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归德侯府- 第1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单久见他神情还算平静,当他能撑得住,便道:“仲安兄,不是小弟开玩笑,而是嫂子确是中毒,而非生病。这种霜毒,本来是一种叫霜叶的叶子上附着的一层类似白蛛丝的丝絮状的东西,这种棉絮本身毒性不强,但把它烤干后磨成粉末,就成了一种巨毒,这毒物有个特点就是,中毒之人先是双目失明,只要眼睛一看不到后,中毒者的人皮肤就会在短短一个月内缩干成一块皱皮,尔后其头发眉毛会白过胜霜,只要到了这种情况,中毒的人往往拖不了一年就会七窍流血而亡,这种毒还有个别名,这个别名仲安兄你可能听说过,叫红颜骷髅……”

    单久说到这,宣仲安轻“呵”了一声,“红颜骷髅?好名字啊。”

    “那这毒性你是定了?”宣仲安笑了笑,原本端正坐着他的斜靠在了椅臂上,经常握笔握剑的那只手掌不断地张张合合地伸缩着。

    就简单的一个动作,单久就被他身上突然张发出的威摄力震得呼吸都滞了滞,他深吸了口气,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话:“我来找你说明此事,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嫂子原本是要亲口来跟您说的,只是我放了她两碗血做引子辨毒,此时她失血过多,我让侍候她的人喂了她一粒安魂丸睡下了,想着此事还是由我跟您告明的好。”

    “之前也是她让你瞒着我?”宣仲安淡道。

    单久沉默。

    “那现在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了吗?是怎么下的毒?”宣仲安又道。

    单久犹豫了下,摇了摇头,“这事我不知道,之前我问了嫂子,嫂子也没跟我说。”

    “那此毒可有解?”

    单久见他问出了这句话,长吐了口气,拱手道:“有解,还好嫂子一中毒后就心生警惕,这后头药性也没有再增加,这毒还没有完全侵入她的五脏六腑,这毒最好解的一点就是在前期中毒不深的时候最好解了,只要清毒,假如时日这毒就能从身上排解出去……”

    “你确定?”

    “我确定。”

    “确定啊,确定就好。”

    “就是,”单久看着他,在他寒气逼人的视线里还是张口道明了他想跟仲安兄最想说明的事,“这事要是发现得晚了,等嫂子眼睛失明看不见了,那就是中毒已深了,毒已侵入她的脏腑四肢,那时候就是我师傅加上我,我们也无力回天,嫂子也会因霜毒萎靡而死,这事,你还是查明清楚是谁干的罢,这手段,我看不只是针对你来的,更多的是针对嫂子这个人来的。”

    红颜变成了枯骨,从病发到死亡有一年来的时间,从先前的秀美绝丽到到最后的颜色全无,男人若是看着心爱的女子在眼前这般死去,最后会记着的是她走了的悲恸,还是她死前那摄人惊魂的身形容貌?

    怕最铭心刻骨的,是她死前的惨状罢。

    单久都怀疑,这怕是某一位嫉妒仲安嫂子的女人所为。

    “你说,她中毒的时日不久,这不久,是多久?这毒从下毒到发作是几天?”宣仲安两手相握死按着自己手,把手捏疼了,才强忍住了摔东西的冲动。

    “第一次发作是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大概五个月到六个月之间就会失明,我看嫂子的毒性,就在三个月之间……”

    “三个月啊,”单久还要再说,宣仲安打断了他的话,抬头想了想,“三个月之前,正好是圣上离开京城后不久,我挺忙的,一般都要晚上才归家。”

    “这毒男人吃了如何?”宣仲安问他。

    “一样。”

    “也就是说,这毒对我也有用了,要是府里有人想害我,这下毒倒也简单……”宣仲安冷冷地道:“但只给她一人下了这种让红颜变枯骨的慢性毒,那就是想看着她一天天地变得一无所有了?”

