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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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之妻-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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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芷婷郡主虽是蛮横,可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脸颊霎时升腾两抹胭脂红云。
  邵玉媛刚走出来没多远便瞧见了齐琅。
  可不知怎地,她突然没来由得心虚,转身便想走远。
  “玉媛。”
  齐琅叫她叫住。
  “表哥,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邵玉媛笑得牵强道。
  “方才管家与我说芷婷郡主来寻你叙旧,为何你一人在外面?”齐琅看着这个破绽百出的小表妹,觉得很是古怪。
  “我……”邵玉媛迟疑。
  齐琅抬脚往前多走一步,她却下意识地拦在他面前。
  齐琅脸色顿时一冷。
  “让开。”
  屋内
  “朱绣!”芷婷郡主甚为恼火地叫着朱绣的名字。
  朱绣连连应道:“郡主有何吩咐?”
  “你去把桌上那壶水拿来,我今天偏要好好给她洗洗,叫她牙尖嘴利!”芷婷郡主说道。
  朱绣提了一个粗口的茶壶送过去。
  芷婷郡主便直接掀开了盖子,把那茶壶粗鲁推倒,正对着姜媞的脸。
  姜媞身后那嬷嬷怕淋到自己,特意加大了力气抓着姜媞的手臂,生怕给她挣脱了。
  姜媞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水扑面而来,第一反应只能闭上眼睛……
  “啪——”
  水泼出来,烫在皮肉上面,茶壶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而屋内一众人都仿佛没有了反应一般,一片死寂。
  姜媞紧咬着下唇不想让自己呼出痛声,周身紧张僵硬到麻木,在那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很快,她又渐渐恢复了知觉,对外界的感应清晰起来。
  可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
  直到有人惊呼出口。
  “啊,大人,奴婢该死!”
  姜媞抬头侧脸与一块柔软衣料摩擦而过,不经意撞入一双熟悉的眼眸之中。
  齐琅将她护在怀中,手臂处的衣料一片湿濡。
  姜媞唇微颤,哑然无语。
  “怎么会是这么烫的茶水……”芷婷郡主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指尖被烫红的地方。
  她方才只是推了那茶壶,纤嫩的指尖便被烫得通红,那一整壶的热水又该何其滚烫?
  她们说好的仅是要姜媞难堪好叫玉媛出气,自然不敢做得过分损害了自己的名声。
  朱绣听到她的低语心虚地退后半步。
  “表哥,我……我们……”邵玉媛追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今日的闹剧可以到此为止了。”齐琅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邵玉媛心头一颤,立马就没了话。
  “齐大人,这一切都是我所为,你不必迁怒于他人。”芷婷郡主憋气道。
  却不想齐琅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吩咐人道:“送郡主出府。”
  管家匆匆赶来,见齐琅手臂湿濡心中顿觉不妙,忙拉住齐琅的手臂将他袖子卷起。
  待露出里面的皮肉,就连姜媞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齐琅手臂被烫出了燎泡不说,连带着伤口结痂处又裂开了道长口子,血往外溢。
  芷婷郡主本还想说话,却也不敢再开口。
  “大人,回去躺着吧,我去请大夫。”管家对齐琅说道。
  齐琅亦不逞强,只微微颔首。
  

  ☆、耳光

  齐琅的手臂上被赶来的大夫重新了一层药膏。
  “您这手臂好不容易恢复,日后就算是痊愈了,也少不得要留疤了。”大夫痛心道。
  姜媞站在一旁远远地望了一眼,心中甚为不安。
  若是今日没有齐琅给她挡着,如今躺着的人就该是她了,大夫也许会对她说,这脸上少不得也要留疤了。
  待人都走了,姜媞却还留在屋里不动。
  齐琅坐在床沿边,将衣服穿上。
  “齐琅,今日多谢你了。”姜媞说道。
  齐琅道:“姜媞,莫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姜媞微怔,未体察出他的用意。
  “玉媛年纪还小,我不想让人知道……也省得外人说闲话。”他说得极是委婉。
  但姜媞心中那股涌动的暖流却瞬间被冷水浇透。
  他是不想让人败坏邵玉媛的名声?
