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鸦片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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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鸦片战争-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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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的交易已经普遍使用银票。毛鸿岁在苏州扩建的苏州织造局更是当商人谈话的热点,从英吉利国进口的动力织布机让当地人开阔了眼界,许多人进入了织造局中上工,机器轰隆隆的叫声赶的打雷的声音,力气比十头牛还大。
    在这些繁华的背后,林则徐也看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地方。每一座繁华的集市里都有大量的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人。街道上时常遇见欺行霸市的八旗子弟,更有许多吸食鸦片的瘾君子,这些人瘦弱不堪,大都蓬头垢面,整日里一门心思想着吸食鸦片。
    这些现象尤以通商五口岸最为严重,瘾君子为了获得吸烟的钱财,杀人放火,入室偷盗的事情时有发生,更有甚者为了吸资逼杀亲生父母,强迫妻子为娼等等不堪入耳的事情。
    到了广州后林则徐拜访了总督李鸿宾、广东巡抚陈中孚,两人早已接到皇上圣旨,对新来的海关总监林则徐接待甚为周到。
    林则徐对当地的官员一一拜访之后,随即进驻了伍秉鉴相送的海关衙门。有了办公地点后,林则徐随即召来了下属各海关监督约法三章。
    第一、洋货入关后,另行在交易时缴纳交易税。第二、不许鸦片船入关,见到鸦片船只一律没收销毁。第三、所有中国商人如果涉及鸦片贸易,一律抄家收监。
    大家都以为林则徐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一下也就完了。
    谁知道林则徐的火越烧越旺,当真严厉执行起来。
    十三行在地理上包括中国行号与外国商馆两个区域。
    中国街区有一组宽敞的中式建筑,里面有很多房间和庭院,这里是以前的行商公所,在林则徐来任之前这里事实上管理着中国的对外贸易,所有从中国进出口的货物必须这里批准方能够进行交易。伍秉鉴原本是十三行的总商,他的办公地点便设在此地,现在这里成为了中国海关总监的衙门。
    紧邻中国行会公所与海关总监的是各国商馆,这里是供洋人经商、居住的地方。商馆在外观建筑、室内装饰及生活方式上都带有异域风情,这些房屋几乎囊括了英、法、丹麦、瑞典、荷兰、巴西、俄罗斯、葡萄牙、西班牙和东南亚数十个国家的建筑风格,成为一个世界商务机构的博览会。中国街区木板平顶型的行号与商馆区拱形廊式的西洋楼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中西合璧的人文景观。
    丰太行是一家专门负责和英国人贸易行商,近来对丰太行的老板贺虢来说是祸不单行,先是五口通商,让广州的贸易量骤减。紧接着连续倒闭了好几家商行,虽说是减少了竞争对手,可是也看出了这个行业开始的不景气。四家大的商行同文行、广利行、怡和行、义成行都在将资金转移到上海去。洋商们也有大量的货物转到了其他几个通商口岸去交易。就在这艰难的时刻,现在又来了海关总监林大人这么折腾。好在丰太行能支撑到现在也有他一些不为人知的办法,所有进出口贸易中,最赚钱的还是要数福寿膏。
    虽然林则徐来势凶猛,贺虢也有他的一套办法。以前也有这种不识事务的官员,可是最后不也乖乖的和贺虢合作。
    林则徐收到了丰太行的请帖是在下午的时候,他刚刚撤换了下属的粤海关监督,相对上海、宁波、福洲、厦门其它四处新任命的海关监督,这个粤海关监督毛病太多了,这人是一个旗人,靠着禧恩的关系以祖荫任职为粤海关监督。这人为人倡狂到了极致,居然在林则徐视察广州码头时,公然不许林则徐检查英国商人停放在码头的货物。林则徐当即奏请湖广总督李鸿宾调来广东水师,强行开箱检查,果然在里面发现鸦片。而这家英国商人的担保行商正是丰太行。
