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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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7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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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三个师,三十个师红衣都有,现在已是大战第三年,英华还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战备动员。抛开殖民地军和雇佣军不算,本土正规红衣已扩充到六十个师接近五十万人。如果不计代价的话,爆出三百个师也不是不可能。作为战备动员的一部分,义勇军也已经扩充到四百个营,可以凑出一百个师,这又是八十万人。
    兵虽多,装备也足,可把兵力送出去。乃至让其在遥远战场持续作战,这又是另一回事。西域大都护吴崖的西征大军浩浩荡荡三十万,其中只有十万红衣。原因就在于后勤实在跟不上,只能以乌恩齐和三玉兹军队为主。
    西域(此时的西域已指过去广义上的西域,原本属于西域的葱岭以东,阿勒泰山以南地区已被称呼为天山南北)还可以指望铁道,天竺也有南洋这条繁盛的海运线支撑,可东洲就完全不一样了。
    距离是东洲与本土难以逾越的障碍,向东洲送三个师的兵员没问题,靠东洲自己也能勉强支撑这三个师的粮草,可弹药、军械,各类辎重。这些后勤供给显然就跟不上了。
    范浦归不甘心地道:“走北线快船只需要一个月!如果在这条线上建起煤站,蒸汽船会更快……”
    “扩充东洲驻军势在必行,可没必要越过两道大山和浩瀚大平原,跑到法兰西人的篱笆外打仗……”
    一个声音响起,不仅范浦归赶紧躬身作揖,丁竞也起身长拜:“陈学士!”
    来人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陈润。身为王道派开山祖师,他现在已不掌实政,就在翰林院里搞外交国策研究。
    “去小会堂,跟汪知政他们一起商量东洲战事。”
    陈润招呼两人,一同出了办公室,然后就被喧嚣声浪给淹没了。此时正是全城欢庆中极殿大议圆满落幕的时候,欢庆的气息也将位于未央宫西面六里处的通事院裹住。
    “闹什么呢!?中极殿的事跟通事院有关吗?等到这场大战结束,咱们捞到了该得的利益后,再来欢呼不迟!”
    陈润呵斥着正在闹腾的通事院大小官员,众人顿时凛然,陈润虽不属通事院体系,可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他有这个资格教训人。
    待陈润等人离开,官员们心气也渐渐凝重起来,没错,通事院现在还是皇帝在管,一场寰宇大战还在打,中极殿大议暂时跟他们无关。
    通事院的小会堂里已聚了不少人,包括红蓝将军,见到那蓝衣上将,范浦归一愣,北洋舰队都督罗五桂!
    “好小子,闹出偌大阵仗,还得咱们来擦屁股……”
    罗五桂嘿嘿笑着,一巴掌拍上范浦归的肩膀。
    接着罗五桂感慨道:“不过你啊,还真是有你爷爷之风,可惜你爷爷看不到这番盛景了。”
    范四海在十年前亡故,范六溪虽有一堆儿子,也就混血的范浦归最有出息。
    红衣将军插嘴道:“终于有机会去东洲看看了,不过只看不打仗,还不知能不能闲得住。”
    范四海招呼道:“这是庄在意庄上将,他会接任东洲都护。”
    范浦归顿时肃然起敬,庄在意!?在六年前的大玉兹之战里,以三个师完败六万俄罗斯哈萨克联军,收割两万人头,与三年前率领两万骑兵大败波斯五万王廷禁军的徐师道并称新一代西域双雄的庄在意!
