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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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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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歉意她是收着了,但程家的这一笔,她也是记下了,再想跟以前一般,也是不可能了。

    程家目前这当口,人还在牢里没放出来,但程家老爷公子在牢里也都是被吓坏了,他们现眼下只求人能出来就好,不管侯府想如何都答应,程家也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刑部的大牢不是那么好呆的,程家在京中也是祖上做过大官,家中有点底蕴的家族,程大老爷和程公子两代都是锦衣玉食长大,何曾见过真正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刑部那大牢可是真刀实枪,刑部的人不用做多余的,在他们面前杀个把人,砍掉的人头在他们眼前滚一滚,就足以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了,遂吓破了胆的程大老爷一回来,就跪在老娘面前哭着道:“您以后就别出门了,别做那等损人不利己的事了,就当儿子求您了。”

    他脑袋“砰砰砰”地在地上砸,不一会头就磕破了,血流了一地,程老夫人被他磕得心都在打颤,那心里再多的不忿也被磕没了,心凉到了极点。

    她也是儿孙那吓破了胆的样子吓坏了,本来还想私底下再阴那许二一把,也是不敢了。

    程家那两位被削了一层皮放回去了,这事算是做了个了结,许双婉知道那两人被放回去后也不再过问,安心等着孩子落地。

    而九月入秋,药王师徒本要打算回药王谷的,但药王看许双婉胎儿太大,寻思了一下,就推迟了一个月,等她孩子落地了再走。

    宣仲安闻言都惊讶不已,专程去见了药王一次道谢。

    药王见他来了没好气,“不躲着老夫了?”

    宣长公子还是过于苍白的脸上又有了笑,“何曾躲过?”

    “你就说瞎话罢。”药王不领情,又道:“谢什么谢,老夫是看在她给我找了个好徒媳的份上,才打算留下,看到时候能不能帮得上忙。”

    “是了,我也是忘了,婉姬向来得长辈欢心。”宣公子轻拍了下脑袋道。

    药王嘲笑他:“你还当我是看你的脸呢?你脸有那么大吗?”

    宣仲安笑了起来。

    药王看向他:“手伸过来。”

    宣仲安从善如流地伸出了手,药王给他把着脉道:“看你脸色比之前好多了,这精气神也开阔了许多,这心中的郁气也不再像过去那般纠结于心了罢?”

    “尚好。”宣长公子淡笑道,笑得甚是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人是长得再斯文俊雅不过,就是那心啊,黑得探不到底,药王也知道这个人是说无情就无情,不比老皇帝仁善到哪去。不过好在这人不像老皇帝那般喜怒无常,阴恻不定,他正值年轻,素来自制,就是杀人,也从不取那无辜之人的性命,对稚子妇孺,尚还有点侧隐之心,只要他这性命尚可保全下去,中途他那寒病要是治好根除了,往后膝下还能子孙围绕,身后有了牵挂,大韦兴许就少了一个把一将功臣万骨枯当理所当然的郐子手了。

    曾因这人太过于狠绝,老药王有想过一针下去要了他的命,替以后可能被他的手波及到无辜百姓根除了这个祸害。

    但这位心黑的侯府公子尚还手上有度,可很多人,却是真正地不把人命当命,老药王年轻时各处游走行医三十载,亲眼见过那人不如刍狗的境地,可惜以他一人之力救一人尚且困难,如何能普救大众?他后来救这前来行医的侯府公子,是在仔细知道他为人后考虑再三才出的手,这当中,未尝没有利用此人以恶治恶之念。

    这要是换药王年轻时,万万做不出这等决定,只是他年已过七旬,看遍世间苦难,才知道这世上治得了贪念的人的从来不是什么菩萨,而是一个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脑袋清明的铁腕者。

    但这样的人,从来就不是好招惹之人,要让他一直清明下去,也不容易。

    药王对侯府那位少夫人如此用心,说来确实是她先得了他的喜爱,也因着她是他的夫人,以后掌管侯府的主母,老药王这才真正在归德侯爷的这位小侯爷身上赌了一把,把药王谷绑在了他身上。

    她是小久儿的媒人,跟他小久儿一家也是有了那牵连的缘份了,日后就是他不在了,他家小久儿也能看着这一家子,不让这位以后的归德侯真正入了那邪道——他这辈子,当个恶人就可了,老药王不希望他再做多的别的了,他老人家消受不起。

    “你家小娃娃人美不说,人还乖顺听话,便宜你这小子了。”药王把着脉,还冷哼了一声。

    “自然。”宣仲安还是挺喜爱听人夸他家少夫人好的。

    他也是这日子过下来,才知道她这般有趣,可爱,比他当初喜爱的模样更为好玩多了,每日在公堂想着回去能逗逗她,看看她板着的小脸下没人能看得到的灵动鲜活,这每一日的杀戮算计也就没那么让他头疼了。

    要知道人血看多了,各怀心思的脸孔看多了,他的眼也是会花的。

    “好好待她。”

