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身体不适,况且在自个家里,就不要拘礼了!”
“这怎成体统?!自古君臣有别,别说是兄妹,就算是皇后娘娘的父亲,见了面也得行叩拜之礼!”,长孙无忌固执的由着管家扶持着跪拜,待雪暖说了平身才起来。
雪暖无奈哥哥的顽固,只是借着搀扶哥哥上榻,摸清了他的脉搏起伏。知只是伤寒而已,便放心不少。亲自写下方子,长孙无忌便急着差遣让管家去抓药。
见管家将门带上,雪暖会意的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哥哥的床榻旁边,“哥哥有话要和无忧说吗?”
“正是!打开门,咱们上下有别,关上门,却依旧是兄妹。有些话,作为臣子不能说,可作为哥哥却不得不说!”
“你我一母同胞,有话不妨直说!”
“我不想和你说那些长篇大论的道理,你的脱变,我看的到!从那个不问世事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为天下之母,你有智慧和知性的担当!”
长孙无忌凝视着雪暖,语气沉重,“只是,你的夫君不是凡夫俗子,他是当今的皇上,天下都是他的,可子嗣却稀罕的可怜,除了治儿,还有已故杨妃生下的恪儿,以及烙妃的孩子,便无后续,你觉得这样可妥?”
雪暖总算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前朝和后宫紧密相连,天下才定,还需一些忠臣维系。可是怎样能顺理成章自然的密切关联,也必是那些为未出阁的女眷了。
只有与皇家成为亲亲戚戚,那些大臣才肯奋力巩固这大唐的江山,才肯时代效忠他李氏!原本这些道理,她全都是懂的。孰轻孰重,能理性的判断却不能感性的面对。
以前怀着误会和仇恨,想着怎么弄垮李家,也想过引那些自己训练出的妖媚女子进宫,祸害后宫,给李世民挂上昏君的头衔,可是,那是过去,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为爱自私的小女人。
“哥哥,这些事务,那些大臣可上奏皇上,让皇上下旨便是!”
“你以为我们没有吗?可是,皇上却百般推脱。内有后宫嫔妃空悬,子嗣稀少,那些大臣如散沙似的各怀心事,外有突厥蛮子任然对我大唐虎视眈眈,你说这外忧内患,可是上等的大事!”
长孙无忌一言惊醒略带私心的雪暖,这是唐朝,不是现代,不能追寻一夫一妻,两情相悦的爱情,她是皇后,就算没有博大的胸怀,也必须要心胸开阔。
就像窦太后曾经告诉自己的那样,若没有大肚能容的气量,也别想能在暗潮汹涌的后宫步步为营,能忍寻常女人所不能忍,才能笑到最后。
是,她错了!怎能任性着由着世民对自己的宠爱,不顾大唐的安定,和宫闱和睦。既然已容忍下纳兰烙,旁些女人,便也忍下吧!既然跟着这个一国之君,也注定了今日所要承受的一切。。
……
雪暖独自走到功勋府,抛下皇后的身份,以雪暖的面目。府中除了家丁,只剩下身形略显圆润的雪柔眉开眼笑的扑过来,掩不住满脸的喜悦,她倒是不生分,拉着雪暖的手直叫姐姐。
吩咐妥了管家照料家里,两个人手牵着手上了马车,疾驰到了冷暖阁,里面训练有素,风情各异的女子们见到雪暖,纷纷恭敬的行礼。
这个死士团队,原本当初想着为自己报仇所用,却没料到到了今日满圆的结果,久前便想遣散了她们各自离去,可是这些女子却依旧倔强的要誓死跟随,也便留下罢了。
都是些流离失所,无依无靠的孤身女子,就如当初的雪柔一般,跟着自己日子久了,像是姐妹般亲密,更像亲人那样的难以割舍了。
“姐姐,前些日子姐妹们在山林训练,无意中救回一个中毒至奄奄一息的异装男子,若不是姐姐留下的解毒丸多,怕是救不活呢!不过,到现在还昏迷着。”
“嗯,带我去看看!”
