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云深处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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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深处帝王家-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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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王八,那荀子衣也确实是王八。郭管家只担心她安危,但也明白她寄托了公主那全部希望,是箭在弦上。也就着紧地租了良马送她出去。
  “你骑马能行么?”
  “不行也行了。郭叔您也得抓紧,今日里接上夫人和大姐,赶快离京。”说完便跨上了马,摇摇晃晃向城外去了。
  ……
  ……
  郭管家身负赵顽顽和绛绡的嘱托,先是回冯宅安顿了王妈妈带着文氏走,不动声色地跟外边儿下人称道是出去礼佛。除了王妈妈,连文氏也不知道真相,只道就出门去给家里这些孩儿祈福。
  郭管家又借口送些东西,半路去了趟吕宅。门口正碰见了霜小,道她是赵顽顽信得过的,急急吩咐今日里必须出城外会合。
  霜小每日都会借口出来买菜,路过孔家门前望一望。每一次都驻足良久,期盼正好能碰上孔慈回来。            
  这回是正巧在门前遇上郭管家要找人通报冯君进去时遇上的。霜小听完,嘴角抽了抽,答应下来:“放心,我这就回去与大姐儿准备。”
  “若有什么意外,找孔慈将军。”
  “明白了,您快去带夫人出城。不过大姐儿白天不好出来,我们傍晚跟着回去的菜车偷溜出来。”
  “不能说是回冯家么?”
  “那吕缭和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就是咱家上门也不能随便将人接出来,必得提前一段时日与他们商量,要同意了才行。”
  郭管家也知道吕家对大姐儿苛刻,现如今冯熙去了边关,赵顽顽也出了宫,在皇帝那里冯家又失了势,这些他们看在眼里,便待冯君态度又冷了。郭管家知道这理,只好说,“看着点时辰,别等城门关了。若城门关了你们还没出来,我便带着夫人先去香庵等一天。但也就只能再等一天了。”
  因为只要两天,冯熙必能进京,若是没回京,便是反了。若是反了,必抓冯家人来杀鸡儆猴。怕的是还不到两天,他们便会先将冯家人抓起来,因此逃得越快越好。
  郭管家走后,霜小再次望了望孔宅。这一次我望得比以前短暂,却又比以前更依依不舍。也不知为何,总有种今后难再见的预感。
  霜小跑回冯君卧房,说了郭管家传达的话,就即刻开始收拾包裹。
  冯君自从进宫回来,得了些自由,只是要出门还得请示吕夫人,她要出去可不容易。
  霜小笑:“我早就想好了,咱们就带些随身银两,装在菜篮子里,上面拿一捆菜遮着。您再穿我一件衣裳。咱们等天暗了再走。”
  冯君有一丝犹豫,霜小道:“我知道大姐儿在想什么,你是在想月凝吧。你放心,等我送你出去了,我再去跟她说,将她带出来。我们两个下人好找这走出来的借口。但是现在不能告诉她。她皮薄,若是咱们没走出去给人看见了,怕她吃不了几句喝问和鞭子,就要把逃跑的事全给说出来。”
  冯君忽然抓住她的手,手上热乎乎的,她眼里有些湿润。
  “霜小,这些日子多亏你了,凡事都想得如此周到。”
  自霜小来了,在吕缭和他那些姬妾下人面前机灵地想办法维护她,再加上正好春闱地时候,她也早就按赵顽顽说的,教人注意他贿赂地事,抓住了他把柄,这才让他对自己安分了许多。
  她手上的温度传导过来,霜小心里某个冰了许久的地方暖了起来,自从亲见了小环的死状后,这也是头一次感觉身上还有什么地方真是暖的。真想多握着这双手多一会儿。
  眼见很快将入夜,霜小拉着她起来:“这会儿走刚好。再迟等坐车去了城门也关了。
  冯君点点头,换好她的丫鬟衣裳,带个头巾。两人一块儿拿着菜篮向走菜走泔水的小门走。这时候天还尚留着白,但人脸隔着一丈也看不大清,倒是没什么阻碍。待出了门摘了头巾,冯君回头盯着这吕宅愣了愣神。
  霜小道:”大姐儿,咱们走吧。”
  冯君叹了口气:“虽说出了城,也不知咱们都要逃去哪儿,但只要离开姓吕的,便算老天对我不薄。”
  “出城?”
