
      谢洵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他把你看成了那些时欺负过他的北狄贵族。”
      睿王:“我师傅常说,一个人年幼时的经历,往往会影响这人的一生,无论做什么都会带着这些,就如烙印,姜兴一开始对那些人是恨,驱使他一步一步爬上了王位,我想那些人如今的下场应该异常凄惨,把这些人收拾了之后,他便从心里看不起这些人。”
      谢洵:“所以,他认为你跟那些人一样好对付,你送他的布防图为的就是让他尝了甜头之后,觉得可以大胆的攻城略地进而长驱直入,如此,咱们才能瓮中捉鳖,看起来,这一仗终于可以结束了,我也能回京看看我家小阿十了,这一晃可都好几个月没见小阿十了,我这心里头还真想的紧,好在有我家小阿十的画像,能让我略解思念之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丝制的小画轴来,展开看了看。
      “啧啧,瞧瞧我家小阿十真是越长越美,瞧这小脸儿,这小嘴,这乌压压的头发……”话未说完,就被抢走了。
      谢洵:“我说睿王殿下,你名着抢夺可有些说不过去吧。”
      睿王合上画像看了他一眼:“你虽是阿十的兄长,拿着她的小像却不妥当。”
      谢洵:“这话听着可新鲜,我这个嫡亲的兄长都不妥当,你这个没成亲的未婚夫拿着,难道就妥当了?”
      睿王根本懒得废话,直接撂给他两个字:“妥当。”然后开口道:“你不说去探探葛里的底吗,怎么不去?”
      谢洵:“不用殿下撵,我这就走,省的在这儿耽搁睿王殿下料理军务。”最后四个字拉长了音儿,说的尤其重,明显就是讽刺呢。
      睿王却根本没听见一般,连看都不看他。
      谢洵只得出来了,摸了摸鼻子,侧头看向王顺颇同情的道:“王管家这么多年在你主子跟前伺候,真是辛苦了,你放心,回头等我家阿十嫁过去,我让她给你多加工钱,多少补偿一些。”撂下话走了。
      王顺张着嘴愣了半天,挠挠脑袋,琢磨,这九少爷是不是冻傻了,怎么说出的话没头没脑的一番话,伺候他家王爷有什么可辛苦的,自己的工钱不少了,又没什么使钱的地方,加工钱做什么?
      转身进去给主子添茶,瞥了眼主子手里的画轴,其实不是画轴是一副小小的绣像,有些眼熟,对了,这不是主子之前给王妃画的吗,自己记得是挂在睿王府书房之中的,怎么成了绣像,难道是九少爷叫绣娘比着绣好送过来的,为的就是一解主子的相思之苦,这么看来,九少爷这个未来的舅哥对主子还真好。
      88、第 88 章 …
      睿王看了许久许久都不舍得移开目光, 一日不见如三秋,京中一别到今仿佛过了数十年之久, 他伸手碰了碰画卷上巧笑嫣兮的小脸, 忍不住低声道:“想不想我, 我就回去了,等我。”小心的把画轴卷好贴身放在怀里, 站起来走了出去。
      以大晋兵士的战力跟狄人对阵, 可以预见如何惨烈,但即便不敌也绝不能退缩,要瞒过多疑的姜兴, 佯败很难不露出破绽, 唯有真败才能把姜兴诱进蒲城,聚而歼之。
      道理睿王非常清楚, 但一想到明日便有如此多的士兵战死,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一般沉重, 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睿王信步走到驻军的营地,大战在即,兵士们的状态瞧着还算好, 除了值守巡营的,十几个人兵将凑到一起围着火堆吃酒说说笑笑的倒是热闹。
      睿王不想打扰他们的乐子, 刚要走,不想却被谢洵看见,喊了一声:“咱们大将军王来了。”
      兵将们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行礼, 睿王只能走了过来。
      他刚一过来,谢洵蹭的站了起来:“一直听我家妹子说,大将军王如何如何厉害,好像天底下,除了睿王殿下就没别人了,我就不服,今儿就领教领教,看看咱们大将军王到底有多厉害。”说着抬手一指睿王:“你敢不敢跟我谢老九较量?”
      大家伙谁不知道国公府的谢阿十是睿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啊,若不是狄人作乱,如今早成礼了,论起品阶来,无官无职的谢老九自然不能跟睿王殿下比,可人家却是谢阿十的亲哥,睿王殿下的大舅子,这大舅子可是最得罪不起的,别说较量了,就是真不讲理的把自己妹夫揍一顿,睿王也不敢怎么着。
      所以,这里头也只有谢老九敢叫着跟睿王比试,大舅哥的头衔可是比什么都好使,这热闹可是千载难逢,这些兵将们虽脸上瞧不出来,可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如今有热闹瞧,倒是忘了这些,故此,谢洵话音一落,众人就纷纷附和起哄。
      这小子脚步踉跄醉眼迷离,明显是吃醉了,要不然,也不会想不开要跟自己比试,不过他提到了阿十,想是阿十在她哥跟前儿夸自己了,谢老九吃味,今儿才趁着酒劲儿要跟自己比试。
      睿王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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