    “自然。”长公子颔首,很是欣慰有人这般看重她。

    她没有娘家可依靠,他会给她找来几家能靠的,只会比她真正的娘家好。

    **

    这厢许双婉在九月过后就不再招呼前来拜访的客人了,不过没想太子妃在这时机来了侯府一趟。

    原来是最近圣上的身体好了不少,没再向之前那般喜怒无常,还喜爱起了她生的皇太孙,经常被他身边的总管抱着皇太孙去他那里玩耍。再细究起来,这也是因药王说皇太孙身上生气足,久抱能愉身悦心,这老皇帝抱着这孙子皇宫里走动,也就少了寄情声色的功夫,皇太孙又是到了那极爱跟人咿咿呀呀跟人说话的时候,从未得过此趣味的老皇帝觉得这孙子比美人新鲜多了,不免对这皇太孙珍重了起来,皇太孙现在无异是他皇祖父的心头宝,太子妃进宫这些年,还未曾在圣上面前这般露脸过,想起那老药王对这侯府少夫人的看重,她便来给这位老药王锦上添花来了。

    许双婉不明个中原因,但太子妃纡尊降贵来看望她,还带了贺礼来,这无异是给她长了面子,她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药王的身上去,还以为又是沾了她家长公子的光,又再妻凭夫贵了。

    太子妃来了侯府,看到许双婉的大肚子也是惊讶了一下,道:“可是双胎?”

    许双婉笑着与她摇头,“药王为妾身把过脉,说不是。”

    只是胎儿过于雄壮了些。

    这说法,府里的公婆都甚是喜欢。

    侯府的主子们,说起来,都是有些羸弱。

    药王老人家说孩子这身子随了母亲这一方,于她而言,就是盛赞了。

    “那生时,可要辛苦你了。”太子妃笑道,“我儿在肚中时也是个壮小子,出来那时可没少跟我闹腾,足让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许双婉笑着点点头,说到这,她心里也是有遗憾,因月份足了,肚中孩儿是男是女,药王老人家就可诊断出了,说她肚中的孩子,十足十就是男孩了。

    许双婉手上才攒的头一笔财,不能落实到女儿身上,就私自跟小宝盆打了个商量,东肆那块地,就让他让给她算了,拿此,她以后保他少挨些他寻看着已经想当严父的爹的鞭子。

    许二比之前太子妃看到的那次柔美甚多、也更大气了许多,之前许二那趟进宫,拘谨刻板,如果这人不是宣仲安新娶的妻子,太子妃没特地见过她,她都不会记起这人来。

    现在再见此人,这一眼看去,区别就大了。

    宫中从来不乏美貌者,但长得再好,看久了,也是让人厌倦,所以,那深宫内苑从来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太子妃知道这许二怀孕这段时日,宣长公子身边可是没有侍候的侍妾,太子也曾顽笑般跟他提起要送他两个,东宫中但凡他看得上的宫女,都可让他挑着回去,但都被那位公子以茶代酒告罪作罢了。

    她当这许二许是有几分她不知道的手段,现在看看这人怀孕也别有一番风情,心下也有所了然。

    这位美人,那小身子骨也是长开了,美得很不一般。

    太子妃坐了片刻就回去了,回去后跟太子说起她来,跟他道宣少夫人比他想送给宣尚书大人的那几个侍女要美多了。

    被太子妃似笑非笑这么一说,太子默笑了一声,摸摸鼻子道:“那日后我就不跟仲安提起了。”

    “提不提的,您的事。”太子妃笑道:“不过我看那侯府上下来往全是她一人说了算,这进去什么人,怕也是得由她过目安排,太子要小心莫要好心办了坏事,让人心里起了芥蒂就不好了,要知到时候侯府有个什么,好不容易得的安宁没了,宣尚书要是因此跟您离了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是太子妃在说他多管闲事,惹祸上身也怪不了谁了,太子被太子妃暗中挤兑得不敢多言,摸摸鼻子笑笑就当此事揭过了。

    他以前也荒唐过,宠幸了几个美人把东宫引得一团乱,要不是太子妃当机立断替他斩草除根,他就是废太子了。

    只是这教训过去了好几年,太子妃不提,他也当作忘了。

    **

    眼看许双婉要生产的这段日子,姜家那边不放心,姜二夫人就带着姜家的媳妇过来了,要在侯府住到她生产完再走。

    许双婉因此这心下也是大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别的,这天感觉自己离发动没几天时,就跟姜二舅母私下道:“二舅母,我生了孩子那几天,府上就拜托您了。”

    “你就放心好了。”

    许双婉摇摇头,“不是如此,二舅母您听我说,夫君在朝廷正值春风得意的时候,我一生完,府里肯定会来不少人贺喜,各路人马都会有,侯府不好拒之门外,母亲耳朵软不算,心地也再善良不过,见不得人为难,我怕有人趁着这个时机,把她驾在上面,她不知道拒绝下不来,做了那日后很难善后的事……”

    “放心,我会看住她的。”

    许双婉点点头,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又道:“千万要看住了,夫君在外头看着风光,但实际上手上是沾了血腥,被人恨之入骨,暗中盯着我们家,恨不得我们家再倒下的人不知几何,那些在他手下当差,也莫要以为他们个个都有忠人之心,那些夫人进我侯府的门来,但凡有所见所闻,回头就能倒给别人听,母亲当这世上个个都是好人,不知她一言一行回头就会被人拆成什么样子说给人听,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在家享着福,帮不了夫君什么,但不能在家好好的日子过着,还给他拖后腿。”

