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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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朝-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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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缈却仍是不相信,重复道,“真的无事?陆珏没有来过?”
  薛禄应道,“陆大人不曾来过,谢府一切安好……也没有人出入。”
  “……”
  贺缈稍稍缓过了神,胡乱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殿内。
  三日了,已经连着三日了,尽管已经命陆珏带人在谢府周围严严实实地把守,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回报,但每当她闭上眼,她眼前浮现的都是谢逐用那样疏离而冷淡的神情告诉她,他做不了大颜首辅,他要离开盛京……
  他不要她了。
  “陛下,方大人求见。”
  薛显在外通传了一声。
  方以唯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在书案后支着额,眼下一片乌青,疲惫不堪的女帝。
  这几日,她是眼睁睁看着女帝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颓丧。长公主的事她了解,定是因为惊马一事。国师与女帝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只知道如今不能再在女帝面前提“星曜”两个字。而谢府发生的事她虽不知前因后果,但对谢逐请辞致仕的消息也略有耳闻……
  “参见陛下。”
  方以唯眼观鼻鼻观心,将手中的奏章呈上。
  她今日是来通报女学推行一事的,此事原本已经被搁置了,也不知怎的,这几日又被女帝想了起来,还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上头。首辅受了伤,女学和女科的推行自然全都落在了她头上,而她的上司周青岸,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首辅之前操心的晋颜通商之事,直接就被交给了周青岸……
  方以唯想,这大概是女帝为了挽留首辅所做的努力。
  可为什么……遭殃的是他们?
  “陛下,您也要多注意身子……”
  见贺缈支着额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方以唯忍不住小声劝慰。
  贺缈嗯了一声,下一刻却合上奏章和她谈起了女学增科的正事。这样的劲头,仿佛让方以唯重新看到了当初的女帝,当初没有首辅也没有国师,蛰伏却不肯认输的女帝。不论是为了什么,但至少这样的女帝让她又看到了希望。
  两人正在殿内商议政事,殿门却突然被薛禄推开,陆珏连通传未通传,便径直走了进来。
  “陛下。”
  贺缈在看见陆珏的那一刻眸光骤缩,手中执着的笔蓦然被折断,声音一出口,就连方以唯都能听出里面的轻微颤抖,“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抱歉。
  明天大概没时间码字了,请假一天。


第79章 
  见贺缈是这样的反应; 陆珏愣了愣; 随即却立刻回过神; 连忙开口道; “陛下; 是大晋……不是谢府。”
  贺缈攥紧的手微微松了松,掌心的断笔落在桌上。
  “不是谢府?”
  “谢府并无异动; 是大晋。”
  陆珏垂首道; “大晋……新皇登基; 太子棠昭即位。”
  贺缈怔了片刻; 才勉强反应过来陆珏说了什么。虽然早就知道晋帝晋后的打算; 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竟然这么快?晋帝晋后才刚从盛京离开,那边棠昭即位的消息这么快就传来了。想来晋帝是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了; 离开前的最后一手就是来盛京嘱托她。
  想起晋帝晋后离开前所说的“时机到了”; 贺缈仍是不解,他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难道错过时机就再去不了?
  “……知道了。大晋新帝即位; 大颜理应遣使者前去恭贺,礼部着手准备吧。”
  贺缈低眼,却是松了口气。
  方以唯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 却见陆珏仍站在原地紧皱着眉,似乎还有什么事想要回禀。
  贺缈也察觉到了他的迟疑,“还有什么?”
  陆珏面露难色; 竟是朝一旁的方以唯看了一眼。方以唯被这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开始回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竟然会被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看……
  陆珏开口道,“是之前泰江行刺一事。”
  以为他只是顾虑在方以唯面前谈及此事,贺缈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无妨。”
  闻言,陆珏也不再多想,将自己查到的一一回禀,“臣暂时还未发现泰江那些刺客与靖江王的关系,但臣已经查到泰江沉船前,船上有人做了那些刺客的内应。”
  “内应?”
  贺缈微微蹙眉,“可查清是何人了?”
  陆珏颔首,又朝正在皱眉思索的方以唯瞥了一眼,随即启唇,“臣怀疑……是世子。”
  “什么?”
  贺缈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以至于听错了陆珏所说的话。
  而方以唯也是一惊,蓦地转眼看向陆珏,“世子?陆大人说的是宁……”
  “是宣平侯世子宁翊。”
  陆珏沉声道。
  … …
  从鸾台偏殿出来时,方以唯还有些神思恍惚,陆珏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堪堪回过神,“陆大人?”
  在殿外的梁柱边停下步子,陆珏转身朝向她,面色稍稍有些凛然,“方大人,宣平侯世子一事尚未有定论,还要请大人守口如瓶,以免打草惊蛇。”
  “……自然。”
  方以唯不自然地扬了扬唇,故作轻松地挑眉,“陆大人也知道,我与宣平侯世子结下的梁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不成还会给他通风报信不成?更何况事关重大,若世子当真有不臣之心,我效忠陛下,当然与陆大人是一条心。”
  “如此便好,”陆珏面色缓了缓,敛了眼底的疑虑,“我还有几桩案子要查,先行一步。”
  方以唯嗯了一声。
  陆珏从她面前走过,却在走下台阶时又顿了顿,“方大人,尽量离世子远一些,莫要惹祸上身。”
  “……”
  方以唯怔怔地站在原地。这话怎么不早些说呢?
