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还想说什么。
可接下来,虞秋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我……”
这时,本是站在江以湛身旁的姜风不动声色地移到了虞秋的身后,忽然迅速将虞秋撞了下,恰恰将她往江以湛身上撞去。
虞秋措不及防被撞,惊呼间下意识抓住了什么。
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明明是温热的,却莫名让她觉得寒凉,她怔怔看着眼前自己双手正抓着的坚硬胸膛,视线渐渐上移,直到见到江以湛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越发深邃黑沉的眼,身体便陡然僵住。
这时又隐隐见到他眼睛微眯了下,透着危险的气息,她登时吓得仿若要魂飞魄散似的,瞬间放开他的胸膛后退得远远的,赶紧摆手不知所措道:“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的。”
“……”
发生这一幕,是在场人始料不及的,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虞秋会遭殃,不想这时江以湛只看着虞秋冷哼了声,迈步越过她就走了。
便都惊讶,就这样算了?
随着江以湛的离开,虞秋劫后余生般重重呼了口气。
这时言颜赶紧过来拉住她的手:“你啊,吓死我了。”
虞听燕与邵芊芊本就是故意把虞秋拉出来,让她出现在堇宁王面前,看她倒霉,不想她趴到堇宁王怀里了都没事,便颇觉没劲,两人一道走了,看方向,似是打算去别处逛。
言颜见虞听燕她们离开,便猜到她们的动机,她暗哼后对虞秋道:“我们回去?”
“哦!”
虞秋看着前头已走远的江以湛,叹息自己又接近他失败。
跟着江以湛也走远的姜风回头见到她似乎顺路,便直接施用轻功跳到她身旁,与她并行,他笑道:“你成天那么怕我们王爷做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虞秋看了眼轻功非凡的姜风,暗暗嘀咕:他是没吃了她,却总是要吃了她的样子,实在吓人。
虞秋不知道是姜风撞她的,言颜知道,却不好当面说什么。
姜风兴致勃勃地又问起:“吃我们王爷的豆腐,感觉如何?”
当然是硌牙!
虞秋自然不敢真说这话,一时并未语。她再看了看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的堇宁王,真有种上前拉住他,对他说“我们做朋友吧”的冲动。
想到楚惜说她娘快熬不住,她都快急死了。
姜风见她一副忧愁的模样,便问:“你怎么了?”
再听到姜风的声音,虞秋不由想起之前她在堇宁王书房外听到杨柳说的“大公子在”四字,而当时姜风也在场。
如此,是不是说明,对于江成兮的事情,堇宁王的几位亲信也颇了解?
她转眸看了姜风一眼,又迅速低头压下心虚,这才应道:“没什么啊!我只是觉得王爷似乎更讨厌我了。”
姜风闻言便道:“王爷不会讨厌你,你放心吧!若讨厌你,昨日你闯入他书房说要接近他的时候,他便就已赶你走了。”
未想他会主动提起昨日的事,虞秋便面露好奇之色:“我昨日无意中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大公子,是谁啊?莫不是王爷还有哥哥?”
好在姜风和她一样是个脑子简单极了的人,他便很干脆地说道:“确实是王爷的哥哥,亲哥,王爷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虞秋不由心跳加速,接着又问:“那他在哪里?怎没见过?”
姜风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公子素来喜欢在外游荡,他的行踪怕是只有王爷知道,因为王爷了解他。”
虞秋闻言不解,难道昨日杨柳想要说的并不是她所认为的?
她便又焉了下来,说来说去,还是得去接近堇宁王。有的时候她倒真想直接问他,哪怕求他也行,可又怕暴露目的后,他若不答应,便断了自己的后路。
她再看了看前头,已不见堇宁王的身影。
姜风也注意到王爷不在了,便对虞秋道了声:“改日再聊。”言罢他便施用轻功前去寻人。
见姜风离远了,言颜才对虞秋道:“刚才撞你的是姜大人。”
虞秋闻言略有些惊讶。
言颜继续道:“也不知他是何动机,倒也不像是有坏心思。”
虞秋想了下,道:“大概是恶作剧吧!”
