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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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朝-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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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忖片刻,慕容拓抬了抬眼,对上城墙上的三人,冷声道,“何人假冒陛下擅传军令?继续攻城!”
  此话一出,棠昭瞬间懵了,还不等贺缈作声,便气得跳脚,“慕容拓!你竟敢抗旨?!你是要谋逆不成?!!”
  “哐——”
  晋军又开始撞起了城门,棠昭的话又是石沉大海。
  “陛下!”楚霄身披盔甲冲了上来,“此处危险,还是先退回城中吧。”
  说罢,便伸手想要拉贺缈。谢逐闪身挡在了他面前,“不劳楚将军费心。”
  首辅?瞧见失踪了好几日的谢逐,楚霄怔了怔。
  大战当头,贺缈根本没有心思管他们这些小心思,
  “看见了吗?”一边拎着棠昭往城墙下退,她一边咬牙问,“你的慕容将军造反了,养虎为患这四个字你可懂?”
  “那,那怎么办?”
  棠昭也急了。
  “璟王叔呢?他不是应与慕容拓一同摄政的吗?”
  “六叔他从不管这些事,早就同六婶不知去哪游山玩水了……”
  “……”


第101章 
  谢逐还算冷静; 持剑打落飞来的箭矢; 和楚霄一同护着他们姐弟二人退回了城内; “要让慕容拓谋逆的消息传回大晋。”
  “哐——”
  城门终于被撞了开来; 晋军一拥而入; 楚霄和虞遂廷面色一变,扬鞭一挥; 领着人冲了上去。
  贺缈将棠昭塞进了玉歌怀里; “护好他。”
  说罢便也上了马。
  谢逐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半晌却又松了开来; 转而抢过一匹马,翻身骑了上去,“既不听我的劝; 就也别想劝我。”
  贺缈抿唇; 最终还是朝他笑了笑。
  两军混战到了一起,大颜的兵马数量并不占优势。且在城中对战,颜人的优势难以发挥; 局面稍显被动。谢逐和楚霄虽想护在贺缈身侧,奈何她冲锋陷阵反应太快,混战之中就连他们都被落在了后头,又被敌军围住难以靠近。
  贺缈在一条街巷里对上了追来的慕容拓。
  从某一方面来看; 慕容拓与她的想法倒是一致。
  慕容拓想效仿八年前那一出,先将颜帝击杀,颜军便会不攻自破。而贺缈……贺缈从八年前就信奉擒贼先擒王这一招。于是两人都在乱军中寻找对方的身影; 最终还是在一并不窄的巷子里相遇了。
  “先害死了我的亲姐姐,如今又来造我幼弟的反,慕容将军,你和我究竟有多大仇?”
  贺缈冷笑。
  慕容拓面无表情,“并非与你有仇,而是与颜人。当年北齐屠我满门,却未能斩草除根。我一个人逃了出去,阴差阳错被慕容家收养,苟且偷生至今,方才有了这样复仇的机会……”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与北齐同样有仇怨,若此刻愿意归降,我必不会伤你一根毫毛。”
  贺缈被逗乐了,“这话应是我对你说吧。况且,北齐是北齐,大颜是大颜,是北齐将士屠你满门,与我大颜又有何干系?”
  “大颜,北齐,不过就是叫法不同罢了,”慕容拓愠怒,“屠我满门的凶手很可能至今还活着,难道只因他现在是’颜人’,我便要放他一马吗?北齐人与颜人,都该死!”
