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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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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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肆目前在“军”这一面的力量有些混杂,能真正依靠的就只有司卫,司卫全是经历了歃血誓盟和淘金“试炼”的心腹,总共有四百多人。一半是老凤田村人,一半是从刘村和流民里挑出来的,都按照纯粹火枪兵标准训练。以当地练勇目、哨、翼的编制遮掩,十人为一目,四目为一哨,四哨为一翼,目前是一营三翼的规模。
    现在只是守备任务就让司卫有些摊不开,李庄河对岸的研发部门,也就是将作部,需要司卫守备。山上的金矿需要人守卫,还要安排巡山队遮蔽鸡冠山,李庄从外面的塘口一直到内堡也要司卫巡守,能一直处于训练状态的司卫不到一半。
    除开司卫,还勉强算自己人的是庄丁,由那些愿意抽出时间来赚津贴的李庄人组成,大多是农庄的雇工。他们负责李庄外围和青田集的警戒,这些人没办法派出去办事,也没必要作什么专业训练。
    司卫庄丁之外,就是刘兴纯所领的浛洸巡检司巡丁,还有新收到的那些钞关巡役,这些人撑场面可以,办正事没指望。
    而李朱绶那边的衙役,附近汛塘的绿营兵,乃至张应和周宁手下的营兵都是外人,小麻烦可以支应一下,大难临头时,说不定他们还是抓捕李肆的急先锋。
    “是不是该招一些矿场上的矿工了?”
    李肆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黑矿场里那些老实矿工,可接着他就皱眉,现在要扩军的话,一方面动静太大,毕竟手下的“武装力量”凑起来足有千人之众,另一方面……银子周转不开了,手下那四百多司卫,每月要花五千多两银子,管总账的田大由每次见他都要唠叨。
    对了……田叔那身体吃得消吗?
    李肆开始走神,一个胡子拉渣的大叔形象在脑海里晃悠,左手酒瓶,右手妹子,一边埋头研究膛线,一边还能管着青田公司的总账,半年前那个田大由,跟如今的田大由几乎已是两个人,总觉得他是在各个方面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到底该在哪个方面给他减负呢……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才将李肆飘入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定睛一看,是张应。
    “孟奎出现了!”
    张应说起那名字,李肆楞了好一阵才想起,杨春的副手?
    “带着几百号残匪劫了县北几个村子,正在大山里转悠,不定会朝南边来。”
    之前蒋赞用户部关防调了张应的兵,可张应带队应了个卯就跑了,也不全然是放蒋赞鸽子,而是真有匪情。
    “这么说……是要我出动了?”
    李肆眉毛忽皱忽展,县里的练勇是他实际掌握着,要剿匪没他不成,这是坏事,可又是好事。
    “李朱绶和周宁都是这意思,四哥儿,可得把我带上,其他书友正常看:。”
    张应一脸雀跃,说这话脸上也没一点忸怩,他是千总,按道理就算是练总,也得跟在他屁股后面干事,现在却颠倒过来了,可他和李肆之间一直就是这样的关系。
    “这次我可不当冤大头了,必须得去邀捐!”
    李肆握拳恨声说着,表情和语气像极了土匪,这就是好事,借着练勇出动,找县里富人搜刮点过年钱可是名正言顺。
    对了,孟奎……如果他能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回李庄开始作准备,忙碌到半夜,正要睡觉,内堡忽然起了喧闹,隐约还听到于汉翼的叫声:“抓住了!”
    出去一看,几张大网层层盖下,一个人套在里面正死命挣扎着。
    “看你还怎么动弹!”
    于汉翼握着三棱短剑,一边恨声说着一边朝那家伙走去,前几天那个大个子李卫闯进内堡,几十号人都没把人留住,负责内堡守卫的于汉翼很受打击,琢磨出了一套联网捕贼法,今晚好像是将功补过了。
    可也只是好像……于汉翼刚刚靠近,就听一声怒吼,网里的人骤然跳起,寒光骤现,绳网顿时被剖开,接着一柄短刀就直奔于汉翼面门而去。
    铛的一声,于汉翼反应快,手中短剑挡住了对方的短刀,可结果是短剑冲天,人倒栽而回。他摔在地上,嘴里却还没停:“勾镰!”