言颜突然哼了下:“姜大人或许是恶作剧,虞听燕与邵芊芊却是心有不善,想来她们是故意让你过来遇到堇宁王。你是没看见,刚才她们见堇宁王没拿你如何,有多失望。”
虞秋未语,其实对她来说,这也是在给她制造机会,虽然她又失败了。
关于王府的这段传言,起初倒挺有热度,也没有人去刻意压制什么。但热度终会有散去之时,尤其是都见她仍旧过得好好的,王爷那边却没半点动静,那奇怪的气氛便也算是渐渐恢复正常。
这日,虞秋正是琢磨着以什么借口再去找江以湛时,虞听燕突然面色沉重地快步进入她房间,她见到对方,便面露不喜:“有事?”
虞听燕应道:“祖母重病,连床都下不得。”
听到这话,虞秋心中滋味有些难以形容,她只垂眸应了声:“哦!”
虞听燕拧眉:“你不与我一道去看看她?”
虞秋倒是挺想去看,毕竟是她祖母,也当掌上明珠疼过她十几年,但对方怕是不会乐意见到她,她便摇头:“不去了。”
“你怎如此不孝?”也不知虞听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言颜便冷冷出声了:“怕是你不孝吧?明知秋秋刑克六亲,还想把她带过去,你莫不是想你祖母有个三长两短?”
“你……”虞听燕大概是真心急,便没多言,转身就走。
随着虞听燕的离开,言颜的脸色便柔了下来,她问虞秋:“你在担心你祖母?若是担心,要不去看看?”
虞秋摇头:“不去了,万一我真克了她怎么办。”
言颜闻言无奈笑了下:“你啊!还信这些。”
虞听燕这一去,便是一直未归,也不知虞老夫人的身子究竟如何。
关于楚惜、娘、堇宁王、祖母……这日正是虞秋坐在房间托腮对于这些不知该作何感想时,言颜进屋说向嬷嬷过来了,为了给她们量身做衣服。
虞秋便起身与言颜一道出去,这时向嬷嬷所带的丫鬟正在给邵芊芊量身。
量罢后,又轮到言颜。
本是以为最后会轮到虞秋,但在丫鬟正要给虞秋量时,向嬷嬷突然道:“不必给她量了,走吧!”
丫鬟不明缘由,却还是应下跟着向嬷嬷走了。
言颜不由生气,拉住虞秋的手道:“她太过分了。”
虞秋倒是无所谓,她转身回了屋,道:“随便她啊!反正给我做了,我也不穿,我还喜欢穿男装,舒适自在。”
言颜看了看虞秋这身男装,想想也是,便作罢。
这时向嬷嬷与丫鬟已经走远,丫鬟问道:“嬷嬷这是为何?”
向嬷嬷冷道:“不过是王爷留下来玩玩的人,也不知能活几天,没必要……”
不想这时见到戚韩朝这边走来,她立刻止住话语,停下脚步,待到对方离近,便福身道:“二公子。”
戚韩没看她,只直奔虞秋的小院。
向嬷嬷回头看着戚韩进入小院后,便冷哼了声,她可没忘记这戚二公子与虞秋的关系好,她倒是突然有些担心他哪天会去保虞秋。
言颜见到突然闯入她们房间的戚韩,便叹气,却也不好训对方一句无礼之辈,只能装作没看见。
虞秋抬眸见到戚韩,便问:“你有事吗?”
戚韩自觉是给她带来了好消息,他笑着过去坐下道:“你们书院的楚先生与尹先生来看你了,他们当下在前院正厅前的亭下候着呢!”
虞秋闻言惊讶:“真的?”
“当然是真的。”戚韩想到什么,又道,“我说的尹先生,是那位与你关系很好的姑娘,据说是她想来看你,楚先生便一道过来了。”
虞秋有些缓不过来神,她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直接来王府找她。
戚韩道:“走,我带你过去。”
“嗯!”
