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对 那时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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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对 那时错-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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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从她眼眶掉落,悄无声息掉落在草地上,迅速抬起头,头仰得高高,看着蓝天,成百上千的候鸟越过枫树林从她头顶上飞过,寒冬即将来临,它们要去找寻温暖的海岸。
    目送着它们往着更深更远的方向。
    怕她裙摆再沾到落叶,柯鈤背起她。
    背着她,沿着来时的路。
    “刚刚在看什么?”
    “看天空。”她回答。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他笑着说。
    脸贴在柯鈤的背上,林馥蓁问起那对法国情侣,还在吵架没有,结婚了没有。
    “不知道,他们到最后炮火一致对准我。”
    这话让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然后,她听到叹气声。
    她不敢问,柯鈤你都在叹气什么。
    ………
    与此同时,安纳西老城区的部分居民们正聚集在广场上商铺前教堂门口热议,从上午十点半小镇就开始热闹了起来,一辆辆公务车从他们门前经过,直升飞机在头顶上盘旋,大量雇佣兵涌入,镇长的声音通过广播进入家家户户:无需慌张,老城区只是来了特殊的客人。
    那对法国情侣如约举行完婚礼,据说,离开时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钟头时间,为他们举行婚礼的牧师迟迟不见踪影,牧师的手机也处于关机中,婚礼策划工作人员一再强调不能更换牧师。
    距离婚礼还有半个钟头,牧师还是联系不上,婚宴公司经理一通电话打来,他建议推迟婚礼,还说因推迟婚礼产生的一切开销都由婚宴公司一并承担。
    这个建议被柯鈤一口回绝。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婚宴公司,林馥蓁心里想着,继而又想,也许她看婚宴公司觉得奇怪,而婚宴公司的现场工作人员看他们也奇怪,自始至终作为新娘的女人都像一具木偶般跟在新郎身边,自始至终都是新郎和婚庆公司的人交涉,而她半句话也没说。
    她也不想这样,但她提不起劲和那些人吵架。
    那个鲑鱼汉堡的威力不小,现在她脑子昏昏沉沉的。
    距离婚礼还有十五分钟,婚宴公司经理把电话打到柯鈤手机里。
    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柯鈤就冲着电话大喊“你们就等着收我的律师信。”这个时候如果她还像一具木偶那就太说不过去了,于是林馥蓁紧紧挨着柯鈤,用很冲的语气朝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喊话:“对,你们就等着收我们的律师信。”
    此举并没能让柯鈤的气消下来,她反而在他眼眸底下窥见几丝愠怒,要是平常,她肯定会和他发脾气,可是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睛不敢去看他。
    垂下头看自己鞋子,柯鈤一把拉住她的手快步来到司机面前:“附近有教堂吗?”
    司机没有应答。
    “那把车钥匙给我。”柯鈤语气不由分说。
    最后,司机把他们带到老城区的一所教堂前。
    “吱哑”一声,教堂门被推开。
    这是典型的乡村教堂,面积小陈设简单,十字架结满尘灰,左右各两排长椅,四条长椅就坏了三条。
    显然,教堂荒废已久。
    司机说,他就只知道这个教堂。
    柯鈤和那位司机用十几分钟时间对教堂进行了简单的清洁,在那十几分钟里林馥蓁就站在教堂门口看着。
    打扫完教堂,柯鈤站在教堂里,她站在教堂外,他大声问她:林馥蓁,你有没有改变主意?
    “什么?”问。
    “你现在还打算嫁给我吗?”
    低声回答:“当然。”
    柯鈤往前一个大跨步,把手伸到她面前。
    脚没动,抬起眼睛:“干什么?”
    “教堂有了。”柯鈤说。
    后知后觉,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地面上,铺在地上的青石板想必已有千年历史吧,青石板上,日影斑驳。
    “可是,没有牧师。”低声说着。
    说完,林馥蓁心里一片愤怒。
    原本她不是想这样说的,原本从她口中说出的应该是:“那还等什么。”
    柯鈤问那位司机,愿意客串牧师吗?
    司机说他干不了牧师的事情,但让他当主婚人应该没问题,不久前他给自己朋友的女儿当过主婚人。
    “没有牧师,只有主婚人可以吗?”他问她。
    林馥蓁紧紧抿着嘴,她应该说出口的是“当然可以”,可她很害怕说出口的要么变成“不可以”;要么就是“柯鈤,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鲑鱼汉堡老是让我有作呕的感觉。”
    那个鲑鱼汉堡真是罪孽深重,弄得她现在胃部还在翻江倒海。
    柯鈤迈出教堂门口。
    心里一慌,拉住他的手,问柯鈤你要去哪里?
