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兮凰兮从我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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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兮凰兮从我栖-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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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黄见状在心里念声佛;背身祭出苍梧;准备用剑灵探探路;突然;一阵疾风旋过;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袭黑衣;抬眼;见一名眉眼间尽是煞气的青年男子。
    玄衣;寒剑;面冷如冰;让小黄惊讶的是男子头顶上一连十二个戒疤;竟是名和尚。
    男子跃上二楼;直奔慕离而来;一把擒住她手腕;似在极力克制心中怒火;声音低沉的可怕。
    “你究竟想做什么?”男子道。
    慕离望着男子;一抹神彩自眼中闪过;转瞬即逝。
    她仰头;笑道:“小师父;你又是做什么?”说着;抽了抽手腕;没能挣开;反被握得更紧;慕离的神色忽然幽怨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小师父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又是在作甚?你……不怕佛祖说你心不诚吗?”
    男子握着慕离的手腕将她拖到近前;身子逼下去;“你话太多了。”
    酒楼里的其他人见此情形都嚷嚷起来;老吴更是满脸好事被搅的不乐意;跳出来;口鼻化作一对钳颚。
    小黄这才知道;原来老吴不当称作老吴;应是叫老蜈;真身是一只蜈蚣精。
    老蜈向那男子挑衅道:“哪儿来的秃驴?识相点的快把慕姑娘放下;老子饶你一条……”
    “多嘴。”男子冷哼一声;手起剑落;伴随“嗤啦”声响;老蜈由头至尾被劈作两半;乌黑色的血四溅在酒楼里。
    登时惊慌一片。
    小黄因不属这幻境;得幸身上没被沾染血污;不过单是眼前的场景就叫她够受的了;胃里住不住一阵翻腾;不敢再看;转身遇离开;脑袋冷不防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小黄揉揉额头;“旸谷;你怎么上来了?”
    旸谷看见满墙满地的血迹和蜈蚣精残破的尸体;脸色有点白;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抚着小黄的额头道:“你去那么久没回来;我不放心。”
    小黄拉拉旸谷的衣袖;“我们快走吧。”
    两人正欲离开;却发现慕离同那名男子已动起手来;男子持剑;剑光飞寒;慕离执一丈九节鞭。鞭头柔韧;裹住剑身;欲抽;剑柄叫男子握住;抽离不得;慕离反手使掌;男子自迎掌相接;两人在半空中碰撞一处;又迅速分开;各取屋檐一角定立着。
    慕离将九节鞭一节一节收进袖中;“我输了。”
    男子不说话。
    “你可以走了。”
    “不。”
    慕离轻笑;“怎么;想留在这里看我输给你的狼狈样?”她话音未落;已从肺中呕出一口鲜血。
    “阿离!”男子飞身迎上去;试图接住慕离不断下落的身体;他的声音便了调;听起来有些不大真实。
    然而当他伸手触及慕离衣角时;红衣女子已在空手化作大片大片金色粉末。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即便知晓是幻象;喉中仍有什么东西梗住;让小黄难受得厉害;尤其是看到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男子跪倒在地放声痛哭时;她心里忽然很酸涩。
    男子抹掉脸上残泪;缓缓从地上站起;带血的剑尖刺在地上;随着他的走动拖出一道刻痕。
    杀气;萦绕在男子四周;将他本就阴沉的脸色镀上一层阴霾;小黄听见男子哑着嗓子道:“我要你们;都给她陪葬。”
    下意识地;在男子路过她身边时;小黄伸手拦了他一下。随即觉得可笑;自己竟然试图阻止幻象中的残杀;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和旸谷快些离开这里而已。
    然而;当指尖真的触碰到粗糙的衣料时;小黄同那名黑衣男子皆是一怔。

第17章 魔君无垢

小黄第一反应是抽手;拉住旸谷;逃。
    黑衣男子却先他们一步到达门口;凌厉的剑气拧成一股旋风;四周的景象便如水入漏瓮;悉数卷入风口;露出其本来面目。
    黑岩光丨裸;四方燃着骷髅制成的青灯;雷鸣阵阵;天边翻滚着乌墨色的浓云;祭坛一般的建筑下是一方血色池水;隐隐可见水中漂浮着的森然白骨。
    男子已不复玄衣沙弥的模样;此刻的他身披一袭鸦羽大袄;立在祭坛之上;自眉心过眼有道七寸长的伤疤;伤面阔开;像一条蜿蜒的蛇。
    男子以剑尖指向他们;“何人入吾梦境?”