雪暖一路随着雪柔来到一处偏房,床上躺着一个面目俊朗男人。浓眉紧皱着,嘴唇饱满厚实,下巴杂乱的短须透露出他的憔悴,此时男子已换上唐服。
看着雪柔递过来的先前所穿的衣服,见多识广的雪暖倒有一丝不解,衣服皆是动物的皮毛所制,看样子有些像蒙古那边的装扮一样,看来出自异族,可是命皆是命,不分种族。
“你们既然救下他,便好好照顾,我看他体内毒气未清,想必我得放血救他,你先去准备一些洗漱的用具,等他醒来便好好给他打扮精神些。”
“是!我就知道姐姐来了,什么都会解决的!”,雪柔贫嘴着笑着离去。
指甲轻划手臂,任由自己的血缓缓流进男人的嘴里,不一会,男人有了反应,浓密的睫毛煽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
雪暖拿起绢帕缠绕在伤处,对男子善意的微笑,“你醒了?”
男子看着雪暖的美丽的脸,愣了几秒后嘴角上扬。。
☆、077 异族男子
醒来的男子名叫突利,年纪二十出头的样子,据说是游牧民族。也许是气候的问题,再或许是常年在外奔波的关系,经过风吹日晒的肤色却呈现好看的古铜色,连带着一身壮实的肌肉显得十分成熟。
在冷暖阁养病期间,幽默好动的他经常逗得所有姑娘们开怀大笑,似乎万花丛中的这抹绿,给大家带来了不一样的欢乐。突利总是在大家愉悦之际适时打听着关于雪暖的一切。
这里的确是块宝地,物产肥沃,人杰地灵。不像他边境地区,整日与荒山黄沙为伍,怪不得连匈奴那蛮夷小族也敢来觊觎这汉人的疆土,最后却落败而逃。
大唐的君主李世民的才能不容小觑,虽说玄武门之变的恶名早就远播在外面,国家却没有任何动荡,治理的井井有条,经济强盛,这是他们该学习借鉴的地方。
突利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原本想着叔父侵略大唐的意图,自己十分反对。在他看来,守着自己的领地,过着打猎,牧马,喝酒吃肉的日子,岂不快哉,可是自小带大自己的叔父却不以为然。
他常说的那句便是,男人志在称霸天下,得到了天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没有那样的野心,说他庸碌也好,说他无能也罢,只是想过自由开心的日子。
坳不过叔父的执意,自己便偷跑着离开部落,想一睹大唐的风光。刚潜入境内,可却因为水土不服,加上山林里的瘴气侵袭,原本自小就有吸食毒蛇血液的习惯,两毒相克,便昏迷了过去。
还好有这群善良的大唐女子将自己救了回去,原本只是耳闻汉人生性豪放不羁,现在看来还多着不少优秀的品质,有着和部落的姑娘们完全不同得美。
其实,他想说的是雪暖。昏睡中的他,浑身火烧似的难受,感觉身处烈日之下暴晒。像条即将渴死的鱼一样拼命挣扎,就在快要死亡的那一霎那,天降甘露。
嘴巴拼命张着,接受天赐的清甜,仿佛生命开始发芽了。睁开眼,一个绝美的容颜映入眼帘,柳叶弯眉,唇红齿白。眼中有着柔媚的氤氲,笑容像是冬季里的暖阳,照得心里温暖充实。
这是才是他心中的月亮女神,这才是他所要寻找的目标,可以为之争夺的目标!突利含笑扯下一片树叶吹出一曲奇怪的音调,顿时四面八方的毒蛇潮水般的涌向他,该给叔父报平安了。。
……
雪暖托着腮在寝宫内发呆,自作自受!那日哥哥的一番话让自己警醒,回宫之后立马纠缠着世民,软硬兼施着逼着他选妃。什么国家兴亡盛衰,子嗣延绵之类的话皆已说尽。
自己忍着妒意,强装大度给自己的男人找小老婆,他反倒不乐意了,反倒恼她。什么跟什么嘛!这不堵着气连续三天都睡在御书房,不肯相见,就算无意碰了面也黑着脸当作没有看见。
这是在冷战吗?她宁可他与自己风风火火的吵一架,也不肯互相这么冷着,僵持着。雪暖气恼的揉着脑袋,无处发泄的落寞与不安快要爆发了。
以至于梦梦蹑手蹑脚的快要走到她的身后,她才发现。哎,情字误人啊,想她的身手和武功造诣,该早察觉百米之类的异动的,好在不是敌人,不如可是会出大事的。
“皇嫂,和皇兄吵架啦?”,梦梦坐下。
“哪有,不要瞎猜!”,雪暖调整自己的情绪。
“好啦,你就不要瞒我啦!若是以前,我什么都不懂,便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人家有了上官逸,那些男女之间的情啊爱呀,也略知一二了!”