  “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竟在这里躲懒。”
  身后传来一熟悉的男声,虽然一如既往带着些嘲讽的语调,却已然少了些冷意。
  方以唯回身,只见周青岸立在她身后,神色淡淡,漫不经心地朝陆珏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陆珏?”
  “是,陆大人也来见陛下……”
  想起正事,方以唯走向周青岸,“陆大人方才向陛下回禀,大晋新皇登基,陛下让礼部开始筹备遣使一事。”
  周青岸抬手支额,无奈地闭了闭眼,“果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啊。”
  方以唯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正要转身往回走,却又被周青岸唤住。她不解地回头,却见向来冷言冷语的周青岸竟是意外有些支吾,“过几日浮翠山的赏菊宴……你可要去?”
  方以唯一愣,神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浮翠山的赏菊宴……前几日宁翊以“救命之恩”要挟她同去的,正是浮翠山赏菊宴。
  见她面露犹疑,周青岸眸光微微有些闪躲,他轻咳了一声别开眼,“这几日凤阁政务繁重,若是能去浮翠山散散心,也免得在宫里憋出病来。”
  又看了方以唯一眼,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你若是不得空便算了。”
  “去。”
  方以唯似乎终于想清楚了,抬眼看向周青岸,点了点头重复道,“下官便与大人同去。”
  周青岸眉心一松。
  … …
  谢府。
  贺缈在鸾台处理完政务,便又换上便装赶回了谢府。
  她如今出入谢府已是家常便饭,除了每日必要回宫上朝和处理一些要紧的政务,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住在谢府,生怕一时不察就让谢逐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而宫里宫外的人,其实都对此事心知肚明,但却也不敢嚼半句舌根,生怕在这个关头触了女帝的霉头。
  与前几日不同,她今日一踏进谢府就觉得有哪里出了岔子,府内的氛围似乎有些变了。
  要知道,谢逐如今不良于行,平时就算出屋也须得有人推着四轮车,所以他便成日将自己闷在清和院,压根不愿出门让旁人看见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这就导致清和院,乃至整个谢府的气压都异常低,下人连高声说话都不敢。毕竟所有人都已经敏锐地察觉出,此时此刻的谢逐已经与从前那个温润和善的首辅大人不一样了……
  可今日,她往清和院走的时候却路遇了好几个下人,面上的紧张之色舒缓了不少,就连步伐都轻快起来。
  贺缈也不由自主地松展了眉头,想着今日谢逐的心情定是不错。
  果不其然,她刚走到清和院外,竟是意外听到了久违的笑声。闻声,她也连忙调整了一下面上的表情,扬着唇角走了进去,然而刚一脚踏入清和院,她的笑容就僵硬在了唇边……
  院内。
  一身玄衣的谢逐背对着门口坐在四轮车上,长发未束未簪,任由它披散在身后,却已经没了前几日的病态。明岩站在他身后,双手护在四轮车的把手上。而他身前,一个青衣女子娇娇婷婷地立在那儿,眸光似水,笑靥如花。
  谢妍?!
  那个倾慕谢逐多年的谢妍!
  贺缈蓦地瞪大了眼。
  就连玉歌都察觉出了一样,只觉得身边的女帝瞬间开启了一级防御模式,浑身的刺都一下立了起来,让她都不敢太过靠近……
  然而偏偏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扑过来。
  就在贺缈拔腿要冲进清和院,身后却是突然被一股力道撞了撞,随即被人环住了腿。
  “方姐姐?!”
  听到那熟悉的童声,贺缈浑身的刺骤然一收,懵然低头,对上了一双澄澈单纯的眼睛,“阿芮?”
  “方姐姐!果然是你!”
  谢芮扬起头朝她笑。
  听到门口的动静,院内几人终于朝这边看了过来。
  对上贺缈的视线时,谢妍面上的笑意突然冷了冷,眉眼间显然也现出了锋芒。谢逐也转过了头,面上破天荒还残存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久违的笑意倏然闪过,却是一下刺痛了贺缈的眼,让她心口止不住地漫开酸涩感……
  “阿芮,不得无礼。”
  谢逐垂眼,没有再看贺缈一眼,而是转过了身,毫无波澜地启唇,“那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这四个字谢芮自然是听不懂的,还眨巴眨巴眼看着贺缈。而谢妍的面色却是突然变了,有些震惊地看向谢逐,“当今圣上?”
  玉歌跟在贺缈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懂她的。还不等贺缈开口,她便迈开一步走了出去,端起了女帝近侍的架子,沉色开口,“谢小姐,见了陛下难道还不行礼?”
  “……参见陛下。”
  谢妍回过神,连忙伏身行礼。
  “陛下?”谢芮听清了这两个字,转头看向贺缈,“姐姐……你,你就是娘亲口中那个混账的女皇帝吗?”
