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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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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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溥既不发话,国公府更无人提到楚曈,倒是周成瑾听到过一两句闲言,说楚曈生过一儿一女,可都没在自己身边养着。
  这样的事情,他听过就算,没有特意打听,更不会在楚晴耳边提起。
  听到明氏有孕,楚晴是真真切切地欢喜,夜里就忍不住告诉周成瑾,“府里要添丁了,伯娘还觉得不好意思,我明儿写封信,你得空的时候送过去,还有给闺女准备的小衣也拿出两件来,我怎么觉得伯娘这胎该是个姑娘。”
  周成瑾搂着她打趣道:“伯母有了亲生的闺女就不能偏疼你了,不过也没事,她要不疼你,咱们就不疼她那个小闺女。”
  “离远点,我不想理你,”楚晴苦笑不得,用力推开他。她自己都要当娘了,至于跟个还没出生的小堂妹争风吃醋?再者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
  周成瑾最爱看她分明板着脸要生气,可眼眸尽是欢喜的纠结模样,赔笑哄她,“别恼,咱们跟疼自个闺女一样疼她还不成?你明儿几时写信,我给你研墨。”
  周成瑾守制在家不当差可也没闲着,亲自掌眼挑了八个小丫鬟和八个小厮进来,又将府里各处的差使重新梳理一遍,各项事务都分派了专人打理,整治得头头是道。
  分家后,周成瑾这边就叫周府,大门开在朝东的棉花胡同,门上并没挂牌匾,而沐恩伯那边仍是用了先前的大门,还是叫做沐恩伯府。
  寻欢做了周府管家,便不住在观月轩而是住在了外院。他跟暮夏成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周府尚在孝中,楚晴这边也离不开暮夏,所以只能拖到明年秋天。暮夏是无所谓的,寻欢却熬得难受,抽空就往观月轩跑。
  浅碧也议定了人,那人叫张大顺,是山东鳌山卫刚刚提拔上来的一个百户。张家世代以打渔为生,偏偏张大顺是个喜欢舞刀弄棍的,十六七岁上跟着卫所打仗,赶跑过两次倭寇,也打过海盗积攒了不少军功。家中只有个瞎眼老娘并十三岁的妹妹,因家贫一直拖到二十七了也未曾娶亲。
  周成瑾把这事托付给了郑和,郑和倒是细致,把张家祖宗八代都打听了个仔细,随信还附着一张画像。
  男人生得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豪爽汉子。
  浅碧看过信,知道张大顺除了穷之外并无其它毛病,咬牙答应,“我嫁!”
  婚期便定在八月初八,大长公主过完百日之后。
  周成瑾找到她,道:“你的嫁妆都交给问秋打理,你不用担心。只是家具器皿没法置办,我另补给你一百两银子,到时候寻欢去送嫁,需要什么东西在山东就地添置。祖母留下那些东西,你若是带,我就吩咐人重新包好装到箱笼里,要是不方便带,我折算成银票给你。”
  浅碧只留了伺候大长公主捶腿用的美人锤,其它都不打算带。主要是,张家家徒四壁,大长公主所留之物虽说不是珍品,可也镶金嵌玉的,根本不般配。再者,她也成心赌这口气,自己没有银钱傍身,会不会有人真心呵护自己。
  周成瑾并不勉强,“那就先收在库房里,单子你拿好,什么时候想起来用了,随时写信回来。”
  楚晴知道后,从妆奁盒里找出半匣子南珠亲自送给浅碧,“成色不是上好的,可也值些钱,你留着镶首饰也好,或者手头不宽余的时候拿出几颗也能救救急。”
  楚晴对之前的事情浑然不知,待浅碧是一如既往,而浅碧虽说是心胸颇广,到底是存了几分芥蒂便不想收。可看着楚晴明澈双眸里的殷殷关切,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收下。
  楚晴又道:“张家人口虽简单,可一家三口过惯了,你乍乍嫁过去可能不适应,手脚要勤快些,多说几句软和话,小姑子倒没什么,带些好玩小玩意儿就能拢了过来。婆婆那边倒要下点功夫,面上多顺着,千万别起了纷争,实在难为的,就说给张大顺听。”
  浅碧自进了伯府,一门心思就是伺候好大长公主,哪里会想到这些弯弯绕绕。一时面上就显出几分困惑来。
  楚晴便道:“这些事我也不太懂,以前听我身边的徐嬷嬷念叨过,正好明天她要进府,闲了你就找她说说话,徐嬷嬷经的事多,极有见识。”