  见与他说不通,贺缈便也闭嘴了,将手里的缨枪一丢,一抬手亮出军器监才造出的连弩,直接射出一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慕容拓连忙侧身避过,箭矢倏地从他耳畔擦过,令他眸里多了一份警惕。
  “看来,女帝是不愿意了。也罢,你我权当比试一场,只不过筹码是你我的命与晋颜两国。”
  慕容拓深知,要想对付有连弩在手的贺缈,便只能趁其不备袭上去与她近战搏斗,否则他便会一直陷在被动难以翻身。想了想,他纵身从马上跃了下去,朝巷子那头飞身而去,转眼消失在了转角。
  贺缈清楚这是在诱敌深入,却也没带怕的,她也翻身下马迅速追了上去,提高了戒备。
  城中的百姓已提前撤离,街道深处一片漆黑,又因不远处的厮杀声太过杂乱,贺缈有些分辨不清四周的动静。
  敌在岸她在明,贺缈放慢了步子,余光却扫得脚边的一片落叶动了动,敏捷地一个翻身,躲过了慕容拓凌厉的掌风。
  贺缈的功夫也是从危楼学的,并非只擅□□,所以哪怕和慕容拓这样蛮力的男人近战,她也让人占不了什么便宜。两人有来有回地打了一路,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街道尽头,被一堵墙堵住了去路。
  慕容拓想过大颜女帝是个厉害角色,却不知她竟能在这样无法用□□的环境下与自己打成平手,心中不免有些惊愕,出手便更加阴辣狠厉。
  贺缈想要往后撤拉开距离,却不料一分神中了他几招,疼得她嘶了一声。
  这慕容拓怎么还甩不掉了,像个牛皮糖似的……
  身后突然传来疾行的马蹄声。
  贺缈一时分不清来者是敌是友,微微有些不安,而正与她缠斗在一起的慕容拓显然也被这马蹄声惊了惊,招式有了片刻的滞涩。
  正是趁着他这一瞬的恍神,贺缈终于甩开他,成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只是,那驾马之人却也赶到了她身后,贺缈第一反应是拿起自己的连弩转身……
  “软软?”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贺缈一口气松了下来,将连弩往旁边一丢,身子一歪倒在了冲过来的谢逐怀里,“吓死我了。”
  见她话说得有气无力,谢逐还以为她受了重伤,面上登时浮起杀意,看向慕容拓。正要起身迎上,怀里的人却是抬手拍了拍,“放箭。”
  “砰——”
  街道两旁的店铺二层突然破窗出现了数十名弓箭手,箭矢齐刷刷对准了慕容拓,嗖嗖嗖数箭齐发。
  最后以一声倒地的闷响告终。
  贺缈靠在谢逐怀里得意地嗤笑了一声,看着慕容拓的尸体直摇头,“真是想不开啊,偏偏要找我单挑。我又不是武林中人,讲什么道义规矩,我只要你的命。”
  说罢,她又仰头看向谢逐,变脸似的捂着胳膊叫了起来,“啊好疼!随之你来得好及时!要不是你救我,我就要被他打死了!!”
  谢逐:“……”
  这边刚处理完了慕容拓,外头的兵戈声竟也像是被摁了什么开关似的戛然而止。
  贺缈与谢逐对视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丝莫名。
  领着一群埋伏的弓箭手冲回厮杀的主战场,贺缈却瞧见一大拨大晋“援兵”浩浩荡荡进了城,还没等她瞪眼,她却是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烈火红衣、手执一杆长枪的女子。
  “奚姨?!”
  只愣了一瞬,她便惊喜地叫出了声。
  … …
  领兵前来救场的,是大晋璟王妃奚息。
  她一来,便让慕容拓带来的人全都缴了械。
  奚家军在大晋素来是最有声望的,奚息的名号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大晋的妇孺孩童都知她从前女扮男装出征打仗的事迹,对此津津乐道。
  奚家军曾有一句话,“生,以身卫土。死,以魂守疆。”
  所以无人会质疑奚家军和奚息的忠心。
  奚息让他们停下,他们便停了,让他们缴械,他们就也乖乖缴了。
  两军战了这大半夜,都有伤亡。此刻罢战休兵,贺缈做主,便让人在城中划出了两块区域,一块供颜军休整,一块给晋军暂时救治伤员。方才还硝烟弥漫的战场,此刻竟是诡异地“化干戈为玉帛”……
  女帝营帐。
  棠昭一看见璟王和璟王妃便扑了过去,“六叔!六婶!你们来救我了吗?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璟王夫妇见了他也是吓了一跳,“陛下?你怎么在这??”
  “?”
