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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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量-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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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杜丽娘最终倒在了香塌,香消玉殒。
  按照之前,周蝶半夜一个人独角戏应该到此为止了,没有柳梦梅的接戏,死去的杜丽娘,永远的死去了。
  然后再幻境中不断的循环,隔一段时间晚上就会上演一次,直到生机一点点的消散。
  而这次,音乐却没有停止。
  一个转调,灯光暗下后又亮了起来,从舞台的一角又踏出一道身影,长袍加身,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正是刚刚说自己有事儿的司乐。
  哪怕是越剧,司乐扮上柳梦梅,也没有任何违和感,他长袖挥动,像是在风雪中艰难行走的书生。
  “踏遍岭南山水,情系百端难遣,梦中曾会佳丽,白日寻访千里。”
  ……
  杨杏有些感慨:“他唱的真好。”
  “他可是司乐。”木鱼这句,可以算作赞美。
  “司乐是他的名字吗?”
  “杨杏是你的名字吗?”
  “我明白了——这样看起来,我有些羡慕他了,有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
  ……
  一直在周蝶身上重复回放的上半折戏,终于因为司乐的串引,来到了下半折。
  两人屋内相认,情比金坚,破坟救妻,杜丽娘反魂……一直到两人喜袍加身,上演了一段缠绵恩爱的拜堂成亲。
  《牡丹亭》终于圆满的谢幕。
  戏落幕了,梦自然也醒了。
  一场三个多小时的大戏唱完,天空已经破晓,晨光打在剧院之上,透过门系和天窗落在了座位之上。
  木鱼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的侧头。
  一直坐在她身侧的杨杏,挂着温和的笑容,身形越来越透明,最后散在了空气之中。
  留下空荡荡的座位,和空荡荡的剧院。
  舞台上传来司乐有些烦躁的声音:“小木鱼,你快把这女人从我身上扒开。”
  木鱼看着舞台上晕倒在司乐身上的周蝶,应了一声。
  “来了。”


第八十九章 
  【卷尾】
  年关将近, 街上的绿化带,已经凝结上了一层冰霜。
  天色渐晚,街道两旁挂上了不少中国结, 红灯笼高悬在树上,就连公园的角落里, 也缠上的喜气的彩绸。
  只有那一栋烂尾楼,还孤零零的立在街角, 减少了街头的几抹喜色。
  和外面的喜气相反, 太衡的内部,气氛有些凝重。
  就连一直都爱闹腾的麒麟,也敏感的感受到了气氛,蔫着脑袋,耷拉在角落里。
  木生抱着一大叠资料,从楼梯上匆匆跑过,没来得及低头看,一角踩在了麒麟的尾巴上, 它也只是龇了龇牙, 抬头的看了一眼, 收回尾巴, 自己顺毛。
  算了算了, 小爷下次再啃了他。
  麒麟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大门处, 慢慢闭上眼睛,它已经记不起多少年,没看见总司大人这么严肃了。
  办公室。
  火炉烧的很旺, 气压却低得恐怕。
  总司大人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一脸严肃:“这是第几次了?”
  他的面前,司礼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开水,他身上的西装已经皱巴巴的不成样子,眼角带着疲倦:“这十几年,陆陆续续会出现,但是这两年,越发猖狂,上一次司乐都差点折进去。”
  “十几年。”总司大人想起这个年份,念出一个名字,“司量——”
  司礼也同样想起了这个,视线转向窗台:“司度,你怎么看。”
  窗帘阴影处,司度一个人站着,他外表的状态看起来比司礼要好上不少,可是周遭的戾气,浓郁的让人退避三舍。
  这一次对面来势汹汹,虽然针对的是太衡,但追根溯源,针对的却是度量。
  司度视线虽然落在窗外,但是注意力却还在室内,收回视线:“再等等”
  总司大人也知道,司度说的没错,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是还没有到乱的程度。
  这是要是其他组,事态还没到这个程度。
  主要是司量的事情在先,司度现在的状态在后,木鱼她——进步的再快,也还是一个孩子。
  “我会发出戒令,让其他组的注意,正好年底,能回来休整都回来休整下。”总司大人考虑了一下,“礼乐这段时间拆分,司乐先休整,司礼你随时待命。至于度量——”
  总司大人看向司度,神情意外的严肃:“司度,你要保护好木鱼。”
  “嗯。”司度应了一声,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
  木鱼用筷子戳了戳夹生的米饭,再戳了戳热气全无的鱼香肉丝,原本就缺失的食欲,这下更不想吃了。
  年底餐厅关了大半,就连外卖也只剩下了寥寥几家,大概量太多,质量就没怎么追上。
  送到的时候已经凉透了,忍着尝了一口,不仅辣还咸了。
  她想了想,原封不动的将饭盒塞进了塑料袋里,然后扔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最近,家里就她一个人。
  司度像是彻底失踪了,失去了所有的联系,她去了太衡总部几趟,总司大人不是在打太极,就是抓壮丁把她当劳动力使唤。
