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妾青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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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妾青瑶-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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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儿果然没有跟上来。
  谢青瑶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跟奴才们生气,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不管那两个丫头的心里藏着什么,她都没有兴趣去了解。她相信刚刚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那两个丫头背后的主子,应该会自己替她解决掉这件事的。她可没心情成日在这些杂事上费心思。
  今日的北风格外紧,谢青瑶再次紧了紧斗篷,决定从书房前面绕过去。免得在夹道里面喝一肚子风。
  过了书房,再往北走,路西就是从前梅氏住的倚翠园了。
  想到如今物是人非,谢青瑶心中微有些怅惘,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唉……”呼啸的北风声中,谢青瑶忽然听到了一声叹息。
  却明显不是她刚才发出的那一声。
  是谁在跟她开玩笑吗?
  谢青瑶警惕地看看四周。却又不见人影。
  这是一段极短的南北夹道,两旁都没有什么花木,藏不住人的。
  东面是书房的山墙,就算是里面有声音,也不可能传到外面来。倒是西边……
  西边是倚翠园的院墙,里面,该是花园吧?
  可是梅侧妃被休弃之后,倚翠园就空置了起来,偌大的园子里。顶多有三两个婆子侍弄一下花木,这样的天气,谁会冒着风雪出来躲在墙根底下叹气?
  听说,梅侧妃已经死了……
  谢青瑶的心里忽然有些发毛。
  呸呸呸,想什么呢!梅侧妃罪有应得,就算真的变鬼又如何?她连活人都不怕。难道会怕鬼吗?
  谢青瑶很自嘲地笑了一声,抬腿便走。
  这时耳边却又传来了“嘻嘻”地一声轻笑,清清楚楚。再不可能是听错了。
  谢青瑶心里想走,脚下却已经顿了下来。
  这声音似乎是刻意想吸引她的注意,偏又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不用想也知道没什么好意。
  可她偏偏就是奈不住好奇。
  总不能这样被不明不白地耍弄一回,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吧?
  谢青瑶这样想着,忍不住折返回去。从角门走进了倚翠园中。
  以前虽然来过许多次,甚至在倚翠园中住过一段时间,但谢青瑶并未留意过倚翠园中的景色。此时细看,才知这边墙下搭了不少架子,上面爬着的俱是薜荔藤萝之类,就连墙角的几棵树上。也爬满了藤蔓。
  想来盛夏时节,此处是当真称得上“倚翠”的,只是这个季节万物凋零,那些树木和藤蔓都只剩了光秃秃的枝干,从雪下露出黑乎乎的身影来,实在算不得什么美景。
  地上显然久未打扫,枯枝败叶遍地都是,一些被雪压到了地上的藤蔓更是相互拉扯着,不小心扯动了哪一根,周围的三五棵树上便都簌簌地落下雪来。
  再往里走,高处的藤蔓似乎低了不少,低处却又有些枝条和树藤缠绕着。人走在这种地方,一个不小心,不是撞到藤上,就是被藤挂住了脚。
  谢青瑶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管他是谁在恶作剧呢,她只管走她的路就是,又没有人在前面拦着她!
  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地闯进这个藤蔓“大阵”里面来,活像只被蜘蛛网困住了的小虫,明明可以看得到出路,偏偏寸步难行。
  这显然是有人在跟她开玩笑,多半就是为了让她在这个“大阵”里面多闯一阵子,舒活舒活筋骨,免得生锈。谢青瑶这样想着。
  但她已经很不耐烦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大冬天出一身汗。然后被风吹一下背一身霜花回去吧?
  谢青瑶想起了戏文里的一句话:此地,不宜久留。
  但就在她艰难地决定沿着原路再“爬”回去的时候,眼角忽然瞥见一道红色的影子闪了过去,等她定睛看时,那影子却已经消失了。
  方向在园子的东南角,刚才那个声音,应该与那道影子有关吧?
  谢青瑶看看距离,自己似乎已经“爬”过了一大半的藤蔓,这样半途而返,似乎有些不划算。
  算了,再忍耐一会儿,过去看看吧!那家伙既然费尽心思引她过来,她总要给人几分面子不是?
