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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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妾-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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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风雪声似乎更大了,呼啸的北风像一把把有形的利刃刮在城隍庙的窗户上,仿佛窗户外那些利刃怪物随时都准备冲进来。嘉宁闭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也是躺在这个破破的城隍庙里,她沉睡着,有人守在她旁边坐着,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
  翌日,嘉宁睁开眼的时候,先静静躺了一会,才从地上坐起来,她居然没被冻死。她连忙收拾了东西,临走之前还对着土地公拜了拜,“谢谢你昨天收留我一夜,如果我再回到这里,我一定给你刷金身,还有以后你的祭品全部变成烤鸭卤猪头这些。”她顿了下,“如果我死了之后能见到你,一定亲自给你道谢。”
  说完,嘉宁就走出了城隍庙,只是她刚打开门,就看见站在外面的人。
  那人背对着城隍庙大门站着,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藏青色的裘衣垂落在地,雪花簌簌地落在他的伞上。
  大概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那个人转过了身,油纸伞下的那张脸是嘉宁十分熟悉的脸,那张冷白脸上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角下的朱砂红泪痣成了脸上最艳丽的一抹色彩。
  嘉宁看清对方面容的那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邬相庭来了。
  她第一反应是对方认出她没有,但是她马上就想通了,如果邬相庭没有认出她,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阿宁。”他微启红唇,像海棠吐出花露一般吐出她的名字,明明声音很温柔,可是他的眼神却骇人得紧,“玩够了,该回家了吧。”
  嘉宁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她悄悄往后退,虽然已经明白自己逃不掉了,但是面对这样可怖的邬相庭,她只想逃,因为她知道如果邬相庭捉住她,她可能会很惨。
  想到这里,嘉宁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就跑,她这辈子都没有跑得那么快过,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都快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她只知道她在往前跑,她要逃离邬相庭。
  突然,嘉宁顿住了脚,她眼神惊恐地看着出现在她前方不到五步的人。
  邬相庭依旧撑着伞,甚至唇角还噙着一抹笑,只是那笑意未达到眼底,他仿佛只是在逗她玩,就像猎人在逗猎物一般,看她能躲到哪里去。嘉宁因为害怕,直接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她身体不自觉地轻颤,在听到脚步声渐渐地接近她时,她已经感觉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
  一把伞挡住了落在她头上的雪花。
  邬相庭那张阴柔艳丽的脸也缓缓接近她的脸,他的睫毛很长,所以每当他垂眸看人的时候,他的长睫总为他敛去了眼底的情绪,但若真仔细去看,便能看清他眼底的波涛汹涌,即使表面平静,但深海之下已是暗流涌动。
  “逃不掉了,怎么办呢?”邬相庭轻声说,甚至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笑意,他伸出手摸过嘉宁的眼角。他的手指很凉,凉到碰到她的脸时,让她感觉肌肤都被冻伤了。
  “我给过你机会了,阿宁,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缓缓勾起一边唇角,嘉宁这时候才发现之前她喜欢上邬相庭的时候,认为对方真的像花一般的美丽,但是现在她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朵花之下是皑皑白骨。
  白骨之上生长的花,遇见自己的猎物,就慢慢地伸出触手接近它,包围它,最后吞噬它。


第62章 
  青色的床幔垂落在地,纯白色的地毯上蜿蜒盘踞着一根铁链; 那根铁链的一头是锁在了床脚上; 而另外一头在床上少女的脚踝上。
  嘉宁缩在床角处。
  邬相庭把她从西南带回了金陵; 可是马车直接停在了之前嘉宁住过的那处宅子,邬相庭抓着她进来,就给她带上了脚链。嘉宁完全蒙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可是对上邬相庭的眼神; 她却半句话说不出来。
  自从被邬相庭捉住,她每天的事情就是泡药浴和吃药; 除非实在是露宿在野外。那个药浴是嘉宁在芍金窟泡过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药的原因,她明明剪到肩膀处的头发在这短短一个多月里疯长,虽然没有长到原来的位置,但已经长到了胸口下了。更别提被她剪了的睫毛和刮了的眉毛; 全部回到之前的样子了。
  刚开始邬相庭解开她脸上的布,她挣扎得特别厉害,嘉宁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么丑的样子; 甚至她开始后悔; 早知道那么早就被邬相庭捉住; 她干嘛还要这样把自己折腾成那么丑的样子。
  嘉宁死死地捂着自己脸上的布; “不行。”
  邬相庭冷笑一声; 干脆把嘉宁摁在了腿上; 他声音冷淡; 仿佛被这漫天风雪泡过一般,“你确定?”
