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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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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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没有!”
  章年卿无奈的绕过桌子,哄她道:“娘,你这是说哪的话。我是这样的人吗。”
  陶茹茹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絮絮叨叨道:“你这几日忙的不见人,俏儿挺着大肚子还出门为你奔波……”
  “她出门了?”章年卿惊愕道:“她什么时候出去过,谁跟着的?”神色焦急。
  陶茹茹见他这样,知道他也无心听下去,便点到即止,离开了。
  章年卿派人去打听,得知冯俏去了王国舅的客栈。内心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念头,不敢置信的去找王国舅,想要问清楚。
  客栈里,王国舅慢吞吞的挪着步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章年卿破门而入,王国舅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章年卿。冷淡道:“怎么,又来找我这老头子打架?”
  章年卿不理他的讽刺,问他:“冯俏是不是来找过你。”
  王国舅放下茶杯,笑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孙女来看过我。”
  “你孙女?”章年卿二丈摸不着头脑,索性不纠结这个,“算了。我知道你这两天在帮我,现在起,我不需要你。不管冯俏和你说了什么,你们答应了对方什么要求。统统,不作数。”
  章年卿掷地有声道:“王国舅,我知你是讲情义的人。冯俏她是姑娘家,有什么话咱们两坐下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你不要去为难她,她胆子小。”最后一句话,从舌尖滚出来,眼眶隐隐有泪光。
  王国舅听着章年卿微微哽咽,不由羡艳起这两个小家伙的情深,他悠悠的,有几分羡艳,“冯俏胆小?呵,我到觉得她巾帼不让须眉。”顿,“你,比不上她。”
  “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她?”王国舅盯着他,淡淡道:“你都知道当面锣对面鼓的来和我说清楚。怎么,和冯俏便无话了?人都说七年一坎,你们成亲这才三年,你就厌倦的连话都不想和她说了?”激将法,竟是偏帮着冯俏。
  章年卿一噎,问不出所以,黯然离去。
  垂花门道正院的距离不过短短十步路,章年卿腿却沉重的迈不开。好不容易走到正院,却看到让他又揪心又心痛的一幕。“俏俏!”他疾步冲过去。
  冯俏正是孕吐最厉害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脸颊消瘦不少,“天德哥,你怎么……呕。”冯俏赶紧推开章年卿,抱着痰盂大吐不止,好半天才停下。
  冯俏怕恶心到章年卿,一直避着章年卿不让她看。这几日她都是一边吃一边吐,勉强用一点。
  现在章年卿来了,冯俏想了想。让先把饭菜端下去。“你怎么不吃了?”章年卿阻拦道。冯俏摇摇头,靠在他肩头,“不想吃。想歇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了。等会我重新叫碗粥。”
  喝点热的也好。
  章年卿勉强挤出一个笑,“恩。”他搂着冯俏,摸着她瘦弱的身子……都是怀孕了人了,怎么还这么瘦。还有六个多月,身子怎么熬得住。
  章年卿捉着她的手,热泪砸在她手背上,他一遍又一遍的揉搓。“我就是个混蛋,俏俏,我不管官养妓。女的事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只要你好好的,我陪着你,看着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哪也不去了。”
  “你是认真的吗?”冯俏故意问他,章年卿一僵,艰难闭眼,正打算点头给个肯定的答案。冯俏忽然捂住他的嘴,认真道:“天德哥,你先听我说。”
  章年卿目光温柔,眨眨眼睛,算是肯许。
  冯俏没有挪开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章天德,你是给不安于室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不仅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还有身经百战的老者智慧……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我很羡慕。嫁给你之后,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古人说,琴瑟和鸣。我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子。”