  浅碧这才真心实意地谢了。
  产期渐近,周成瑾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稳婆跟奶娘早半个月就住进了府里,太医则每隔两天就来请一次平安脉。
  饶是如此,楚晴仍觉得由心而外的恐慌,生怕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应付不来。
  周成瑾看出她的无措,柔声宽慰了好几次,楚晴听是听进去了,可心里还是不安。暮夏便出主意,“奶奶自小跟着徐嬷嬷,不如把徐嬷嬷接进来。”
  楚晴当即说好,周成瑾岂有不应的,亲自出府找了徐嬷嬷。
  徐嬷嬷算着楚晴快到了日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挂着,听了周成瑾这话,当即答应了,只苦于手头上杂事太多,不过也只用了三两天的工夫交代给盛珣,把随身衣裳带两件就进了周府。
  徐嬷嬷来后,楚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终于安定下来,夜里睡得也踏实了些,每天早早起来趁着暑气还不重,周成瑾打拳,她就在旁边遛弯,等周成瑾打完拳,她递上棉帕帮他擦汗。
  这一年多,楚晴个子长了不少,可离周成瑾还差大半个头,只能仰着脸瞧她,眉梢眼底尽是缱绻。
  徐嬷嬷老远看着,心里既喜且悲,喜得是自己悉心呵护着养大的姑娘能够过得如意,悲得却是前世那个早早夭折的女儿,假如还活着,说不定也能遇见个好男人。好在她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已经回不去前世,有些事情也该忘记了,人总得往前看。她才刚五十出头,除了腰疼外,身体好得很,还能再干十几年给楚晴多攒点家底儿。
  周成瑾心里却是酸酸软软的。
  自打大长公主过世后,楚晴待他跟以前不太一样,虽说仍会撒娇使性子,可更多的时候会纵容他体贴他。
  楚晴肚子沉重,夜里经常醒来,每次他都知道,却假装在睡。楚晴会以指为梳柔柔地梳理他的发,会轻轻抚摸他的脸,也会偷偷亲吻他的唇。纵是闭着眼,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情意。
  定亲时,他想只要能每天见到她,哪怕她不喜欢自己,不肯与自己亲近也愿意。成亲后,却期盼有朝一日她能明白他的心也能同样地待他,而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却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心里只有他,想要她时时刻刻地陪着他,想要每回眸时,总能看得到她的眼。
  吃过晌饭,楚晴照例是要歇晌的,尤其因为夜里睡不好,中午这一觉便睡得格外长。
  她躺在大炕上,盛夏的微风透过洞开的窗子吹拂着她的发。
  周成瑾抱一摞账本在旁边看,怕算盘珠子扰了她,就用她教的法子心算。看完一本,侧头瞧她,见她脸颊红润唇角微翘,好像梦里也在笑。
  直到半下午楚晴才醒来,趁着夕阳正好,两人往星湖采莲蓬。滴翠亭的石桌上摊一张大莲叶,他剥出水嫩的莲子放在上面,楚晴笑盈盈地看着他。待到莲叶上有了十几粒,她一把抓起来全部塞进嘴里,满足地叹:“真好吃。”
  他的心里鼓胀胀的全是满足,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再也无憾。
  许是莲子吃得太多,晚饭时楚晴便用得少,浅浅喝了小半碗粥说肚子不舒服,不想吃。周成瑾温言哄了半天,也只多吃了两口。
  周成瑾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
  楚晴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吃吃”地笑,笑着笑着又觉得肚子沉甸甸地坠得难受,有点疼却不厉害,数息就好了。
  楚晴没当回事,仍是跟周成瑾一道在院子溜达了两圈才漱洗上床。
  哪知到了夜里真正开始疼起来,肚皮紧绷绷的往一块儿收,好像马上要崩开似的。
  楚晴着了慌,惊恐地告诉周成瑾,“肚子疼,怕是要生了。”
  本以为周成瑾是个有成算的,谁知道他更慌,一个激灵坐起来,衣裳里外穿反了也不察觉,急匆匆地下床,“你别急,我去请太医。”
  楚晴气道:“现在找太医做什么,去喊徐嬷嬷,然后吩咐个小厮去请太医,用得着你亲自去?”
