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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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衣-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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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溪没有忍住,吐出了一口清水,那种虫子的恶臭和人的血腥味混在一起的味道,真的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我们一路跑回去,一直跑进了寨子,停下来歇息时,我再也忍不住了,蹲在路边狠狠地吐了出来,这架势恐怕是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米嘉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恐怖只会让心灵发颤,血腥却会让人作呕。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到苗寨来,恐怕是我人生最错误的决定,这十万大山里的事情,远比我想象得要诡异得多。

我吐完了,浑身都没力气,脑子也是一片迷糊,我就想着,要是石头哥在这里就好了,志远也行啊。面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蛊虫,我根本无从下手,灵衣可以对付鬼怪,可是这些蛊虫却是非鬼非怪。

寨子里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大白天也安安静静的,感觉很诡异。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寨子怎么一点儿活人气都没有啊。

想到这里,我马上扭头又往山上跑,苏溪在我身后喊:“学长,你要去哪里?”

我没跑远,跑到半山腰后,我停下来回头往寨子里望去,我再次看到,寨子里的所有竹楼都是一样高,同样的朝向,特别像城市里的居民楼。

这时,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居民楼都是尽量朝南,很少有北朝向的,因为南边阳光多,北向的房子很难卖。

可是,这里的每一栋竹楼,竟然都是北向的。

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我脑子里闪电般跳出一个词:鬼楼。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鬼楼,在我老家叫死人楼,我老家有风俗,入土之后,要在墓上盖一栋小小的鬼楼,这个鬼楼做得像真的一样,不过只有一张凳子大小。这些鬼楼都必须是北朝向,排得整整齐齐,模样就和现在的苗寨相差无几。

我不敢多想,只想今天拿到戒指之后,马上就离开,这也是族长曾经答应过我的。可是事不遂我意,这一天,我一直都没能碰上族长,连老太婆也没能碰上。

阿霞照片里的人是谁,我已经不想知道了,甚至视频里的尸体为什么会半夜三更走进我的房间我也不想知道了。

晚上,村民们陆续回到村子里来,在田埂间互相打招呼,交谈着晚饭吃什么,以及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我听到这些话,却觉得这一切特别不真实。

他们都回来以后,我再次去寨子里找了一遍族长,仍然没有找到,抹黑我又去了一趟后山,还是没有找到,族长像是消失了一样。

这一天真的折腾得够累的,回到房间后,我躺在床上琢磨着明天怎么找到族长要到戒指,不一会儿,眼皮子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觉得有人站在我的床边,在静静地看着我。

是谁?我很想张嘴问,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用力挥手,手也动不了。

我想清醒过来,可是根本做不到,迷迷糊糊地,我感觉到脸上湿哒哒地,我用力歪了一点脑袋,往旁边瞟去,竟然看到了一条血红的舌头……

第280章人头

漆黑的午夜,一条血红的舌头在我脸上慢慢舔过,湿哒哒冷冰冰的。

我想把它弄开,却是一动都动不了。浑身的汗毛倒立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股剧烈的恶臭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一样。

这时,屋外厚重的云层散开,清亮的月光洒进我的屋子,我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真实样貌。

血红的舌头沾着腥臭的尸液,从一张两端被撕扯开的嘴里伸出来,沾满血的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孔洞,我一眼就认出,这和阿蓓二伯被蜈蚣咬死时。身上的虫洞一模一样,眼珠早就被虫子吃掉了,两个血洞就那么盯着我。

更为诡异的是,就只有这一个脑袋在我枕头边,没有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我再也不想被这鬼东西舔到了,只想立刻逃开,用尽全力想要往另一边滚去。

我成功地滚开了,却是一下用力过头,直接从床的另一端翻了出去,这一下摔得不轻,一百多斤的体重全压在左膀子上,痛的我直接叫了出来。

我感觉到疼的感觉。手脚也都能动了,心中大喜,同时发现自己身上闪起了微弱的绿光,我明白是刚才那一下意外地开启了灵衣,我从地上爬起来,想着刚才的情形,心里砰砰直跳,半天都平静不下来。

可是,我站起来后。床上却空空如也,那颗人头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我摸了一把脸,脸上还是粘哒哒的,那股恶臭味明明还在,刚才的一切绝对不是幻觉,人头躲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她一定还在房间里,因为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黑暗中看着我。

今晚有些闷,我睡觉的时候没有关窗,这时吹过一阵夜风。我刚睡醒,被风吹得打了个激灵,觉得有点冷。

说实话,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我把房间里的灯打开,视线顿时亮了起来,翠绿的竹墙被日光灯照的挺好看的,经历了这么多次撞鬼事件之后,我觉得就没有什么东西比日光灯更辟邪的了,只要一开灯,什么妖魔鬼怪都马上跑得没影了。

开灯之后,我胆子大起来,把屋子里角角落落都搜了一遍,那个鬼头果然没影了。

我用手摸了一把脸颊,把那些恶心的粘液擦掉,这些粘液泛着黄绿色,像是脓水,我差点没吐出来。找了一圈我也累了,从到黎黎寨第一天起,好像就没睡过安稳觉,我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始终不行。

我要找出鬼头,不只是怕她大半夜地再舔我,更主要的是,寨子里出事的尸体都丢了脑袋,这个鬼头和那些尸体有没有联系?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我脑子清爽了很多,皱眉想着,这寨子里的尸体也太有病了,为什么大半夜的都喜欢来找我?