  突然一个熟悉又可怕的声音传过来,冯君听到这声音,胸里便立即涌上一股恶心感。
  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什么出城,什么逃走?我娘子这是要弃我而去?”
  是吕缭。他一边靠近,一遍冷嘲:“我自春闱之后,也就今日没去喝酒,还真是巧了。我就说嘛,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尽兴之处,我还说是怎么呢,竟然是我心爱的娘子怕我报复,要逃出城了?”
  冯君的心越来越凉。她原以为希望已经来了,却不想不过是老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不过,这吕缭并无关她的心情。一个恶心的东西,根本出动不了她,吕缭也不过是只扎人的马峰罢了。她的希望与绝望,不过因这无情的帝王家一次又一次的摆弄罢了。
  很快她就会成为冯家又一个亡人。
  她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这几乎写定的命运。
  “跑啊!”
  霜小拉起她的手,向孔宅的方向跑去。

  ☆、结局一

  霜小没有冯君那自哀自怜的精神世界; 她的生存哲学一向是简单的; 那就是跑。
  那吕缭从外边刚下了马车,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往冯君跟前走。霜小看见冯君的胸膛起伏,而后把眼睛都闭上了; 知道她是有了死志。
  她拉起冯君; 沿着墙边横冲直撞。
  冯君其实并不像她跑得那么用尽全力,因为她知道这女子力气薄弱,怎么都跑不过吕缭和那些小厮的,到头来还不是被抓住; 那样只会更惨。她正想劝说霜小,突然间霜小一边气喘,一边抛来一句:“找孔大哥!”
  孔慈……冯君蓦然脑袋清明起来; 觉得自己浑身发热,都不知是因为听到孔大哥这三个字,还是因为一直在跑着。眼看后面的脚步就要挨着自己,她拔腿狂奔起来。
  都快忘了; 自己是“天生神将”之女。
  都快忘了; 自己曾经决不妥协。
  她不仅能跑,还能回过身来; 快狠准地踢中后面那跑得最快的小厮。那小厮痛得嗷嗷叫了几声停下,周遭跑着的另外一个小厮便着急地扶住他。
  吕缭虽然今日喝了不多,却绝不清醒。他自然是不愿跑的,只在后面叫:“干什么!快点儿抓住那两个臭娘们!”
  那小厮回过头来一脸苦涩,“刘二被娘子踢中裆了。”说完一看吕缭那气急败坏的样儿; 他俩也只得再追上去。
  霜小到了孔宅门口拼命地敲门。冯君在后面看见那俩人又起来跑了,心提到了嗓子眼。
  屋里头孔慈娘张氏常时候在家里看着,眼见人就来了,霜小大叫:”娘开门啊!”
  娘……?冯君愣了愣。
  门终于响动了,那张氏开了门,霜小立即拉着冯君入内,关门上了铁锁。
  张氏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是霜小,禁不住欢喜:“儿媳回来了,可教我好想,听说你进了宫,我道你是嫁不来了……”说着说着哭了开。
  转头一看是冯君,张氏止住了热情,上下打量她一遍,操着西北口音问:“冯家大姐儿怎么来了?”