    此时丰太行的东家发来请帖,恐怕是宴无好宴。林则徐背着手从案头站了起来,眺望着窗户外西关繁忙的景象。家人林伯又问了一声:“这个贺虢主人是见还是不见。”
    从码头上吹来的河风,将林则徐胸口的长冉吹起,宽大的官服在风里飘荡起来。镂空的窗格将窗外的景致凝固成了一幅十九世纪初繁华的广州风情画,画中的主角在风中凝重的说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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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京师或外地到穗,多数都是坐船,到天字码头上岸,然后循北承宣直街、双门底上街、双门底下街、雄镇直街和永清街到惠爱坊,路上可以见到迎接京城官员的接官亭。到了惠爱坊这里衙门林立,从两广部堂、左右都统到布政使司、广东巡抚部院、广州府、将军府、番禺县等,称之为衙门一条街是名副其实。例外的是林则徐的海关总监没有在这里,而是和西关的潘、卢、伍、叶四大富家的相隔不远。丰太行的贺虢家自然比不上潘、卢、伍、叶四大行商,他的家却安在拱北楼附近,穿过林则徐来穗时走过的接官大道,双门并列的拱北楼出现在眼前。离拱北楼不过百米,一座青砖碧瓦的公馆出现在眼帘,门口一对石狮子下,贺虢带着一群人迎接在门口。
第六十三章水师旗营
    林则徐带着老仆骑着一匹青花马穿过广州府,让他尤为感慨的是这里的鸦片馆大都公开的营业,京师的人吸食鸦片还是偷偷摸摸的,更不敢有人公开的开着鸦片馆。这里的烟馆却少了很多禁忌,只是在门口蒙上一层厚布。门外大都有着浓妆艳抹的女人来拉扯你进去。看到进进出出的人一个个形容枯槁,时常掀起的门帘里隐约能见到躺在榻上的人吞云吐雾。
    如果没有官府的默许,谁人敢如此猖獗。
    林则徐对此甚感痛心,他知道当今皇上为了整饬吏治撤职了成千上万的捐官,不惜将皇上内帑的财源断了一处,可是依然有不畏国法的官员,干着上对不起国家,下无以对黎民的事情。
    到了贺虢府上,林则徐将这些心事隐藏了起来,谈笑风生,只是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贺虢见到酒席上渐渐有了声色,看林则徐也不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他婉约的说道:“大人初到广州,府上缺少的东西甚多,草民愿意为大人略尽绵薄之力,为大人的公务顺利进行,添一块柴,尽一份光。”
    林则徐哈哈笑道:“好说,这锦衣玉食的生火谁不向往,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东家切不可坏了朝廷的规矩。”
    贺虢心想,这些官员谁不这样说话,可做的事情却是另一套。他拍了拍手,只听响声后有数名异域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些女子高鼻深目,轮廓分明姣好,头发色彩各异,一个个风情万种面目含春。
    贺虢老神在在的仔细观察着林则徐,这些来自异域的女子比起小脚女人来更加风骚迷人,大多官员都过不了他这一关栽倒在温柔阵中。
    等了半响,贺虢的笑容有些尴尬起来,林则徐很自在的欣赏着这些美女,谈笑间毫无异常之处。倒像在欣赏一幅水墨国画,偶尔点评几句。见惯了这种场合的贺虢如何不知道,林则徐能够很自如的控制自己,根本没有被这些女人迷住。
    他试探的问道:“林大人不挑选一个,莫非嫌弃这些女子不够丰满。”
    林则徐笑道:“掌柜的不必为此费心,林某不是铁石心肠,这等西域美女谁人不爱,怕的是像元顺帝一般被五色彩毛迷住了眼睛,不知道世间万物尤以眼睛最不可满足。正如老子所言,为腹不为目,如果只知道满足眼睛,怕永远不能满足。”