  “你待我好,一直宠我疼我。把我养的和闺阁一样娇,连娘都说我当人媳妇这么多年,一点都不懂事。”冯俏的语气忽然伤感起来,细细摩挲他的侧脸,“你一直给我最好的,可我却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好像除了给你做做饭,做做衣裳,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笑出眼泪,吸吸鼻子道:“这些年很多人都问我,’冯俏,你何德何能‘。其实我也不知道……天下间我最爱你,你比水重要,比饭好吃。我可以不吃饭不喝水,可我不能没有你。”眼泪滑下,“嫁给你,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我能为你做的太少太少。”
  “天德哥,无论你干什么。我都不想拦着你,只要能保证你的安全,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年纪轻,见识少。这辈子只会读书画画,你在运河被人刺杀的时候,我只能马后炮的给你画几幅画。这次你在扬州捅出那么大篓子,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我只能尽力帮帮你。”
  章年卿拉下她的手,“俏俏,我……”
  “嘘,让我说完。”她亲昵的靠在他颈侧,像小狗一样嗅着他的味道,她呢喃道:“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吵架的,天德哥,我从来都不想真的惹你生气。我……我只是恨你不爱惜自己。”说’恨‘字时,无比小声。
  “所以你就去找王国舅了?”章年卿低头问她,听不出情绪。
  “是。”冯俏一点没有隐瞒,她道:“我答应王国舅,会帮小睿恢复皇子身份。”
  “你!”章年卿内心惊涛骇浪,终究咽下一肚子话,点着她额头道:“你啊你,怎么这么胆大。皇家的事是这么好掺和。”
  冯俏闭着眼睛道:“管他呢。反正你早已经和四皇子脱不清关系,我是你的妻,自然也难逃其咎,伸一头缩一头有什么分别。”
  孩子气。章年卿哭笑不得,摸着她的小脸,怜爱的不得了。
  为什么人在挚爱的人面前会没有自信呢。
  章年卿一直以为,在冯俏眼里他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冯俏的世界里,却一直觉得章年卿是她无所不能的大英雄,自己是微不足道的小丫头。
  绝佳的视力,几乎过目不忘的本领,精湛的画技,博览群书,歌舞双全的冯俏俏啊。
  他的九天神女冯俏俏啊。
  章年卿抵着她额头问:“阿萱怎么会这么没自信。”
  冯俏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眼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她道:“天德哥,你在外面怎么喜欢冒险都好……别忘了,我和小章章还在家里等着你。”
  章年卿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想告诉冯俏一句他图的不是功成名,不是惊险刺激。但,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他从后面搂着冯俏的腰,搂着她和孩子,调侃道:“你这是拿着王牌在勒令我啊。”
  冯俏笑倒在他怀里,促狭的问,“管不管用,管不管用。”
  “管用,管用。”章年卿笑吟吟的,一个大宝贝一个小宝贝,他哪敢不乖乖听话。
  冯俏摸着他干净柔软的小臂,低声问:“那你能告诉我,你袖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吗?”
  章年卿道:“是乌蓬帮的兄弟的。他当时为了护我,背上挨了一刀,我接住他的时候蹭上的。”他卷起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终于准时啦,大家晚安!


第124章 
  这么多天来,两人还是第一次坐下来好好说话。
  冯俏肚子三个多月了,有一点轻微的隆起。章年卿兴致勃勃的趴在肚子上听胎动,这才方觉自己方才摸的不是幻觉,冯俏肚子上真的有了圆润的弧度。
  胎动才是大幻觉,什么也听不到。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期期艾艾的问:“把衣服掀开让我看看肚子?”
  冯俏有些犹豫,“现在吗?”她望了望明晃晃的天色。
  章年卿失望道:“那算了。”他慢慢坐直身子,勾着冯俏的手心,有些欲言又止。
  冯俏怀着孕,他本不该说这些。可今天难得两人把话说开……此事事关孔家和冯家,解决问题要一劳永逸。
  阿芙蓉这件事不解决,永远是个大隐患。章年卿委婉的告诉冯俏,“谭宗贤知道这件事了。”
  “谭宗贤?”冯俏有些发懵,一时没有明白这件事又是怎么和谭宗贤扯上关系的。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不说。”
  “恩?”章年卿有些诧异。
