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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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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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
    姜瑶兰呼吸急促、发沉,先前在尚阳宫温柔的眼睛此刻变得阴冷如黑夜。“这老婆子,棺材都已备在奚官局了,她还想翻什么大浪?!”
    忆及方才尚阳宫母子、婆媳几人的温暖和谐,姜瑶兰紧咬红唇、眉间刻出皱痕。
    她决不许任何人,危及她的儿子!
    “回,宫!”
    姜瑶兰重重放下轿帘,方才想起往事的无力、悲伤都消散无踪,仿佛被这一幕的威胁,而激出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能够让她哪怕不吃不喝也能风雨无阻走下去。
    就如当年她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不让儿子如她这个娘一样被皇帝所忽略无视、重蹈她的命运,而命人将姜瑶华的安胎药和落胎药,掉包一样。
    ·
    那双内侍转入东宫后,便被东宫的内监领着去见了东宫的大太监曹全。
    曹全又迈着小步,先去凌霄殿禀告弘凌,此时弘凌正在与兆秀、冯廉等人说撤换尉迟云山手下将军之事。
    听闻是太皇太后的人,弘凌既是便令兆、冯等人先退下,见了二内侍。
    “太子殿下,这是太皇太后娘娘命奴才们送来的莲才人的遗物。”
    莲才人三字,令弘凌皱了皱眉。
    莲才人,是他生母,在他出世之时,便被人拖下了床,残忍杖毙……
    弘凌不由磨了磨牙紧握双拳,鼓起勇气才将锦盒打开——
    里头放着些女子用得篦子、发簪。款式都很素净,并不是张扬。
    近来太皇太后似有意亲近他,却又未完全表明态度,弘凌也有些猜不透这人到底想如何。
    或者她只是老糊涂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目的……
    “太皇祖母她老人家可还有什么吩咐?” 弘凌道。
    内侍躬身答:“太皇太后娘娘说,莲才人是个好母亲,请太子将这些东西收好,不要责怪生母。待过两日,时机到来,她老人家会亲口告诉太子殿下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起太早,脑子混混沌沌的,写得有点儿慢。原计划写六千字的,没想到写完快九千字了。虽然检查了几遍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漏的虫子,大家看见的就留言告诉作者君吧。么么哒。

  ☆、第68章 1。0。5

姜瑶兰回到栖凤台才是下午,坐立不安了一会儿便倚在榻上小憩。
    光线从半开的殿门和窗户透进来,因为是白天没有掌灯,寝殿里显得略有些昏暗。熏笼升腾着袅袅白烟如河流在空中流淌。
    这种淡梅香本是她最爱闻的熏香,现在吸进鼻子里姜瑶兰却只觉窒闷得快难以呼吸。
    “去,把熏笼撤了……”姜瑶兰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抚胸口,只觉气短心闷。
    念安、念彤二侍女忙去将熏笼撤下去,崔尚宫看自家主子心浮气躁,忍不住出声:“娘娘可是在愁闷如何对付康寿殿?”