  几次之后,她也知道从总部不能问出什么,也懒得去了。
  司乐自从跟着木鱼睡了几晚客厅之后,又恢复了原先的生龙活虎,大晚上各家迪厅夜店当家,白天回自己住的地方睡的昏天暗地。
  每个人发泄情绪的方式不一样,比如司度喜欢泡茶,春秋喜欢极限运动,而轮回更喜欢去游乐园。
  骑着萌萌哒的旋转木马什么的。
  这就像是彼此习惯的一部分,并不会有人多加干涉。
  木鱼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从沙发上拿下一个抱枕,打开电视机,看省台的跨年晚会。
  各大省台卯足了劲弄跨年,熟脸的明星也卯足了劲捞金,木鱼连换了三个台,也没看见什么有新意的东西。
  从抽屉里翻出星爷的碟片,看她最喜欢的《大话西游》。
  司度打开门,就感受到了屋内暖气扑面而来,屋子里灯火通明,电视声音吵闹而温馨,周氏独特的笑声在客厅里飘荡,但是客厅里没有人。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将凝着寒气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视线落在角落里的垃圾桶内。
  ——果然没有好好吃饭。
  穿着拖鞋往里面走了几步,才看清原来并不是客厅里没有人,而是木鱼倒在地板上睡着了,她睡觉的时候一直不老实,这时抱着个抱枕,几乎睡到了茶几底下。
  司度眼睛弯了起来。
  他走到茶几前,将木鱼从里面捞了出来,正犯困的人似是还有些迷糊,挣扎了一会儿没挣开,下意识想坐起来,这个高度脑子刚好撞在了茶几上。
  木鱼彻底醒了过来。
  她抬头看了看司度挡在她头上的手,再看看几乎被半圈在对方怀里,没弄清楚什么事儿,先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
  司度退开了一步。
  木鱼从地上爬起来后,又有些后悔刚刚的情形没有多保持一段时间,不过这种情绪,被司度回家的喜悦所淹没。
  “你回来了。”
  她眼中的欢喜太过明显,司度视线落在她的眼中,隔了几秒钟才抽出来。
  “嗯。”司度起身,“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
  木鱼看着司度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糖醋排骨!”
  家里多一个人。
  却不止是多一个人。
  早上木鱼起来,已经闻到了满室的茶香,司度坐在阳台上泡茶,一直消失的小黑,懒洋洋的躺在他的脚底。
  窗台阳光正好。
  ***
  年底,仿佛连时间都染上了一抹喜色。
  这是两人过的第二个新年,去年过年的时候,两人正在甘肃,为了找到事主,整夜都在找人。
  还是一大早,司度带着她去了居民区,讨了一碗饺子。
  两人站在寒风呼啸的巷子口,分了十三个饺子,虽然吃到嘴里已经凉了大半,勉强也算过了年。
  细算起来,今年,倒是两人这十几年来,第一个安稳的年。
  这天,木鱼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超市办年货。
  她踩着拖鞋来到客厅,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发圈。拉开抽屉,翻了翻,只看见一根泛旧的粉色丝带。
  ——这玩意,是她中二时候,用来扎双马尾用的。
  她将抽屉塞了回去,正好听见背后的人问道:“你在找什么?”
  “发圈,扎头发用的发圈。”
  “黑色的?”
  “对对对——黑色的,最普通的那种,我头发有些长了,不扎起来有些难受。”木鱼将垂下的长发别在耳后,“我忘记昨晚睡前掉那了。
  “昨天在垃圾桶看见了。”
  木鱼停下手,得,白找了。
  司度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落在了木鱼面前:“你左手的架子上,有一根木簪。”
  木鱼按照司度只是得方向去找,果然找到了一根木簪,不知道是故意做旧,还是原本就招过火灾,簪子的尾部有着微微的焦痕。
  她已经想不起这是谁送的,或者是自己买的,不过这是一款女性簪子,总不会是司度的。
  想到这,她放心的用簪子给自己盘了个丸子头,对着一旁等候多时的司度说:“好了,我们走吧。”
  超市人山人海,停车场外停满了人。
  木鱼在入口处找了个推车,走在司度身侧,随着人群排队走上扶梯,在踏上扶梯的一刻,她挽上了自然的司度手臂。
  自然的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司度僵了一下,侧过头看向木鱼,正对上她一双略带愉悦的双眼,嘴角微扬,表情自然而淡定。
  他想了想,没有挣开。
  超市里人潮涌动,各种打折的标志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木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上面列着一大串需要采购的东西。
  以前她一个人住的时候,过年的时候,三餐一汤加一盘速冻水饺,除夕夜做好,大年初一热一下。
  所以并不太了解正经过年是怎么过的。
  这些都是她从网上查来的过年必需品,从窗帘到果盘,从中国结到饺子馅,从糖果到果铺……零零碎碎,样种繁杂。
  司度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三代同堂的标准的定的,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兴致勃勃的木鱼,从超市这头走到那头。
  她今天似是特别开心,往常比较安静的她,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
  “糖果,咱们要奶糖,还是要水果糖?”
