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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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华色-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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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闻言,神色有些紧张,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伺机逃跑,侍卫见状伸手按在他肩上:“老实些。”
  “并非亲眷。”那人垂头看了少年一眼:“先前这少年说这位兄台要捉他去卖了,如今看来,却并非属实。”
  那人话落,少年顿时噗通跪地:“求娘子救我阿娘一命吧!”
  魏熙眉梢一挑,看着被少年攥在手中的荷包:“你的意思是你当街行窃,是为了救你阿娘?”
  少年点头,神色凄惨:“我和我阿娘相依为命,她患了重病,无钱抓药,我只得出此下策,还请娘子和郎君可怜可怜我吧。”
  “确实挺可怜的。”魏熙点头,问道:“你阿娘害了什么病?”
  少年顿了顿:“……头风。”
  “症候在脑,怕是得开颅。”魏熙说着,笼袖而立:“你孝心可嘉,我既然见了便不能不管,我认识个会开颅之术的郎中,不如让他去给你阿娘诊治吧。”
  少年被骇住,忙摇头:“不必,我阿娘病的不严重,只抓些药就好。”
  “一会病重,一会不重,你这话倒是矛盾。”魏熙说着,对侍卫道:“行窃终归是不假的,你送他去衙门,让人酌情处理。”
  一听进衙门,少年顿时就炸了,叫嚷道:“什么道理,不过就是拿她一点银子救命罢了,你锦衣华服的还差这一点银子,竟想因为一点银子将我送进大牢!你如此分明就是为富不仁!”
  魏熙见这少年如此颠倒黑白,面上顿时就冷了下来,还未来的急说什么,便听白衣男子道:“你若真为难,好生说道我等自然会相助,但你不问自取,便是不义不礼,作甚还要要求旁人对你仁慈?”
  少年怔住,随即反唇相讥:“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原来也是个麻木不仁的,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哪里懂我的苦楚,我这种人,便是想和你们说话,怕还未走到你们跟前便被打跑了。”
  魏熙自小到大都未见过如此无礼无赖之人,闻言冷声道:“还不送去大牢,让当地官吏好生管教管教!”
  少年见魏熙态度坚决,顿时怕了,态度也软了下来,他将荷包递给夷则:“我不要了,不要了,你们放过我吧。”
  魏熙看了荷包一眼:“你阿娘的病你不管了。”
  少年身子一僵,继而哭道:“我不能进大牢,进去了就没人照顾我阿娘了。”
  他说着,将荷包塞到侍卫手中就要跑,白衣男子见状伸手截住了少年,少年一慌,抬手捂住袖子,却听白衣男子道:“我会在扬州多留几日,你若是无钱可用,不如这些时日跟着我做些杂事,我替你阿娘出钱看病,权当你的报酬。”
  少年顿住,捂着袖子的手颤了颤,他嗓音低了下来:“多谢。”
  他说着,抬头对他一笑:“郎君真是个好人,我这就去告诉我阿娘。”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便跑了没影,魏熙眉头一蹙,示意侍卫跟上:“连你的地址都不问,去哪儿寻你?”
  白衣男子道:“我就在这边等一会吧。”
  魏熙第一回 见这么厚道的人,闻言道:“你还觉得他会回来?”
  白衣男子摇头:“我不知道。”
  魏熙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糕点,使人去将先前没付钱的糕点拿来,吩咐完,又看向那男子,多嘴了一句:“那少年心术不正,嘴里没一句真话,你又何必帮他。”
  白衣男子道:“堵不如疏,这少年聪颖又年幼,虽有小奸小恶,但也是能掰回来的,放到牢中虽罪有应得,但他的罪过也不过是打几下便出来了,少年人最不记打,若是觉得作奸犯科不过是打两下而已,心中怕是没了顾忌,变本加厉就不好了。”
  魏熙打量白衣男子一眼,啧啧叹道:“竟是一个教化世人,慈悲为怀的活菩萨。”
  男子被魏熙看的有些不自在,略移开了视线:“娘子言重了,我不过是有些闲功夫,爱多管闲事罢了。”
  魏熙道:“可你多管了这一遭,少年就趁机逃了,不也是没用?”