    姜瑶兰沉重脸鼻子沉了一息,闭目“嗯”了一声。
    崔尚宫眼珠转了转:“太皇太后虽老,耳不聪目不明,但她盘踞后宫数十年,宫中的人脉势力必然积蓄了不少,确实不好对付。”
    “老太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止于‘不好对付’,连皇室宗亲,都要喊她一声‘老祖宗’。”
    崔景略焦急道:“若太皇太后与东宫太子结盟,简直就是祸患无穷啊……”
    姜瑶兰缓缓睁开了条眼缝。 “她窝在巢穴里装病不见人,不声不响,倒令本宫也看不透她。她到底打着什么算盘,知道多少,想做什么……”
    崔尚宫点点头,思量之后道:“要不,娘娘将此事告知五皇子殿下,五皇子足智多谋,若与娘娘母子同心协力对付敌人,咱们胜算也就大了。”
    姜瑶兰一个厉眼打断:“不可!你可跟了我二十多年了,这样的馊主意你也想得出来,弘允决不能知道。”
    崔尚宫忙噤声垂首。“奴婢失言,娘娘恕罪。”
    叹了口气,姜瑶兰平息了些怒气:“罢了,也不能怪你。你没有子女,不会懂得那样的爱护心情。”
    “弘允性子刚正,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这些龌龊的是本宫来做就是了,决不许将他玷污。”
    姜瑶兰起身下榻,推开窗户只见天上薄云之间一片苍白的日光,白蒙蒙。
    “本宫要奉他为天下至尊,德行宽仁、永垂后世,成为我大周最了不起的皇帝,流芳百世。”
    姜瑶兰望着那片稀薄的太阳,仿佛是她所有的信仰和希望。
    她看了一会儿,灿烈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痛,才侧脸吩咐道:“准备些上好的药材,本宫要去一趟康寿殿。”
    仿佛那片稀薄的太阳给了她力量,姜瑶兰精神饱满地重重一拂袖子,让侍女整装。
    ……
    康寿殿里很是安静,太皇太后倚坐在小榻上,寝殿里伺候的人虽多,却没有一点声音,仿佛空无一人般。
    那双内侍去东宫送东西回来,进殿中复了命。
    太皇太后听罢,心下才稍微安稳。她只想在死前向东宫多恕些罪过,日后下了阴曹地府也能够减轻些罪孽。
    “太皇太后娘娘别焦心,太子能得今日的造化说明老天是开着眼的,恶人必回受到惩罚,好人也会有好报。”月筜安慰道。
    太皇太后却轻飘飘笑了笑。“恶人,好人……哀家以为自己是好人,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是助纣为虐最大的那个‘恶人’。”
    她只盼在死前能够补偿了太子,让他顺利登基,就是最大赎罪了。
    月筜才觉自己这话不妥当:“太皇太后这是被人欺骗了,怪不得太皇太后……”
    月筜正说着,太皇太后费力的咳嗽起来,侍女端茶倒水、抚背揉肩乱成一团。
    太皇太后稍微缓解,便听内监来禀告:“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带了几只雪山莲和人参,来孝敬太皇太后娘娘。”
    太皇太后、月筜都是一凛。
    皇后突然造访令康寿殿安静、平和之下,所有人都暗暗绷紧了弦。
    片刻,那一抹尊贵、婀娜的影子,就款款走了来。
    姜瑶兰微笑进来行礼:“瑶兰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隔着一重纱帘,在床上卧着,她孱弱绵软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皇后起来吧。月筜,赐座……”
    月筜姑姑答诺,令人搬来软椅伺候皇后坐下。
    姜瑶兰鼻尖轻吸了一息,高深莫测道:“太皇太后身子一直未愈,瑶兰深感担忧,今日便说带了只雪莲和人参过来瞧瞧太皇太后。东西都是进贡的上品,极好的。”
    “你有心了。月筜,替哀家收好交给御医调药膳吧。”太皇太后说着几声又长又深的咳嗽,仿若病入膏肓。
    姜瑶兰眼眸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端起担忧的语气道:“太皇太后身子需好好静养才是。”又问侍女,“可按时给太皇太后服药了?”