  “我确定!”嘉宁话刚落,就发现自己的臀部挨了一掌,这一掌结结实实地落下来的,嘉宁几乎立刻就叫了出声,她扭着身体,还伸出手想捂住自己的臀部,“邬相庭!”
  可是无济于事。
  邬相庭微眯着眼,真的是用了力气,结结实实在嘉宁的臀部上打了十几下,打到后面,嘉宁只哭不反抗了,她根本反抗不了,只觉得自己的臀部火辣辣地疼,仿佛是被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的一样。
  她眼泪哗啦啦地掉,把脸上的布都打湿了,臀部的疼痛让她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混蛋!
  虽然她知道邬相庭会生气,可是他也不要那么用力打吧,她再怎么……
  嘉宁抽噎了一声,她是女儿家欸,他怎么可以那么用力?
  等邬相庭再来解开嘉宁脸上的布,她已经放弃抵抗了,破罐子破摔,随便吧,丑就丑吧。邬相庭将嘉宁脸上的布解开后,他看了下嘉宁黝黑的脸色,以及没有眉毛的脸蛋,还有那乱糟糟的头发,他直接嗤笑了一声。
  “真是丑死了。”
  嘉宁脸上还挂着泪,被对方直白地说丑,心里更受伤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好看,甚至跟邬相庭相比,她就像灰扑扑的土鸡,可是也没有到丑的地步吧,起码她底子在那里啊。
  邬相庭虽然说嘉宁丑,可却没有松开她,一直把她抱在怀里,而嘉宁在外面冻了两天,被对方怀里的温暖给吸引了,虽然臀部还是很疼,但她还是睡着了。
  她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回到了京城,还见到了皇兄,皇兄看见她还很高兴,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还问她在外面有没有吃苦。
  嘉宁在梦里抱着她皇兄哭,“太子哥哥,他们都欺负我。”
  皇兄长叹一口气,“阿宁,有些事情能忘了便忘了,人生不过数十载,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她有些愣地看着自己的皇兄,“忘了什么?”
  皇兄说了什么,她却没听清。
  邬相庭垂眸,伸手把嘉宁挂在眼角的泪水擦掉了。
  *
  嘉宁缩在床角,警惕地看着床边的人,在邬相庭给她扣上那个脚链时,她心里的那根线已经崩得很紧了。
  邬相庭把外面的披风脱了下来,搭在了屏风上,他里面穿了一件红衣,长发被玉冠束了一半,剩下一半柔顺地散在身后。他眼角处的朱砂泪痣就像是朱笔的墨滴落在雪白的画卷上,这不是画家的无心之失,而是精心所致。
  也许只有亲眼看到邬相庭,才会相信这世间居然有比女人更美的男人,他一颦一蹙,眼波流转,皆是风情,尤其当他穿上红衣的时候,简直会模糊掉他的性别,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雌雄莫辩的样子,只不过他身上的气场不是少年时期能有的。
  邬相庭放完衣服便转过眼看着嘉宁,他双眸暗沉,像是永远凝固着一团散不开的墨。
  嘉宁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觉得邬相庭现在真的很可怕,她此时真恨不得有个地方可以让她躲进去,可是她根本躲不了,所以当对方单腿跪到床上时,她吓得想往床下跑,可是又能跑去哪了,不过是更方便对方把她捉到身边。
  当邬相庭把嘉宁压在身下时,她心里已经敲起了鼓,她觉得好像今日的邬相庭与往日都有些不同,这些赶回金陵的日子,邬相庭并没有跟她同房过,都是随行的丫鬟守着嘉宁,那些丫鬟整夜不睡,轮班守夜,以防嘉宁逃跑。那些丫鬟,嘉宁并不认识,她们也不会跟她交谈。
  “邬相庭,你……你要干嘛?”嘉宁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邬相庭垂眸看着她,他伸出一只手从嘉宁的眉心摸到她的唇瓣,这动作让嘉宁忍不住蹙了下眉,她其实已经感到害怕了,甚至她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虽然她主动勾。引过邬相庭,但是当这一日真到来的时候,她还是很害怕。
  “你说呢?”邬相庭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暗哑。
  嘉宁眨了下眼,她悄然伸出手抵在对方胸膛处,“你压得我有点疼,能不能起来?”