    十多杆加了长柄的镰刀就朝那人身上脚下招呼去,却见那人腾跃旋跳,脚踢刀劈,溅***点火星,楞是没让一柄镰刀近身,身手不是一般的矫健。
    李肆看得暗暗抽气,又是个江湖高手?看这架势,李卫都远不如他,书迷们还喜欢看:。
    哗啦啦脚步声不止,越来越多人涌了出来,那人见势不妙,合身一冲,像是又要学之前那李卫翻墙而遁。于汉翼招呼着人赶紧阻截前路,人群这一晃动,那人踹倒几人,居然返身径直朝李肆奔过来。
    好决断……
    李肆心中暗叫,身边司卫将自己围得紧紧的,可不是再明显不过的目标么,不过……真以为自己是好捏的软柿子?
    双手正要朝腰间握下,贴身护卫盘石玉这时候才赶到,这瑶家少年正恼怒自己失职,挥着直刀怪叫着扑了上去,刀锋嘶嘶作响,兜头劈得那人也是脚下一停。
    盘石玉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接着他就步于汉翼后尘,结结实实摔出去两三丈远。可那人却再没办法前进一步,被盘石玉这一挡,十多柄长矛上下指住了他,将他围在圈中。
    呼哧呼哧的粗浊喘息响起,然后那人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凄声道:“死前让我见见我那两个儿子!”
    这是……孟奎!?
    没等李肆领兵出征,残匪首领孟奎就落在了他手里。
    “先关起来!”
    李肆只觉啼笑皆非,你送上门来了,我的银子怎么办?
    “庄牢里还有两人……”
    于汉翼这话出口,李肆无奈地拍拍脑袋,庄子设有私牢,可地方不大,这会里面正塞着两人呢。他居然连广州安合堂那对商业间谍都忘了,之前说等两天才见,现在已经过了四五天。
    不过既然都关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多几天,就让他们在牢里过年吧,其他书友正常看:。
    让于汉翼另找地方关押安家人,把这个孟奎押进庄子的地牢好生看管,李肆只觉有些后怕。先是李卫,再是孟奎,身手一个比一个好,虽然这个世界该没有什么绝世高手的存在,可保不住有专业刺客那种角色。自己就算有短铳防身,对上江湖人物,却还是防不胜防。
    “总司,我没用……”
    蓝石玉算是身边人里稍懂技击的了,一手直刀术像模像样,可现在看来也只是个架子货,更不用说于汉翼这些司卫,就没受过真正的技击训练。
    “好啦,你年纪还小,怎么能跟这种人比?”
    李肆嘴里安慰着他,心里却在叹气,盘算着是不是过完年节,就去请专业武师来补上这一课?说起来,自己手上这棍子不仅越来越发泡,挥棍子的手法也还粗糙得很,没办法搞精细操作,那些随随便便就训出了特级警卫特级刺客的前辈,可真是让他艳羡不已,谁让自己不是特种兵呢。
    “我要学武!以后随身保护四哥哥!”
    关蒄又来了精神,瞧她瞪眼抿嘴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认真的。
    “得了,你要像盘石玉那样跟着我到处跑,那就是个专业人质。”
    李肆很干脆地抹杀了关蒄的这个梦想,小姑娘不乐意了,撅嘴挪开了身子,不再给李肆暖被窝,却又被李肆一把搂了过来。
    “傻丫头,这辈子是我保护你。”
    听着李肆的话,关蒄像小猫似的嗯了一声,紧紧缩在李肆怀里,心里想着,姐姐不在了,爹娘很伤心,四哥哥也很不开心,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的,让爹娘和四哥哥都开心……
    年关将近,所有人都在想着亲人想着家,包括李庄里那个孟奎,还有安六安威这一对广州安合堂的倒霉鬼,书迷们还喜欢看:。
    山风呼啸,另一间屋子里,两个少年低声细语,也在谈着亲人。
    “快要过年了啊,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还活着。”
    “能去问问李总司吗?觉着他还是好人。”
    “可一直把咱们关在山上淘金子,现在见到金子都快吐了,李总司是要咱们淘一辈子吗?”