    二伺候汤药的侍女受到姜瑶兰的质问眼光,眼睛心虚地浮了浮、余光互看了一眼,齐声说:“回皇后,服了。”
    姜瑶兰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鼻子轻轻呼吸了殿中的空气,便不再问这个话题。
    说了一会子话,太皇太后便支持不住要小憩,姜瑶兰告退。
    从康寿殿出来,姜瑶兰一语不发,坐在华帐辇车里面色沉沉。尚宫崔景瞟了瞟她脸色,也不敢乱问,只在岔路口处时忽听姜瑶兰道:
    “去尚阳宫。”
    又去?崔景暗自狐疑,但不敢问,于是一行前往尚阳宫。
    到了尚阳宫,正是晚膳的时分。
    姜瑶兰让宫人不要通报,随行的侍女内监也都留在了尚阳宫外,只带了崔景和一个侍女,徒步到承云殿外看。
    承云殿的宫人正在掌灯,模糊的暮色里宫灯一盏一盏地被挂上屋檐,新婚头一个月宫灯都用的喜庆的红色,是以一盏盏灯渐渐将承云殿分作光与影、黑与红的渐变,美轮美奂。
    檐下摆膳的宫人穿梭殿门口,整个承云殿笼罩着浓浓的宁静、和谐的生活气息。
    这时,姜瑶兰远远看见锦月从屋里来到殿门口往外看,她抬了抬手似示意宫人们不要再上菜了,足够了。
    锦月刚说罢,肩上便被披上一双男人的大手披上一件滚毛边的男式披风。弘允站在她背后,因为比锦月高整整一头,站在后头也不会挡住脸。
    他说了什么,侍女们又端着菜肴折返回来。
    弘允微微含笑,暮色将他眉目被勾勒得越发浓烈,大气、宽厚,那种属于男人的厚重,和自小作为嫡皇子身份被教养大的高贵气度,交织在他身上。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比他更尊贵、完美的男儿。
    姜瑶兰痴痴看着,渐渐湿了眼眶,哽咽道:“看,这是我养大的儿子,是我姜瑶兰……养大的儿子。”“多么的完美,高贵,多么讨人喜欢啊……”
    崔景跟了姜瑶兰几十年,知道她所想,亦红眼点头。“天底下,没有比咱们五皇子更好的男儿了。是娘娘教导有方,才有五皇子这样出众的皇嗣。”
    姜瑶兰渐渐攥紧拳头,重重、一字一句道: “本宫……要让他永远做天下间最尊贵的男儿!”
    泪珠充斥着她怒下决心的血红眼睛。姜瑶兰说罢决然转身,拖着凤袍长长的裙摆,背对尚阳宫的阑珊灯火温暖喜庆,义无反顾,踏入无尽黑暗。
    殿门处,锦月嗔了弘允一眼:“我哪里吃得下这么多大补的东西,都吃了,还不补成大胖子了?”
    弘允负手而立,轻仰着下巴俯视她,微微翘着嘴角:“我问侍医说,怀孕的女子就需要这样。越胖越好。”
    锦月低声斜眼嘀咕:“胡说……”
    她余光却瞥见承云殿大门处仿佛有几个人影远去,当中有金钗折射暗金色光芒,仿佛……
    “弘允哥哥,我怎么看那几个人影像是皇后娘娘。”
    “是吗……”
    待弘允看去,已经看不见母亲姜瑶兰的身影。
    姜瑶兰回栖凤台的路上,前后两双内侍提着灯笼,软轿里姜瑶兰坐着阴脸沉思,一旁崔景终于忍不住小声问:
    “娘娘,您看太皇太后,她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下午在康寿殿奴婢看她仿佛也没有什么异常,会不会她真是病糊涂老糊涂了,所以才看着有些反常……”
    “哼嗯。”她说道此处姜瑶兰突然鼻子笑了一声,“没有异常?本宫看,她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要与我鱼死网破了。”
    崔景不解。
    姜瑶兰却只说:“殿中没有药味,可太皇太后的侍女却对本宫撒谎说服药了。显然是月筜授意,防着本宫!”
    太皇太后的婢女心虚欺瞒,放在从前太皇太后因她与瑶华相似,是从未欺瞒过她。所以,这欺瞒便说明,太皇太后已经对她生了敌对之心!
    崔景低声道:“那,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堵住太皇太后的口可不容易啊。”
    姜瑶兰平静的脸上缓缓破出一丝冷意的笑容。
    “让一个人不能说出秘密,只有一种办法,最保险,最有效……”
    崔景思索了一秒,明白过来,不由暗暗吸了口深秋的寒气,冻得人浑身发凉。
    渐渐栖凤台的软轿转入长街拐角,消失。
    **
    承云殿,锦月正与弘允一道用晚膳。
    周绿影本欲帮锦月布菜,却被弘允看了一眼示意她退下。
    弘允挑了一道枸杞红枣清炖老鸭,用碧玉柄的白瓷勺别开那层薄薄的、金灿灿的油,立刻下头清透的汤汁露出来,舀了一勺,又挑了几丝鸭腿上最嫩的肉入碗,递过去。
    锦月刚好不容易才将大半碗鸡肉、鱼肉干掉,抬头就对上面前一只大手推来碗肉汤。
    “噎着了吧,喝一碗润润。”
    锦月打了个饱嗝,就这间隙,那大手灵活地又夹了冬瓜炖乌鱼,入碗。
    “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锦月见弘允的手又开始移动向菜桌子,忙盖住碗:“不了,我饱了!吃不下了。”
    弘允干脆一个眼神让侍女另拿了只碗,放进去,推到锦月跟前——“这个对你现在的身子最合适,至少把这个吃了。”
    锦月欲哭无泪,若不是考虑到现在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儿了,她一定会跺脚哭给他看。
    “每道菜你都能说出个让我吃的理由,这样下去,一桌子菜都得装我肚子里烂了,我会撑成头母猪的。”
    弘允莞尔。“倒是我疏忽了,只顾着照顾你,忘记了你的食量。”
    锦月眨眨眼,悄悄把两只装满佳肴的碗往旁边拨了拨,周绿影有眼色地赶紧收下去,锦月如释重负、转移话题:
    “你就这么喜欢照顾我?”