    小黄眼皮突突直跳;额角滑下一滴汗。
    方才她触碰到这男子;发现他居然是个活的;便知大事不妙。
    首先;这男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再者;他们目睹了他杀人行凶全过程;虽然是幻象;但幻象所呈现的事情真实存在过;难保男子不起灭口心;最次;便是这幻象;乃男子以一人之力造出。
    从前听阿爹提过一两次有关织梦之术的传闻;这种术法多用于追思亡者;在亡者生前经常活动的地方灌注自身灵力;造就一个结界;结界会搜集亡者留在世间的残象;织成一段幻境;织梦者入其中;与幻境里的人;同生死;共喜悲;也算了却一桩生前无法长相守的憾事。
    同那虚空之术一样;织梦之术也是极耗灵力的;寻常的神仙能撑半个时辰已是极限;这个男子;他不仅撑了许久;貌似还同境中人打打杀杀互动得很开心。
    这是怎样深厚的神力和变态的心理。
    小黄心中生怯;向后退了两步;想到旸谷还在身边;自己不能让他有危险;又再往前挪;一步未跨完;手腕已叫旸谷扣住;一瞬间整个人被他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将小黄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呃;旸谷……”
    小黄挣了挣;没挣开旸谷在她腕上的束缚;用爪子挠了挠旸谷的背;想叫他松开她;只听得旸谷侧身在她头顶上轻道了一句:“师姐;有我在;莫怕。”
    他这一句话;说得小黄心里软了软;说得那黑衣男子陡然震怒起来;“好一对交颈鸳鸯;吾今日便成全你们;到地府里做一对痛快夫妻!”
    他说着;剑已劈来;小黄祭出苍梧;飞身直迎上去;奈何实力悬殊太大;生生被对方的剑气逼得后退十丈。
    旸谷拉住小黄:“师姐!”
    小黄摆摆手;刚想说她没事;喉中忽地一甜;一口血便呕了出来。小黄看着那滩血;脑里还有些晕;心道怕是命休矣。
    “师姐!师姐!”旸谷扶着小黄;面容都扭曲了。
    “别慌。慌什么……我;我没事的。”小黄安慰旸谷;想要稳住身子;却有些力不从心。
    她此刻心中虽怕;却也不至于怕得厉害;因为有旸谷在身边;总觉得就算死了也死得其所;不会太寂寞。
    她从前看话本戏谱子;每每遇上有一人为救另一人而死的桥段;总要唏嘘不已;感叹着不值;何故为了他人而白白折掉自己的命;须知她娘紫菀上神旁的没交给她;保命的法子足足传授了她三天三夜。
    因而小黄惜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冒险。
    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折了就折了吧;虽然说不上来原因;但总觉得自己折得值得。
    小黄在心中超然一番后;想起自己在话本上看过一句话;一直很想试着说说;却从未找到过机会;眼下这个场景说来倒还挺合适;便拽住旸谷的衣袖。由于出口太急;未免又咳出不少血沫。
    小黄一揩嘴角道:“来不及了!你先走;我断后。”
    旸谷看着小黄嘴角的残血;脸色苍白如纸;又听闻此语;更是将拳头攥得青筋直冒;他摇头道:“不;我不走!”
    小黄推他;“你干嘛这么倔;你先走;回昆仑;好去搬救兵救我。”眼角余光撇到男子又一剑劈来;小黄借势一把推开旸谷;自己以肉身撞去。
    “师姐!”旸谷撕心裂肺的呼喊在耳旁响起。
    身体还未接触剑身;小黄只觉眼前一黑。
    是真的一黑;并非晕厥;而是周遭的景致都变作深沉的黑色。
    “旸……旸谷?你在吗?”小黄询问。
    四周一片寂静。
    小黄伸手晃两下;什么都没捞到;四处跑动一番;无论哪个方向都是无尽的黑暗。
    这又是玩的哪出?
