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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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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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是爱,分明是爱入骨髓。若不然,怎会默默为皇上抚育两个孩子,第一个尚且可说是意外,第二个,明明是可以打掉的。在那样艰难、反目的情况下,她们主子都没有打掉,可见感情有多深。
    当然,这些话秋棠不敢胡说出口,毕竟是主子的事。
    “其实我明白。”锦月看苍蓝转墨的天空,渐渐视野有些模糊,喉咙哽咽,可声音却越来越冷静。
    “每个人都有软肋,弘凌也许是我这辈子迈不过去的坎。可是,我既然当初决定与他分手,决定报弘允哥哥的恩,便不能朝三暮四。”
    锦月叹了一息:“再者我就是那样的人,接受不了一点瑕疵的爱情,接受不来委曲求全,他是天子,我要的生活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得了我,与其两个人互相折磨,到最后一个厌恶、一个枯死冷宫,不如就此打住,各在一方,或许……或许还能偶尔念起曾经的美好。”
    秋棠横着袖子一把一把擦眼泪,点头。
    “娘娘忍着不落泪,便由奴婢替您哭吧。待咱们将傅家的贼人手刃,为代王殿下报了仇,奴婢就随您去清居寺吃斋念佛。总之不管哪里,奴婢都跟着您的……”
    锦月动容,点头。
    尉迟飞羽身边有香璇,成家立业,她不必担心他们二人,宫中太皇太后一除,再解决了尉迟心儿那些不安分的,以弘凌对亲情的重视、这些日子对他的观察,他定不会亏待小黎兄弟。他亏欠两个儿子父爱,就一定会补偿的。
    如此,她也算了无牵挂。
    锦月收拾好心情,回到芳心殿,草草吃了晚膳,又看了两个儿子的功课和饱暖。
    夜色浓下来,她正洗漱了要睡下,却不想门外一阵吵闹。
    “这么晚了,谁在外头吵闹?”锦月披了件衣服起身。
    “是啊,都快二更了。奴婢去看看。”
    青桐去看了回来,脸色古怪道:“娘娘,是个绣房的绣娘,满嘴是血趴在外头,哭求着要见您!”
    “绣娘?”
    青桐凝眉点头,回忆方才绣娘满下巴血肉模糊的模样,她还心有余悸。
    虽然庭院中积雪已化,但春寒还渗在地头,寝殿外的石阶一到夜里冷若坚冰。
    绣娘跪在石阶下哭求、磕头。
    自家主子今日才皇帝闹了不愉快,秋棠不想让人打扰锦月。“行魏浅荇,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她拉走,别扰了娘娘休息。”
    “秋棠姑姑、秋棠姑姑求你通禀一声吧,奴婢能不能活到明日日出就全依仗兰婕妤了。秋棠姑姑开恩,秋棠姑姑……”绣娘凄怆哭求,“兰婕妤救命啊,兰婕妤……”
    她大恸,秋棠一时慌张怕惊扰锦月,正要斥她明早早些来,锦月便披了披风让青桐开了殿门。
    “你非要见我,为何事?”
    朦胧夜色被檐下绷纱宫灯照得微微亮,门中的女子披着锦绣披风、长发未绾,气质超然不可描绘,竟比宫灯的银华,更耀目。
    绣娘先是折服呆愣,而后如见救星,啜泣磕头求道:“兰婕妤救奴婢、兰婕妤救救奴婢啊……”
    “娘娘已经来了,有什么就快说吧。”秋棠道。
    绣娘才敢将下巴抬高、撸起双小臂,把血淋淋的嘴巴和疤痕遍布的手臂展示出来,触目惊心!
    她委屈道:“前日清晨淑妃和大司马夫人来了刺绣局,大司马夫人看见了奴婢为婕妤赶制的新衣,非要奴婢为她赶制一套样式相、用料更好的。婕妤的制衣料子便是顶好的了,实在没有更好缎子啊,奴婢就只能用婕妤娘娘用剩的给她赶制了一套,哪知今日下午大司马夫人来看说奴婢办事不利、敷衍于她,将奴婢当众大惩了一番。”
    她说起还在颤抖,泪若雨下,泪水落在嘴边的伤口疼得嘶嘶抽气。
    “大司马夫人还说,若明日一早还做不出她满意的衣裳,就要将奴婢打断双手双脚,丢出皇宫去。婕妤娘娘、婕妤娘娘救命,奴婢不能断手断脚,奴婢只靠这双手活着啊。婕妤娘娘您手握凤字印绶,便是掌管六宫的主人,您宅心仁厚,奴婢只好来求您了……”
    一旁秋棠、青桐几人听得咬牙切齿。大司马夫人,上官婉蓉,她凭什么资格让宫里的绣娘为她制衣,打骂宫人?
