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娇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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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娇宠记-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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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禁中宫阙重重,碧瓦雕甍,年幼的太子衣着高贵而严整,坐在高大的书案前,伏案写字。他的双腿甚至还踩不到地面,可眉目中已隐隐有着为储君者该有的威严。他由皇上手把手教导。如今虽只有五六岁,却已有老成持重之风,也只有在疼爱他的父皇面前,他才会偶尔露出孩童的天真之态来。
    外头有通报说皇上驾到,赵仹放下笔,小小的身子下了地,一丝不苟地行礼,唤了一声:“儿臣见过父皇!”
    一身明黄龙袍的高大男子只轻轻嗯了一声,清冷的目光在看到懂事听话的长子时,总算染上一阵温意。
    父子二人再次回到桌案前,赵琰拿起他写的几个字瞧了瞧,微微皱了眉,语气却很温和,“你母后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能写柳体了。”
    赵仹睁大了眼,目中透出崇拜来,“真的么?”
    赵琰点点头,丝毫不在乎谎话有可能损坏他身为一国之君的正义和威仪,又续道:“她若是回宫了,看见你这样的字,定会失望的。”
    赵仹立刻急了,但他性子已经练得十分沉敛,不像他的两个弟弟,动不动就包了泪来给他们的父皇看,让他们的父皇心疼地什么事情都一口应下。他只是牙齿咬了下唇而已,明亮的目光透着几分可怜。
    唔,显然小太子的策略并不比他的弟弟们差。他这动作,真像极了以前爱撒娇的皇后娘娘……这不,赵琰立刻就心疼了,低头宽慰道:“就算写得不好,你母后也不会舍得责怪你的。来,父皇教你好好写。”
    他坐在椅子上,小太子就坐在他的膝盖上。刚批过无数奏章的大掌握住年幼儿子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着,嘴上还温声解说着要点。
    写完一张之后,赵仹忽然小声道:“母后字写得好,为何不留在宫里教我和弟弟们呢?”
    男子的动作一滞,目光中的温意蓦的消退,透出几分黯然来。
    他侧头,温和地看着儿子,“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才不得不离开你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赵仹立刻点点头,眸中有着期待。赵琰又再次握了他的手,教他写字。
    这是天下最尊贵的一对父子,他们似乎拥有一切,可心中和普通百姓一样,渴盼着合家团聚,。
    立在二人身后的陈匀,听到主子的话,眼眶都湿润了。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日皇后娘娘离开时皇上脸上的面容,从来从容镇定的人,竟然会露出那样惨白而脆弱的神情来。
    那日夜里,他喝了许多酒,陈匀进去时只见地上到处都是空酒壶。他就坐在酒壶中间,不停往嘴里灌酒,仿佛这样就能忘记心口的疼痛。陈匀抹着泪,低声道:“皇上为何不去把娘娘找回来呢?娘娘年纪小,只是一时想岔了……”
    “错了,”那时候,赵琰忽然抬头看他,“她虽然年纪小,却十分清楚自己的想法,也很明白自己的选择。她十岁出头就知道算计自己的婶婶,你以为可以把她当孩子看待么?她学荣宓学得最像的,便是一应好手段,还有那股子傲娇劲儿……”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在她心里,还及不上荣宓的地位。”