  “这窗花有不少花色,司度,你喜欢哪张?”
  ……
  从超市出来,又去了家居城和花鸟市场,买了新的盆栽和地毯。
  两人踏着朝阳而出,踩着星辉而归。
  木鱼除了表现出有些亢奋之外,司度掌眼了几次,没有发现出什么不同来。
  晚上做饭,一向不怎么爱动弹的木鱼,从客厅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里,替司度择菜。
  注意力原先还在菜上,慢慢的就移到了旁边人身上。
  司度穿着件薄薄的衬衫,系着格子围裙,带着往日少有的烟火味。他侧着身对着木鱼,侧脸的绷出好看的弧度。
  见司度侧过头看来,她不躲不避,露出一个笑来。


第九十章 
  年底的最后几天, 外面下起了大雪。
  木鱼和司度都宅在家里,每天翻翻档案,看看电影, 看看书,日子过的惬意安稳。
  木鱼洗完澡出来,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往日这时候, 她应该自己走到卫生间, 把头发吹感觉,然后换一身常服,坐在地板上看电视。
  而这次,她抱着吹风机来到客厅,直接坐到了司度身侧,头顶着一块毛巾,将吹风机递给了司度。
  司度:“?”
  木鱼理所应当的等着司度给她吹头发,见司度没有动, 反而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司度垂下眼帘, 将插头插上, 打开吹风机, “来, 低头。”
  木鱼顺从的低着头, 自己乱七八糟的擦了一通,司度看不过眼,连着她的毛巾一同接了过去。
  她的头发很温顺, 软软的躺在掌心,司度小心翼翼的吹着她的头发,见气氛有些沉默,找了个话题:“总司大人说,除夕夜,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大家都来么?”木鱼猛地一抬头,差点撞到吹风机,被司度一手又按了下去。
  “节气还在西藏,大概赶不上了,其他人应该都会到。”
  “我们很久没有见到轮回了吧,上次她们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在外面。”
  “嗯,很多年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头发一会儿就吹完了,司度抓了抓木鱼的头发,确保吹干了,关掉了吹风机。
  “好了。”
  他正打算继续自己刚看的书,木鱼踩着拖鞋去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抱出一床毛毯来。
  然后坐在司度的身侧,抱膝坐在沙发上,半床盖在自己身上半床盖在了司度身上。
  手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八点档的偶像剧,木鱼看的哈欠连天,最后挨着司度,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将脑袋靠在了司度的肩膀之上。
  到了夜里十二点,木鱼窸窸窣窣的从毯子里钻出来:“我困了,先睡了。”
  “晚安。”僵直了几个小时的司度。
  木鱼起身,冲着司度一笑,然后俯身将唇印在了司度的额头。
  偷了个吻,她自得其乐。
  “晚安。”
  这夜,司度在客厅里坐到了天亮。
  **
  除夕夜。
  太衡的大厅早早就被空了出来,摆了一张大圆桌。
  不远处的角落里摆着一整套厨具,星晴掌厨,木生和吴越两人在一旁打杂。
  星晴炒好一个四季青豆,递给一旁的木生,用围裙擦了擦手:“天都要黑了,怎么一个人没来?”
  总司大人是大爷,不参与任何打杂活动。
  他坐在沙发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麒麟:“不急不急。”
  “您当然不急,你也不看看,谁在做饭。”星晴冷笑一声,鄙视完光吃饭不干活的一干人等,她视线落在窗外,“别人我也不指望,就希望司礼和司度,两人有一个人先到。”
  她喜欢拿手术刀没错,不代表她喜欢拿菜刀,平常炒个小菜,煮个汤什么的还能凑合,一席菜要是靠她一个人,联欢晚会完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星晴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推开了,穿着一红一蓝大衣的两人裹挟着寒风,走了进来。
  司乐围着大红色围巾,笑眯眯道:“好香。”
  星晴拿着菜刀,直接忽略中看不中用的司乐,冲着司礼招了招:“司礼,过来帮忙。”
  “来了。”司礼好脾气的应了一声。
  他接过司乐的外套,连着自己脱下的外套一起挂在了衣架上:“司乐,你过去和总司大人他们玩会儿。”
  司乐找了一圈,有些失望:“小木鱼还没来——”
  “我出门的时候打过电话,说马上要出门了,估计也快到了。”
  安抚完司乐,司礼撸起袖子走向灶台帮忙:“晴姐,你看什么方便交给我的。”
  星晴自然知道司礼的厨艺,将几道主菜直接下放,顿时觉得轻松了大半。
  等到司礼超过预期,全盘接过厨房的时候,星晴也有时间东张西望了。
  所以春秋来的时候,星晴是第一个看见的。
  首先踏进门的是一个少年,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件黄色的棉衣,整个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她看着包的圆乎乎的司秋贴着墙根走,眼看就要绕过她了,往旁边侧了一步,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调侃:“小秋啊,你这体重见长啊。”
  他原本就是婴儿肥,冬天管不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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