    但锦月不发言,她们也不敢开口。
    锦月冷静听完,绣娘见如此,恐慌起来,生怕锦月袖手旁观。
    “婕妤娘娘……”
    “你且回去吧,情况我知道了。”
    锦月说罢回屋。
    绣娘害怕,想得个准信儿,却被秋棠拦住,得知了缘由她语气自是温柔不少:“娘娘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放心吧,有兰婕妤在,后日的太阳你能见着。”
    绣娘才松口气,拖着血淋淋的身子消失在夜色里。
    昭云殿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宫灯密密麻麻挂在庭院,远看如灯海。盏盏极尽奢华。
    “母亲你看,这一盏灯可是鎏金的骨框,若要估价,够咱们府里上等奴才十年的工钱了。”尉迟心儿随便提了盏灯笼给上官婉蓉看。
    上官婉蓉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未入过宫,这一回过年入宫来,看宫阙美轮美奂,自不想回家里的小院儿去。
    “宫里的灯,就是比宫外的灯好看。再奢华的大户人家也比不了。”
    “母亲喜欢天天看就是,现在太皇太后不行了,那没用的皇后也被废黜囚禁冷宫,放眼宫中唯有您的女儿心儿位分是最高,所以啊,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尉迟心儿笑嘻嘻,不由带了几分骄傲。
    上官婉蓉笑盈盈,这个自小宠溺、疼如心肝儿的宝贝女儿可算是有出息了。
    “我的心儿这是要熬出头了,只是……”
    她眉头皱了皱。“太皇太后,皇后,以及偌大的傅家都被尉迟锦月阴谋算计凋敝,放眼宫中就你位分威胁最大,咱们与她之间还隔着那一大摞的旧仇,只怕……只怕她接下来会对你不利啊。”
    尉迟心儿拉母亲的手撒娇:“所以心儿才千方百计将母亲接入宫里啊,您可要给心儿出谋划策,对付尉迟锦月那无耻妖女!”
    尉迟心儿收了嫉恨怒色,又撒娇道:“不过咱们还得需要些帮手,最好母亲去求求爹爹,让爹爹给二哥三哥在宫里安插两个官职,什么卫尉、门郎令都可以,这样心儿要办事就方便多了!尉迟锦月仿佛在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弄得女儿都不敢乱动。”
    “小丫头哪里是想娘,原来是算计着你娘做事呢。”上官婉蓉宠溺说罢,又十分头疼,“不过你爹他最近不知怎么了,老是伤怀说对不住尉迟锦月兄妹俩,我看他,八成听了尉迟飞羽和尉迟锦月的耳边风,才迟迟不肯帮着正德、正阳谋个官职!这可不行啊……”
    母女俩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法子来让两兄弟入宫。当年二儿子正德为太仓令,不想贪…污欠款被革职险些砍头,三儿子在先皇丧期淫…乱宫闱、强暴宫女,更被大斥丢出皇宫,要求再官职实在不容乐观,可上官氏只有这么两个儿子,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
    是以,最后她拉住尉迟心儿的手镇重道:“只要你做了皇后,正德和正阳想做什么宫官还不是你一句话?心儿,你必须做皇后!”