    手段之言,多少有失偏颇。阿凝就是再有手段,又如何比得过他的手段?只是他那会儿已经彻底失常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恨她,恨她的心狠、心硬,他对她掏心掏肺这些年,到头来还比不过死了那么久的荣宓。不过,也只是一瞬罢了。他天生就是要折在她这里的,不管是恨还是怨,他都舍不得。
    陈匀很想提醒说,何必要和娘娘的血亲比孰轻孰重?可细想之下,娘娘的确是更看重荣宓才会选择离开。她离开皇上,并非因为那似是而非的皇上杀了荣宓的罪名,而是因,荣宓对皇上的感情。抉择之下,她选择放弃和皇上的感情,即便是荣宓已经死了,她也要把荣宓喜欢的人留给她。
    在那以后皇上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也并非到下不来床的地步,日日朝政之事一如往常。直到现在,皇上似乎把对皇后的思念都转化成对殿下们的关心了。他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说皇后有多么多么好,以致于在他们心里,皇后娘娘一直都是光辉美好的形象,使得他们也万分期盼着娘娘的回宫。陈匀心想,若是娘娘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感动地回来呢……
    阿凝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
    这会儿,她也只能通过这副字,想象着赵琰手把手教着小太子写字的情形。可也只是这样,也足以让她心潮澎湃、泪盈于睫了。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锦环看见她忽然落了泪,吓得手足无措。
    阿凝摆摆手,吸了吸鼻子,擦了泪,哑声道:“没事儿。还有别的什么,给我瞧瞧。”
    锦环又取出一封信来,是姜氏写来的。
    阿凝离开京城,对东临侯府那边的说辞是想跟着先生去外面游历一番。虽然皇后出去游历这种事情听起来着实很荒谬,但她已是先斩后奏,东临侯和姜氏也劝不了什么。姜氏在信中一再叮嘱阿凝要好好照顾自己,言语中又不停暗示着她要快些回京。
    正在这时,外面的车夫猝然间“吁”了一声,马车停下了。
    这一下停得急促,阿凝差点撞上了桌子。
    锦环连忙扶住了她,自己矮身探过去,掀开了车帘子,“怎么忽然停了?”
    “锦环姑姑,前面有人挡路。”外面的侍从回道。
    她往前面一看,果然有十几个人立在前方不远处。为首的是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手上摇着扇子,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目光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还有隐隐的几丝倨傲。
    此处是即将入青阳县的地界,而这位公子,锦环也认得,正是青阳县令的公子云含章,上次就是他,用重金买走了阿凝的画。
    男子笑着朝锦环作揖,“学生在此等候多日,想求见山居客先生,烦请姑娘通报他老人家一声。”
    他并没有见过阿凝,只知道山居客是和欧阳陵一起隐居的,便误以为这也是一位年长的男子。锦环不动声色,道:“先生一路奔波,十分疲累,现在正睡着。公子若有要事可以跟我说,我定代为转达。”
    男子顿了顿,笑道,“姑娘可又是在骗我。姑娘上回告诉我说山居客住在青阳县北,可我在那儿搜遍了也没找到人。这回,我定要亲眼见到先生才行。”
    锦环定定看他一眼,“我是好言相告,你若不信就罢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烦请公子让让路。”
    那男子敛了敛笑意,“本公子若是不让呢?”
    锦环淡淡一笑,“先礼后兵。”她朝两边的侍从死了个眼色,转身就走。对付这种人,只有用强硬的手法。你若是对他太温和,反而让他得寸进尺。之前他买了画之后就缠着锦环一直要见山居客,说想做他的学生;锦环被缠得没法子,告诉了他一个错误的地址才得以脱身。
    男子显然没料到一个丫头能有这样的气场,当下恼怒道:“不过一个丫头,也敢如此嚣张!把你们先生叫出来说话!”