    贺虢拍手说道:“听林大人一席话,让鄙人受益匪浅。海关的事情大人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两广之地,地少人多,全仗和洋人交易,解决多少流民,大人不见广州码头处每天出下力的人多如牛毛,咱们十三行雇佣的小工成千上万。如果大人能少许给与鄙行方便,在下对林大人必将怀着万分感激之情,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大人万一。”
    林则徐沉默半响说道:“贺掌柜只怕这些出苦力为生的人,因为福寿膏生不如死,因为无钱吸食而横死街头。要知道就是有钱人也禁不住福寿膏的侵害,原本家财万贯的人有多少因为福寿膏倾家荡产最后流落街头,甚至一命呜呼。但凡有丝毫慈悲之心,必不可与此等害民之物有染。下官也知道,广州的官员和商人多不沾染此物,即使有染也是情非得已。”说完林则徐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贺虢,神色间一股荡然正气油然而生。让贺虢脸色数变,他忽然感到这林则徐是个难缠的角儿,一股愤懑在贺虢心中升起,这些假仁假义的狗官,一个个表面上道貌傲然,骨子里无不*贪婪,前一任的粤海关监督吃了他多少银子,今日里换了一个又要重新喂饱。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今晚洋人要在城外一处偏僻的码头下货,何不将此事告诉林则徐,看看他的反应,是真个想抓鸦片贩子的,还是嘴巴说的好听,想多捞些银子的。如果是真想抓鸦片贩子的,去了让洋人的铁炮教训一翻,整不好把命送了真好除掉一个祸害。如果是捞银子的,自然知道洋人舰船的厉害躲之唯恐不及,如何敢去抓鸦片贩子,到时多开些价码,还不一样驯的服服帖帖。
    贺虢内心起伏跌宕,面上却只是难堪的笑了笑。半响贺虢顺服的说道:“林大人所言,如雷霆震耳,令人反思,鄙人与洋人交道打的久了,知道一些幕后,今晚丁巳时洋人要在长沙湾卸货,林大人何不前往捉拿这些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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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则徐从贺虢宅子回来后,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情。贺虢明显的和鸦片洋商有勾结,今天的架势明显是贺虢想收买自己,可最后贺虢怎么会告诉自己洋人的鸦片船要卸货的事情。他感觉此事有蹊跷,如果说贺虢是谎报,这样对贺虢来说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那样明显的开罪自己,不像是贺虢这样的聪明人愿意干的事情,除非贺虢不想在天朝待了。想来想去林则徐决定还是要去追查此事。
    林则徐决心一下当即赶到湖广总督李鸿宾的府上,其时广州将军奕颢正好在李鸿宾府上做客。三人相互见礼后,林则徐将来意向李鸿宾说明,广州将军奕颢在一旁听说后,主动要协助林则徐办理此事。
    林则徐想一想也好,便向李鸿宾告辞前往将军府。到了将军府上,奕颢办理好手续又派了一名副将同林则徐到水师后街点兵。。
    “水师旗营”面临珠江,临江一座十米高的城墙修成圆形,城墙顶上一座城楼,城楼旁边一杆旗杆,旗杆上一面正黄色的龙旗。营地便在龙旗的俯视之下。水师旗营初设于乾隆十一年,最早立营在珠江南岸的凤凰岗,后因广州城的变迁移至此处。
    水师有官兵600余人,战船不多,计有较大的缯艉船2只,每船可容兵四五十人,桨船4只,每船二三十人,还有的就是几只小艇,大小战船共14只。另有座船一只,长七丈五尺,宽一丈二尺五寸,大概就是“旗舰”了。
    这支水师部队日常就在珠江河上操练游泳、打枪、爬桅杆等技艺。
    水师兵初期所用的武器还有藤牌与利刃,后来才有鸟枪和抬枪,均十分落后。大船上配置了生铁大炮、熟铁斑鸠炮各13尊、熟铁河塘炮6尊、熟铁砂15尊,而所驭战船全靠人力摇橹或借风为动力。
第六十四章稽查鸦片
    林则徐来到营中时官兵们正吃完晚饭在营中纳凉,原本就稀稀朗郎的水师兵,一听说要去缉捕鸦片船,一时间便散了一半,等那名副将把人重新召集来都已经天黑了。林则徐眼看不行,他大声说道:“缴获的物资除鸦片外,下官交给诸位官兵处理。”
    官兵里哄的一声笑了起来,有人说道:“命都没了,那有福气享用银子。”