    弘允目光沉稳的目光骤然热了热:“是。因为照顾你,是一种享受。”
    锦月顿了顿筷子:“为什么?”
    弘允放下筷子,专注看过来:“那你为何喜欢照顾猫儿、狗儿?”
    锦月略略一想,道:“因为它们毛茸茸又柔弱娇小,很是可爱,也很粘人。抱着怀中暖暖一团,招人喜欢。”
    弘允收回视线,开始吃菜,随口道:“我也是。”
    锦月点点头,却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我也是”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能和猫猫狗狗相比,不,是猫狗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她哪儿那么小只。锦月暗说,瞥了眼一旁的弘允优雅吃饭的侧脸,却发现自己是在仰视。
    仰……仰视……
    “……”
    ·
    吃过晚膳,锦月便说回昭珮殿。
    弘允最近政事繁忙,临别时她还见有几个门客谋士来找他议事。
    那几门客装束有些南方小国的打扮,不像是大周的人。
    在皇宫里异国谋士并不算稀奇,他们在本国那小地方无法施展抱负,就会选择来大周这样的大国,努力成为皇子的入幕之宾,推行自己主张的律法、政策,一旦这位皇子成为天子,那么他们就可以一展宏图成为朝廷的股肱之臣。
    所以,谋士的多少、质量,也可以说明这个皇子夺得天下的希望。
    锦月不觉暗暗打量这几个谋士,个个衣着干净整洁、气度不凡,举手投足显示着一股子的精明睿智,不由暗暗赞叹。
    几人对弘允十分客气,知锦月是尚阳宫之正妃、弘允的心尖宠,更是客客气气不敢半点冲撞。
    “锦儿,我不能送你回去了,你早些歇息,别胡思乱想熬夜,就算不怕累着自己,也要为孩子考虑。”
    弘允低声叮嘱,替锦月紧了紧领口的披风带子。
    “宝宝需要个快乐、健康的娘亲,迎接他出世。”
    他动作无比自然,锦月不觉退了一步,自己整理。“弘允哥哥不必担心,我知道的。”
    锦月知道,弘允是怕她因为小黎的离开而伤心过度,所以每次才变着花样逗她开心,关心她,要她重新热爱生活。
    弘允目送着锦月走远,才和谋士去了殿中议事。
    “说吧,东宫那边情势如何……” 弘允道,他一收温柔,面色略有些严肃,谋士们不由互相张望了一眼,心说那个娘娘可真是自家主子的心肝,往后看来得更加客气才是!
    “殿下,东宫不足为据,太子在大漠的将领虽然个个勇猛,但这是朝堂之争,不是莽夫所长……”
    “林兄说得正是……”
    几谋士躬身恭敬地跟在弘允身后进殿。
    而锦月这边——
    二侍女在前打着灯笼,周绿影搀着锦月走在小路上,前头昭珮殿被长长一排红灯笼照亮的宽阔宫殿,已能看见。
    香璇见天黑不放心,打了灯笼来接,和周绿影一道一左一右的扶着锦月。
    路旁偶有一声虫鸣,秋深了,虫鸣已十分稀疏。大部分虫儿都在夜半降霜的时候冻死了,没冻死的,也都饥寒交迫、懒得费那功夫唱曲儿。
    在这稀疏的虫鸣中,香璇与锦月小声交谈:“自从姐姐嫁给五皇子殿下,日子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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