  邬相庭闻言却扯了下唇角,那双眼仿佛已经完全洞悉她的想法,“哪里疼?需要我帮你揉一下吗?”
  嘉宁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彻底红了,她一边用力地推对方,一边说:“臭流氓。”
  “臭流氓?”
  邬相庭不仅纹丝不动,甚至因为她这句话,直接伸手把嘉宁的发带取了下来。他把嘉宁的两只手绑在了床栏上。嘉宁手被绑,脚上还有脚链,真是无力回天,她哭都哭不出,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的人。
  邬相庭把她绑住了,居然起身离开了,嘉宁愣了一下,随后便开始想挣开绑住她手的带子,可是那带子打的结十分巧妙,她挣了半天都没用,倒是把手腕给磨红了。她咬住了唇,努力直起腰去看邬相庭,“邬相庭,你……”
  她本来想叫邬相庭给她解开绳子,却看到邬相庭拿了酒壶过来,声音突然顿住了。
  美貌阴柔的红衣青年晃着酒壶无声地走到了床边,他那双桃花眼阴沉沉的,仿佛笼罩一层雾,“你知道你跟兰铮走的那些日子,我在想什么吗?”
  嘉宁抿紧了唇,吭都不敢吭一声。
  “我一开始想,你为什么要跟兰铮走,你的喜欢真转瞬即逝。”邬相庭勾了下唇,“后来,我想我不该给你机会,满口谎言喜欢捉弄人心的嘉宁公主怎么会喜欢上旁人,你的喜欢不过是你的把戏,不过,没关系,除非你怀上我的孩子,你将再也出不了这个房间。”
  邬相庭轻描淡写地说着吓人的话。
  嘉宁瞠目结舌地看着邬相庭,“你……你要囚禁我?”
  “嗯。”邬相庭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不好吗?怀上我的孩子,最好是个女孩,我喜欢女孩。”
  嘉宁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段日子邬相庭为什么不会跟她同房了,他美丽的皮囊下此时住着一个野兽,本来没有的,只是她逃跑之后,这个野兽就悄然住进了这个皮囊之下,也许本来邬相庭的皮囊就是个野兽,只是他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兽性。她也明白了少年时期的她,为什么在讨厌对方的同时更害怕对方了,因为他的眼神。
  虽然是爱慕的眼神,但是他太像是野兽狩猎看猎物的眼神了,一旦盯上,死死不放过。
  “邬相庭,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你不能囚禁我!”嘉宁简直没法想象自己被锁在这个房间里的日子,她会死的。
  邬相庭在床边坐下,对于嘉宁的话,他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摇了摇手里的酒壶,“霜霜,我们喝酒吧。”
  他又开始喊嘉宁为霜霜,嘉宁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她刚想反驳,但已经被对方掐着下巴,灌了许多酒,她根本喝不了那么酒,一大半的酒从她的嘴角滑落,打湿她的衣襟。
  空酒壶掉在了地上,还滚了两圈。
  不知过了多久,房里响起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还伴着哭腔。
  “要我进来吗?”
