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谢谢你。”
徐甜甜挂了电话，一脸复杂。
看来是真的可以。
“你应该花的时间比我短很多； ”徐老爷子发言，“我这近一百多年的改良创新，都在本子里写了，都教给你了。”
徐甜甜郑重地点头，像是接过了历史使命一样的。
以前她还以为爷爷只是镇上的赤脚兽医，后面才转的按摩理疗，没想到徐家真的是祖传技艺，而且是超级厉害的。
“好了，吃饭吧。”
徐奶奶笑眯眯地拉着顾洺。
“待会多吃点，以后甜甜就交给你了。”
顾洺身上一震。
徐甜甜家绝对雌风彪悍，她耳濡目染的都学会了。
而徐爸徐妈在他们谈过之后，也开始进来摆饭。
现在女儿继承老爷子的衣钵，也要跟妖怪在一起过日子，他们的眼神就没从顾洺身上移开过。
徐妈妈越看顾洺，越觉得又帅又有成熟男人味，挺可靠的样子。
但怎么就是只猫呢？
“那个……顾先生，你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
“伯母，叫我小顾就可以了，我是做旅游的，傲游。”
“咦？我们上次去杭州也是傲游下单的，是不是，她爸？”徐妈妈没一会儿就咬住了筷子，“哦，怪不得公司的广告牌是个猫的图案啊。”
“嗯，是老虎，借鉴了点我姐的原形。”
徐甜甜低头猛吃饭，生怕笑出来。
“那以后我家甜甜跟你生的小孩，是猫还是人形？”
徐妈妈有些焦虑。
“小猫怎么带，我没带过啊。”
徐甜甜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米饭瞬间呛进喉咙，“咳，妈，你说什么！还早呢！”
“早什么，你不是连人家戒指都收了吗？”
“……我还小。”
“听说猫那方面不是很……”徐爸爸是生物老师，看顾洺的眼神就很微妙了，“不持久吧？”
“噗……爸！”徐甜甜要疯了，“能说点别的吗？”
“什么别的？你们小女孩不是现在都很懂的吗？你在爸爸面前还要装？”
“我……装什么？”
徐甜甜崩溃地恨不能遁走。
她爸是高中老师，听说一直跟高中女生斗智斗勇。
哎。
醉醉的。
顾大猫握着筷子的手也有些抖，但还是扯出了不失礼节的苦笑，“伯父对猫族很了解，但成精之后，体质是有飞跃的。”
“那就是你基因还是不行？对吧？现在都讲优生优育，万一你们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不能修炼成人，是不是就跟猫一样了？女孩子不持久就算了，男孩子那样不就废了？”
“……”
徐奶奶捂嘴笑，徐老爷子也是笑眯眯地吃菜。
徐甜甜抱着脑袋，“爸，那奶奶生了你，你也没有变成兔子啊。”
她叹气，“你不是体育都很差吗？立定跳远，不是还班里倒数？”
徐爸爸瞪眼。
徐奶奶加菜的手也是一顿。
“你连奶奶的一丢丢都没有遗传到，反而是我比较厉害，跟奶奶长得像，而且从小就很会跳远。”
“爸，你明显比较像是我爷爷。”
徐甜甜喝了口酒，一口闷下壮胆。
“而且，人家说兔子肠胃虚弱，我看我们家都很好啊，吃啥啥香，没见有什么遗传问题啊！”
徐老爷子哈哈大笑，“对，甜甜说得对，你奶当时也是一只吃货兔，肠胃好的很。大兴也是，从小爱吃，其他没看见有什么遗传的。”
徐奶奶也喝了一口小酒，面色红润，“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夫妻两身体都健康，没啥问题。”
“这……”徐爸爸显然不放心。
徐老爷子瞪眼，“我都摸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