  冯君听见这声冷淡,也有些意外。她与霜小在张氏眼里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不是受待见的那个。
  但霜小却显得局促抗拒,脸突然变得煞白,站的稍稍远了些,“孔夫人,孔大哥什么时候归家来?一般此时,宫门也换班……”
  话未落时,孔慈已经从里头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阳光早落了,房檐下站着的人面孔黯淡,身姿却是另两人忘不掉的挺拔,如山如松。
  冯君心跳如锣,鼓起勇气道:“孔大哥,事出紧急才来向你求助,二哥怕是落入圈套,冯家恐怕成了官家威胁他道把柄,所以恳求你助我出城……”
  “我猜到了。”孔慈望着她走过来,走到跟前才看见霜小。她半躲在冯君身后去了。
  ”你也回来了?我听公主说你出宫后到了吕家。”
  霜小支吾道:“嗯,嗯。”知道她去了吕家,却也没来找过她。霜小知道他对自己也没什么情分,自己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不过是逼着他就范,让他这样老实守礼的男人负责罢了。
  就像自己同冯君进了门,就算不起眼,既是未婚妻,也该得是第一眼降她认出来,而不是盯了冯君一路,最后才瞧见她。
  唉。
  却也没时间再多想,门已经被重重扣响了。
  冯君面色慌乱,孔慈却柔声道:“放心吧,孔家亦是体面的,这些人没胆子撞。”
  张氏拉了拉孔慈,用西北话说,“这是吕家家事,你掺合什么?你窝藏人家娘子我们怎么说得清白?还不开门把她送出去。”说话间,手将霜小一拉,打算拉到自己身边儿来。
  霜小却脱开来,“我同大姐儿一起走。”
  张氏急了:“早该成亲了,你是因啥躲着我们?”见霜小低头不搭腔,于是想起自小环死后她便不怎么来往了,因此道:“你莫不是为了小环?算命的说她不详,是老天爷要她的命,不是你!”
  霜小浑身一颤。
  她听见自己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破了。
  酸水儿遛出来,五脏六腑疼的她几乎要跪下来。
  她低头捂着不想被孔慈看见。
  孔慈对冯君道:“我有马在后院,就送你去找到冯家人,顺便也送冯家一路。但霜小还是留给我,我照顾她。”
  孔慈对声音不由分说。冯君听上去,脸却一红,喉咙有些酸涩,但知道该是如此的,于是点点头,跟着向后院去拿马。
  霜小想跟上,张氏却攥着她手不放,“你不怕,你是我家媳妇儿,别走了,你就躲起来便是。再说,他们要的事冯家人,关不到你头上来。”
  霜小脱开她的手,跪下来哽咽道:“我当不得您的儿媳。我对不起孔家。”说吧站起来向后跟上。
  孔宅不大,往后院走的这路,霜小却觉得越走腿越沉重。穿堂过去,眼前一昏,分明又看见了小环……
  到了后院,孔慈将马牵出来,也只一匹瘦马罢了。孔慈见她过来,道:“我去送送冯君,你在家中等我。”
  他朝自己一笑,霜小的胸中暖烘烘的,脸上便也露出了笑。
  孔慈看着她走入了屋内,这才放心地扶着冯君上了马,两人共骑往外走去。
  霜小在门缝里望见他们出去了,家丁正要关门,她快步跑了出去。马刚撒开了腿,这白夜之下,马上的两人竟是如此般配。
  她恍惚中多站了一会儿。
  那吕家的小厮已经追了上来,径直跑到她跟前道:“她去哪儿?”
  “去哪儿我告诉你干什么?”
  “你不怕抓你回去打?”
  吕缭的马车行驶了过来,那车夫将马拉住,吕缭掀开帘子叫:“问她什么,把她拎上来!”
  小厮得了令,将她推上车去。那车夫立即惊马撒开腿狂奔跟去了。
  吕缭这马是花费万缗买来的名驹,要追上孔慈那匹瘦马,即便是拉着这马车也绰绰有余。眼见孔慈的马屁股便在前面,吕缭盯着霜小道:“我已经听闻了,是官家要对冯家人做点什么,她冯君才非得逃走不可吧。”
  霜小哼一声:“你放屁。”
  吕缭反手一个巴掌:“我打她这么多回,她都不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冯君,会自己逃跑么?”
  霜小道脸登时肿起,突然笑了几声。
  吕缭:“你真以为他们能顺利出城去?有我在她哪儿都别想跑!那马上的男人是谁,她莫不是偷了男人?”
  他伸出指头狠狠戳了戳她的脸颊。这时马一停,车夫在外面说,“到城门了,那俩也下马牵着等过呢。”
  吕缭嘲一声,“看我现在就截他们去!就算是天生神将的女儿,背着我偷人我也要把她沉塘……啊!”