    “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吃得饱穿得暖,还让咱们跟着司卫一起念书学字训练,这半年我都长胖了好多,爹爹要见到我们,准会认不出来的。”
    “可还是想爹爹啊……”
    “明天问问司卫长吧,好像该是吴司卫长换班了。”
    “嗯,他好说话些,贾司卫长阴沉沉的,见着就吓人。”
    更西之外的一间破庙,就着火光,透过破烂的窗户看去,远处的山影朦胧如墨。庙里一男一女,看年纪像是父女二人,也在谈着年节和亲人。
    “爹爹,这条路真没错?”
    “没错的,三娘。十多年前我就走过,那时候还有贼匪,可现在是没了,只听说有座麻疯院。”
    “麻疯院?那还能走?”
    “咱们靠着山脊走就好,过了这就能到一条河,那河来往人不少,搭船到连江就快了。眼下就要到年关,年头赶不到,至少得赶上年尾吧。
    “就不知道离家这么多年,家里人都是不是还好,俦哥……长成什么样子了?”

第一百二十章 说美女,美女就到
    第一百二十章说美女,美女就到
    “老爷子收了个闺女,十四岁的湘妹,肤如凝脂身似摇柳,还没缠足,四哥儿,你怎么想?名份都无所谓,生的儿子能进你家族谱就行。”
    把那一伙皇商官商的掌柜也拉进了关会,浛洸税关牢牢在手,彭先仲志得意满,跟李肆说话的心气也高了一截,又扯出了这事。
    “你少说了个又字。”
    李肆无聊地打着哈欠,彭家这半年里,跟他提了不下十次联姻的事,人选从最初的温良贤淑,变成了现在的原生***,显然是比照受他宠溺的关蒄,以为他就好这口。
    商人本是逐利动物,对联姻这种事该不在意才对,奈何这是商业资本受打压的时代,他们不得不沿袭着官僚权贵的取暖方式,用联姻来相互抱团。之前还可以说是习惯使然,现在李肆拿到了浛洸厂,带着彭家冲破了一道天堑,估计彭家那老爷子把自己倒贴过来的心都有了。
    李肆不是圣人,最初穿越而来,脑子里都还蹦过姐妹同收的念头,有人送妹子上门,那是好事,其他书友正常看:。可他对左拥右抱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结,至少不能让自己的床也变成交易所,彭家送妹子就收,以后其他家送收不收?难不成他还真要驱策后宫军团来造反?
    “真有那个心,找能贴心照顾人的,安排着跟我那田叔会会,别太落痕迹。”
    李肆把话头扯到了田大由身上。
    “唉,可惜我是没嫡妹,不然四哥儿怎么也得收下,放在身边伺候起居也行啊。”
    彭先仲不敢再劝说,嘴上哀叹一句,心里却在琢磨,彭家能跟田大由结亲,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别琢磨那些事了,过了年就上山去吧。”
    李肆悠悠开口,彭先仲楞了一下,接着就满脸红晕,好像他就是那湘妹,正要被李肆迎进门一般。
    他的确是被李肆迎进了门,这话是在说,让他也去接受“淘金试炼”,从而拿到金股。半年来周边人也隐约知道了青田公司金股的存在,这可是李肆的核心班底。和联姻相比,彭家能有人拿到金股,双方的关系更为牢固。只是李肆之前顾虑彭家是纯粹的外人,不敢太冒险,而现在,彭先仲靠着浛洸税关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忠诚,李肆也必须要回报给他信任。
    “只是从那之后,你跟彭家就不再是浑然一体,这点可得心里有数。”
    李肆提点了一句,彭先仲不迭地点头,他当然明白,在那之后,他就不可能再为彭家全心谋福利,而是得效忠李肆这个东主。而他自己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彭家跟李肆牢牢绑在一起。
    这会两人正在吃早饭,关蒄端着窝头豆浆,径直坐到了李肆身边,一边吃一边打量彭先仲,那清澈深幽的大眼睛盯得彭先仲心底渐渐发毛,脑袋越埋越低,书迷们还喜欢看:。关蒄上桌的时候,他就觉着不自在了。这会更是不敢跟未来的小主婆对视。
    “彭大哥也是四哥哥的人了?嗯,那我可以做能力评估了。”
    关蒄盯够了,来了这么一句,彭先仲咳咳噎住,李肆的豆浆也差点冲进鼻孔里,什么叫我的人呢?还有那个什么能力评估……
    正要问她,一声飘渺的号角声响起,隐约是从李庄西面传来,李肆眉头一下拧弯了。这一声还没消散,更为急促的一声再响起,李肆霍然起身。
    “盘石玉,备马!”