    皇后是有权任命宫官。
    尉迟心儿听得热血蓬勃,野心与渴望如天边无限延伸的夜色滋长。“女儿自是要当皇后的,若不然也不会腆着脸去讨好那小野种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打脸尉迟母女,大家会不会很期待呢。

  ☆、第133章 2。7。0

滴水檐滴落的露珠折射了清晨第一丝光亮; 白昼的温暖终于补给了康寿殿,却驱散夜里凝结的彻骨阴寒。
    “云心……咳、咳……云、云心……”
    寒衾半盖; 太皇太后使了全力才推开。
    云心冷缩着背进来; 见太皇太后口唇冷得发白:“娘娘; 您脸色这样苍白; 可是昨夜又冷着了?您染了风寒,不能再受凉啊; 得盖住被子。”
    “冷……哀家好冷; 罗衾……罗衾盖在身上也跟冰块一般!你去掖庭,找些火炭; 若是掖庭令不给,你就……就说‘你不在乎太皇太后的权势便罢; 难道连御史大夫傅驰也、也不怕吗?’。”
    “去,快去啊……”
    说罢这一串话,太皇太后已再无力多说,瘫在冷榻上只一双憔悴的眼睛还含恨不肯罢休。
    云心领命; 匆匆赶往掖庭。
    这一趟去; 必是要受一顿气的。没想到年纪大了,还要这样难熬。云心暗暗哀叹,万分不愿地往掖庭去。
    红日爬上宫阙的琉璃瓦,卯时已至。刺绣局在掖庭宫的西边儿,几丛矮院,庭中晒着布匹和各色丝线,旁边是专门织布的织室,再过去些就是暴室。
    是以刺绣局和织室劳作的奴才总被别的奴才有色相看。
    此时,尉迟心儿母子的彩锦软轿,就停在刺绣局门口。
    “昨日不是让你赶制一套新衣给本宫母亲吗?你这奴婢竟敢躺这儿偷懒,一根指头都没动!你是根本不将本宫放眼里吗!”
    “不、不、不是的,淑妃娘娘,奴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我不过是要一件料子好些的衣裳,这个奴婢便推三阻四,心儿,母亲看她言辞容色鬼祟,恐怕是歹人细作,扰乱后宫秩序的。”上官氏道。
    “母亲说得是!本宫也见你有问题。来人,废了这贱婢手脚,丢出宫门去!”
    “诺!”
    “诺!”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太监拿着棍棒将绣娘捉住,她绝望哭喊,却挣脱不得,正在绝望,忽见披着火焰般的熹微晨光走来的女人,立刻如见救星。
    “婕妤娘娘、婕妤娘娘!”
    “你胡喊什么?”尉迟心儿母女正在狐疑,便听背后的腊梅暗香袭来。
    “放开她。” 锦月冷声。
    尉迟心儿一个哆嗦,回身便见锦月,母女俩看绣娘爬到锦月身后,算是明白过来绣娘去找了帮手。尉迟心儿眼中既是愤恨又是忌惮。
    “兰婕妤,你按照位分还得与本宫行礼,竟还敢管起本宫的闲事了!”
    尉迟心儿对锦月早已不忿。
    “把你上回做的衣裳拿来。”锦月不理会尉迟心儿,让绣娘拿来前日给上官氏做的衣裳,华彩夺目,用料已是极好,刺绣中镶嵌了三色宝珠,是皇后贵妃才能穿的华衣。
    锦月凝眉:“这件衣裳是极不妥!大司马夫人不满意是应该的,你这奴婢做事不妥帖,该打。”
    绣娘吓坏了。
    上官氏和尉迟心儿吃惊对看了一眼,锦月会好心帮她们说话?
    “尉迟锦月,你到底要干什么?这闲事劝你不要多管。”
    锦月将衣裳递给秋棠:“按照宫规,大司马夫人应当穿普通锦缎,不得镶珠宝、不得用金丝银线,不得绣九朵牡丹,不得颜色绚烂高于妃嫔。而这件华衣用料样样奢华至极,穿上就是僭越大罪!绣娘,你还不知错在何处?”
    绣娘反应过来,跪着呼饶。
    锦月侧身对母女二人:“淑妃,大司马夫人,本宫刚才所言可说错?”
    上官氏并不知宫中规矩,一时不能借口,尉迟心儿憋得脸通红,咬牙道:“是、是又如何?说到僭越,你现在不僭越吗?尉迟锦月,你不过一个婕妤,竟敢对本宫大呼小叫,这才是僭越大罪!”