  男子顿了顿:“是我的过错。”
  他虽如此说,面上神情仍是温温淡淡的,毫无懊悔。
  魏熙看着他,有些好笑自己方才竟觉得这人和李霁像,她道:“我猜你是想着,万一少年真有重病的阿娘该怎么办吧?”
  男子点头:“若真如此,总不能让那妇人拖着病体担忧儿子。”
  正此时,蕤宾拿着点心过来了,魏熙看着五颜六色的小点心,觉得有趣,伸手要去拿,随即想到这是街上,便停住了动作,示意蕤宾将点心收起来,她看向男子:“那活菩萨,你的钱袋去哪了你晓得吗?”
  男子抬手抹向腰间,果不见了钱袋,他神色并无惊讶,如实道:“怕是让那孩子拿走了。”
  “你不气?”魏熙猜道:“你该不会是想着万一他阿娘病了,正好帮他一把吧。”
  男子点头。
  魏熙对此烂好人行径不甚认同:“妇人之仁。”
  男子微微一笑,不做应答。
  魏熙对他身后招了招手:“权当我无聊吧,命人给你将人捉回来了。”
  男子微微倾身致谢,魏熙不作理会,扫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少年,对侍卫一伸手,侍卫将从少年那里拿回的钱袋呈给魏熙,魏熙接过,能听到里面铜板相撞的声音,她将钱袋递给男子,看着男子身上含蓄朴素的衣衫,道:“有善心是好,但也得顾着自己,你如此,便是有家财万贯也经不住,好事做尽,你自己怎么过活。”
  许是因为男子太过和煦纯良,魏熙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看着他,竟也难得多嘴了。
  男子接过荷包,笑道:“多谢娘子关怀,我的钱来的容易,多画几幅画便有了。”
  魏熙闻言有些好奇:“如此听来,你倒是一方大家,不知你名号是什么?”
  男子摇头笑道:“在下名唤邹介琮,籍籍无名,谋生罢了,当不得大家。”
  魏熙闻言笑道:“我在舅父哪儿看过一幅《游春图》很是不俗,便是你画的吧。”
  邹介琮点头:“是在下拙作,让娘子见笑了。”
  魏熙道:“能被我舅父收藏的都是不俗之作,你不必过谦……”
  魏熙说着,袖子便被蕤宾扯住,她顿住,看向蕤宾:“怎么了?”
  蕤宾指了指前边,低声道:“宁……李郎在哪儿。”
  魏熙随着蕤宾看过去,只见李霁站在右前方一处廊柱下,周遭人群熙攘往来,唯有他静默,身上透着股沉沉冷意。
  魏熙见状,面上的笑淡下来,她看向那邹介琮:“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个少年你自行处置吧,但愿你这菩萨真能引人向善。”
  邹介琮听了魏熙的称呼苦笑一声,见魏熙情绪不对只道了一声:“好。”
  魏熙对他道了一声再会,便抬步往李霁哪里走去。
  魏熙的面色冷的突然,邹介琮有些担心,他看着魏熙的背影,视线却和站在廊柱下的白衣男子撞在一起,那男子目光沉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狠戾幽深,邹介琮被他看的不舒服,对他微微颔首,便低头看向了面色灰败的少年。
  “可还要跟我走?”
  少年一顿,抬头看着邹介琮:“你明知……”
  少年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沉声道:“好,我会好好做工的。”
  ————
  魏熙走到李霁两步开外便停住脚步:“你怎么来了?”