  所以他才不惜自己挡着,也不想让芷婷郡主她们所做的错事铸成。
  “你只管放心吧,我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能分出精力多嘴。”姜媞声音平缓得很。
  齐琅看着她好一会儿,方收回目光。
  屋内静悄悄的,两个人之间似乎生一层无形的隔膜,看不见却摸得着。
  傍晚时候,管家告诉姜媞,齐琅受伤时夜里总会发热,便请姜媞照看一二。
  齐琅是替她遭罪,姜媞自然拒绝不得。
  果真到了半夜里头,姜媞便听见齐琅在里屋喊她。
  “鸢鸢……”
  姜媞见他冒了满头的冷汗,忙拧了巾帕替他擦拭,却被他死死攥住的手腕。
  “鸢鸢,你别走……”
  “齐琅,我在这里。”姜媞在他耳边反复轻声安抚,他才渐渐放松下来,片刻又陷入沉睡。
  姜媞披着衣服一连给他换了好几条凉的巾帕,到了天亮的时候他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阿嚏……”
  姜媞打了个喷嚏。
  “您没事吧?”管家问她。
  “我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姜媞对他道。
  管家目送她走远,不免叹息了一番。
  “先生,我昨夜里在外门又偷听到咱们爷喊表小姐的名字了。”丫鬟八卦兮兮道。
  “他素来都是这样。”管家无奈摇头。
  待齐琅睁开眼时,只觉通体舒畅。
  邵玉媛红着眼睛坐在他床边,神情愧疚。
  “表哥,都怪我任性,才叫你受了伤……”
  “你怎在这里?”齐琅问道。
  “咱们姑娘一直都照顾您,生怕您有个不舒服的。”朱绣低声说了一句。
  齐琅舒展了眉头,道:“芷婷郡主待你是好,只是她与你性情不同,你学得多了亦是无益。”
  “表哥说得是,我以后定不会了。”邵玉媛咬唇道。
  待打发邵玉媛走后,齐琅坐倚在床头,张开手,手心里乖巧地蜷缩着一根细长柔软的头发,他拈着那根头发贴近鼻端,是微弱而熟悉的气味。
  “朱绣,表哥话里句句都是为我好的样子,但我却还是……”
  邵玉媛走得远了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还是觉得他对那个姜媞更好吧。”朱绣说道。
  “你也觉得?”邵玉媛愈发闷闷不乐。
  齐琅方才在她面前,半点有关姜媞的字眼都没有提出来过。
  “姑娘,这才是那女人的厉害之处,我只怕咱们斗不过她了。”朱绣亦是不安,“姑娘怕还不知道吧,昨儿晚上是那女人衣不解带地伺候着大人呢。”
  邵玉媛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强忍道:“那又如何……”
  “这自然不会怎样,只是昨天守夜的都知道大人他又喊了姑娘的小名,可却被那个女人给冒认了。”朱绣道。
  邵玉媛身形霎时一僵。
  “姑娘若真想和大人长久又怎了得,姑娘性子单纯,没有家中夫人那样的手段,怕是那女人一搅合,更不会让你成为这齐府的女主人……”
  “我……”邵玉媛咬得唇瓣泛白,“我是太软弱了。”
  朱绣见状微叹,道:“不如咱们写信给夫人?”
  “不,我不要。”邵玉媛道:“我哪里能一辈子都依靠我的家人。”
  朱绣正要安抚对方,却听邵玉媛道:“为了表哥,我也可以去学。”
  朱绣错愕。
  “你先前是我母亲身边的人,她教训那些人的时候都总叫你去,朱绣,你告诉我,这样的女人该如何治她?”