  楚晴这一气,周成瑾倒冷静下来,先帮楚晴穿好衣裳,然后叫了徐嬷嬷过来。
  徐嬷嬷不慌不忙地说:“没事,疼点正常,就是要生一时半会也生不下来,奶奶别慌,赶紧先吃点东西。”
  这阵子他们虽吃素,但防着楚晴生产,厨房里总备着鸡鸭鱼肉,这会儿也顾不得忌讳,连肉带汤下了整整一大碗面。
  楚晴许久没有吃肉,闻着味儿就有些馋,闷头吃了多半碗。
  徐嬷嬷看了直笑,扶起楚晴往西厢房走。
  西厢房按照徐嬷嬷的意思布置成了产房,不过也没有太特别,只在褥子上铺了层油布,然后再铺上两层棉布床单。床头矮几上则放着一摞浆洗晾晒过的细棉布。
  帐帘倒是喜庆,绣着个抱红鲤鱼的胖小子。
  徐嬷嬷扶楚晴上了床,自个坐在床边跟她说话,说盛珣看中了隔壁绸缎铺的闺女,隔三差五就过去买布料,又说翡翠养了半年终于大好了,现下也在铺子里干活,每月一两半银子的工钱,倒是比在国公府更舒心些。
  楚晴起初听得津津有味,可肚子却是一阵比一阵疼,间隔时间也短了许久。到后来,连故事也没心思听,只看着徐嬷嬷的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而腹内的痛却是绵绵不断无穷无尽,眼泪忍不住就涌了出来。
  周成瑾吩咐小厮请太医,又让人到国公府报信,回来后也进了西厢房,见楚晴疼得难受,面上就有些不虞,一边给楚晴擦眼泪一边冷声问徐嬷嬷,“什么时候生,怎么才能疼得轻些?”
  “且得等着,什么时候生我也说不准,反正只能越来越疼,”徐嬷嬷瞥他一眼,起身往外面嘱咐问秋,“去叫稳婆吧,再让厨房烧热水,越多越好。”
  稳婆备了两个,都是很有经验的老手了,进来后先摸摸楚晴的肚子,“估摸着还得两个时辰,大爷到别处歇着,天亮之后差不多就生了……产房是阴晦之地,冲撞了怕对大爷不利。”
  周成瑾犹豫着不想离开。
  徐嬷嬷却道:“大爷就在这儿等吧,奶奶心里有个倚仗,再者大爷也看看为了生儿育女,奶奶都受了什么样的罪……”

☆、第179章

  两位稳婆面面相觑,眸中流露出不可思议。
  她们两人都是五十开外的年纪,至少给上百个婴儿接过生,还没有听到过哪家的人会说出这种话。
  娶妻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吗?