  谢青瑶这样想着,一边暗叹自己实在太爱多管闲事,一边认命地一次次高高抬起腿,手脚并用地在一大片藤蔓中间艰难地“爬行”。
  “爬”到一处藤蔓格外密集的地方时,前面那道红色的影子又出现了。
  这次“它”并没有马上消失,但在风雪之中,影影绰绰看得并不清楚,隐隐只能看出是一道人影,却又看不出是谁。
  谢青瑶深吸一口气,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事后谢青瑶为自己此时的莽撞惭愧了很久。
  如果她在种地喂猪养蚕织布之余,肯多去听几场戏、多看几本戏本子的话,这么蠢的错误,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卷一 一入侯门深似海 84。人形风干茄子

  身子蓦地腾空而起的时候,谢青瑶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等到尖叫声落下,藤蔓也停止了收紧。谢青瑶定了定神,发现自己头下脚上,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被倒挂了起来。
  脚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住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这里无处不在的藤蔓搞的鬼。
  谢青瑶试着挣扎了一下,树上和藤蔓上的雪簌簌地落了下来,沾在身上冰凉侵骨。
  一个大活人不是一棵白菜一根萝卜,是不应该被倒着放的。谢青瑶领会到到这个道理,是因为仅仅片刻之后,她便觉得有些头晕了。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种猜测,谢青瑶很快就明白自己是中了旁人的圈套,而这个圈套,绝不可能只是套在她的脚上。
  对方要套住的,是她的命。
  可谢青瑶并不是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
  当务之急,只有先把自己正过来,才能有余力想别的事。
  但做到这一点。已经极为不易。
  设这个圈套的人显然经过了周密的布置,在一个处处都是藤蔓的小林子里,偏偏这几棵树之间,除了吊起她的那一根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根树藤或者树枝供她伸手攀附。
  谢青瑶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极了一只被绳子吊住了的水桶,在半空中无力地打着转,只能被动地等着命运之手将她拉上去,而她自己,除了无能为力,还是无能为力。
  北风越发紧了,谢青瑶整个人被吹得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飘来飘去。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前就不异想天开地说什么想做自由自在的风筝了。现在怎么样,一语成谶了吧?
  这个时候,谢青瑶居然还来得及胡思乱想,连她自己都不由得有些佩服自己了。
  徒劳地伸手抓了好多次,指尖离最近的那棵小树始终差了两三寸的距离。
  谢青瑶终于泄了气。
  脚踝那里痛不可当,多半是勒肿了,或者是脱了皮。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越来越快的心跳、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以及越来越昏沉的头。
  刚才徒劳的努力。耗费了太多的力气。
  谢青瑶狠狠在唇上咬了一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今日的情形,并不比当日栖芳苑失火的时候更凶险。她怎么能自己先乱了方寸呢?果然,倒着放会让人变笨的。
  再次被风吹着转向东墙跟的方向时,谢青瑶留意到,那道红色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以经消失了。
  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谢青瑶知道,这府中想要她性命的人,远不止曾经的梅侧妃一人。
  既然自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只能寄希望于凶手的仁慈。
  谢青瑶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叫了起来:“你不用装神弄鬼,我知道你是谁!你为了今天这个把戏,费了不少工夫吧?其实你也知道,这个把戏一点用也没有,即使你可以把我吊死在这儿。你也一样得不了宠!前有梅侧妃和沈侧妃压着,现在有我,等我死了还会有更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被送进府里来,你就算是杀尽了这府中所有的女人,王爷也未必肯多看你一眼……”
  一阵冷风灌进了嗓子眼里,害得谢青瑶险些连肺都咳出来。腹中一片冰凉。手脚早已冻得麻木了。
  园子里依旧只有呼呼的风声,半个人影也不见。谢青瑶猜想或许是她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但更大的可能是。背后那人根本就没打算出来见她。
  谢青瑶努力清了清嗓子,继续喊道:“月夫人,你不用躲着,我知道是你!你若是还想得宠、还想在这府中扬眉吐气地活着,最好立刻放我下来……”
  又是一口冷风灌进了肚子,谢青瑶连拼命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围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人影。谢青瑶意识到这个法子也是行不通的了。
  想来也是。那人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来准备这些,自然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说服的。
  可是,难道她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吊在这里,等着被风吹成咸鱼干吗?
  枕香阁的小丫鬟们正在跟她赌气,自然不会出来找她;老太太那边只当是她还在屋里睡懒觉,这会儿心里只怕还抱怨呢;君御涵去了襄王府赴宴。或许傍晚才能回来,通宵不归也不是什么奇事,何况就算回来,也未必便到枕香阁去找她……
  总之,等着旁人来救,几乎是没什么希望的。
  如果天气晴好,她或许可以试着大喊大叫,唤来墙外偶尔经过的奴才,可是今天这样的天气,谁的耳朵里不是塞满了风声?
  越来越沉重的脑袋里面,已经没有太多的空间用来存放“希望”了。
  寒风从腮边呼啸而过,最初刺骨如刀,但这会儿已经连麻木的感觉都快要消失了。
  谢青瑶动了动双腿,努力感受到了脚的存在。
  这个动作让她生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已经麻木得不使唤的双手用力往上抬,试图将上半身折叠过去,伸手去抓脚踝上的树藤。
  这个动作,在平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的她,是被倒着吊在空中的,何况身上的力气也所剩无几,于是平时的轻而易举,如今也变成难于登天了。
  谢青瑶来不及后悔太晚想到这个主意,只管屏住呼吸一次一次努力地向上面伸出手来,无处借力的腰肢。一次又一次尽力做着鲤鱼打挺的姿势。
  只不过,是一条快要冻僵的半死的鲤鱼罢了。
  藤蔓剧烈地晃动着,树上的积雪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有空中的落雪,还是会不时飘到谢青瑶的身上,试图将她与这个空间里的树枝和枯藤混为一体。
  如是几次之后,谢青瑶又不得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难。
  有几次,指尖明明已经碰到了脚腕,偏偏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只能无力地重新跌下来。
  如果说这一阵努力有什么效果的话,只能说,这会儿似乎不觉得那么冷了。
  虽然这种取暖方式无异于杀鸡取卵。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青瑶这次是真的没有主意了。
  人是需要脚踏实地的,连身子都悬在半空中,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正在谢青瑶犹豫要不要没出息地认命做一条风干茄子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不慌不忙的脚步声。


  卷一 一入侯门深似海 85。生生世世,碧落黄泉

  谢青瑶心里反倒惴惴不安起来。
  看到有人被吊在藤上却依旧这样从容不迫的,只可能是设置这个机关的人,而这个人大发善心放她下来的可能性,比陨星恰好砸到她脑袋的机率大不了太多。
  虽然如此,她还是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是谁?”