    虽然不是韩再兴、何孟风、方堂恒、蔡飞、郑威这一辈宿将,但这样一位骁将,国家竟然舍得派到东洲,如此重视,范浦归一颗心顿时滚烫无比。
    “坐下,今rì召集诸位,是要议定东洲大略……”
    陈润以主持人身份发言,将在场数十文武的心绪凝了起来。
    白发苍苍的汪由敦再道:“陛下有言,东洲,我们暂时无力吃下太大饼子,但不等于我们不张嘴。法兰西人要打,不列颠人和西班牙人要防,东洲的大平原名义上归法兰西人,实际还是空的,就算我们吃不下,也要吐口唾沫,宣示我们的所有权。黎人在这里面能起什么作用,在东洲我们又该怎样尽力把黎人融进来,这些问题都要定下百年大计。”
    “这是陛下的原话,陛下也说有些乱,大家先整理一下,然后一条条议。”
    议程展开,范浦归不仅心热,不久之后,全身血液也渐渐沸腾。
    “北阿美利加,这是欧洲人对东洲的称呼,黎人是东洲的原主,我们英华扶起黎人,向欧人主张领土权,在法理上就占了先手。但要跟欧人论法理,就得有一个国家,因此,不谈之后通过黎人吃下东洲空白之地,就只为这法理,都必须让黎人建国。”
    轮到范浦归谈东洲形势时,他慷慨陈词。
    陈润问:“所以……就立一个美国,让你舅舅当皇帝,仿效当年周天子分封诸侯,把各部黎人融起来?我有些好奇,这个‘美’字是怎么来的?是从‘阿美利加’这个欧洲人名字里取的?”
    范浦归也有些迷惘:“跟欧洲人的称呼无关,我是小时候听爷爷说到什么美国的。爷爷说,他来东洲时,皇帝跟他长谈,偶尔会说起什么美国,像是无心之语,也不清楚来由。我跟大家谋划黎人建国时,就顺手拿来用了。”
    结果还是皇帝弄出来的……
    众人对视,都一副了悟于心的神sè,看来皇帝早有让黎人建国之心,甚至名字都取好了。至于再立个皇帝,皇帝他老人家立皇帝这癖好已是地球人皆知,也不多这一个。
    把黎人当作代理,本就是最佳选择,再加上皇帝之意,范浦归的谋划终于获得了通事院的认可。
    “兵会加一个师,但跟不列颠有约在先,朝廷的兵不能越界,东进夺土的事就得靠你们自己了。让黎人建国是一面,组织镖局或者仆从军是另一面,朝廷会敞开供应军械,通事院也会给特别补贴……”
    汪由敦虽还是外圣思想,但值此寰宇大战之时,也不会迂腐到有便宜不占的地步,慷慨许诺,让范浦归更兴奋地一蹦而起。
    陈润再道:“东洲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家园建好,吸引更多人去东洲求富贵。有人才好办事,如果东洲现在不是二十万人,而是二百万人,不必朝廷cāo心,你们早就夺了无数土地。”
    当范浦归离开通事院时,满脑袋就转着两个字:“招人”。
    招募镖局和仆从军组成东洲志愿军,开赴东洲作战,而招募移民更是每一位回到本土的东洲人要办的例行公事。
    “本土镖局太贵了,去韩国和rì本招仆从军,我这边有长州藩的关系,怎么也能拉出千儿八百的仆兵,一月最多五两,比咱们红衣兵便宜一半……”
    东洲就是罗五桂的第二故乡,对侄子当然是尽力帮忙。带着叔叔的馈赠,十天后,罗五桂上了船,船出龙门港时,东京满城鞭炮声还在他耳边响着。
    “有皇帝、通事院和陆海军在,我们东洲虽远,却离国家最近。”
    如陈润训斥通事院官员的话一样,本土对中极殿大议的喧嚣声cháo,没怎么入范浦归的心,在他看来,宰相是谁无所谓,反正谁都不敢轻视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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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章 日韩和建州朝鲜
    rì本下关港,面对汹汹人cháo,范浦归瞠目结舌。
    根本不必动用罗五桂给他的关系,他这艘挂着英华国旗的大海船刚停港,就有数百人围了上来,用生硬的华语喊着“老爷赏口饭吃”、“一月只要八百文”等等哀告之语。等他再竖起东洲招募旗时,猛增至两三千的rì本人更是两眼放光,嗷嗷叫着争抢不下。
    仆兵,船员,劳工,什么都好,只要给口饭吃,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行。还有无数人甘愿签署十年卖身契,就指望携家带口,移居他乡。东洲在万里之外?无所谓,就算在月亮上都好,反正移民至少会有田地,有贷款,可以活下去。
    以往只走大洋中线来回,从没来过rì本的范浦归差点被吓傻了,这rì本是怎么了?