最后还是收到中意礼物的徐奶奶，帮忙调解了全家的矛盾，“不放心也是正常的，没事，我们先试婚。”
她朝着徐甜甜眨了下眼，“反正我家甜年纪还小，而且这顾先生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到底品行怎么样，那方面……能不能行，咱们就先试试。让甜甜自己把握，你们大老爷们谁不放心，也可以跟着去考察考察，这样不是挺好？”
“我看电视上，现在都挺流行的，叫什么同居？”
徐甜甜张了张嘴。
她知道自己奶奶前卫、爱美、思维先进，但没想到连未婚同居都说出来了。
“这行，”徐老爷子一票通过，“我同意。总比结婚了，再后悔的强。甜甜，后半辈子还长呢，不合适就分手。”
徐爸爸跟徐妈妈是传统的中国爸妈，听着直皱眉。
但他们也知道，自己闺女走上了一条跟普通女孩不同的道路。
自己的闺女一直被当做人类小孩养大的。
现在跟妖怪在一起谈恋爱，婚后会怎么样？
生活起居的习惯、饮食习惯有没有矛盾？
性格上，男方愿不愿意谦让女方，是不是能吵架的时候主动哄他们的宝贝女儿……这些问题都很重要。
更关键的是，他们很清楚，以后很长的岁月都要女儿自己跟这个男人共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再亲的爹妈，都无法替她。
幸不幸福，要女儿自己确定。
他们皱眉，相互犹豫着对望，但最终还是默认着首肯了。
“甜甜，爸爸就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自己。有的事情可以做，有的不行。”徐爸爸担忧地说，“不要还没结婚，就弄个孩子出来，到时候不想结婚也要结了。”
徐妈妈跟着狂点头。
全程顾洺苦笑不迭。
徐甜甜也是尴尬不已。
爷奶二十年同居，都没成功那啥啥，她爸妈恐怕不知道。
呵呵。
否则就不会说这个。
她都不知道他们要多久，十年……还是十五年……
想着，就有些幽怨地看了下身边的顾洺同志，让他一口汤差点呛到。
最后大家都同意试婚，特别是徐爸徐妈收拾去洗碗，徐奶奶就把顾洺给留下了。
“我给你时间。”
“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两年之后，如果还是不行，我就把甜甜介绍给华北区的大龙了。”
“……”
“她现在的寿命，消耗不起二十年。”
*
在家住了一晚上，徐甜甜接受了自家老爸老妈的各种碎碎念，各种自我保护意识，甚至徐爸爸还坚持她就算同居也一定要分房，声明他随时会要求跟她视频。
第二天，徐老爷子又考了她一早上，亲眼看着她拿顾洺的原形做样本，进行全身按摩。
“对于按摩，你掌握的技术已经跟我巅峰时候差不多了。”
“但是，你的指力、腕力、臂力一旦遇到大型、毛厚、皮厚的客人，就显然不足。你的基本功，每天继续练了吗？”
徐甜甜吞了吞口水。
“要练！”
“推拿，差了一点，不是八十分跟一百分的事！客人的感受，会完全不同。”
徐老爷子背着手，指点了她一早上，又听她说了现在按摩店的现状。
“大型客户，还是空白？”
老爷子皱眉。
“有棕熊。”徐甜甜举手，又瞅了瞅躺在桌上的顾喵，还有大喵来着。
徐老爷子哼了一声，“后来棕熊有再去找过你吗？”
“……没。”徐甜甜又瞅了眼顾大喵，“也许人家工作忙呢。”
徐老爷子摇头，“错！”
“就是你没让客人觉得十分满意！”
“爷爷，它当时就说很舒服的，哼哼哈哈地在店里叫，而且后来这熊还介绍了其他客人给我。”徐甜甜抬起头，噘嘴，“就说明很满意。”
“后面不来，就是最好的证明。”徐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是，你给它刷毛是很舒服，但花了多久的时间？”