  身后那人发出一声轻笑,温软如棉:“侧妃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柳月娘。果然是你?”谢青瑶苦笑了一声,满心疲惫。
  她并不想跟这王府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为难,可是很显然,她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成为了王府中所有女人的公敌。
  而身后的这一个,是其中最迫不及待的。
  梅氏出府,作为梅氏党羽的月夫人自然难免受到冷落,狗急跳墙,也是情理之中。
  柳月娘慢慢地转到前面来,歪过头欣赏着谢青瑶的表情,欢畅地笑了起来:“原来再好看的脸蛋,紫胀起来也跟猪头没什么两样!真该让王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他还喜欢不喜欢你!”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谢青瑶敢保证这女人已经死了两百次了。
  可那毕竟只是“如果”。
  谢青瑶知道,她越愤怒越绝望,柳月娘就会越高兴。所以即使此时意识已经渐渐游离出去,谢青瑶还是竭力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微笑,哪怕那个微笑比母猪的好看不到哪里去。
  “死到临头,你还逞强给谁看?这也是你媚惑王爷的手段吗?”柳月娘冷笑一声,手中“唰”地挥出一根藤条,重重地抽在了谢青瑶的身上。
  后者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不是她故作坚强,而是真的没有感觉到痛。
  或许是已经麻木了吧?
  不是身体的麻木,而是意识的渐渐抽离。
  眼前的风雪、树藤以及柳月娘狰狞的脸,都已经慢慢模糊、消失,融入黑暗……
  但谢青瑶并没有昏去。她的耳边依旧有风声在呼啸,依然能听到柳月娘畅意的大笑。
  “你死了,我看这府里还有谁能同我争!沈心妍和江月婉吗?那几个不成气候的蠢女人吗?哈哈,你太看得起她们了!告诉你,这王府,迟早是我的……”
  这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最终消弭于无形。同时消失的,还有耳边的风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颈下掠过,谢青瑶已经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算是死了吗?应当不至于吧?
  可是如果没有。为什么整个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呢?
  这个问题,或许还可以思考很久,如果不是忽然感觉到胸口发闷、颈下传来断裂似的钝痛的话。
  短暂的诧异过后。谢青瑶忽然明白过来。
  先前颈下的异样,应当是柳月娘用什么东西勒住了她的脖子吧?
  多半就是那根藤条了,不得不说,那个女人还真是挺有手段的……
  猜测到这里戛然而止,谢青瑶因为没有办法抬手,所以连一丝反抗也没有。任由柳月娘一点点收紧手中的藤条。
  呼吸,终于成为一种奢望。
  柳月娘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风雪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柳月娘愣了一下,看看已经毫无生机的谢青瑶,跺了跺脚,丢下藤条往声音的反方向飞奔而去。
  漫天的雪片之中,只留一道素青色的身影悬挂在藤蔓之间,随着北风晃来晃去。活像某种昆虫在枝头上结的茧。
  几道人影飞奔而来,当先一人似乎看到了这边的情形,脚下陡然加快,一个眨眼的工夫,人已经来到近前。
  “瑶儿……”他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惧色。
  几个家丁打扮的人随后跟过来,惊惧之余。七手八脚地砍断藤蔓,将谢青瑶放了下来。
  其中一人上前探了探谢青瑶的呼吸,露出了痛惜之色:“迟了……”
  “走开!”当先那人毫不含糊地飞起一脚。将这个多嘴的家伙远远地踢飞了出去。
  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缓缓跪下身去,在谢青瑶的胸前重重按下,再迅速抬起。
  有人似乎感到不妥,冲上前来想说什么。却被同伴眼明手快地拉了回去。
  风雪之中,所有人似乎都成了雕塑,只有一人机械地重复着俯身再抬起的动作,仿佛永无休止似的。
  身后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大着胆子站了出来:“莫先生,放弃吧!咱们已经尽力。王爷想必不会怪罪,当务之急,是捉到那个胆敢伤害侧妃的凶手……”
  先前那人,正是脸色惨白的莫浅。
  听到同伴相劝,他缓缓停了手,看到地上躺着的女人眉梢铺满落雪,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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