我看向打开的窗户,猜测脑袋是从窗户飘进来的,这也怪我自己大意,阿蓓二伯死了以后,我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就放松了警惕。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不对劲的事,在阿霞拍摄的视频中,无头尸体最后进入房间那一段并不清晰,如果脑袋是从窗户里钻进来的,当日那具无头尸是怎么进来的?那天,我睡觉有锁门,难道这尸体还会自己用钥匙开门?

她像活人一样用钥匙打开了我的门,像活人一样,端坐在我房间里,一想到这些画面,我喉咙忍不住发紧,手心攥满了冷汗。

我再一次觉得这个寨子诡异得让人窒息,我不想让苏溪米嘉二人在这里受到伤害,决定找到戒指后,马上就离开这个地方。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族长不肯出现,为此我还托阿蓓给她阿妈带话,阿蓓说,以前族长挺热情的,还经常接待来山寨旅游的客人,但是自从前几天寨子里来了几个外人,族长就搬到圣女洞去住了,没给阿蓓多说什么。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族长也不是一直住在圣女洞的。

我心中有了主意,明天去圣女洞给她留个字条,要是三天之内不把戒指给我,我就把她是帮凶的事情曝光。夹刚杂技。

族长恐怖的蛊术我见识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告诉族长,我的邮箱里也有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如果我出事了,这封邮件就会自动发到附近的所有警局。这一招数我是在冷易寒那里学来的,要是这样都不能把族长逼出来了,我也技穷了。

刚才被鬼头一吓,我精神了一会儿,现在又困了,身子忍不住滑下去,从坐姿改成躺着的姿势。

躺下去后,我的视线正好对着天花板。一个嘴角被撕开,看起来好像笑着的女人头,毫无预兆地跳入我的眼帘,她正躲在天花板的一角,“笑眯眯”地看着我,脸上的虫洞不时有蜈蚣翻出来。

我忘了叫出声来,因为这个时候我看到的一幕,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天花板上,不止一个女人头,一共六个,一字排开,俯视着我……

我醒来的时候,苏溪和米嘉早就在我房间等着我了,我起身坐起来,一时间有点蒙。

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昨晚不是看到了六个女鬼人头么?难道这又是一场噩梦?

“学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苏溪见我明明醒了,却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一脸关心地问我。

这一场噩梦做得还真够狠,我浑身都是冷汗,背心都湿透了。

我不想让她担心我,就摸了把汗,故作轻松道:“没事,做了一个噩梦。”

我的手是从额头上摸到了脸颊上,摸到左脸颊的时候,我感觉不对劲,脸上什么东西粘乎乎的?

摊开手一看,手掌心有一小块黄绿黄绿的液体,像是脓水一样。

我像是被雷打中了一样,心里无比震惊,昨晚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来苗寨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甚至有些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境。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看向苏溪和米嘉。

“学长,你没事吧?”苏溪很担心我,探手在我额头上试了一下,没有温度。

这个亲昵的动作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尤其米嘉还看着呢。

米嘉别过头去,假装没有注意到我们,这样我和苏溪反而更尴尬了,这本来没什么,现在看起来也是有什么了。

我赶紧叉开话题问她们找我做什么,原来,是苗寨要开赛歌会了。苗人能歌善舞,据说每年都要开大型的赛歌会,姑娘小伙们隔山对歌,对的好的当天就成亲的也有!

虽然苗寨才出了那些事,但是赛歌会不能取消,要不数不清的年轻小伙和待嫁的姑娘又得耽搁一年,背后肯定要偷偷骂娘呢。

赛歌会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这么盛大的赛歌大会,族长一定会到场,到时候我就不怕她不交出戒指了。

阿蓓二伯被处死之后,寨子里恐怖的气氛消减了不少,赛歌会是大事,十里八乡的苗人都会赶过来,寨子里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带着笑脸,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不过我还是觉得别扭,这些淳朴的人,也是昨天虐杀阿蓓二伯时那群暴戾的人,我不禁叹息到,人真的太复杂了,比妖魔鬼怪可怕多了。

苏溪和米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套苗族传统服饰换上,我看的差点呆住了,我知道她们漂亮,可是从来没想过,她们穿上少数民族的衣服也会这么漂亮,别有一番风情!

走近后,她们才告诉我,是阿蓓非让她们穿的。我们一起走进人群,我才发现,看呆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那些苗人小伙,赛歌会上,他们不停地朝苏溪和米嘉两人唱情歌。米嘉还好,苏溪脸皮薄,一会儿就撑不住了,换了身衣服来找我:“学长,你找到族长没有?”