“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本来对于一个妖，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但你说对方有工作？那么周末休息的时间，就显得无比宝贵。对于这位客人来说，一个小时都是非常需要珍惜的，为什么没有再光顾，因为在家里躺着也很舒服，在家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喝蜂蜜水，一边玩手机游戏，还能吃外卖，它也觉得很舒服。”
徐老爷子摊手，“到你这里，也是舒服，但不仅花费来回路上的时间，还要变成人形出门，而且还要花钱。”
“你觉得呢？是你，你选择哪一种舒服？”
徐甜甜挑眉。
徐老爷子摇头，“你其他的常驻客人呢？到店门的频次固定吗？理疗性按摩，一周一至两次，有没有遵守？”
“……”徐甜甜咬了下嘴唇，“现在时代不一样，大家都是更多的要放松身心。”
“那上班一周之后，周末要放松，晚上要放松，他们来你这里了？”
“爷爷，时代不同了，现在诱惑太多了。”徐甜甜抿唇。
各种抖音，电影，逛街，……按摩只是其中之一。
徐老爷子哼了哼，就朝趴着降低存在感的顾喵指了下。
“你来说。”
“不要包庇她。”
“如果让你每天特地去她店里，花上一个小时甚至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全套按摩，你乐意吗？还是躺在家里，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来给你按摩，你还能顺便看个电影？”
徐甜甜瞪眼。
“爷爷，那你这么说，我在店里的按摩间也装个电视机不就好了！”
“别插嘴！”
“让你男朋友说！”
“不许夹带私人感情。”
“作为一只大妖怪，说说看！”
徐老爷子也竖起了眉毛。
趴在桌上的顾波斯，看看她又看看他，皱了猫咪脸。
这是一道送命题。
偏顾甜甜，爷爷生气；偏向爷爷，甜甜生气……呵。
“爷爷，”它倒退了两步，“我的公司就在甜甜按摩店的楼上，我每天去……”
“不在楼上呢？”
“奶奶让我们同居了，以后我就在家里……”
“嘿，晚上今天吃竹笋烤猫肉？”
“……”
顾波斯金眸闪了闪，小心地朝徐甜甜看了一眼。
“那排除个人感情……妖怪们是很少出门的。周一到周五的工作，不得不周旋于人类世界让很多妖都觉得烦躁，下班后大多是不出门的。”
“除非是身上的不适到了影响生活的程度，否则大部分妖选择窝在家里睡觉，或者直接关起门来玩人类创造的游戏，或者看电影电视。”
“傲游同时经营妖以及人的出游出行业务，但目前为止，人类客人还是占据80％，大部分妖周末甚至节假日都不愿意走出家门。”
徐老爷子嗯了一声，“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显著提高妖的生活状况，你们是不会去她店里的，对吧？”
“甜甜，你的店里现在有多少回头客？”
老爷子一个问题，就让徐甜甜有些怔愣。
回头客自然是有的。
很多妖怪都买了VIP。
主要都是全职在家、无事可干的郑太太、白夫人……上班顺便下来的娄苓……其他，貌似……没了！？
徐甜甜被这个总结吓到了。
司林后面也经常来，却是沉迷汗蒸跟梳鳞片业务，按摩不怎么进行了，豚鼠后面更是不见了……
二哈狗子也不是周周来，它哥跟黄大士更是说好来聊天泡温泉，但从没尝试过按摩。
嗯……这还是办了vip卡或者买了套餐的。
还有很多傲游的旅行客人，更是一次性消费，再也没来第二次。
倒是晚上的猫狗服务，回头客很多。