  朱绣心下顿时一喜。
  先前她背着邵玉媛做小动作时还担心对方会生气,当下对方总算是开了窍,她做丫鬟的自然不会违逆。
  “姑娘怕是忘记了,夫人把奴婢送到您身边来也就是替您处理这些个事情。”朱绣说道。
  邵玉媛微微颔首。
  若非是朱绣,她早就不知被人欺负到哪里去了。
  姜媞知道自己昨天夜里受了凉气。
  她回去没多久管家就甚为细心地送来了配好的药材。
  “库房里的药材不够,采薇姑娘随人出府去买了。”丫鬟将药材搁下就离开了。
  姜媞觉得鼻塞难受,便不等那采薇回来,自己拿了药去后房熬。
  待几碗水熬干了之后,姜媞用抹布包好烫手的壶耳,将药汁倒了出来。
  “人都哪里去了?”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姜媞回首,瞧见朱绣走了进来。
  朱绣见是她,倒也不意外,只是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药,道:“您倒真是懂事,知道咱们家小姐受了凉,还给她熬药?”
  姜媞抿着唇,望着她一言不发。
  朱绣目光不善只走到桌旁伸手便要碰那碗药被姜媞挡住。
  “李夫人,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妻,难道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不成吗?”朱绣咬牙切齿道。
  姜媞挡在她面前,道:“你一个小小婢女便敢算计到我头上,莫不是就以为我只是个罪臣之妻?”
  便是上一回的事情,她都未来得及与对方计较。
  朱绣却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嘲道:“你自然不只是个罪臣之妻,你还是个婊/子,见到男人就想倒贴的娼/妇……”
  啪——
  朱绣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巴掌印赫然印在了她的右脸上。
  她怔愣了片刻,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发麻的面颊。
  姜媞收回手,脸色愈发沉郁,“你记住了,此间能对我指手画脚的人只有齐琅一人。”
  “你……”朱绣大觉受辱,哭着便跑了出去。
  姜媞打了人之后并无快意,仅是对这种犹如苍蝇一般的存在甚为不耐。
  这个丫鬟兴许觉得自己比小姐厉害,所以处处都想要抢占风头,来证明自己。
  可丫鬟就是丫鬟。
  她打了个喷嚏正要伸手想去端药,这才发现药已经被对方顺手带走。
  姜媞眉头愈发紧蹙,正应了那去俗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
  

  ☆、惩戒

  “大人,您回来了。”
  管家将齐琅迎到内院,朝南边望了一眼。
  “怎么了?”齐琅问他。
  管家摇头,“媛姑娘病了。”
  “请了大夫没有?”齐琅问道。
  “请了,大夫正在那边看着,只是媛姑娘一直在哭……说是您一回来就请您过去。”管家说道。
  齐琅微微颔首,道:“知道了。”
  随即他便进了内室着下人更换成常服。
  邵玉媛坐在床沿边上哭得直发颤。
  “朱绣,我的脸……我的脸真的要坏了……”
  朱绣忙躬身安慰她道:“姑娘,若不逼真一些,旁人又如何会信,您放心吧,待过几日便消下去了。”
  邵玉媛微微颔首,“我知道了,我只是太害怕了。”
  “大人回来了。”外面一个小丫鬟跑来通传。
  朱绣忙站到一旁。
  邵玉媛正想迎上去,却想到自己的脸,当即又坐了回去,埋头嘤嘤哭泣。
  “小姐这病没来由的,我也是看不出来……”那大夫进来屋内,神情讪然,对自己学艺不精甚为惭愧。
  齐琅抬眸看向帐后,朱绣道:“我们姑娘这几日染了风寒,吃饭也无甚胃口,只是今天喝了一碗药,结果才变成了这般情况……”
  “照你这么说,你家姑娘会不会是吃错药了?”大夫问朱绣。
  朱绣道:“怎能呢,这可是弄花阁那位熬的药,她也是伤寒之症。”
  大夫抚着胡须沉思了片刻又不言语。
  “大人,或我命人去叫她过来……”管家在齐琅身边低声问道。
  “去吧。”齐琅说道。
  “大人,寻常伤寒之药是不会引起毁容作用的,除非药中还加了旁的成分。”大夫接着便道。
  邵玉媛紧张地攥着手帕,道:“表哥,我今日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吃,只……只喝过那药。”
  齐琅不言。
  朱绣见状向齐琅微微一福,两眼通红道:“大人,奴婢今日还被姜氏打了一耳光,奴婢本以为她讨厌奴婢,可现在看来,奴婢只怕她针对的人并非奴婢一人,而是我们家姑娘。”
  她脸侧赫然一个巴掌印,与她所说的完全对得上号。
  那大夫顿时做出恍然状,对这后宅里头的阴私亦是讳莫如深。
  姜媞在上房被人告知此事时候还略怔愣。
  “您的脸倒是好好的呢,不似那位,脸上每一处好地,可吓人了。”来告知的丫鬟说道。
  姜媞心中思量着,随那丫鬟过去。
  二人只一到门口便听见里面少女的哭泣声。
  姜媞进屋去,屋里好些人都看向她。
  “你们瞧,她脸上干干净净的,若不是她下了药害我们姑娘,又该是谁?”朱绣哭道。
  齐琅看向姜媞。
  “玉媛是否喝过你熬的药?”