苗族服饰厚重,穿了一小会儿,苏溪已是一脸的汗,脸上红彤彤的,小喘着气问我。

今天苗寨人山人海,我却硬是没有找到族长。除了族长,我觉得老太婆应该也知道戒指的下落,但我不是很想和她打交道。这会实在是找不到族长了,我才决定找找老太婆,可是,我扫视了一圈,发现老太婆今天也没出现,我猛然惊觉,她和族长,都消失了很多天了。

这时,我看到米嘉和阿蓓朝这边走来,米嘉的皮肤白,一眼就能从皮肤黝黑的苗人里分辨出来。

她们走过来,米嘉开门见山道:“周冰,古戒指有下落了。”

我激动道:“真的?在哪里?”

这么多天,我没有打听到一丁点戒指的信息,我都快要怀疑这个寨子到底有没有那枚戒指了,米嘉这一句话把我心里的疑虑都扫空了。

苏溪她们只知道我要找戒指,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看我高兴得像个疯子,忍不住笑出来:“学长,已经很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想着,傻丫头,找到戒指,你就不会出事了,我能不开心么。

米嘉却冷静地说:“你先别高兴得太久,我说不清这个消息算是好消息,还算是坏消息。”

第281章第七个人

听米嘉的口气,我就知道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她让我们跟她去,然后转身走入人群。我和苏溪便跟上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再次有了之前那种异样的感觉,这两天,米嘉的话怎么变得这么少?特别言简意赅,好像刻意和我们拉开距离似的。之前我觉得是她成熟了,现在想来,可能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也太累了吧。

这时,米嘉已经朝着一个正和别人攀谈的青年招了招手。

现在我对黎黎寨的人都多了个心眼儿,我想着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不适合让阿蓓听到。就找了个借口把阿蓓支开,让她去给我也找件苗族服饰来,阿蓓没多想,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我这时才认真打量起那个青年男子。

这人和我个子差不多高,在苗人里已经算高个子了,头发剃成板寸,额头上扎着一根彩绳,皮肤黝黑,看到米嘉招手,他眼神一亮,立刻朝我们跑来。

不知为何,一看到他。我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问米嘉他是谁。

米嘉对我和苏溪说:“他叫蔡力,苗人的名字传字不传姓,他阿爸叫宝蔡。他是四个山头外腾宝寨子来的,我跟他聊天时,听他说起了戒指的事情。”

蔡力跑到我面前时,我发现他真的很壮,而且我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更强烈了,不过他人很热情。一听说我是打听戒指的事情,立刻热心地说给我听。

“二十年前,我阿爸到这个寨子来行医,正巧遇上寨子里发生了怪事。我阿爸是外乡人,苗寨很排外,即使都是苗人,也不能得知黎黎寨最深的秘密。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样,只有黎黎寨自己人知道了。那件事发生后,我阿爸准备离开黎黎寨,可是黎黎寨正好爆发了瘟疫,我阿爸只好留下来治病。”

我听他说了半天。还没有提到戒指两个字,有些不耐烦了,不过我又不好意思催。

“其中有一个被我阿爸治好的人,感恩我阿爸的救命情,就问我阿爸要什么。我阿爸说他不要金银珠宝。就是想知道黎黎寨前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那人说,本来这事不该告诉外人,但恩人既然问了,他就破例说了出来,他说,前一段时间在黎黎寨发生的事情,都是一段诅咒。”

诅咒?我和米嘉对视了一眼,我隐约感觉这个诅咒和戒指有关,没有打断蔡力,让他继续说。

蔡力接着说道:“传说,黎黎寨的女娲洞中有一枚供奉女娲大神的戒指,如果有人因为自己的私欲夺走了戒指,他们寨子里就会遭受大灾。二十年前发生的怪事和瘟疫都是因为黎黎寨里有个人想要偷走戒指卖出去。结果,那个人在逃离的时候,被野人谷里的大蟒蛇吞了。后来黎黎寨的族长,把戒指找了回来,瘟疫才停止。”

二十年前,不正是老太婆年轻的时候么?难怪她现在心里这么变态,原来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就经历了一些怪异的事情。

说真的,我对这个老太婆特别怵,所以也只有在心里骂骂她。

这时已经临近中午,日头越来越猛,寨子里都是人,也特别闹,我们往后山走,换了个阴凉的地方继续聊。

蔡力人不像看起来那么讨厌,汉语也说的很好。我心里想着他说的话,问道:“你说的二十年前的怪事,到底有多怪?”在我心里,再怪也怪不过这几天寨子里的命案。

没想到蔡力说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据说,黎黎寨不断有人死掉,都是女人,赤身裸体,脑袋却不见了。”

听到这话,我感觉脑袋里嗡地一声,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我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苏溪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惊恐地问:“什么,二十年前就有这种事?”

我原本以为这怪事是从前几天黑衣人来才发生的呢,现在看来这事和黑衣人根本没有关系。

蔡力压着声音问我道:“阿哥阿姐,黎黎寨最近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定是有人动了私念,要偷走女娲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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