一路上,虞秋不由猜测起他们来王府找她的目的,但想不出所以然,却不可否认,她仍旧希望他们是来接她回去的,哪怕希望渺茫。
他们到前院正厅前时,便看到楚惜与尹双正坐在亭下饮茶。
尹双看到她,快步迎了过来:“秋秋,最近可还好?”
虞秋应了声:“还好。”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也起身缓缓走来的楚惜,只见他只是颇为疏离地向她点了下头,勾唇唤了声:“虞先生,好久不见。”
虞秋衣袖下的手倏地紧紧握起,强忍着没有露出异色。
她垂了下眼帘,只配合地唤了声:“楚先生。”
这时戚韩颇为热心的招呼道:“来,你们继续坐下聊。”
尹双拉起虞秋就往亭下走:“许久未见,我可想死你了,便想要来看看你,楚先生有空,就带我一起过来了。”
从亭中坐下后,尹双故作欢快地又道:“你在王府过得如何?”
虞秋能感觉到楚惜的目光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她没有抬眸看他,也不想再看他,只也故作无事般应道:“很好啊!吃穿用度都很好,月钱也高。”
戚韩是个粗心的,并没有发现虞秋的不对劲,他只觉得自己似乎不适合在这里打扰他们,便起身道:“你们聊,我去看看二哥来没来。”常悦书院的楚先生过来,堇宁王亲自招待,也在情理之中。
楚惜颔首笑应:“也好。”
戚韩便踏出亭子。
随着戚韩走开,楚惜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递给虞秋。
虞秋抬眸看向他,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后,便伸手去接,不料他的左手却往她手里塞了个纸条,在她愣神间,那杯茶也被他用右手塞入她手里。
正是虞秋不解他塞个纸条为何这般小心时,刚踏下亭中的戚韩倏地出声:“二哥,你速度倒也挺快,我正要去找你呢!”
虞秋便立刻转眸看去,见到正朝这边走来的江以湛,她忽然觉得手中纸条有些烫手,本能的害怕他会发现什么。
她赶紧暗暗将纸条藏起。
楚惜看了眼虞秋在看到江以湛之后的反应,便起身了。
他踏下亭子不徐不疾地朝迎面而来的江以湛走去,离近后,便态度不卑不吭地作了个揖:“楚惜见过王爷。”
跟在他身后的虞秋与尹双也一道福了个身。
江以湛停下脚步,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垂头的虞秋身上瞥过,再意味不明地看着眼前的楚惜,道了声:“楚先生。”
第032章
虞秋看着相对而站的江以湛与楚惜;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这自然是她所不可能理解的; 她便没有多想什么。
“请。”江以湛朝楚惜做了个手势。
楚惜颔首:“王爷请。”
虞秋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江以湛待一起; 也不想与楚惜待一起,她便道:“我和双双去那边坐着聊聊。”言罢她拉着尹双朝西侧回廊走去。
戚韩看了看她们的背影,便也去到亭中与江以湛他们一起坐着。
虞秋拉着尹双从廊椅上坐下,很想将纸条打开来看看; 可这一块最不缺的便是王府护卫,她便没敢; 只回头看了看那头的三人; 似乎只有戚韩在说话; 楚惜时不时回几句,堇宁王则几乎全程沉默着。
这时尹双问她:“秋秋怎瘦了?”
虞秋闻言便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瘦了?”她记得之前戚韩也是说她瘦了; 可她觉得她还是胖点好看。
尹双点头。
虞秋歪头想了下,道:“大概是过得不太习惯吧!”
