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钟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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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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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母亲熟悉了?”这给人说媒,还专程举办宴会,可不是一般关系能够做得出来的。

    琉璃拿衣服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你怎么知道姜婕妤跟清河郡主家不熟悉?或许是她母亲以前在的时候的关系呢?”

    “能够好到把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交给她,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关系吧。可她母亲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当年她被卢氏嫁给其他人的时候,可没见人家帮她说句话。”

    琉璃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感情再好,也不好贸然过问吧?况且,关系什么的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也不一定是真的。如今姜婕妤在宫中深受陛下宠爱,如日中天,清河郡主的母亲想要过套套近乎也无所厚非。”

    清河郡主的父王端王是先帝的弟弟,先帝在位时便声名不显,一生庸碌,但偏偏又有皇室尊荣,一般人家他们看不上,可若是家世才华样样都好的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他一个闲散王爷。清河郡主要想说个称心如意的好姻缘,还真是不容易。

    这样想倒也说得通,但是一般的宴会不是早就应该通知吗?怎么马上要开宴了才让人来说?迟迟把心中的疑惑说了,琉璃一把拉过她,边给她解扣子边说道,“也许是婕妤娘娘第一次单独办宴会,还不熟悉。”迟迟还想问,琉璃却不等她问出来就立刻截口,“哎呀我的好殿下,你要真想知道到时候去问姜婕妤不就好了。你得快点儿,快来不及了。”说话间手上却不停,快手快脚地给迟迟装扮起来。被她这样一打岔,迟迟倒是忘了她刚才要问的。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宴会的地点就设在御花园清凉池中的来仪亭上。说是亭子,却是一个四面皆可以敞风四层楼台,顶楼上面更是可以遍揽花园风光。今日天气晴好,虽然是在湖中央,却也并不冷。迟迟去的时候,亭子里已经摆满了各色的菊花,品种色彩应有尽有。看来虽然这次宴会是为了给清河郡主选婿,但姜素素也还是没忘了打出来的其它旗号。

    因为男女有别,女子都放在了第二层,男子都在下面,迟迟身份尊贵,下了船直接由宫女领着上了二楼,一楼的那些,她不关心,自然也没有多看。

    说起来,长公主的品级比婕妤还要高些,但姜素素是此次宴会的主办人,又是她的嫂嫂,迟迟自然不能喧宾夺主。但她的身份实在跟其他人不同,于是便与姜素素一起坐到了主位上,只不过姜素素在左,她在右罢了。

    迟迟看了一下,宫中但凡有点儿位份的嫔妃都过来了,不仅是她们自己,看打堆的样子,应该是家中有适龄男女的这次都来了,看样子这次姜素素办的这个菊花宴规模还挺大的。只是这一圈儿环顾下来,才发现姜风荷并不在,想来是因为卢氏新丧,她不方便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既然是菊花宴,那今天的菜肴和点心都跟菊花有关系。现在还不到上菜的时候,桌上摆着各色点心,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迟迟跟姜素素见了礼,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本来就不太关心这些事情,过来也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太郁闷了想散散心而已。大概是因为心绪变了,就算这些人她认识的不多,但听她们说话,她也觉得挺有趣味的。

    迟迟是这里面地位最高的人,见她来了,就有不少世家子弟上来见礼。隔着屏风,她听到这个侯爷家的儿子来了,那个大人的嫡子也过来了。这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那个琴棋书画一样不差,没来一个,姜素素别人不问,独独就问她的意思。听得久了,她就琢磨出几分意味来,偏头看了一眼一只在小心打量她神色的姜素素,冷笑道,“婕妤嫂嫂,不是给清河堂姐选婿吗?她的夫婿你不问她自己的看法,每个都来问本宫什么意思?”

    她故意把声音放得比较大,临近的人包括屏风外面的男子也都听见了,一时之间大家脸上都有些尴尬。说穿了,这次菊花宴的终极目的是什么,这里面的人除了迟迟自己,恐怕再没有人不知道了。

    姜素素也是一时语塞,她是李湛的宠妃,迟迟又是李湛的妹妹,被一个男人串联起来的两个女人,要是闹翻了,恐怕要遭到好多人的取笑。琉璃反应快,连忙说道,“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河郡主脸皮子薄,要是直接问她,恐怕早就羞死了。你跟郡主自□□好,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你自然是比较清楚的。问过了你再去问郡主,也免得唐突了。”

    迟迟瞥了她一眼,正要说话,琉璃却求饶一样看着她,死死地拉着她的袖子,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迟迟知道她担心的,心里却不高兴极了,这次是连她的面子都没给,直接一把拂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对姜素素说道,“这里面闷得慌,本宫出去走走,嫂嫂恕罪。”说完便转身要走,可临走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来看向她,冷冷地说道,“事关堂姐终身大事,嫂嫂还是问她自己比较好。”说完便再也不看她们一眼,甚至连琉璃都没有带,径自出去了。

    来仪亭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四面都有地方下去,正好让迟迟避开了那些人。她从楼上下来,回望的时候,上面灯火辉煌一片,可她的心里,却升起一片寒凉。姜素素会有这样的举动,她知道是因为什么。李湛对她的心思已经发觉,所以才拜托姜素素,今天弄出来这么一出。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湛不能容忍她对纪无咎的感情,她都能够理解他对姜素素的爱,为什么轮到了别人,他反而不理解了呢?