  姜媞扫了朱绣一眼,道:“我不知她是否喝过,只是朱绣曾在我这里端过一碗。”
  朱绣道:“哪里会有这样巧的事情,我家姑娘伤风寒,你也伤了风寒,府中药材都耗尽了,分明是你故意而为,好在那药中做手脚害人。”
  “我与你家姑娘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姜媞说道。
  “是不是你害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邵玉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朱绣霎时就住了口。
  里面一阵窸窣的声音,帘子被人猛地扯开,邵玉媛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原先白嫩的脸上如今竟有大大小小的红疱,甚是吓人,若是脸真的就此毁了,恐怕要被人耻笑一辈子,恨不能一根白绫了断残生。
  敢问哪个女子敢对自己这么狠心?
  “你说我害你,你又有何凭证?”姜媞问她。
  邵玉媛走到齐琅身前对齐琅,声音微颤道:“表哥,你信不信我?”
  齐琅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问她道:“她为何要加害于你?”
  邵玉媛止住抽泣,道:“因为她妒忌我,前几日她在你身边照顾的时候听见你喊我的名字,所以她便生出了害人的心思来……”
  姜媞错愕。
  邵玉媛的名字?
  她看向齐琅,而齐琅面上并无任何表情。
  他喊得是鸢鸢……还是媛媛?
  “姜氏,你敢说你没有听到?”邵玉媛指责她道。
  姜媞抽了口气,低声道:“我听见了……”
  “大人,还请您为我们姑娘做主。”朱绣趁机跪在齐琅面前道。
  姜媞抬头,见齐琅正看着她。
  “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将玉媛小姐的脸治好?”姜媞忽然问道。
  朱绣一愣,不明白她忽然提起这话是何解。
  “既然毒是我下的,我自然有办法解,对不对?”姜媞唇角似上扬,对齐琅说道。
  齐琅竟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她。
  “表哥,你可不能听她的。”邵玉媛当即便吓坏了。
  “玉媛。”齐琅唤她的名字,邵玉媛抬首疑惑地望着他。
  “你不想脸快些好吗?”齐琅问她。
  邵玉媛周身霎时一僵。
  “表哥……”
  齐琅拨开她的手,道:“待她将你的脸治好再说罢。”
  他的态度远没有达到邵玉媛想象中的那般愤怒。
  至少连关心都没有。
  姜媞坐在圆凳上,将那药碗拿起来查看了一番,随即吩咐道:“找两只蜈蚣,三只蝎子和五只蝙蝠,捣碎了熬成汤。”
  邵玉媛脸色霎时惨白。
  “你胡说!”
  “玉媛姑娘不知这毒的厉害,若非如此,不能解毒,若是过了时辰,恐怕也没什么用了。”姜媞说道。
  “我……”邵玉媛捂住脸,语塞无言。
  她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说出来这毒根本不是姜媞下的毒,而是她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可姜媞为何要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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