见雪暖沉默,梦梦一副经验之谈的样子,“夫妻没有隔夜仇的,况且你们那么恩爱,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可我知道,记住对方的好,其他就都不重要了!”
是啊!梦梦说的很对,想想世民对我做的,为我牺牲的,那样的大风大浪都挺过去了,现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何必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分歧呢。
雪暖想着终于露出笑颜,梦梦见状拉着她就往外跑,“赶紧去找皇兄,大家都笑笑就没事了!”,姑嫂两人手牵着手朝御书房走去。。
……
李世民恼怒的将奏折摔到地上,这个笨女人,竟想着法子来气自己,别的女人想着法子不让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有染,她倒好主动求着自己选妃。
作为一国之君,这其中的利弊他怎样不知,可他李世民还没有沦落到要利用自己的感情来维系着朝堂和天下的稳定,现在唯一想做的是便是好好的爱她。
已经呕气这么久了,居然也不来找自己,上朝时心里想的是她,批阅奏折时脑里还是她,动人的影像浮在眼前挥之不去,无心朝政的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流连美色的昏君。
“皇上,尝尝我亲手泡制的参茶!”,一股异香伴着温柔的声音响起,李世民一时间竟有些晃神,眼前一双雪白的玉手端着茶盘,杯中氤氲的薄烟中,雪暖妖媚的脸慢慢显现。
李世民身体一阵骚动,才几日不见,自己竟是这样的想她?他的心连同他的身体在见到雪暖的一瞬间奔溃,望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她!
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粗鲁的掀翻雪暖手中的茶盘,一把拦腰抱起,未等她有反应便迫不及待的吻上纤细的颈脖,听见怀中的人儿娇哼一声更是欲火难抑,就在双手将要有进一步动作时,门外传来的响声将李世民拉回现实。
雪暖幽怨的眼神注视着几乎倒在榻上的两人,一秒,两秒,三秒,她咬咬嘴唇忍住泪水,未说一字,丢下在场的三人转身离去,没有人看见那转身之后倾泻而下的泪水。
李世民震惊了,他急忙拽起怀中头发凌乱的女人,定睛一看,居然是雪暖的贴身宫女,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他顿时清醒过去,猛的将她推倒在地,跟着冲出门外。。
……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嘴上拒绝选妃,暗地里却与自己的宫女私会!一次又一次,在背叛中不断的选择原谅,可是这便是妥协的结果吗?
这叫什么?捉奸在床吗?她阴雪暖有资格,去嫉妒去恨吗?!天下的一切都是他李世民的,包括女人。先不管杨曼舞出于自愿还是被强迫,只要是他李世民想要的,谁又能反对?
尽管这是个他不曾见过的弟妹,可是在道德伦理上,也是为世人不齿的,雪暖自己酿的毒酒到头来却害了自己,这是她咎由自取!