  棠昭傻眼,“难道你们不是知道慕容拓造反,才来救场的吗?”
  “慕容拓造反?”
  璟王夫妇面面相觑。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调动奚家军来这里……郊游吗?”
  璟王摸了摸棠昭的脑袋,又看了贺缈一眼,诚实地说,“皇兄皇嫂临走之前嘱咐过,让我照顾好你们。这不,听说你们俩打起来了,我立刻就拉着媳妇儿来劝架了……”
  璟王妃也很直率,“怎么,中间还发生了很多复杂的事吗?”
  贺缈抿唇笑了起来。
  璟王妃又看向蹲到营帐角落里的棠昭,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阿昭,你到底为什么在这儿?”
  棠昭蹲在角落里,泪流满面地拿着树枝画圈圈。
  所以六叔六婶根本不是为了救他才来的,所以父皇母后到底去哪儿了,所以为什么要将他托付给这样两个不靠谱的叔叔婶婶?
  … …
  开场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的沧澜之战,最后的收场却是极为潦草。大晋突然不打了,还将活着的宁嘉长公主送了回来,于是大颜也偃旗息鼓了。
  两国又缔结了盟约,颜臣原本还对此事颇为抗拒,直到发现盟约上晋颜从“父子之国”变为“兄弟之国”,这才勉强同意,自我安慰大颜至少成功脱离了附属国这个身份。而早前谢逐提议的茶马互市也终于落成,晋颜边境又归于和平,商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至于棠昭,他仍没有断了想让贺缈回大晋的念头,还是贺缈答应,以后每月都会给他寄一封家书,每年都会乔装入晋见他两次,才安抚了“爹娘抛弃”“叔婶不管”的棠昭。
  璟王妃离开前倒是有些愧疚,问璟王是不是他们对棠昭太不上心,才惹出这样乱七八糟的烂摊子。
  璟王将自己善良单纯的媳妇儿搂得更紧了些,冷笑道,“他用得着别人上心吗?你看看他这兜兜转转一圈,他少什么了?少胳膊少腿还是少姐姐了?白赚了贺缈每月一信的承诺,还轻轻松松除了个难以掌控的慕容拓。”
  璟王妃表示自己一孕傻三年,并听不懂。璟王直叹气,“小兔崽子,扮猪吃老虎阴险得很。四哥四嫂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小兔崽子都快成精了!”
  晋帝晋后何时回来这问题贺缈也问了,却惹得棠昭郁郁寡欢。
  “父皇母后是为了阿暄的病去很远的地方求药了,我也不知道。”
  “替阿暄……求药?”
  贺缈一愣。
  棠昭也愣了,“长姐你不知道吗?阿暄自打在娘胎里受了惊,出生后大病小灾的就没断过,若父皇母后不去求药,他怕是连这个冬日都活不过了……”
  贺缈隐约觉得有什么她忽略的就要呼之欲出,她一把拉住棠昭,有些艰难地启唇,“你是说,阿暄这一身的病,是因为我及笄那一年……娘亲受惊造成的?”
  棠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糟了,母后不让我说这些的……她怕你内疚一直不肯告诉你。”
  贺缈半晌都没回过神。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完结章啦


第102章 
  原来棠暄的“体弱多病; 命不久矣”都是因为当年及笄礼上的行刺?
  贺缈突然意识到一点; 如果刺晋案当真是晋帝为了除掉奕王做的局; 依照晋帝对晋后的在乎; 他根本不可能让人伤到还怀着孩子的晋后。
  可若是刺客误伤; 这是晋帝没有预估到的意外呢?
  不,晋帝根本不会拿晋后和晋后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他根本不会允许有一丁点可能发生的危险靠近。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 刺晋案从来都不是晋帝设的局……
  可奕王那封遗信又要如何解释?