    锦月从袖中拿出凤字印绶,尉迟心儿紧咬贝齿、见刺绣局的奴才个个对她们母女眼含敌意、站在锦月这边,重哼了声“算你了得,咱们走着瞧!”,后拉着上官氏走。
    上官氏回头看了锦月一眼,目光凌冽,暗藏杀机。
    云心在刺绣局外的甬道走过,正好听见淑妃母女恨声出来,迎面撞了个正着。
    尉迟心儿怒火攻心,她身边的侍女扬手就是一耳刮子打来。“贱婢,走路不长眼吗?冲撞我家娘娘你担待……”
    “云心姑姑?”尉迟心儿眼睛一亮,被云心的狼狈落魄惊了惊。
    云心自听见了刚才母女俩与锦月的争执,心中暗生伎俩,尉迟心儿也瞧云心眉目微眯了眯,见云心拿着装炭的空篓子心生计较。
    尉迟心儿语气温和下来,含了分笑意:“才一月不见,云心姑姑怎憔悴至此?您可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一等姑姑,宫里举足轻重的老人,怎亲自来掖庭这种地方?”
    “唉,淑妃娘娘有所不知,康寿殿火炭早用完了,掖庭迟迟不送,太皇太后得了风寒,奴婢……咳咳……便想来取些火炭。”
    她说着狼狈地缩了缩拿碳篓子的手,虎口指甲都是黑碳灰,有些赧颜。
    上官氏将云心打量了一翻:“心儿,母亲常曾听你提起太皇太后娘娘和云心姑姑对你百般照料,你一直记在心头,可是?”
    尉迟心儿会意,心疼地拉云心的手:“正是啊。掖庭既然不送去康寿殿,恐怕姑姑也讨不着。倒是本宫昭云殿火炭多得是,姑姑随我殿中取就是,何须去求他人。”
    云心一喜,很是感激,随尉迟心儿、上官氏母女去了昭云殿,停了了许久,出来时已装了满满一筐火炭。
    尉迟心儿另还派了软轿,亲自送云心回去。
    那日傍晚在宣室殿外,弘凌将皇后印信摔碎,锦月捡回来找了宫外的最好的工匠才修复成圆。只是,虽外表如初,细看那心中却有裂痕丝丝、道道。
    “母亲,怎么父皇最近都不来咱们芳心殿了,是不是父皇又和母亲闹小脾气了?”小黎放下书,爬过来问锦月。
    锦月看着儿子与弘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一时语塞。
    “小太子,偏殿的二皇子找您了。”秋棠解围道。
    小黎一听弟弟有找,赶紧收了书卷跑,他极是喜爱这文静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弟弟,并一直想将小桓当做妹妹养,临出门他回头来,眉目皆是喜悦:“娘亲,小黎去看弟弟了,要是父皇过来记得叫我哦!”
    “好,定然叫你。”
    小黎一撩太子袍的袍裾,风姿飒飒迈出门槛。颇有几分弘凌的姿态了。父子,终究是父子。
    锦月对着玉佩发了会儿呆,行魏来求见,她允他进来。
    “可是昭云殿又闹事了?”
    行魏悄悄瞟了眼锦月,抱拳道:“这几日昭云殿母女俩与太皇太后走得亲近,并且奴才前夜和昨夜均发现昭云殿的太监时常出入宫禁,仿似在和谁密切联络。”
    “淑妃母女在宫中历来无所事事,没什么好与宫外密切通讯的。”锦月摩挲着印绶流苏分析,“倒是太皇太后被软禁,与傅家联系又数次都被我切断,她这是想了新办法了……”
    “娘娘,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还是继续切断联系吗?”
    锦月微微冷笑。“不,让她与尉迟心儿母女联系,你只需掌握他们每次消息的动向即可。”
    鱼儿无水,过不久便要拼死一搏了。锦月摩挲着凤字印绶沉思着些事,许久发现行魏还在这儿。
    “还有旁的事?”
    行魏吞吞吐吐不敢说,锦月又问了一回,他才显露不满道:“娘娘,现在太皇太后大权已落,傅家在朝中也风声鹤唳不再左右逢源,正是咱们快刀斩乱麻一举击杀为殿下报仇的好机会,娘娘为何只是让奴才盯着他们?难道……难道娘娘不想快点为冤死的代王殿下报仇、一雪冤屈吗?”
    “你说清楚些!”
    行魏硬着头皮:“奴才……奴才认为,娘娘是有意拖延,是舍不得现在的地位和皇帝恩宠,不想离开皇宫,所以迟迟不肯将太皇太后除去。娘娘,你难道忘了从前代王殿下是如何对您的了吗?您是代王后,不是什么兰婕妤啊……”
    他见锦月瞪着他、气得胸口发颤,不敢再说下去。
    “在你心里,本宫就是这样贪恋富贵荣华的人?”锦月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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