    “公子请回吧,我们先生不会见你的。”一个侍卫走上前去道。
    “呵呵!早就听说山居客排场甚大,从来不见外人,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可今儿本公子还就得见一面不可!”他朝身后跟来的人使了个眼色,双方就这么打起来了。
    阿凝听到外头的刀兵之声,对刚回来的锦环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锦环道:“不打一场他是不会死心的。以为他是谁呢,还妄想见主子。”
    阿凝忧愁道:“他毕竟在青阳县有点身份,若是惹了他不快,只怕后患无穷。”
    锦环为难道:“可他如果是见了主子,只怕更后患无穷。” 纵观过往,就没有几个男的见了主子不动心的。只怕他见了就更像牛皮糖一样不会放手了。
    阿凝知道她的想法,却并不赞同。当初这位云公子是以竞价的方式买下她的画的,画了那么多银子,还以为她是位老先生,大约是真心仰慕她的画。前几日她因峨眉山上一场病,耽误了唐州的聚会,但也得到消息,说是青阳县的云公子在聚会的小试上拿了第二,屈居另一位年轻姑娘之下。说起这位得了第一的姑娘,却是近两年江南一带有些名气的才女,名唤姜叠韵,正是出自阿凝的母亲,姜氏的娘家。
    云含章就是因为自己输给了区区女子,很觉得丢脸,又听说姜叠韵是受到了山居客的指点,才有此成绩。所以这回才如此坚决要见他一面并拜他为师。若是他知道山居客也是个女子,大约不会缠上来拜师傅了。
    阿凝只是听说外祖家有一位善画的表妹,曾通过荣府辗转给过她一封信而已,还谈不上指点。
    作者有话要说:  (*  ̄3)(ε ̄ *)二火好疼儿子的说= =

☆、第154章 雨来急

这次云含章的确是有备而来,他的人跟阿凝的人竟还能打个平手。只不过,阿凝这边很快有了援兵,又一个个都是高手,才让他渐渐败下阵来。面对忽然多出来的援兵,阿凝也并没有太惊讶。
    锦环灵机一动,趁着他们打得正酣,吩咐马车快些走,省得被人纠缠不休。
    那云含章见此,立刻骑了马去追。这马车跑得极快,很快就把云含章甩开了。
    跟着马车一路的侍卫只剩下两三个。眼瞧着目的地就要到了,天边忽然一声惊雷,风乍起,天骤暗,不过片刻功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今年的雨水好多。”锦环望着外头茫茫的雨幕,小声抱怨道。
    阿凝看见外头几个骑马的侍卫浑身都透湿了,便道:“就近找个地方避一避……啊!”
    马车忽然重重地颠了一下,一只轮子陷进了泥水里,车夫再怎么拿鞭子抽那马儿,马车也纹丝不动。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锦环撑了伞下车,指挥着几个人来推马车。推了好一会儿也没动静,倒是那云含章骑着快马追了上来。
    锦环心头诧异,没想到他这么有决心,下了这么大的雨也没有放弃。
    那云含章好歹也是位公子哥儿,在当地还是相当有地位的。他的父亲虽然只是县令,但其祖父却位列河南路总督,从小鲜衣怒马、意气风华惯了,这会儿却一身落汤鸡似的,一点形象也无,走到马车旁边,如释重负地笑道:“这是天意,先生,你收我为学生吧!”
    阿凝自是默不作声。那云含章又道:“我知道先生以前没收过学生,但先生既然在青阳县暂居,收我为学生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锦环忍无可忍,走过去道:“都说了不收了你还缠着干嘛?若不是你耽误我们的时间,我们早就到家了,能被困在这儿吗?”