  “遗信; 是伪造的。”
  谢逐将自己调查出的真相; 连着几个人证的供词交给了贺缈。
  那日贺缈拿出奕王遗信他便觉得蹊跷; 于是命人去查,果然查到了仿造信件又将遗信埋入谢府地下的人。而那人,竟是东郭彦在盛京的耳目。
  至于当年的刺晋案; 的确是奕王的孤注一掷。
  若行刺成功自不用说; 而若行刺失败,他也早和亲信商议好了对策,主动站出来担下一切; 用性命在女帝和晋帝之间埋下一颗猜忌的种子……
  “可恶……卑鄙……”
  贺缈看着那些供词,气得手都在颤抖。也不知是在气贺玄,还是在气自己。
  贺玄的确做到了,这些年她就是因为下意识觉得刺晋案是晋帝做的局; 才不敢仔细调查真相,以至于竟被蒙蔽了这么久。
  “东郭彦究竟想做什么?怎么哪里都有他,怎么他阴魂不散什么都要掺一脚?!”
  “你若想知道东郭彦为了什么; 我这里倒还一份供词。”
  谢逐垂眼,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拿出供词,递给贺缈,“东郭彦爱徒,星曜的。”
  听到这名字,贺缈眼皮还是下意识跳了跳,“他?你,你何时去见的他?”
  收兵回京后,她便将自投罗网的星曜关进了诏狱,但却一直没见他,没想到谢逐竟是已经抢在她之前去过了。
  谢逐也有自己的心思。
  这星曜在诏狱一日,贺缈便总有一日会去见他,听他要说些什么。与其让贺缈见他再生事端,倒不如他亲自去一趟。所幸,星曜已经没了旁的心思,并未做什么幺蛾子,该说的都让他代为转述。
  也是看在他这样知趣的份上,谢逐决定留他一命。
  “东郭彦做这些,都是因为你的命格。你不仅是帝星,更是能使北齐一统天下的命格,然而要想使你命格里的龙腾之相显现,他就一定要让你做个寡情的帝王,尤其要清除一切与大晋的瓜葛。否则,你命里的吉成了凶,反而会害了北齐。”
  “所以,他一直在挑拨我和大晋的关系?”
  贺缈突然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仿佛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被人监视,而她的情绪波动,也是被人刻意引导。
  谢逐将她拉进怀里,低声道,“软软,你有心魔。东郭彦一直在利用你的心魔。”
  贺缈有些惘然地眨了眨眼。
  她的心魔……
  … …
  永初十年夏。
  靖江王一行人在大晋被捉拿。晋颜关系和缓后,两国便联合追查起了贺仪的行踪,有了大晋的配合和帮助,不过三个月,靖江王和他的那几个所剩无几的心腹便被押回了盛京。
  叛军押解回京时,很多百姓都在街道两边围观,方以唯也同周青岸一起去了。
  周青岸已经向她家提了亲,又向女帝求了赐婚,女帝特地将方以唯叫进宫问她的意思,而她想了一整晚最后还是答应了。所以今日她与周青岸已是未婚夫妻,就等下个月的黄道吉日成亲了。
  叛军的囚车从面前驶过时,方以唯多看了好几眼,直到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才解脱似的舒了口气,收回了视线。
  看来,那人的确是个狡猾的角色,这般的天罗地网都捉不了他,想必往后,他也不会再出现在盛京城了。
  “在想什么?”
  周青岸问。
  方以唯侧头定定地看着他,唇角却释然地勾了起来,“想……明日的女科殿试,朝中能添几位女官。”
  “怎么每每同我在一起,你想得总还是朝政?”
  “……下次不会了。”
  “多想想我。”
  “好。可是……你难道平常下了朝就不思国事了么?”
  “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套出我的话好去陛下面前参我一本?”
  “……”
  … …
  女科的殿试与寻常殿试并无不同,来自各地的应试者黎明便入了宫,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一系列礼节,才拿到策文题目。
  贺缈今日其实也可以不亲自来监考,让凤阁主持即可,可鉴于她对女科的重视程度,她即便不来,谢逐身为首辅也要来这一遭。可这满殿都是好看的小美人,贺缈才不想让谢逐过来沾上桃花,直接将人扣在临水殿,自己则打着哈欠来监考。
  殿试时间长,贺缈端坐在御座上无所事事,便细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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