    他是如此轻而易举摆脱了她,脚踩在青石板上,没几分钟就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内。
    柯鈤再回来时身后跟了十几个人,有黄种人有白种人,连褐色肤色的人种也有,走在最后是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先生。
    “他是一名退休牧师。”柯鈤指着拄拐杖的老先生说,“牧师有了。”
    点头,是啊,牧师有了。
    “一场婚礼,怎么能少得了观礼嘉宾。”柯鈤的目光从站在教堂门口的一张张面孔上掠过。
    那应该是来自于世界各地的人们,在陌生的亚洲青年的请求下,决定成为一场婚礼的见证者。
    现在,牧师有了,观礼嘉宾也有了。
    十几双眼睛都在看着她,这十几双眼睛就包括一直背着手的柯鈤。
    这个时候,她应该往前迈出一步,把手交到他手上。
    可是呢,她的脚一动也不动着,不敢去回视那一双双眼睛,最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
    红的、蓝的、白的、粉红的、橘黄色、深紫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被狗尾巴草束成花束,就这样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抬头,触到那双眼眸。
    温和,纵容,一如既往。
    初见时“这个男人我前生一定见过”的感觉重临心头。
    大约,她前生真见过他。
    也许,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姻缘。
    他和她前生约好。
    再见面时,携手共度一生。
    她的新郎这个下午可真忙,和婚庆公司的人谈判、找教堂、清理教堂、拉来了神父、拉来了观礼嘉宾,看看,连花束也是他张罗来的。
    而新娘只会发呆。
    这下,花束也有了,但愿它不是从谁家的窗台偷采摘下来的。
    也许,她的脚所等待地就是眼前的花束吧。
    接过花束。
    回看他,咧嘴。
    咧完嘴后又敛眉。
    清洁教堂时,怕弄脏礼服,他把礼服交给她保管,现在他就只穿一件衬衫,这个时节的阿尔卑斯山温度很低,可他额头上的汗刚被风吹干又添上新的汗渍。
    看来,只会发呆的新娘让新郎一点都不省心。
    往前一步,踮起脚尖,把他额头上的汗一一擦拭干净,再把礼服交到他手上。
    深深看着他。
    “那还等什么?”终于,这话成功从林馥蓁口中说出。
    在进入教堂之前,望了一眼天空。
    士兵去了战场,公主嫁给邻国王子,士兵和公主彼此都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最后公主会问士兵为什么只站了九十九天,大约只是因为好奇吧,那缺失的一天并没有妨碍到他们幸福的生活。
    十几名观礼嘉宾分成两个阵营各自坐在一边,摇摇欲坠的长椅让他们的屁股也不敢挪移一下,就怕着滑稽的摔倒动作会破坏婚礼的神圣。
    把新娘交到新郎手上的任务将由一名黑瞳黑发的中年男人完成。
    充当主婚人的司机寥寥几句后,婚礼开始。
    坐在最前面的一名观礼嘉宾打开手机。
    结婚进行曲从手机里缓缓流淌而出。
    结婚进行曲播到一半,教堂门被大力推开,所有人眼睛都往着教堂门口,只有林馥蓁不敢回过头去。
    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她提心吊胆着,就深怕着……脆生生的那声“爷爷”让林馥蓁大大松下一口气。
    回过头去。
    站在背后的是一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手里拉着年纪大约在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挣脱络腮胡男人的手,朝这场婚礼扮演牧师身份的老先生跑去。
    小女孩是老先生的孙女。
    小女孩是来给爷爷送假牙,因为啊,爷爷一没有假牙说话就会漏风,平常说话漏风不要紧,但念结婚致辞漏风了这就不可以。
    这真是一场状况百出的婚礼。
    在牧师戴假牙时,观礼嘉宾们都在憋着,先笑的人是牧师自己,接下来笑的是前排的几位。
    笑声似乎会传染,最后连司机和新郎都笑了,看到大家都在笑,于是林馥蓁也笑了,站在教堂中央走廊,手捧着花束,一边笑一边去看柯鈤。
    柯鈤也在看她,她笑着避开他的眼睛。
    五分钟后,教堂门重新被关上。
    林馥蓁退回到教堂转角处。
    结婚进行曲第二次响起。
    脚步跟随着再熟悉不过的旋律,一步一步。
    这一次,教堂门没被推开。
    结婚进行曲一直延续到最后。
    曲终。
    新娘顺利被交给了新郎。
    教堂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神圣的一刻的到来,等待着来自于牧师口中那个很长的问题。
    这个问题一般都是新郎先回答。
    但他们等来的不是牧师的发问,而是新郎的发问。
    新郎问牧师:先生,您可以先把问题交给新娘吗?