开店快两个月，她几乎都在靠疗程费赚租金，但至今把疗程全都用完的客人，竟然一个都没有。
除了最空闲的两位狐狸太太，差不多要全天驻扎在店里了。
喝咖啡、除皱、芳香浴……靠的也是一些外在仪器跟物品，并不全是她的按摩技艺。
徐甜甜心里一震，仿佛突然悟了什么。
果然，是没有舒服到让它们愿意付出时间的程度吗？
还不如自己呆着……？
徐老爷子看孙女的表情，也知道她有些明白了。
但还是决定下一个狠药。
“原本，不知道你究竟要不要走推拿这条路，高考、甚至大学期间我都不怎么要求你。”
“但既然现在，你准备好了，就需要知道徐家的传承不是外面三脚猫的功夫，靠一张嘴跟各种花式房间吸引客人的！”
徐老爷子对于新兴的按摩花头，实在是不太感兴趣。
“水疗房、高温房……这些对于妖怪，无非就是一个生长环境，让它们仿佛回到了家园的模拟生态而已！然而，关键是，你的按摩技巧。”
老爷子早有准备，把门口旁边的小推车往她中间一放。
上面两个大桶，里面装的全都是黄沙。
“要练推拿，必练腕力跟指力，你小时候我就说过。”
他朝屋子里厨房走了进去，直接从里面拎出了一只鸡。
一伸手，就扒开了桶里的黄沙，将这只公鸡埋了进去。
它噢噢叫了两声，翅膀企图挣扎着挥舞，但四周的黄沙立刻将它埋得严严实实，最后只露出一个鸡头。
徐老爷子把最上层的黄沙，铺平，又用力按压了一下。
整只鸡瞬间惨叫连连，但却只能动动脖子。
老爷子双手合十，重吸一口气，握拳，伸出食指，飞快插入黄沙之中。
一下插入半个小臂，喝一声，就是一阵鸡鸣。
“肝俞！”
“脾俞！”
“肾俞！”
“大肠俞！”
“委中！”
连续五下，快如闪电。
最后整个上臂全都埋进黄沙之中。
整只黄沙包裹的公鸡，只有脑袋暴露在外，身体全隐藏于桶中不可见。
但他每一指，都不带任何犹豫，干净利落，一落即收。
公鸡从惨叫，迅速变为脑袋震动，最后双眸合上，竟是叫了几声后，流出了一滴清泪。
徐甜甜张了张嘴，久久不能出声。
这几大穴位，是后肢太阳膀胱经，对于眼睛、头部以及背部的疾病都有所缓解。
这只公鸡，显然是舒服了。
爷爷在看不见鸡身体构造的情况下，仍旧点到了正确的穴位，并且让公鸡都停住了惨叫声，甚至‘哭了’，沉醉不已的样子。
“到你了。”徐老爷子把手伸进黄沙，将整只鸡都提了出来。
这只公鸡一出来就瘫软在他手上，后脚朝上，还抽了几下。
它塞进黄沙之前，还想要挣扎逃走，现在却是安静的不行，随时都可以去毛入锅了……
徐甜甜咽了下口水。
“动手吧，”徐老爷子眯眼，“选个你最熟悉的动物好了。隔壁有野猫也有家狗，当然，你也可以把你的男朋友埋进去，你应该很了解它的身体结构。”
桌上的顾波斯，金眸闪烁。
浑身的毛，都写着拒绝。
但徐甜甜还是往前走了一步，双手从它腋下穿过，将它整只猫轻松抱了起来。
“我试试。”
她表情有点认真。
说起来，她知道自己比爷爷沉浸几十年的技艺要差很多。
可是，她从小就跟着学习，自诩撸猫撸狗，也是一个小能手。
几乎每次搬家落脚的地方，每一只附近的野猫她都撸过，知道它们身上有哪些特征。
徐甜甜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回怀里肢体有些僵硬的顾波斯，“对猫，我还是有些信心的。我会轻点，不会疼的，嗯……借你……的身体用用，黄沙弄脏了毛，待会帮你洗干净。”
顾波斯嗯了声。
配偶的事业，要支持。
“我相信你。”
徐甜甜感激地亲了口它的额头，“晚上给你好好按摩。”
“咳。”徐老爷子咳了一声，把手里的鸡放在了沙子上，“快点开始吧。”
徐甜甜点头，立刻走到桶前，就把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