  李霁不语,周身气场冷凝。
  魏熙不悦:“原来是给我甩脸子来的。”
  魏熙说完,手便被李霁紧紧攥住,他这次不留余力,好似要将魏熙的手腕融入骨血之中。
  魏熙眉头蹙起:“疼。”
  李霁依旧不语,只将视线又挪到了远处那人身上,神色越发阴沉。
  “你发什么神经?”魏熙说着,顺着李霁的视线回头。
  李霁蓦地捏住魏熙的下巴,将她的头转回来,一双眼中沁着重重墨色:“你怎么和他在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  风水轮流转,醋也轮流吃,看谁吃得多~
  另~看过《定风流》的小天使应该知道邹介琮是谁了,温绍延外公姓邹,字介琮
  开了个脑洞坑~来这儿打广告了~
  《画中娇》
  她引他知情爱,他教她为世人
  犬系少年天子vs懵懂娇美人


第79章 良宵引
  李霁神情太过冷凝; 看的魏熙很不舒服; 她抬手想扯下李霁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手刚抬起来,便被李霁握住; 魏熙气道:“你做什么?什么怎么; 不过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
  魏熙终究不是寻常女子,恼完; 便思索起李霁一反常态的原因; 顿了顿:“可是那人有什么不妥?”
  李霁顿住,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他忘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人于她,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不该如此冲动的,他如此; 反到引得魏熙对那人多加关注。
  李霁心念电转; 霎时就换了一副对待一眼看不到便闯祸的小孩子的态度; 他眉头蹙起:“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随便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就和他站那么近,他若是心存不轨,你的侍卫救你都来不及。”
  魏熙黝黑透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李霁:“你的态度不对;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你失了常态?”
  李霁魏熙的目光太亮,李霁一时间觉得无所遁形,他移开视线往邹介琮那处看去; 只见那里早就没了邹介琮的身影,他垂了眼睫,掩住眸中幽色:“那人是温氏余孽,本是处死的,不知为何更名换姓逃了出来。”
  魏熙抬起李霁的下巴,想从李霁垂着的眼睫底下看出他一二心思:“不对,一个罪臣余孽罢了,不配你如此紧张。”
  李霁松了对魏熙的桎梏,拨开魏熙放在他下巴上的手,垂首看着魏熙:“你也知他是罪臣余孽,当年他既死里逃生,可见手段了得,你就不怕他对我魏家心怀怨恨,趁机对你不利吗?”
  魏熙听了李霁口中‘我魏家’三字,神色微微一动,却未曾就此多言,她摇头,对李霁道:“不会。”
  李霁面上又生冷色:“你怎么确定?”
  魏熙道:“那人是个活菩萨性子,对一个行窃的少年都尚有仁心,又怎么会对我不利?”
  李霁低低一笑:“菩萨性子?”
  他说罢,又沉声道:“菩萨性子也隔不住抄家灭族之仇。”
  “你对他怎么这般执拗。”魏熙生出了三分恼意:“他也不算籍籍无名之辈,所画的《游春图》、《山居图》你也应当看过,灵巧洒脱,颇得山水之妙,能画出此等画作的人,定是胸襟开阔的,怎么会沉溺于仇恨之中。”
  “他竟是邹介琮?”李霁话音里藏了冷意:“竟是疏忽了,没想到满口仁义忠孝的邹衍竟然也会罔顾国法。”
  “邹衍?”魏熙好奇:“邹衍那般刻板守礼的儒士竟会救他,他是邹衍什么人?”
  李霁第一次对魏熙有了不耐烦的情绪:“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魏熙见状,越发惊奇:“你可从未如此失态,这邹介琮该不会得罪过你吧。”
  李霁顿住,他理了理袖子,缓声道:“一介白身,有什么资格得罪我。”
  “那你为何如此,就连我也迁怒了。”
  李霁静静看着魏熙:“可能是前世我和他有夺妻之恨吧,我看了他便厌恶。”
  李霁神色古井无波,可魏熙却觉出了其下的暗潮涌动,她眼睫颤了颤,不知怎地想起了被放到西域吃沙子的谢宜安,和生意出了问题被迫离开长安的裴斯。
  魏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荒谬的冷意,她看着李霁,玩笑似的问道:“夺妻?你该不会是见我和他多说了几句话,醋了吧?”