    牧师一双眼睛透过老花镜镜片转到新娘这一边。
    润了润唇瓣,林馥蓁想从喉咙口挤出“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都一样。
    但她没能成功说出那声“可以。”
    那个鲑鱼汉堡造成的破坏力还在持续着,让她身体现在还很不舒服,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所以然来。
    鲑鱼汉堡的破坏力还远远不止这些。
    欧洲不大,巴黎是欧洲三大中心之都之一,一路上从蔚蓝海岸区到苏黎世,从苏黎世到日内瓦,从日内瓦再到安纳西火车站,都可以听到那场婚礼的消息:
    一个叫做林馥蓁的姑娘甩了连氏实业首席执行官,一点脸面都不给,但被甩的这位青年企业家不见任何沮丧之色,甚至于在婚礼上还侃侃而谈。
    几个小时后,部分媒体开始猜测,从这场婚的开始乃至过程再到结果都充满了匪夷所思,在过去一个礼拜时间里,从婚礼不公布新娘身份;以及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豪华观礼嘉宾;再到巴黎电视机的直播都赚足了眼球,最后,婚礼上,新郎的一句“我被甩了”更是把那场婚礼推向高。潮。
    于是,质疑出现了:这场婚礼也许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商业运作。
    如果这场婚礼是一场商业运作的话,那位一直以来口碑良好的青年企业家信誉品行将蒙受巨大的损失,没人喜欢被愚弄。
    耳边。
    “林馥蓁,欢迎回到这个世界。”
    林馥蓁闭上眼睛。
    周遭安静极了,那些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眼帘。
    在心里倒数着:
    三、二、一。
    掀开眼帘,迎视牧师的眼睛。
    点头。
    也只能点头了,林馥蓁心里害怕从她口中说出的那声“是的”一不小心就被听出究竟,是否不够坚决。
    牧师推了推老花镜。
    终于——
    苍老但不乏威严的声音:“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薇薇安,你是否愿意嫁柯鈤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的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爱你自己一样爱他,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者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呼出一口气,开口。
    教堂里,并没有出现那句脆生生的“是的,我愿意。”她是开口了,但就是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对,很不对劲。
    林馥蓁再呼出一口气,开口。
    喉咙被封住一样,一个发音也发不出来,被裹在婚纱里的那具躯体开始有细细密密的汗一拨又一拨冒了出来。
    她得想办法消灭掉那个鲑鱼汉堡所带来的破坏力。
    第三次。
    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口。
    “婚礼到此结束。”很平静的声音在教堂回响着,但声音不是来自于她。
    脚一软,林馥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在柯鈤想迈出脚时,伸手扯住他的裤管,但手指头的力量软绵绵的。
    质地极好的涤纶布料从她手里溜走。
    低下头,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白色婚纱上。
    柯老师今天可真够忙的,满头大汗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把一场婚礼的必备元素筹齐了,现在还得和那些人赔礼道歉。
    好在,那些人对于新郎的遭遇很是同情,离开前还安慰了新郎一把。
    一拨拨脚步声远去,走在最后面地是拄着拐杖的老先生,老先生说在他的牧师生涯,这样的事情没少遇过,这不算什么。
    滴落在婚纱上的泪水越积越多。
    关门声响起,脚步声由远至近,近到眼前。
    不敢抬头,就只敢看着他的鞋。
    那双鞋还是她为他挑选的。
    她跌坐在地上,他站在她跟前,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间。
    林馥蓁想起什么,急急抬头,急急叫了声柯鈤,急急说到:“是因为薇薇安。”
    怎么想都是这样的,如果当时牧师叫的是林馥蓁而不是薇薇安的话,她应该不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三个月前,他们的资料就给了婚宴公司,当时给的是薇薇安的身份,司机传到的牧师手上的讯息自然也是薇薇安。
    如果牧师问的是“林馥蓁,你愿不愿意嫁给柯鈤”,那么那声脆生生的“我愿意”就会在教堂上响起。
    “如果是林馥蓁的话……如果是林馥蓁的话……那就……”在他的注视下,林馥蓁的声音一点点变小,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唯有,低下头。
    泪水夺眶而出,这泪水的源头是愤怒。
    好好的一场婚礼都被她搞砸了。
    从头顶处传来他的声音:
    “林馥蓁,自己骗自己有意思吗?”
    蠕动嘴唇,低低的,低低的:我没有。
    礼服被丢到一边,接下来是领结,再接下来他拿走她手上的花,花被丢在礼服旁边,他席坐在她面前。
    拭去她眼角处的泪水,低叹:“虚伪的女人。”
    这一次,她没一丁点反驳他的念头。
    看着他,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化成“对不起。”
    那声对不起让他嘴角处的笑意凭添上淡淡苦涩。
    笑容苦涩,声音也苦涩:“那个雨夜,你来到我的屋檐下,就像一只忽然间迷了路的小生物,我把你带回家,那种感觉像是从动物园里认领了一只小可怜,我所要付到的责任就是让这只小可怜不要一直垂头丧气,最好,能顺便把它养胖一点,假如它的性格能温和一点那就是额外的收获。”
    “逐渐,雨夜被领回家的小可怜变成一个叫做林馥蓁的女人,不知不觉,在漫长的时间里,我开始观察那个叫做林馥蓁的女人,我看到她和很多人站在红绿灯口前,等在红绿灯口前有很多人,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和朋友聊;有的干脆发起呆来,而她呢?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红灯,终于,绿灯亮起。”
    “绿灯亮起时,得有人先踏出一步,她才肯迈开脚,走在斑马线上,之前玩手机的打电话的,和朋友聊天的发呆的都目光往前,脚步或者匆忙或者慢悠悠,而她脚步不紧不慢,眼睛在留意着马路两边,就深怕有人违反交通规则,把车提前开到斑马线或者公然闯红灯。”
    “好了,过完了马路,走在人行道上,她远远避开所有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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