    小黄自打入这幻境;便被整得晕头转向;到现在真真假假的已分不出;也没气力去分了;干脆拍拍手;原地打坐起来。
    坐了不到半个时辰;黑暗中兀地响起一个声音;“不哭;不闹;也不吵;不好玩。”
    小黄抬抬眼皮;“什么人?”
    白光一闪;身前多了只披蓑戴笠的小妖怪;是他们此前遇到的那只白骨精。
    小黄道:“又是你。”
    小白骨语气微恼;“什么叫又是小爷?是小爷救了你;你知不知道?喂;我跟你说话呢;你笑啥?”
    小白骨精一副细瘦模样;站起来不足小黄高;整具身子也撑不起宽大的蓑衣;居然还一口一个小爷;难免有些滑稽。
    听到小白骨的话;小黄有些惊讶;“你救了我?你如何救的我?”
    小白骨手一挥;“解释起来太麻烦;你只要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把你挪进来;保证那个大魔头找不到你。”
    小黄追问:“那旸谷……同我一道的那个人呢?”
    “什么人?哪个人?我只挪了你一人进来……喂!你要去哪里?”
    小黄疾行出几步;复又折回;语气焦灼:“把我送回去。快点!把我送回去!”
    ***
    旸谷立在祭坛下方;与祭坛之上的男子遥相对视。
    两旁的血池皆被煮沸;“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具具白骨随之翻腾;旧骨朽烂;新骨上的残肉则在水中化开。
    旸谷将视线从血池中移开;重又落在男子脸上。
    淡红色的血雾笼罩着两人;细嗅间满是腥的味道。如果此时有第三人;会惊讶地发现坛上坛下的两个男子;明明有着不同的相貌与神情;却叫人产生这二人何其相似的错觉。
    黑衣男子打破沉寂;他注视着旸谷;一步一步从祭坛上走下来:“我等了很多年;终于盼来了你。”
    旸谷丨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是我造就了你;而你存在的目的;就是助我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男子说话时;眉目狰狞;他化作现在这副样子;眼眶与嘴唇都变作深紫;伤疤泛红;看起来分外可怖;“你知道;我在这儿呆了多久吗?”
    旸谷后退一步;被男子一把抓过;深紫色的狭长指甲瞬间刺破旸谷额心的皮肤;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指尖;蜿蜒成涓流。
    男子舔了舔指尖;“我此前一直寻不到你的气泽;为什么?是天君那个老东西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吗?”
    “他不想我出来;费了那么多心血;奈何天不遂他缘;你竟然会自己找上门。”男子扬起唇角;“苍天助我。”
    旸谷感觉自己额间破开的地方剧痛无比;男子似将什么东西塞了进来;他的神志瞬间混乱;神识被一点一点剥离;身体就要不听自己的使唤。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呢;只需帮我杀一个人;引了他的气泽;届时我便能获得自由。”
    男子话音未落;一道白光突然迎面飞来;男子以指作剑;同白光“当”一声相击;响声过后;白光重回它主人手中;化作一柄三尺长剑。
    小黄站在祭坛下方;擎着剑冷冷道:“放开他。”
    “师姐……”旸谷此刻流了满脸的血;唇色也分外白;唤小黄的一声;已用了他最大的气力;出口却是轻飘飘的。
    小黄听着;心中绞痛得厉害;咬住下唇;用剑指着男子;重复道:“放开他!”
    男子一抬下巴;“你是何人?”在看清小黄容颜后;道:“原来是刚才那个丫头;我说你怎就不见了呢?是不是那只白骨精帮了你一把?”
    正从小黄后方探出头的小白骨吓得将身子缩回去。
    “放开他。”
    “放?”男子繁复念叨着这一字;冷笑道:“你可知;我是谁?”