  霜小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吕缭歇斯底里地叫出来,“把她嘴扒开!”那小厮与车夫都拥进来扒霜小的嘴,吕缭的手指一出来,便一脚将她踢出马车去。
  霜小的脑袋摔在城门前硬实的石板上,登时便流了血。
  城门马上要关了。
  孔慈正要护送冯君出去,听见喧嚣声回过头来。人群拥挤,但唯他一人高大,一切收归眼帘。
  冯君正要回头,孔慈将缰绳塞到她手里,把她往外推了一把,“赶快走,莫要成了他人威胁冯熙的把柄。”
  冯君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却见他已经挤入人群离开了。
  霜小瞪大了眼睛,脑袋的血渐渐铺开。孔慈一把冲过去抱住她,嘴唇颤了颤,想说什么,却听她道了一声:“别娶她……”
  早就不想活,但也不想死,怕自己死了便成全了别人……
  说完之后,眼睛合上,就再也睁不开了。
  手里拥着的人,一瞬之间卸下了全部的力气。孔慈的牙齿忍不住打颤,一双眼睛如利刃似地瞪向了吕缭。
  周遭人群已被吓得四散,吕缭眼见她死在地上,全被人看了个清楚,吓得让车夫掉头就走。
  孔慈抱起霜小的身子缓慢前行,她的身子越来越冷,直到怀中变得像这暮春晚上的霜露那样的冷。
  ……
  ……
  冯熙的毅捷军早已经蓄势待发。西军几路畅通无阻,收割城池,直抵长安。
  绛绡在马上奔了两天两夜,越往西去,便越听到毅捷军的大名。所有人都说,冯节度使反了。
  有人说他要当安禄山,长驱直入取帝京。
  有人说攻下长安,天下便有了两个太阳。
  等她的马到了长安时,长安的城头已经挂上了“毅”字的旗帜。
  那长安留守是个贪生怕死的,又厌恶宦官和驸马,便不战而降,倒戈投诚。这留守倒是个投机者,知道冯家良将名传千古却落得死的死,反的反的下场,他不仅投诚,还向着冯熙说出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不如便效仿圣祖,黄袍加身,就在长安古都称帝!”
  众将兵自出云中城,便早就揭竿而起了。冯熙就是他们的王,长安更是龙城,于是纷纷叫好!
  那长安留守已在城内秘密赶制起了龙袍,冯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沉默。不过众将士都知道,如今的沉默,便是为了不日宣告天下。
  绛绡被带了进去。长安暮春繁花如烟,到了市坊一路热闹,堪比得汴梁。
  到了留守府,便等着引领的兵士前去通报。
  在厅里等了半晌,突然一个穿着甲衣的男人冲了出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绛绡惊慌失措,想挣扎时,低头看见那人的脸。
  “儒风……”
  他那脸上欣喜地像得了糖人地小孩儿,绛绡蹭地脸便红了,道:“人多,都看着呐,快放我下来!”
  儒风却不放:“你此回来了就跟着我们,放你离了我,我是绝不可能放心点。”
  绛绡没办法,脸又烧似的,“好啦,不走。”
  儒风这才把她放下来。
  绛绡正了正色,“我是来告诉二哥,公主落难了。”
  ……
  

  ☆、吉时到了

  阿氅长大了许多; 看起来是个白胖小子了。
  不爱哭; 倒是爱笑,虽然还看不大远,只看得到周围方寸的东西; 却只这周围方寸的什么都能触动他笑; 尤其是母亲。 
  阿氅越发长得像冯熙。都说男娃儿像娘,但阿氅着实只有樱桃小嘴儿像赵顽顽,赵顽顽每天都问凤霞一遍,凤霞是老实人; 就没说过像她。
  赵顽顽自生子后一直素淡,唯一个金簪子每日里都梳在头上,墨发素服的煞是扎眼。凤霞问是为什么每日都梳这个; 赵顽顽就大声说给一干荀宅的丫鬟小厮,“万一受了逼迫,也好了断。”因此荀子衣便吩咐下面不能近她,他自己来时; 也只在门外站站。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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