  “不……要……不要……”
  “真的吗?”
  “……要……”


第63章 
  昏暗的光线下; 床榻旁的纯白色地毯散落着一地衣服; 一只皓白的手露出了青色的床帐外,片刻后; 那只手微微一动,床帐被撩开; 露出一张明艳娇媚的脸,而那张脸的眉眼之间皆是风情慵懒,仿佛是骤雨袭来,海棠不经雨淋,露出柔弱却又妖媚的一幕。
  那张脸下的玉颈上有着胭脂红印; 更显得脖颈的白皙。
  嘉宁强撑起身子,长发从她光滑的肩膀上如水流泻下去; 她本想从地上捡一件衣服穿上; 但刚下床; 却腿软地直接跪在了地上; 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嘉宁咬住了唇,心里早是又羞又气; 羞的是不能述说的事; 气得是自己也算半推半就; 并未很抗拒对方的接近。
  一只手从后面搂住嘉宁的腰,邬相庭的声音嘶哑之中带着点点暧昧; 更有几分餍足之意。
  “腿酸?”
  他拿起一件外衣披在嘉宁身上; 顺便把人重新抱上了床。嘉宁又被对方搂进怀里; 她是不乐意的; 可是偏生又抗拒不了。
  过了一会,嘉宁才轻声说,“你真当要关我?”她的声音比邬相庭更沙哑一些,仿佛是喊久了所导致。
  邬相庭没说话,嘉宁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很复杂,“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什么离开?”
  对方闻言,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伸出手卷了她的一缕长发,“什么原因?”
  “兰铮告诉我,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嘉宁深呼吸一口气,她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你把我丢进了青楼,是吗?”
  “是。”
  嘉宁本来以为邬相庭不会跟她说实话,没想到对方却是勾了下唇角,轻描淡写地承认了。他直接承认了,仿佛好像只是做下一件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她惊愕之下,更觉荒唐,“为什么?”
  邬相庭偏了下头,美丽面容下带着他一直隐藏的残忍,“为什么不可以?你当年可以让其他人抽我鞭子,我为什么不可以把你丢进青楼?阿宁,就许你对旁人坏,不允许旁人对你坏吗?”
  她身体忍不住微颤,她其实刚刚之前还抱着幻想,她希望是自己误会了对方,现在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误会。原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故意折辱她,她居然还喜欢上对方,即使离开了对方,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对方开脱,一定是她误会了。
  “你怎么办到的?”嘉宁好久才挤出这句话,“我明明是喝下了毒酒。”
  邬相庭松开了手指,他垂着眸,神色是非常的漫不经心,“因为运出来的时候还剩一口气,所以就救回来了。”
  “你……”嘉宁闭了闭眼,才鼓起勇气问,“你同新帝有勾结吗?”
  “没有。”
  “那你怎么可能把我从宫里运出来?”嘉宁觉得邬相庭怎么能做到,她怎么也算一国公主,在军临城下的时候,邬相庭把她从宫里运了出来,然后新帝还把她贴身宫女当作是她给下葬了。
  这太不可能了。
  “这事上我不需要骗你。”
  但就算邬相庭跟新帝没有勾结,但的确是把她丢进青楼的幕后黑手,他躲在暗中指示那些人折辱,她想起所谓的五千金买下初。夜,多么大方的邬二少爷,她现在才明白这大方之下更显露邬相庭的残忍,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拿着所谓的五千金来折辱她,就是告诉她,不过五千金,就算你是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要像一个娼。妓一样讨好他。她不仅讨好他,服侍他,甚至还在这场阴谋里喜欢上对方。
  嘉宁现在才明白过来,这就是长达几年的针对她的一场阴谋,这个男人根本不爱她,他更爱自己,他为了当年的事情所以不惜一切折辱自己,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摇尾乞怜,满足他那颗肮脏不堪的心。
  他哪里是爱她,不过是喜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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