    “正是。”单久也是皱眉不已,“这种折磨人的法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种毒,也不好弄啊……”

    他看向了宣仲安。

    这种毒,以前其实在京中出现过,出现的地方不在民间,而在后宫。

    毕竟,这种耗时颇长,纯粹以折磨人为乐的毒*药风险也极大,很少有人冒险用。

 第142章

    宣仲安一回来被单久叫住了,说完话他进了卧室,发现望康正安静地坐在床边,安静地玩着前几天他祖父给他做的木马。

    看到父亲进来,望康把手指放在嘴间,“嘘”了一声。

    宣仲安走进,听望康凑过来小声跟他道:“娘在睡觉觉呢。”

    说罢又道:“我陪她。”

    他还摇头,“我不闹她。”

    宣仲安在床头坐了下来,把望康抱到了腿上,低头去看妻子。

    她的脸有些发白,看在宣仲安眼里,更是奇异地白,他看了两眼,伸手摸了摸她温温热的脸,还是有些害怕,低头拿嘴抵住她的额,在上面吻到了温度不算,又亲了亲她带着温热的唇,那颗不知何时因害怕纠紧得发疼的心才缓过了一口气来。

    望康看了看父亲神色苛刻的侧脸,也低下头去,学着父亲那样摸了摸母亲,这才直回了小身子,也松了口气。

    “睡着呢,”他喃喃自语,“等会就醒了。”

    宣仲安抱着他,闭着眼摸着她的头在床头靠了一会,过了一会他睁开眼,低头看望康:“你是陪娘,还是跟爹去做事?”

    望康左右为难,等了一会,他摇头道:“我要陪娘。”

    他说着撇了嘴,很委屈地道:“妹妹被虞婆婆抱去侧堂了,娘说妹妹在这里不好呆,妹妹不在,我在着嘛。”

    左右也要有个陪娘的,要不娘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宣仲安低头亲了他的头顶一下,“那你在着,替爹和妹妹守着?”

    “是了,”望康点着小脑袋,声音小小,“要守着的。”

    等父亲去了,望康抱起了小木马,见雯姨过来给母亲盖被子,他朝她摇摇小手,“我给娘盖。”

    说着他就爬到了母亲身边给她拉被子,一拉好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头边,学着父亲那样摸了摸她的头,又拍了拍她身前的被子,“你好好睡,睡饱了起来吃饭啊,莫怕,望康壮壮,望康陪着你。”

    母亲总说他是父亲的小火炉,小福星,多陪陪父亲,父亲的身子就会好,望康也就当自己无所不能了,之前陪父亲,现在他就要陪生病的娘了。

    雯儿见此退到了一边,没多时,就见采荷红着眼睛走了进来,示意她带着她身边的侍候的人出去:“去秋冬堂,姑爷有话要问。”

    “是。”见采荷姐姐说罢就去了床边,来不及多问,雯儿吞下了要问的话,带着她这一轮伺候的人出了门去。

    出了门,有云鹤堂的人就站在门廊下,等着带她们过去。

    **

    沁园侍候的人,宣仲安都见过一轮,府中起居点卯的册子他都看过一遍,也才发现,在一个半月前,妻子已经分外谨慎,谨慎到但凡口重一点的酱菜等菜肴皆已不上桌。

    等问过采荷,才知她这段时日连茶都不再喝,给他喝的茶,都是她亲手泡过喝了才递到他身上的。

    宣仲安在外自有阿莫他们等人为他操持膳食之事,到了家里,就是由她作主了。他向来把他的后背全然向她敞开,没有提防之心,明明在公务上是明察秋毫之人,到了家中种种蛛丝马迹尽露眼前,他也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之处,居然就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瞒了他一个曾主掌过刑部的人一个多月的日子。

    她也是好本事。

    宣仲安对她又怒又恼,但存在他心里最多的,是惊骇。

    她要是真被算计进去了,那于他,就是灭顶之灾。

    宣仲安问过人一轮,又把虞娘和福娘两人召了过来,问她们:“少夫人这段时间把沁园的人都过了一遍,你们就没发现什么?”