尹双闻言掩下眸底异色; 笑了笑,似乎也没多少话。
因为那头有江以湛,四周又有护卫; 虞秋也没敢多言; 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活中的琐碎之事。
她本以为作为堂堂王爷的江以湛会先走一步,可未想到他却一直坐在那里慢品这茶水; 后来还是未待多久的楚惜起身先告了辞; 将尹双给唤走了。
全程虞秋都属于懵懵的状态; 仿若他们二人来去只是眨眼间。
看着楚惜与尹双二人离去后; 虞秋便转眸看向仍坐在亭下的江以湛,她本琢磨着是否该借此机会去接近他,但忽然想到纸条的事情,她便远远地朝他福了个身,转身快步走了。
随着她的离开,江以湛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大概是心虚作祟,虞秋回了自己房间,才敢将纸条打开,当她见到纸条上的内容,微微变了些脸色。
言颜见了,便问她:“怎么了?这是哪里来的纸条?”
虞秋未语,只摇了下头。
言颜与虞秋在一块这么久,自然也会知道这丫头心里藏了不少事,既然虞秋不说,她也不会去多问。但接下来的半日,她发现虞秋明显有些坐立不安,到晚上时,虞秋便与她说出去一趟,接着就跑了。
虞秋所去的地方是王府的狗洞,她毫无停顿,仓促地从王府爬了出去。
离开王府,她直奔常悦书院。
她去到书院住所时,尹陌烨正迎面走来,他见到她,便道:“来了,你娘正是你房里躺着。”
“哦!”虞秋快速往东北小院奔去。
还未踏入房间,她就听到乔氏的咳嗽声,虚弱沙哑,她脚步顿了下,便跑了进去,她正欲唤娘,却见乔氏似乎是睡着的,便赶紧闭了嘴。她走近时,又见到乔氏拧眉闭着眼在咳嗽,该是很不舒服。
乔氏大概并没有完全睡着,眼睫颤了颤后,便睁开了眼,她见到女儿,哑着嗓子道了声:“秋秋来了。”便要起身。
虞秋赶紧过去按住她,声音柔柔乖乖的:“娘躺着。”
乔氏便依了她,没乱动。
虞秋打量着乔氏的脸,发现她的模样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病弱太多。不过只是几个月而已,却苍老了不止一点点,面目黧黑,形如槁木,足见她身体的衰败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虞秋不想让娘担忧,却还是不由红了眼,她扁了扁嘴,便扑入乔氏怀里,道:“上次见娘,不是还挺好的么?”
乔氏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道:“娘这把骨头,撑的时间也够久了,如今见你与楚先生安好,我便无所求。”话语间,她又掩嘴咳了咳。
虽然乔氏藏得快,虞秋抬眸间还是捕捉到她手中帕上的血迹,登时便白了脸。
娘不让她看,她便装作没看到,只是这心却在打颤。
记得以前,她每次见娘,娘都说自己很好,这是娘第一次说这种话,绕是她再蠢也能意识到其中缘由,那便是娘自己都觉得熬不住了。
她还以为娘这身子能拖许久,未想病情会突然加重。
虞秋委屈地问道:“大夫怎么说的?”
乔氏叹道:“还能如何说,老毛病罢了,也到了它的时候了。”
虞秋便赶紧道:“娘可别说这种话,这瑜都不比别处,定是能找到更好的大夫医治娘的,娘就安心养病吧!”
乔氏没再说话,只继续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脑袋。
虞秋忽然又问乔氏:“娘渴吗?”
乔氏摇头:“不渴,倒是你,看你满头大汗,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回来,赶紧去喝点水吧!”
虞秋也摇头:“不渴。”她只恨不得一直粘在娘怀里。
乔氏无力地笑了笑,眼里尽是不舍,许是真的太虚弱,也真的疲乏了,抚摸着女儿脑袋的她,不由闭上了眼。
趴在乔氏怀里的虞秋缓过那阵极难过的感觉后,抬头欲说话:“娘,我……”却见乔氏闭着眼,呼吸均匀,这回明显是真睡着了。
见娘看不见,再难压抑的她,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因为怕吵到娘,她便起身耸拉着脑袋走出房间,站在外面默默地哭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后来不经意抬眸间见到不远处的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她拭了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