先是纳兰烙,后是杨曼舞,以后这皇宫到底还会出现多少像她们这样的女人?她防不了,也无力去防!雪暖用力撤掉脸上的假面,泪水伴随着口哨声滑落,飒露紫极速奔跑过来,将满是泪痕的小脸紧贴在紫毛的脸上,颤抖着跃上马背不顾侍卫的阻拦冲出宫门。。
☆、078 多事之秋
杨曼舞见离去的两人,嘴角含笑。不缓不急径直走向偏殿,来到纳兰烙处,看着已是宫人打扮的醉三针和神色恢复的纳兰烙巧笑。
这段日子,她总是乘着长孙无忧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偷跑到纳兰烙的寝殿,为烙妃放血解毒。是的,这种毒,她能解,每天以血养毒,如今的纳兰烙已不需要被长孙无忧控制了。
长孙无忧还不够狠毒,若是狠些,自己也无计可施,关键她在埋毒的时候太过心慈手软了。可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在为纳兰烙解毒的时候,又种下了另外一种蛊毒,不能牵制的傀儡,用着也不会安心。
纳兰烙和醉三针对视一眼,点点头,这些时日,自己思考良多,经过这多许的痛苦磨难,逐渐健康的纳兰烙开始有精力释放自己的野心,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多的羞辱。
特别是醉三针对她的不离不弃,更令她感动。感动的同时深刻的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原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默默守护的男人,一个一直被忽视的发小才是自己的最爱。
可如今最疼惜她的男人,那个优秀,阳光,气质勃发的男人竟被长孙无忧变成个不男不女的怪物。那日,纳兰烙深刻的记住,三针裤中的空虚,犹如她手中握不住的空气。
且不管自己之前是否有错,今既然给了她翻身的机会,就要紧紧把握。要知道仇恨是滋养残命的饲料,是让她和三针可以继续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
李世民慌乱的跟随雪暖的脚步追去,像个偷吃零食被抓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自己一向严于律己,今日怎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想起来后怕,他庆幸自己在未做下糊涂事之前被撞到,否则真的是难以收场了。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找到雪暖跟她解释,尽管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这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尴尬局面,可是,只要见到她,看她安好便安心,哪怕接受任何的惩罚!
喝令侍卫拉来一匹马,才拉住缰绳,便收到太监的急报,说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重臣悉数赶到宣政殿有要事启奏,李世民握紧缰绳,看着雪暖离去的方向,咬咬牙走向反方向。
雪暖一身奇功异术,自己是晓得的,安全方面暂时不需要担心。可是能让这些开国众臣一起聚集宣政殿的事情必是大事,只能暂时放下私事,去处理公事。
脚步如流星,步步生风,不一会李世民来到宣政殿门口,还未见人,便听到大臣们的议论声,像是争执着什么。他三两步跨进去,众人跪拜,挥挥手示意平身。
“爱卿们未在上朝的时间纷纷来访,所为何事?”,李世民径直坐下,心中燥热,便端起龙案上端起一杯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启禀皇上,刚刚收到边境密报,突厥方面蠢蠢欲动,大军已缓缓向我方逼近,似有进军大唐的可能!”
“什么?!”,李世民端起茶杯的手僵持在半空,接着重重的放在案上,“先是匈奴,后有突厥,这些蛮夷小族是想扮猪吃老虎吗!”
“怕他作甚!直接披挂上阵灭了他们便是!”,尉迟敬德握紧拳头粗声道,接着便是众位武将的附和之声,甚至有着摩拳擦掌的兴奋。
“将军莫冲动,突厥没有匈奴那般好对付,先不说他们是游牧民族,个个精于骑射,野蛮非凡。况且我们才稳定国基,万万经不起战争的摧残了!”
房玄龄与杜如晦纷纷摇头,发表自己的意见,李世民剑眉紧皱,文臣们的担忧也不为过,江山未稳,怎能让刚刚安定下来的百姓再受战火之苦,于心于情,他都不忍。
“你们总是怕这怕那,那不打等着他们骑到我们的脖子上胡来吗?”,程咬金面部的肌肉气的都有些颤抖,呼哧道。
“程将军,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只是要从长计议罢了!”
李世民看着堂下争执纷纷的大臣,脑中极速运作,眼睛不停扫视众人,目光定格在一直在角落处一言不发的魏征,吐口气,“魏征,你怎么看?”
魏征想了想抱拳,“未到必要时刻,万不可动武。微臣在想,那突厥想必也听闻皇上的骁勇,若是硬碰硬,双方都不会占到便宜。我们不如派使者谈和,若是能用别的方法化解这干戈便好!”
依照李世民以前的心性,打便打了,大不了便是一命呜呼而已。可是现在的他身系大唐和百姓的安危,且不能像年少那般的气盛。能不用武力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