  “…………”
  贺缈苦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向谢妍,语调平平道,“免礼平身。”
  她拉着谢芮朝背朝着自己的谢逐走过去,嘴角勉强地牵了牵,“谢二小姐怎么突然来盛京了?”
  谢妍的惊讶渐渐退了下去,与此同时窜上来的,却是愈发胜过从前的敌意,只是被她压回了最内里,开始刀刀藏锋,“回陛下的话,听闻兄长受了重伤,家中都很着急。然而家父家母因晋颜通商一事难以脱身,便让民女带着阿芮来盛京照顾兄长……”
  一口一个兄长……
  从前口口声声称谢逐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时候倒是搬出兄妹这层关系了么?
  贺缈眯了眯眼,唇角不悦地抿起。她似笑非笑,“谢二小姐多虑了,谢府的下人都是精心挑选的,如今也有太医专门照料,实在不需要你再多做什么。”
  谢妍有些难堪地皱了皱眉,求助地看向谢逐。
  难得的,向来对姑娘温柔的贺缈今日却是有些收不住脾气,连说话也像夹了刀子,带了些咄咄逼人,“更何况,谢二小姐千金之躯,从小也是被人伺候大的,又能帮得了什么?你……”
  “陛下。”
  一直默不作声的谢逐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缓缓抬眼,眸色寒凉,“这是谢府。她是谢家人,本就该在这里。还是说,陛下如今连谢氏都容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缈:打不死的 必将使我更坚强


第80章 
  被谢逐那样一瞧; 贺缈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个透心凉; 周身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竟然站在谢妍那边; 他竟然因为谢妍责问她……
  他已经知道谢妍对他有爱慕之意; 却还容忍她继续接近……
  明明在玉沧时; 他对谢妍还是避之不及的态度。怎么现在……
  ——所以为什么是你,贺缈?
  突然想起那日谢逐说过的话; 贺缈好像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不再执念于她了; 所以可以接受其他人的示好吗?
  贺缈定定地盯着谢逐; 眼神有些受伤。
  谢逐收回视线; 侧头沉声对明岩吩咐; “我累了。”
  闻言,谢妍连忙走了过去,从明岩手中接过四轮车的扶手; 微微俯身轻声道; “大哥,我来吧。”
  谢逐神色一顿,眉心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下一瞬却又抿起了唇,默许了谢妍的举动。
  谢妍面上一喜,转身朝贺缈匆匆行了个礼,便推着四轮车进了屋。
  “……”
  贺缈一颗心又荡荡悠悠沉到了谷底; 面色难看地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留下还是该拂袖离开,离开后要怎么办; 留下又该摆出什么姿态……
  活了这么些年,贺缈第一次遇上这样不知该如何自处的尴尬境地。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谢逐,才能回到从前,回到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的从前。
  “姐姐。”
  衣袖被人扯了扯,贺缈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手边还牵了个谢芮。大概是察觉出了她的异样,谢芮小心翼翼地看她,轻声问,“你和哥哥……怎么了?”
  贺缈叹了口气,却是避而不答,“阿芮,你们是今日来的盛京?”
  谢芮不解地点了点头,“嗯!”
  “想不想出去看看?”
  贺缈低头看她。
  … …
  东市街头,来往的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吆喝的叫卖声和交谈声掺杂在一起,比起气氛压抑的谢府和皇宫,简直热闹得不行,让贺缈的心情也稍稍松快了一些。
  “所以你爹娘还不知道谢逐的伤势如何?”
  坐在锦春堂的二层阁间里,贺缈托着腮看向对面的谢芮。
  谢芮毕竟也是个孩子,在谢府憋得慌,一出门才无所顾忌地撒起欢来。
  她一口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又从旁边玉歌的手中接过糕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唔知道……虽然听外面的人说哥哥受了重伤,但哥哥写信,额……”
  被呛了一下,谢芮拍了拍胸口,“哥哥写信说没有大碍,是那些人危言耸听,所以爹娘就放心了。”
  贺缈皱眉,“那谢妍……”
  “二姐还是不放心,一定要来盛京……”
  谢芮低头为难地看了看沾上糖浆的手指,小声嘀咕,“我也想来,所以就悄悄藏在二姐的马车跟来了。”
  “果然……”
  贺缈暗自咬了咬牙。她就说谢夫人怎么会让谢妍来照顾谢逐,原来还是她自己苦苦求来的。
  “哥哥的腿,受伤了吗?为什么只能坐在木椅上了?”
  谢芮吃到一半终于想起关心自己哥哥的伤势了,懵懵地问。
  头顶好不容易散开的阴云又开始聚拢,贺缈支着下巴的手放下,眼角也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嗯,因为一个……意外。”
  “哥哥还不让二姐传信回家,生怕阿爹和阿娘担心。”
  谢芮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闻言,贺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对谢府如此在乎……看来,他是真把自己当做谢逐,准备永远与星曜这个身份告别了吗?
  见她不说话,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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