    “萨摩藩和长州藩就像两扇永不关闭的大门,自天朝而来的稻米、丝绸、棉布、茶叶源源不断涌进rì本,所有rì本能产的东西,天朝都有,还都比rì本便宜。以往rì本还能向天朝卖金银,卖硫磺,现在只能卖古刀竹纸和服一类的工艺品……”
    “现在的rì本,商人是最多的,无数农民和工人都没了活计,他们唯一的希望,是通过长州藩和萨摩藩出国,为天朝卖命。男人入镖局、殖民公司或者军队,女人当奴婢和小妾,客官您难道不知道,国内南方有昆仑奴,北方有rì本人吗?”
    下关港的英华牙人淡淡讲述着rì本现状,听得范浦归忧心不已,咱们大英把rì本人害得这么惨?rì本人万一爆发起来,北洋不就乱套了吗?
    “哪是咱们大英害的啊?rì本人都把帐算在幕府身上呢,谁让幕府还总想维护自己的权柄,责任当然得它背着。再说就算不恨幕府,该恨的也是萨摩长州两藩,是他们趴在其他rì本人身上吸血,怎么也恨不到咱们大英。咱们大英很早就在rì本宣传天人大义。号召rì本人为自己而战了,反而是幕府一直在打压rì本的维新运动。”
    牙人这番话让范浦归暗自叫好,通事院的师长们干得漂亮!
    只是眼下这番情景,在已有相当政治眼光的范浦归看来。rì本离大乱已经不远了,那时该怎么办?
    》只要咱们掌住了银钱来往。物资贸易,再笼络住那些议员,尤其是扶持萨摩长州两藩,让他们把持rì本朝政,照样对咱们大英俯首帖耳。当然喽,在那之前,得把幕府彻底打倒。”
    牙人侃侃而谈,看来是经常跟人聊政治。一番算计竟跟范浦归仓促所想不谋而合。
    “客官是东洲的?那再好不过了,除开饭食住宿和行头,拔刀队一年三千两。女仆队一年一千两,一队多少?一百个。在这里买人都是论百的,一百起跳。虽然不能像南洋用昆仑奴那样用一辈子,但能签十年长契。十年用下来,刀手也没劲了,女人也老了,让他们结成夫妇,再继续当契约移民,又是十年,正好。别觉得这么干有亏德行。他们自己都感激涕零呢,要呆在rì本,吃饭都成问题……”
    牙人很快转入正题,开出的价码让范浦归摩拳擦掌。罗五桂之前所说的价码,该是长州藩亲自经营的jīng锐雇佣兵,至少军官是亲自上过战场的。而直接在民间招募。虽然经验差点,可价钱能便宜一半呢。
    跟牙人一番详谈,敲定了八个拔刀队,附赠三个女仆队的生意,牙人还答应女仆队都是十四到十八岁之间的嫩货,留下了具体经办此事的部下,范浦归就准备启航去韩国釜山。他这艘船满载枪炮弹药,还有从国内招募来的镖师和移民,仆兵自有另外雇佣的海船载运。
    去韩国是要再招一些韩国人。英华对海外殖民地移民构成有一项硬xìng要求,成分不能太纯,必须接受来自不同地域的移民。这个原则用在可能会化作移民的外国仆兵身上也一样适用,光有rì本人不行。
    谈完这笔生意,范浦归寻思着是不是用上罗五桂的关系,跟长州藩上层谈谈,引进一些jīng干军官,港口忽然响起枪声。大乱之中,就听一帮rì本人高声呼喝,牙人一边拖着他进屋子躲避,一边为他翻译。
    “天人党奉天行道!幕府的罪恶必定要被清算!”
    “zì yóu板载!大英板载!rì本板载!”
    “人人自利,人人有权!”