    虞娘跟福娘相相面觑了一眼,其后,还是福娘先开了口,她朝宣仲安欠了一身,回道:“禀长公子,我们是看出点少夫人的用意来了,但未曾想到是……”

    她顿了一下,接道:“我们还当是少夫人想送几个不老实的人出去。”

    府里的下人算起来在富贵人家里头算是少的了,尤其是沁园侍候的,加上园中扫洒的粗仆上下也不到三十人,其中还有八个人是侍候小长公子那边起居的,小钰君出生,少夫人身边用的还是以前的人,没有再调人到身边来,但就是因着如此,身边的人都算是老人了,这时间一久,又有人起了别样的心思,这园子看着小,但里头的事情多着呢,她们两个管事婆子压也只能压着那些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们一层皮,管不到她们心里去,虞娘跟福娘都以为是少夫人想借机敲打下她们,并没有多想别的。

    侍候的下人也是这般认为的,所以那几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丫鬟最近都老实了,花花肠子都收拢了起来,没有在小长公子面前刻意卖乖讨好,也不敢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门口装样,等回府的长公子路过。

    “有不老实的了?”宣仲安揉了下额,一层一层地剥皮。

    “有,有那两三个先前挺机灵的小丫鬟,长大了两岁,想的就多了……”虞娘接了福娘的话,抿了抿嘴道:“心也大了。”

    还有仿效少夫人说话打扮的,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怪模怪样的让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哪几个?叫什么名字?”

    虞娘把名字道了出来。

    宣仲安有点印象,叫阿参,“把这几个带去云鹤堂审。”

    “是。”

    阿参去了,虞娘跟福娘见长公子如此雷厉风行,心里也有点慌了,但长公子亲自审她们,而不是把她们丢给云鹤堂,她们也不敢有什么瞒着的,但凡他要问的,都细细地说道了出来。

    宣仲安这才知道婉姬已经又查过了听轩堂的那群下人的底细了。

    他听后,才发现他对这个家并没有他以为的了如指掌。

    之前他父亲身边的那个吴顺,是屠管家的外甥女婿,其子在外面打着归德侯府的名声敛财,被焦钟知情后通报给了他妻子,吴顺被屠管家的叫去教顺了一顿,可能因此对他妻子怀恨在心,在他母亲面前说了不少她的坏话,最为可笑的是,他母亲被关起来后,频频见他,被妻子拦着说了重话这才罢休,也是到了那个时候,他父亲才把吴顺谴走,之前吴子犯事,他父亲因为觉得祸小尚可谅解,让吴顺回去好生教管儿子,回头就朝他管事的儿媳妇道了一句:“此事就饶过他罢,有了这次教训,他下次肯定不敢再犯了”

    “您当时正在查办陶府之事,日夜操劳忙得不可开交,连家都很少回,当时侯爷传话来说此事就揭过,少夫人那焦先生那边盯紧着点,这事便搁了下来,直到夫人的事起,再查,才查出吴顺背地里不停中伤少夫人,夫人那边的人心浮动,也是他带动起来的……”虞娘看了长公子那张阴沉的脸一眼,又低下头,道:“这些都是吴顺私下干的,侯爷并不知情,说开后,他也让少夫人把他身边的人清扫过一遍了。”

    宣仲安半晌无言。

    刹那,无人开口的屋子静得渗人。

    “听轩堂那边没查出什么大事情,”静寂下,福娘硬着头皮开口了,“少夫人之前清过人手后,现在那边也安静了。”

    她算算,时间上,也并不怎么对得上。

    “没查出什么大事情?”宣仲安奇怪了,看向她,“当下人的,背地里中伤主子,这在你们嘴里,什么时候成了不是事情了?”