    姜二夫人听着心都酸了,她都不知道,这个外甥媳妇这都要生孩子了,都还在挂着这心,他们姜家那小姑子,这是有多不会给这侯府分忧啊,难怪之前公婆再苦再难也得帮着侯府,无法弃侯府不顾,这确是他们姜家欠侯府的,当下她强颜欢笑安慰她道:“我们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了,好好生你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也不要想那么多,你大舅母跟我说了,你生产当天,她立马就过来。”

    现在她没生,姜家不好两个舅爷夫人都一起过来,有鸠占鹊巢之嫌。

    “还有许家,一定,一定要防着,凡是跟许家有关的,一定不能放进来。”放进来了,就没那么好摆脱了。

    许双婉都不知道,要是没有姜家帮忙,她生产坐月子这段时间,婆母能不能守住侯府,不让侯府被吃了。

    她不是没想过教婆母如何行事,但婆母当下听得认真,应得也认真,回头再反语一试探,她就又动摇了起来,许双婉这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她。

    “放心罢。”临到关头,姜二夫人也才知这侯府的媳妇有多难当,这外甥对她再好也不为过。

    “嗯。”许双婉朝她感激一笑,她其实也做了后手,甚至是夫君那,她都是明言了,非常时刻需他代她出面,但有了姜家的舅母帮忙,夫君那就轻松些了。

    他现在在朝廷的处境非常艰难,他动了左相的人,左相在朝廷间已跟他起了正面冲突,朝廷中一堆等着他倒下的人,外面的事她帮不了他什么,就是这家里,她想替他守好了。

    许双婉对姜家舅母的这番额外叮嘱没两天,她的肚子就发动了起来,也果如她所料,她肚中的孩子还没生下,打着探望之名的人就已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48章

       侯府里早备好了接生婆,许双婉肚子发动,去姜家报信,下人走的也是后门,这全是许双婉的意思,能瞒着就瞒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宣仲安这日还在当差,他现在手上查的是圣上令他限日查明的大贪腐案,现正在获取一个证人证词的最关键时候。而对手的反扑也异常猛烈,这时候他要是不在当场,那证人又身份不低,出了那意外,那代价就是绝对无法弥补,遂这几日他回来都是来去匆匆,这也是许双婉心力交瘁的地方,孩子要下地的这阵,正是他父亲倍受四方压力之际,她生孩子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恰逢此时,来侯府的不明人士就要多了。

    但此时暗中盯着侯府的人太多了,宣尚书所查之事,已经查到了左相上头,现在不是他死,就是左相亡。而左相一派在朝廷当中根基深厚,左相为相已有八年之久,想撂倒他,在有些人的眼里,初出茅庐的侯府公子这是在以卵击石。

    左相下面的几方人马出动,在几处齐齐迸进,有一方就死死盯住了侯府,要拿那宣尚书的家人开刀。

    饶是许双婉想瞒,行事也小心,但她这才刚发动,就有夫人上门,说正好路过,想来探望她一番,门子拒了她的探望,回头,侯府少夫人要生孩子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她之后,来的人就多了,好几个都是亲自上门来送贺礼的。

    许双婉肚中的孩儿太大,在床上痛不欲生,外甥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回来,这些外人,倒是比他当丈夫的还来得早,姜家离那么近,报信的人都还没回来她们就来了,姜二夫人都被这些人气笑了。

    这些人来的还不止是一个两个,还拉帮结伙的来,一来就是三四个,这存的是什么心?尤其这里面,居然还有跟侯府素不相识,说是正好在要来的人家中做客,知道侯府有喜事,就过来沾喜气来了。

    这人家家里生孩子,还没生下来,她们就凑过来了,这是哪来的规矩?

    姜二夫人这下是知道了,外甥媳妇想的真的一点不多,侯府这是得罪了大神了,侯府早被人盯上了。

    姜二夫人一个两个都拒了,这些人也不生气,她们转身一走,就又来了别的人。

    姜大夫人赶过来时,侯府正好又拒了一门要来上门的,姜大夫人听说侯府的情况后,气得脸都黑了。

    姜二夫人看到她赶过来了,也是松了口气。

    这人马一拨接一拨的,来头一个比一个还大,来了被拒了,居然也无话,在门口放下贺礼转身就走,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还能是什么主意,”姜大夫人恨得抿着嘴咬牙道:“来日说侯府不懂待客,他们往后要是跟侯府作对,这就都有了借口了!”

    “还能如此?”姜二夫人都傻了。

    “你以为,这还是以前吗?”姜大夫人气得脸青黑一片,等去了外甥媳妇门口,看到嘴里一直喊着“一定是个大胖孙子”的小姑子,这下生气都无力了,她扶着身边的婆子,听着房里那痛苦容忍的低喘声,长长地吐口了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聚起力气来,问身边的弟媳:“一切都备妥了?”

    “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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