    小黄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魔君无垢。”
    从小白骨口中得知黑衣男子的身份后;小黄的心沉到谷底;纵然小白骨告诉她;无垢的真身还在轮回洞里;现在逃出来作乱的不过是他的一缕恶魄。
    然而领教过无垢的厉害;哪怕只是一缕魂魄;小黄胜他的可能也几乎是零;更别说将旸谷从魔君手中救出。
    小白骨顺着话头劝她;“既然如此;便不要招惹他了;我在他这方幻境里过了许多年;一直都极力藏匿自己;他整日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也顾不得我。还是不惹他;保自己一条小命要紧。”
    小黄摇摇头;咬牙道:“有比我的命更重要的事。”

第18章 幻境崩塌

血气浮沉;将所有人的视线遮掩;无垢指尖轻挑;在他与小黄间破开一条道路。
    “小丫头;你若是识相;早些走吧;我这化骨池里不差你一个。”
    无垢说着;瞥一眼血池;从袖中掏出一把东西摔进去;小黄定睛细看;发现是两颗人首。
    救了她命的小白骨告诉小黄;无垢的幻境没有具体位置;入口也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总有迷途的旅人会进入此地;叫他抓去丢进化骨池来养他的生魂。
    “那个大魔头真的真的很可怕;我不骗你!”小白骨当时一边说一边拢紧蓑衣;似乎真的脊背生寒;见小黄一脸狐疑地盯着他;又一仰头道:“你看我做撒子?”
    小黄道出心中疑问:“你是不是在池水里成了精;然后爬上来的?”
    小白骨:“不是。我天生就这样。”
    又说:“哼;入了那化骨池;还想成精?”
    诚然小白骨没有说谎;因为那被无垢抛进池中的人首;在接触到池水的刹那;“滋滋”冒烟化作两颗骷髅。
    小黄咽口唾沫:“你说放我走;此话当真?”
    无垢道:“当真。”
    “好。”小黄说;“我要带我师弟一道走。”
    “你师弟?”无垢松开拽着旸谷衣襟的手;后者便“咚”地一声倒在地上;再没动静。
    “旸谷!”看到旸谷毫无生气的脸;小黄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瞬间断开了;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余地;只想着冲上去;扶起旸谷;看看他怎么样了。
    无垢的剑气在此时凌至;小黄右手横剑;左手两指抵住剑身;生生接下这一招;胸口又是一阵腥甜;被她强行咽下去。
    在无垢的眼中;小黄的抵抗不过是徒劳;他只需动动手指便能杀死她。然而无垢没有这么做;他阴沉着脸;提一成妖力;一点、一点;用剑气将小黄逼得连连后退。
    苍梧淬了血;银光透红;分外夺目。
    “你为何还不收手?你的师弟;对你这样重要?”
    小黄擦去唇角血;“重要。”
    “为他死了也甘心?”
    “甘心。”
    “好。”无垢点头;“本君乐意成全你。”
    魔君恶魄灌以十成妖力;其势如排山倒海;卷起遍地狂风;化骨池里的血水翻腾上来;染透半边天空;将乌云浸得通红。
    小黄认命地闭上眼睛;她将全部修为灌注于苍梧剑身;准备殊死一搏。
    预计的疼痛没有到达;在无垢致命一击袭来时;小黄被拉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用手托住她的后脑;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小黄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以及;自己溃不成声的语调;“旸谷……”
    眼前是漆黑的;因而小黄没有看见;旸谷背身替他受下了无垢全部妖力;从喉中吐出的鲜血在地上积成一个小泊。
    她也没有看见;在旸谷遭受攻击的一霎那;从他身上幻化出万道光芒;瞬间充斥整座幻境;将无垢的恶魄逼得退无可退;遁地而逃。
    小黄只知道;在振耳的轰鸣声中;旸谷的声音竟意外显得清晰;“师姐;你没事吧?”
    小黄想要挣出来看看旸谷怎样了;脑袋却被旸谷死死制住;按在怀里。
    “师姐;你别看我了;我现在的样子……可能有些吓人。”
    “师姐;我刚才看到你吐了好多血;你现在还痛吗?”
    小黄拼命摇头。
    旸谷舒了口气;“你不痛就好。”
    “师姐;我觉得我好没用啊;我都不能保护你;只能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小黄紧攥着旸谷胸口的衣裳;“谁说你不能保护我!你刚才不是保护了我吗!”
    旸谷把脸贴在小黄的头发上;勾了勾唇角;“是吗……那我……很高兴……”
    “旸谷;旸谷;你就让我看看你;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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