    李肆急声唤着,号角连响,是山上出事的警告。
    鸡冠山深处山道里,人影纷舞,木铁交击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一声脆亮清叱,或者是哀声惨叫。
    靠得近了,就见十多斗笠短装人挥着短剑木棍长矛,跟一个水蓝身影来往交错,拼斗不止,在那身影后方,还有三头骡子挡住另一个身影,正扶腰揉腿,像是受了伤。
    水蓝身影如蝶影蹁跹,手中的红缨长枪更似灵蛇一般飘舞,将那些呆滞笨拙的攻击一一化解,还有余裕把枪头送到敌人的胸腹,势胜闪电,让对方防不胜防,不时有人跌出战团。瞧那身影长腿柳腰,舞动时甩起如瀑黑发,竟然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这十多人就被这一个少女一杆红缨枪杀得难以招架。
    “三娘,莫下杀手!人家手里也有分寸!”
    在她背后那人急声叫着,看来不是这人动弹不得,那十多人还根本拦不下这个少女。
    山道远处又冲出来一队人影,那少女咬牙怒声道:“有什么分寸!就是想要活擒我们!这些贼匪真是无耻!”
    那队人片刻间冲近,领头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他一现身,其他人都唤着“吴司卫长,其他书友正常看:!”
    “是个女人!?”
    那像是头目的少年皱眉。
    “机会!”
    少女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偏开了,身影猛旋,红缨枪呼地就奔那少年头目咽喉而去,眼见旁人难以阻拦,这擒贼先擒王之计就要得逞,那少年来不及拔剑举枪,却是沉喝一声,悍然将两手高举,要用手掌挡住那红缨枪。
    噗……蓬……
    枪头如蛇信,微微转了个角度,戳在那少年的胸口,枪杆一弹,少年整个人都被震得倒摔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一阵才停下,眼见没了动静。
    “她杀了崖哥!”
    “给司卫长报仇!”
    二三十柄长矛哗啦啦聚起,就朝着那少女如枪林一般压去,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红缨枪如龙入密林,顿时将枪林搅散,可那少女也是一声闷哼,肩头腿上多了几道伤口,双方又成了对峙之势。
    “别逼我下杀手!”
    少女发丝垂落,白玉面容清晰展露在众人眼前,见她不过十七八岁,丹凤眼横波,柳叶眉挑怒,整个人充盈着一股摄人英气,震得正要逼上来的众人都止了步。
    正以为摄住了对方,少女朝后方的骡子退去,想是要带着人退走。却见人群分开,一个差不多和她同龄的弱冠少年站了出来,也不搭话,举起一手,咔嗒一声轻响,就着再是轰的一声如雷爆鸣,白烟升腾,也将这少女的神智搅成一团迷糊,整个人僵立当场,连那扑满半身的腥热都无半分感觉。
    “我恨江湖高手……”
    李肆将左手的短铳插回腰间,枪声余韵里还带着骡子那一声凄厉的惨嘶,硝烟也被猩红血浆拖着细碎骨肉割得混沌一片。
    “去看看吴崖的情况。”
    挥开烟雾,李肆沉声吩咐道,他接到警报就飞马而来,正见这位高手杀得他的巡山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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