    云含章见这小丫头脸上都是泥水,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都说了这是天意了。若是先生早些答应了我,我也不会多耽误时间。”
    他又朝着马车拱手作揖,“先生,你若是答应了,我就帮着他们三个一起推。多一个人肯定能推动。”
    虽说这年轻人有些莽撞和自以为是,但对阿凝的确算是有礼貌了。
    阿凝思忖片刻,开口道:“我的束脩可不是这么便宜的。”
    雨声虽然大,但云含章就立在马车边上,自是听得清晰。他整个人都被雷击了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没声儿了。
    阿凝料想到他的震惊,又续道:“我现在还不想收学生,你也未必真愿意拜我为先生。这样吧,你今日帮我一回,我日后给你引荐别的老师如何?名气定然不低于我。”
    云含章已经走到马车前面,伸手猛的掀开了车帘子。却见仙姿玉色,明眸皓齿,一汪桃花潭水般的眼睛,正淡淡地看着他。
    “你……你就是……就是山居客?”云含章结结巴巴道。
    外头飘进来许多雨丝,阿凝嗯了一声,干脆拿了伞走下了马车,心想少了自己会不会更好推一点。
    女子身形纤秀袅娜,撑着玉骨伞立在雨中,白衣黑发,宛若仙人。
    云含章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心头暗道,没想到,山居客和姜叠韵一样,是个女子,且是个比姜叠韵长得还要好看的女子。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太可怕了。
    其实就连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想拜师,并非只因输给了女子。而是,输给了是自己心上人的女子。他在唐州见了姜叠韵一面,为其绰约风姿所倾倒,有意向姜府提亲的。若是连自己未来的媳妇儿都比不过,他也太没面子了,所以才想着要找山居客勤学苦练一番。
    这马车太大太重了,轮子陷了一半在泥里,只怕就算再加一个人也没办法。阿凝道:“算了吧,这里离溪水村也不远了,咱们有伞,走回去就是。”
    云含章醒过神,竟然真的放下身段来帮忙了。不出阿凝所料,几个人拼尽全力也没有用,只好按阿凝说的做,趁着天还没黑,步行回去了。
    雨势太大,回到溪水村时,阿凝身上也淋湿了一部分。进了村里,阿凝愕然发现整座村庄都弥漫了雨水,到处不见一个人影。深处高过膝盖,浅处也可及脚踝。
    大家看着满世界的大水都傻眼了,想到青阳县今日大约也在不停下雨,渠临江水暴涨,溪水村刚巧在渠临江畔,首当其中遭受了水灾。
    “主子,咱们的屋子在山腰上,肯定没事儿。”锦环道。
    一行人上了山,发现小院的确是没事儿,可却挤满了人。
    溪水村的大水是昨夜才涨起来的,村民们都带着重要的家当往山上走。他们都知道阿凝的屋子在这里,便撞开了门进来暂避了。村长是位身形瘦削的中年老伯,他倒是有些分寸,只是开放了院子和下人房,阿凝的卧房、书房、琴房、仓库等重要的地方还好好关着。
    他看到阿凝来了,立刻朝她行礼道:“先生,老朽也是没办法了,还望先生暂时收容我们。”
    阿凝点点头,看了眼满院子疲惫而饥饿的百姓,吩咐锦环道:“你带人去仓库里取些大米来,熬了热粥分给大家。”
    说完,她咳了一声,又觉得身上发凉,便欲回屋去歇息。她回头看了一直跟着她的云含章一眼,“不要跟着了,明日早些回去禀告你爹爹这里的灾情吧。”
    第二日一早,云含章却没能出得了溪水村。老天爷像是疯了一般,又下了一整夜的大雨,整座村子都被淹了,他根本下不了山。
    阿凝本就大病初愈,又加上这样一场奔波,病情又反复起来了。不过外头有无数比她可怜无数倍的难民,她便觉得自己的病实在算不得什么,时常吩咐锦环去帮忙照顾外面生了重病的百姓,有时候,她也会亲自动手,只不过她实在不是善于照顾别人的人,动作十分拙劣。
    趁着她休息的时刻,云含章凑上去道:“我原本还一直不相信你就是山居客,但见这么多人喊你先生,就不得不信了。”他顿了顿,又迟疑道:“你多大了?我今年二十一,你比我还小吧?”
    阿凝瞧他一眼,正欲说话,忽然又咳了起来。
    云含章十分殷勤,连忙去屋里给她倒了杯茶端出来,道:“先生请用茶!”
    阿凝没有推辞,接过来小口喝着。
    云含章又道:“先生为何一个人住在山里呢?一个小姑娘家……”
    阿凝淡淡道:“我不是什么小姑娘。”
    云含章一愣,看着她清淡的神情,料想她大约是被夫君抛弃了,所以才来此隐居?如果真是这样,她夫君也是够狠心的,这样漂亮的姑娘也舍得。
    阿凝没再解释,只是静静坐着。云含章看着她纤长而安静的眼睫,雪白而细致的小脸,心头莫名涌起一阵强烈的保护欲。他一再提醒自己,这是自己的先生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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