    迟迟叹了一口气,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今天晚上的菊花宴花了不少心思,到处都是一片灯火辉煌,远远望去,整个清凉池好像天宫一般。她就这么贸贸然地出来,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要去哪里,可是就这么一直站在这里,好像也不太好,万一等下李湛过来看进度,那不是正好被他抓个正着?

    迟迟一想到李湛,脑子里就自动冒出小时候他教自己写字的样子,那可跟他一贯的形象大相径庭。为了避免等下李湛把火气撒到她头上,迟迟赶紧转身,忙不迭地要从清凉池上撤离。

    谁知她转身才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长公主殿下。”

    迟迟装作没听到,脚下生风,想快点儿离开,可她不会武功,脚程自然没有男子快,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便听见后面的那个男声又近了几分,“荥阳长公主殿下!”

    这下人家指名道姓地叫出来了,又隔得这么近,迟迟就是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了。她转过头,就看到灯下站了一个男子,长身玉立,容貌也堪称俊朗,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映衬着天上的那轮月亮,倒真有几分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见到迟迟转身,他眼睛好像亮了一下,走到迟迟面前来给她行了一个礼,说道,“刚才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长公主殿下。”

    他站得有些近了,迟迟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问道,“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又是为何叫住本宫?”

    那个男子唇边扬起一丝自得的笑容来,“在下乃兰陵萧氏十五子夔光,因少在京中走动,殿下自然不认得我。”

    迟迟听他说话,倒露出几分兴味来,“你既然知道我不认识你,那你怎么认识我的?”

    他脸上再次出现了一丝笑容,“刚才隔着屏风我随堂兄一起进来到殿下面前见过礼了,殿下容貌绝世,哪怕只是隔着屏风都能窥探一二。殿下不记得在下,想来是因为刚才人太多,殿下不记得我罢了。”

    隔着屏风都能看到她容光绝世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第夸她呢。好像在那些人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个小姑娘一样,就算长得好看些,但谁会觉得小姑娘是个绝色大美人呢?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称赞好看,迟迟也不能免俗,听他这么说,连刚才的郁闷都去了不少,朝他笑道,“你这人说话倒是好听。”

    “哪里。”萧夔光正色道,“殿下容貌绝世人人可见,绝不是在下胡说。据说太后娘娘年轻时就是驰名京都的美人,殿下身为她的女儿,在未见到殿下之前,我一直认为殿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迟迟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她看向萧夔光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莫名,“萧公子难道不知道么?本宫本非太后亲生,不过是跟着皇兄一起养在她膝下罢了。”姜翠微这些年来虽然不曾为难过迟迟,但对她也不算太好,不过是维护面子上的和睦罢了。况且,这次能有这个相亲宴,说起来,也是姜翠微的“功劳”,如果不是她一直要把自己嫁给姜永彦,她又何至于被自己亲哥哥逼过来参加这劳什子宴会。

    如今但凡跟这宴会扯上点儿关系的人迟迟都看不惯,自然也不乐意听见有人提姜翠微。她笑容淡了几分,偏头看向萧夔光,“本宫跟太后娘娘的关系,世家中人应当是清楚的,萧公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你家里的人没有告诉你这些?”见萧夔光脸色尴尬,迟迟心中却升不起半点儿怜悯。

    既然萧夔光连这样的事情都会弄错,想来他的门第不会太高。虽然也是萧氏一族,然而非嫡非长,若是正好父辈又不曾在朝中担任什么要职,是没有资格过来给她见礼的,更没有资格尚公主的。想来他关注迟迟已经很久了,只是她跟太后的关系,虽然不算什么秘密,但她们两个都是身份贵重的人,没事谁会去提,也难怪他不知道了。正好她一个人出来,萧夔光见有机可趁,赶紧贴上来,想与她搭上话。他长得不错,嘴又甜,若是能够一番话下来就让公主迷恋上,最后公主自己提出要嫁给他,那他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一步登天,成为朝中新贵?这样的大好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至于他说的之前见过礼了,反正迟迟也不记得,姑且当他说的是真的吧。然而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个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的绣花枕头罢了,还打着借女人之势的主意。迟迟虽然不谙世事,但却清楚地知道,倘若今天她不是长公主,而是家境贫寒的平民女子,就算美若天仙恐怕也不能换来这位萧公子的一顾;相反,因为这长公主的身份,别说她真的长得好看,就是她丑如无盐,照这萧公子的巧舌,也能将她夸上天去。