  生孩子哪有不受罪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让个大老爷们在外头站着干啥,帮不上忙不说,多不吉利啊。
  而且这位妇人看着既不像主子又不像下人的,还真有胆量当着男主子的面儿说。可两人都知情识趣的,见主家没人发话自然也不会多事,任由周成瑾留在了产房里。
  此时的楚晴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别的,她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对抗腹部的疼痛。
  而疼是一波连着一波,愈来愈紧凑,愈来愈激烈,纵然她听了徐嬷嬷的话,时不时地深呼吸也无济于事。
  跳动的烛光映着她的脸,巴掌大的脸颊苍白似雪,黄豆粒般的汗珠子密密地散布在额头,很快地汇集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乌黑的头发散乱着,额前的几缕已经被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疼痛时两只手无处着力,胡乱地抓着身下的床单。
  看上去既狼狈又无助。
  周成瑾心如刀绞。
  楚晴肌肤嫩,平常稍磕着碰着身上就会留印子,但她并不娇,极少当着他面叫疼。
  眼下却是这般状况,可见是疼狠了。
  周成瑾坐在床边一只手握了她的,另一只手攥了帕子帮她擦汗,嘴里低低柔柔唤她,“苒苒,苒苒,我在这儿。忍不了你别忍着,你打我咬我。”
  “阿瑾”,楚晴有气无力地笑笑,尚未来得及开口,又皱了眉头。
  周成瑾看着她,手握得更紧,恨不得自己代替她去遭这份罪。
  徐嬷嬷见状,低叹口气,端来一只碗递给周成瑾,“大爷,奶奶出了这些汗,少喝点汤。”
  是人参炖的鸡,撇去浮油,只留下淡淡的清汤,既能当水喝,也能提神补气。
  周成瑾小心地吹凉,一勺勺喂给楚晴,楚晴勉强喝了小半碗再没心思喝。
  在旁边等着的稳婆听着楚晴喊疼的间隔,估摸着差不多了,用温水净过手,掀开被子探进去试了试,片刻,湿漉漉地拿出来,“五指了,以后就快了,大爷出去等着吧。”
  开到五指,就意味着快露头了,东西都要预备起来。
  再往下的情形还真不适合让男人看见。
  徐嬷嬷沉声道:“大爷暂且回避,留下来怕是不方便。”
  周成瑾拉着楚晴的手不舍得走,待徐嬷嬷再催过一次,才依依不舍起身,走到门外才发现,院子里乌压压地站了许多人。
  不但是太医,还有楚景与王氏,就连楚晟夫妻跟楚澍也都来了。
  明氏有孕不好走动,王氏作为长嫂又曾经生产过是务必要来看看的,楚澍跟楚晟是不放心楚晴非得跟着来。
  所以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还有随身带的丫鬟,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大家子。
  周成瑾无心跟众人寒暄,失神落魄地走到楚澍面前,唤了声“父亲”,就觉得胸口涌上万般情绪,以致于语不成言,只长长地作了个揖。
  楚澍重重拍一下他的肩头,也没作声。
  屋里的女人是周成瑾的娇妻,也是楚澍的爱女。当年赵氏生楚晴时,楚澍正与知交好友在积水潭赏初荷,并不曾亲见。他只知妇人生产痛苦,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疼。
  单是隔着窗户听到楚晴压抑着的喊叫就足以让他心惊胆战了。
  由眼前思及当初,楚澍对楚晴有多担心,对赵氏就有多愧疚,对自己便有多痛恨,可这愧疚与痛恨无人可诉,只能沉重地压在心底。
  院子里的人都跟他们一样,顾不上说笑,俱都神情紧张地盯着门上青灰色的棉布帘子。
  一时竟有些沉寂。
  这会儿天色已经转白,借着暗淡的天光,楚晟看到周成瑾眼角闪亮的水光,低声安慰道:“别担心,六妹妹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屋里突然传来楚晴尖锐的喊叫,接着是稳婆的声音,“羊水破了,使劲,再使点劲。”
  问秋端着盆血水出来。
  周成瑾身子一僵,掀了门帘便要往里闯。
  徐嬷嬷正在门边站着,冷脸拦住他,“大爷止步,这会儿进去只能跟着添乱。”
  周成瑾愣住,既不愿后退一步,也不敢真的进去碍事,便直直地站在门口。
  痛苦的尖叫一声比一声高,稳婆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快,用力,已经看见头了,使点劲就下来了。”
  接着是楚晴有气无力的回答,“我没劲了,使不上劲。”
  “没劲也得生,就差这一步了,快,含着点参片,再用力!”是稳婆严厉的斥责。
  又似是徐嬷嬷在说话,“再含一块,一鼓作气就出来了。”
  低低的几声呻~吟,紧接着便是凄厉的喊叫,叫声过后却是死般的沉寂。
  怎么了?
  周成瑾脑中一片空白,想迈步,两腿像钉在地上似的,软得动不了。
  突兀地,嘹亮的婴儿哭声传出来。
  “好了,哭了,快擦一擦包起来,就用那块细棉布,外面包上小毯子。”稳婆有条不紊地吩咐。
  接着就听到脚步声走来走去,伴随着欢快而轻松的话语,“哟,是个千金,真漂亮,来秤一秤有多重?”
  门帘一掀,问秋又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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