  李霁身子僵住,却见魏熙低低一笑:“好了,不逗你了,那人傻的少见,竟设身处地的为一个抢了夷则荷包的小贼考量,我一时好奇才问了几句。”
  她说着,抬步往前走:“行了,我知你心念大夏威严,但他既能死里偷生,便是命不该绝,权当他傻人有傻福吧,左右不过是个卖画的。”
  命不该绝,这四个字令李霁僵在原地,不得动弹,明明他掌握了先机,可那人还是活着,难道真的是命数吗?扬州城那么多人,也能让他和魏熙遇上,那以后呢?
  李霁不敢再想,他绝对不会再让温绍延和魏熙再有任何牵扯。
  李霁看着魏熙的背影,回头对身后侍卫道:“寻个意外让温……邹介琮去和他爹父子相见吧。”
  侍卫低声应是,又听李霁道:“做的隐蔽妥当些。”
  吩咐完,侍卫还未退下,李霁便见魏熙停住脚步回头:“你快些,我都饿了。”
  李霁对魏熙微微一笑,抬步跟上了魏熙。
  ――――
  魏熙回了府中,总觉得李霁今日格外古怪,她将蕤宾支走,对夷则吩咐道:“你去告诉郑修明,让他寻几个可靠的去护着邹介琮。”
  夷则愕然,却也不多问:“是。”
  第二日,魏熙晨起,正用着膳,便听夷则低声道:“昨日邹介琮的住处起火,已经将人救出来了,纵火之人也扣住了。”
  魏熙点头,放下筷子,夷则见状,端起饮子服侍魏熙漱口,魏熙漱了口,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一应动作慢条斯理,却眉眼冷肃,带着怒意:“真当我是他养的阿猫阿狗了。”
  魏熙说罢,起身离开桌前:“去告诉李家郎君,让他来我这领人。”
  等李霁到了魏熙府中时,魏熙正在弹琴,她弹的是《良宵引》,李霁对这首曲子再熟悉不过,他教给魏熙弹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这个。
  那时魏熙小小一个,玉雪可爱,一双手肉乎乎的,握在掌中,就像是一块嫩豆腐,好似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能碾碎,可就是一个这般娇软的小丫头,手即便被琴弦磨的红肿,也硬是一声不吭,直到将一首曲子学会后,才扯着他的袖子,委委屈屈的撒娇道疼,须得哄上大半天才好。
  李霁的回忆随着魏熙的琴声消散,他看着眼前那个坐在琴后,眉眼含霜的美貌少女,心中压抑,生了怅惘。
  “六哥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李霁点头:“是《良宵引》你最先学会的曲子就是这个。”
  魏熙微微一笑:“现在不藏了?”
  李霁面上带了一丝笑意:“现在藏不藏都一样了。”
  魏熙唇角扯了扯,不予置评,却道:“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听话?”
  李霁摇头:“只有顺着你时你才听话。”
  “是吗?”魏熙随手在琴弦上抹了几个音,皆是不成调的孤冷疏离:“我以为我小时候挺听话的。”
  她说着,生了怨:“你那么精怪,只要顺了你的意,不管顺不顺我的意,都会变成顺了我的意,我小时候多好骗呀。”
  李霁声音微哑:“阿熙……”
  魏熙看着他,随手抚琴,是她初至扬州时在船上做的那首曲子:“那时我小,你怎么做兄长也已经是前事,我不和你计较,可是我现在大了,不管是兄妹,还是旁的,你都不该再限制着我。”
  李霁摇头,向前了一步:“我从未想过限制你。”
  “可你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魏熙说着,手上用力,琴弦发出铮然一声:“你种种所为,不就是想让我的身心都只有你一人吗?”
  李霁上前,隔着琴捧住魏熙的脸,他垂头看着她,眼中幽潭生雾,只笼得下她一人:“是,我想,可你总有那么多在意的,总有那么多人和事排在我前头,你让我全心全意的待你,你难道不该投桃报李吗?”
  “我如何不在意你!”魏熙说着,抬手扯住了李霁的衣襟:“不在意你我今日就不会坐在你面前。”
  李霁摇头:“不够,阿熙,你在意的太多了。”
  他说着,靠的魏熙越发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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