    》
    范浦归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亲身经历了rì本的“天人党起义”,当他心有余悸地上船出海时,天人党的起义大cháo正在席卷整个rì本。
    随后rì本事态的进一步演变,就非范浦归所知,同时也非他兴趣所在了。英华rì本通事馆携手萨摩和长州藩暗中介入,渗透和控制了天人党上层后,这场起义大cháo也迅速演进为推翻幕府统治的rì本维新倒幕战争。
    大英天朝的中极殿大议落定为新的国宪,rì本的革命党们也深受鼓舞,高举天人大义的旗帜,要将rì本所有反动腐朽势力扫荡干净。而在这场“民权维新”的战争中,rì本天皇坐着冷板凳,看着风雨飘摇的德川幕府,心怀浓浓的同病相怜之感。
    在英华天人大义的数十年熏陶下,不管是将军还是天皇,rì本人民都不再需要他们来撑起国家大义了。当然,这里的“rì本人民”只是萨摩长州人、国中商人、藩主藩士以及知识分子们。至于那些需要卖身才能活命的同胞,只被当作革命的稻草。
    身兼jīng神导师和幕后金主的大英天朝,仅仅只是通事院发表外交声明,宣称“尊重rì本人民的选择”、“无私帮助rì本建设更符合天人大义的新国家”,同时表示“中rì友谊万古流芳,直到永远”,就已让革命者们感动得痛哭流涕。天朝相关部门还表示会加强两国贸易伙伴关系,同时保证提高rì本对外劳务人员的地位和权益,更为rì本维新方坚定亲英立场提供了强大的道义武器。
    “rì本永远是天朝最忠实的仆人。不管是jīng神还是**!那些鼓吹rì本民族dú lì自主的人,幻想rì本能脱离天朝的怀抱dú lì自主,幻想靠天皇来解放rì本人民,靠天皇将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施舍给rì本人民。让rì本重新回归旧世,而不是迈入今世,这些人是彻头彻尾的卖国贼!”
    “民族的dú lì自主,要建立在每个人都dú lì自主,每个人都享有zì yóu的基础上,只有跟随天朝的天人大义,才能获得个人的zì yóu!在天朝开创的新时代里。rì本也只有跟随天朝,才能获得民族zì yóu!”
    “我们不仅要推翻幕府的腐朽统治,还要清理膜拜天皇的腐朽思想,当天朝圣道皇帝一步步将权利交给人民时,那些呼喊着天皇治政的人,比幕府还要无耻和卑鄙,我们一定要jǐng惕这样的思想,绝不让他们将rì本引向错误的方向!”
    已是rì本“天人主义”宗师的青木昆阳在长崎发表的zì yóu宣言。更成为rì本维新运动的号角,自圣道四十三年六月起,一直回荡在rì本上空。绵延百年不息,而rì本的历史车轮,也彻底拐上了另一个方向。
    相比正是热油鼎沸之势的rì本,韩国却是一派歌舞升平之状,让人一点也没感觉到北方强邻的逼压之势。范浦归为此也非常讶异,建州朝鲜这几十年下来,可是rìrì鼓噪起兵大战,要将韩国化作齑粉呢。
    “谁关心那帮建人啊,他们不rìrì这般喊,就没办法维持他们的统治。天朝在中极殿大议。咱们大韩崇道皇帝也在搞民政化新,要效仿天朝建议会……思密达呢。”
    跟范家有多年生意往来的釜山商人对范浦归这么说着,末了还抚须含笑,敬语相加。
    “要招募人手啊,没问题,咱们韩人虽然价码高一些。可打仗的经验比rì本人强多了。辽东的冰天雪地里,有十万韩人在为天朝效命,当年剿灭两个伪满皇帝的战争,都是我们韩国兵打头阵。”
    “女人?也没问题,不过咱们韩国女人可不能当一般佣仆,如果不给她们妾室的前程,让她们能有入籍天朝的机会,她们可不愿飘洋过海。小范啊,咱们韩女可比rì本女人矜贵一些哦。不过你们能接受建女的话,我倒是有门路,而且只需要给我佣金,不必给她们钱,只要保证衣食就好。建人……你该知道,一等华人二等满,三等蒙藏四等鲜,北建的鲜人就是奴隶,他们自己都在往外卖。”
    说到北面的建州朝鲜,商人将其描述为一个难以想象的地狱,让范浦归无比好奇。
    “真感兴趣?正好,那边有人逃了出来,想寻个去处,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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