    福娘闭嘴,躬身弯着腰不敢再言语。

    “那什么才算得上事情?她死了才算得上吗!”宣仲安怒不可遏,深藏在心底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吓得虞娘跟福娘这两个府里的老人当下趴伏在地,脸紧贴着地面,不敢言语。

    站在门边的护卫也按紧了手中的刀。

    **

    许双婉醒来时,脑袋有些昏沉,采荷一见她醒,如见救命稻草,不等她发问,就一股脑把她睡着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采荷说到后面,一脸的汗,急得舌头也捋不直,话也结巴了起来:“乔木跟雯儿都被召去云鹤堂了,也不知道是哪不对,姑姑娘,哪不对啊?”

    她哭了起来。

    “莫急,”许双婉一醒来脑袋就听了一堆事,听闻是长公子在审过两轮人后把乔木和雯儿召进云鹤堂的,他又从来不是个无事生非之人,便与采荷道:“许是有什么是她们知情的叫去问问。”

    “单先生呢?”她又问。

    采荷忙道:“我这就叫人去请。”

    “钰君呢?”

    “奶娘带着。”

    “哭了吗?”

    “哭……哭了。”

    “抱过来罢。”

    采荷犹豫,但被她们姑娘看了一眼,又慌忙去了。

    这厢,在母亲身边睡着的望康也醒过来了,他揉着眼睛跟母亲道:“要抱妹妹吗?”

    “诶,你抱吗?”

    “抱。”

    许双婉摸了摸他的脸,朝他笑了一下。

    母亲的微笑让望康也展开了笑颜,而等宣钰君一过来,眼泪汪汪的小女娃一入母亲的怀,她就往母亲怀里挤了好几下,小脸紧紧地粘在了母亲的胸前,不愿意再动弹。

    许双婉带着凉气的心一下回了温,她抱着钰君,朝小心怯懦的奶娘浅笑着点了点头。

    之前生下钰君,她忙不过来,不能时时奶她,奶水也很少,就为钰君找了个奶娘,那时候她只当自己亏待了小女儿,现在想想,却是无比的庆幸。

    单小药王感慨她的警惕救了她一命,她想的却是还好,她的小女儿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吃她太多的奶……

    许双婉已穿戴好坐在了外屋,单久来的时候,是跟她回来的丈夫一道来的,见长公子一进门就冷冰冰地看着她,许双婉顿了一下,推了望康一下,“把爹领过来。”

    他爹没用他领,自行过来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只是许双婉朝孩他爹笑的时候,他漠然地转过了头,看向了显然大哭过的钰君。

    “小君儿怎么了?”

    “我想让单先生给她看一下……”

    她话罢,单久就伸出了手,“嫂子,交给我罢。”

    “多谢。”

    单久低头把侯府的小姑娘小心地抱到了手里,见她翘起了小红唇不满地瞪着他,脑袋直往她母亲那边看,他便打了两下舌头,吸引她的注意。

    “唔……”但小钰君不理会他,离开母亲怀抱的她又哭了起来。

    单久趁此看了看她的舌鼻,与许双婉道:“嫂子,你是想问我你身上的毒对她有没有影响是罢?”

    许双婉颔首。

    单久沉吟了一下道:“小弟暂且看不出什么来,我看小君儿也是康健,你不要太过于担心了,我最近会住在侯府,还请嫂子多给我几天日子好好看看,到时候再给你个准话,你看可成?”

    许双婉连忙点头,朝他张开了手。

    “抱过来给我罢。”宣仲安这时候开了口。

    哭着的钰君入了父亲的怀本还在哭着,但看到父亲身边的母亲后,她眨了眨泪眼,朝母亲露出了一个羞怯的笑,在父亲安抚的拍打中扁扁嘴就不哭了。

    “给你嫂子再看看。”安抚着女儿的宣仲安这时候头也不抬地道。

    “是,嫂子,唐突了,我现在要给你把脉开药了。”

    单久这一把脉开药用了小半个时辰去了,其中许双婉又被他放了半碗血。

    等到单久把药开了,他也把之前喝过她血的白虫拿了出来给他们看,“这下可已完全确定是霜毒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