    一想到这些,迟迟心里就恶心得慌,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萧夔光,警告道,“刚才萧公子说透过屏风看过本宫,萧公子莫不是不知道,臣下在拜见君上的时候,眼睛不能乱看?”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花丛里就传来一声“吭哧”声,很明显是有人一直在那里偷听,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这么明目张胆,迟迟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现在更糟糕了,厉声喝道,“出来!”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那笑声歇了一下,虽然没有看到人,但迟迟却明显感觉到那人脸上被噎住的深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一个长衫少年从花丛中跨了出来,他手上还拿着一本册子一支笔,身量颇高,长得也俊朗,可惜头上顶着几根枯草和花瓣,身上的衣服也是随意披在上面,襟口上还有几道墨迹,硬是让他的俊朗多了几分搞笑。

    他低着头,看也不敢看迟迟一样,白净的面皮涨成紫红,不用去看他表情,迟迟就知道他现在一定窘得不行。她尚且没有说话,萧夔光就先外强中干地喊道,“你是何人?藏在这里偷听殿下与我的谈话,是何居心?”

    听他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那少年赶忙抬起头来分辨道,“不是的——”话音蓦地消失在了他看向迟迟的那一眼当中,原本紫红的脸突然变成了红色,这还不算,那红色像是燎原的星火一样,瞬间点燃了白皙的脖子和耳朵。他看了一眼之后就不敢再看,连忙侧了侧身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我没才没有偷听呢,明明是我先到的。”

    “既然是先到,那为什么不敢露面,反而要藏到花丛里面去?”萧夔光说着还往刚才他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讥讽道,“莫不是长公主殿下就这么面目可憎,让你害怕吗?”

    “当然不是!”那少年抬起眼睛来,飞快地看了一眼迟迟,又马上低下头去,说道,“是我见你。。。。。。见你突然下来,觉得不方便罢了。。。。。。所以才才才。。。。。。”

    简直是越描越黑。今天能到这里的都是世家子弟,看这少年衣着华贵,气质清朗,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只是迟迟到底是女眷,以前不曾见过他,所以不认识。见萧夔光还想问,迟迟知道他这是想把责任推到这少年身上,就算之后她心中有气,也不能发出来。猜到他心中所想,迟迟对这个人的鄙夷又加深了一分。在萧夔光再问之前,迟迟连忙开口道,“你刚才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少年听到迟迟问他,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一层,讷讷说道,“我见这其中有几种菊花甚是少见,所以想把它们画下来。”

    怪不得他手上拿着纸笔呢。人人都是奔着她来的,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痴人觉得菊花比她的吸引力更大,迟迟来了兴趣,对他笑道,“画好了吗?拿给我看看行不行?”

    听见她笑,那少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僵直着身子走上前来,将册子递给迟迟。迟迟打开一看,上面的菊花惟妙惟肖,哪怕是上面一个小小的纹路都被他画得清清楚楚,虽然看不出画工,但也足见其中的细心和耐性。

    她翻过来看了一眼册子的封面,上面写着“草本集”三个浓墨小字,最下面是一个小小的“三”,看样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本了。字体俊朗峭拔中带着一丝敦厚,虽然没有李湛的清俊飘逸,但也足见功底。迟迟见了那字,便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字。”她受李湛影响,对字画的欣赏已远超一般闺阁女子。那少年听了她的赞赏,脸上更红,头低得更厉害了。

    迟迟却注意不到这些,将那本册子随手翻了翻,前面果然是一些少见的草木图样,上面还用红笔做了详细的朱批,将草木性情、产地写得分外清楚。后面的几页上面却只有图样没有批注,想来是因为才刚刚画好,还来不及写上去。

    在这些图样的下方,有的时候是左边有时候是右边,都有一方小小的红色印鉴,上面篆体的阴文,印着一个“濯”字,迟迟看向他,“你叫‘濯’?”

    那少年大概是红脸红惯了,这下反而不红脸了,但依然不敢看迟迟,朝她行了一个礼,说道,“是我的字。”却丝毫没有要告诉迟迟自己名字的意思。

    这样坦荡或者说是不通事物的人也是少见,迟迟失笑,问道,“你叫什么?”

    那少年老老实实答道,“我叫沈清扬,字濯。”迟迟听了,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手上的册子,一直没有说话,旁边的萧夔光大概是见不得有人能比他还得脸,在迟迟面前赔笑道,“殿下可是觉得他冲撞了您?”不等迟迟说话,他就扬声高喊道,“大胆狂徒——”

    “沈慎是你什么人?”萧夔光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迟迟就已经截了口。沈清扬抬头,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正是家父。”

    “原来是沈大手的公子。”迟迟转头看了一眼萧夔光,眼中带着分明的鄙夷,“萧公子可知道沈慎是谁?”

    沈慎,他当然知道。出身当朝世家沈氏,先帝一朝有名的诗人和书法家,曾仅凭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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