    林则徐心中一股怒气燃起,这等贪生怕死的官兵如何保国保民。
    那名副官在林则徐面前看到旗兵们如此表现,脸色也觉得难堪,发了一通火把旗兵们镇住了。
    好歹把人召集起来,林则徐随着旗营的一艘缯艉船,两三艘桨船合计百号往长沙湾赶去。
    当晚月华如水,江面上波光粼粼,时而可见渔船在江上随波摇曳,江岸的人家亮着一团油灯,从屋中透出微弱的亮光,小虫在江岸的草丛中“蛐蛐”的叫着,远处的山像蹲伏的怪兽从黑暗中探出头来,露出狰狞的面孔吸取着天空中星星和月光的光华。
    怀着一团复杂的心情,在江月的指引下,林则徐带着几位亲信和水师旗营,顺江赶到了长沙湾。
    一艘硕大的船如同江中露出的怪兽出现在了前面,一些小船正在从船上往岸边搬运着什么。
    林则徐指挥着水师的船只沿着江岸冲了过去,前面有洋人喊叫的声音。林则徐下令水师的官兵呐喊起来:“我们是大清国海关总监,前面的船只立刻停下,接受检查。”
    那些船只见到水师的到来,不仅不停下来,反而迅速向大船靠拢,到了大船边,这些人顺着绳梯爬上了大船,那些小船也被船上放下来的绳子吊了上去。
    林则徐眼见不能逮住这些人,连忙指挥人往岸边靠去,想弄清楚岸上的到底是什么。
    这时大船上火光一闪,几乎就在同时,水面上轰隆一声巨响,一团水柱在月光的照耀下升腾起来,又迅速在江面上掀起波澜。林则徐乘坐的船只在炮弹掀起的巨浪中激烈的摇晃起来,一个巨大的浪头盖了过来,水师的船只无奈的翻转了过来,将林则徐扣在了江面下。离的稍远的几艘浆船也被巨浪冲的东倒西歪,有醒悟过来的水师调转船头飞也似的跑了。林则徐在福建长大,自小也熟悉水性,在水中脱了官服,一个猛子钻出水面。
    大船上传来了哈哈的大笑声,一阵刺耳的洋话叽里呱啦的讲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阵大笑声。
    林则徐忍着心头的怒火向着视线微弱的江面问了一声:“有受伤的吗?”
    黑暗中有人答道:“林大人没事吗?”
    落水的人又聚到了一起,那名副将指挥着人将船翻了过来,大家相互救助着重新上了船,有些丧气的往回走去。
    林则徐望着仍然笑声不断的大船,明白了贺虢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洋人在这里卸货。
    旁边一名水兵打了个喷嚏,有一人说道:“林大人,看起来你是个好官,可是洋人船坚炮利,咱们的水师不是对手,而且洋人的生意让很多人都赚了钱,林大人想要管这些事情,不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那名副将吆喝了一句:“多嘴。”这人闭上了嘴,再也没有说话。
    副官看着沮丧的林则徐说道:“林大人想开些,今儿没有伤人,也算是运气好。”
    已经离开了大船很远了,林则徐望着黑影占据了整个江面的洋船,心里五味杂陈,这些能进珠江的船只是洋人最小的远洋船,那些更大的船呢?他一身水淋淋的站了起来,凝望着冷冷的月光照射的江面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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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伤心事林则徐并不至遭遇一次,林则徐逐渐开始了对西事的注意,他招揽了大批了解西文的人翻译来自西方的书籍以期望了解洋人。
    亚孟成了林则徐这方面的好帮手,他找来了大量的翻译人才。
    其中有袁德辉,一个在马来西亚槟榔屿和马六甲受过西式教育的四川人。
    梁进德,他的父亲原本想培养出一个能翻译圣经的中国人,他新加坡受到了良好的西式教育。
    除了招聘到这些懂西文的人才,林则徐还常常将洋商买办、引水、通事、归国华侨、教会学生,甚至在外国商船中服役的中国厨师、在伯驾眼科医院中工作的人招入行辕议事。他为了了解西方不避嫌疑,礼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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