  冯俏不急不缓,黑眸明亮,她慢慢道:“你做你的事自然有你的道理。你不好说,那我就不问。只一点,天德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章年卿伸出手,按着她的头侧,“你说,我听听。”
  “阿芙蓉的事必须告诉我外公和父亲……不仅仅是我娘家拖累你的原因。此事事关孔家门风和冯家的前途,这件事必须交给长辈处理。”冯俏态度坚决。
  章年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是这么想的。”
  冯俏一噎,道:“……我们都不喜欢大人做我们的主,我们也不能替大人做主啊。”十分理直气壮。
  “恩,你说的有道理。”章年卿笑了一下,长长舒出一口气,“我想让衍圣公出面,让冯先生和冯岚姑母断亲。”
  断亲。
  冯俏当然知道断亲意味着什么,断亲后,冯承辉和冯岚再无瓜葛,以后冯岚不管犯了什么大罪,哪怕是诛九族,也牵连不到冯家身上。
  但这样一来,冯承辉势必要背上寡恩的名声。
  孔仲令不以为惧,衍圣公只要派人把他看起来,严加管教。孔仲令一个身无子嗣的瘾君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冯岚是个大麻烦。冯岚如今是许家的主心骨,她在许家苦心经营多年,许家是绝不会愿意休了她,把她交给冯承辉管教的。断亲是唯一的办法。
  但,冯承辉和冯岚两人断亲是断不干净的。此后还要拿着断亲书回老家,在族长的主持下,冯承辉所在的二房和冯岚所在的大房彻底断亲。
  章年卿道:“之前我就担忧这些,才一直不愿意告诉冯先生。总想着我能压下去,就压下去了。谁知,还是让谭宗贤抓到了把柄。”他望着房梁一笑,自嘲道:“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能瞒一辈子的。现在四皇子浮出水面了,阿芙蓉浮出水面了。不知什么时候乌蓬帮和汪霭也会浮出水面……那时我所有的把柄都会露出来,若被人抓住,给我痛心一击。”
  他没有说下去,露出一个冯俏看不懂的笑。他道:“俏俏,人真的不能太自以为是。没有什么瞒天过海,所有都看着你。你一步不能错,错一步,你就是别人的工具。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垫脚石。出生入死,风里来雨里去。他笑看……呵呵。”
  “我……”冯俏欲言又止,不知怎么说她打算为四皇子做假证的事。
  “怎么”
  “没什么,许家如果不交人的话,好像除了断亲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冯俏勉强一笑,“矮子里面拔将军。”
  中午日头还早,章年卿回来两天都没有正式见过陶孟新和孔穆行。
  陶孟新和孔穆行倒是一早听说章年卿从泉州回来了,陶孟新本想把章年卿拎出去陪孔穆行一齐喝喝酒,三人叙叙旧。
  却被消息灵通的孔穆行告知,章年卿这两天正忙着,喝酒就算了。陶孟新奇道:“天德忙什么大事,连和家里人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
  孔穆行毫不客气的嘲笑,“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的好外甥跑到扬州去大闹天宫去了。”
  陶孟新沉吟片刻,“扬州有谁得罪他了吗?”
  “他是替朋友伸张正义去的。”
  孔穆行颇有兴致的看着桌上,陶孟新随手的画的画,一抬头,正对的是窗外的园林景致。孔穆行目露诧异,再看画时,便察觉出几分细致。——陶孟新画的正是窗外的园治,看似出手随意,细品之下,处处是巧手匠心的雕刻布置,连光影都布置的精心。
  看来他这位陶舅舅也是所学颇杂。
  陶孟新微微一笑,“陶舅舅喜欢这里的园治?”这个光影的手法,是洋人那边过来的东西。孔穆行这两年闲来无事,蹭市舶司的船出去游玩过两回,对此很是熟悉。
  陶孟新点点头,给出极大的赞许。“你姑姑和姑父很会教孩子,鲜少见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么会收拾园子。掇山借景,十分精巧。古人称’园林巧于因借,精在体宜‘。幼娘做的很好,很好。”声音越来越低,渐匿无声。
  孔穆行察觉到陶孟新的低落,立即转移话题道:“说来天德也是交友不慎,惹上那号人。闹的俏儿这天和他吵架,姑姑整天发愁,看着我嘘长叹短。又不好说什么。”
  “朋友?”陶孟新一头雾水,孔穆行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吊的陶孟新难受,他问:“什么样的朋友,什么人?”陶孟新有些愠怒:“那是什么人,能惹得天德跟幼娘小夫妻两个吵起来?”
  孔穆行忙打圆场道:“扬州的一个小县令,和天德是同科的。挺可怜一人。”
  孔穆行对陈伏的来龙去脉还蛮清楚,他在泉州一落地,求助信跟雪片一样都落过来。冯俏和章年卿在泉州的名气太响,人人都知道章年卿娶了衍圣公接家的外孙女,疼的跟什么似的。
  孔穆行作为孔家嫡长孙,孔家下任衍圣公继承人。他在泉州一落地,没清闲两天,便被人四处警告,“管管你那妹夫。”孔穆行苦笑不已,他连章年卿任都见不到,怎么管。
  只好拉着陶孟新去山上狩猎了。
  孔穆行告诉陶孟新陈伏的事,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天德是怎么想的……小姑娘再可怜,明明叫两些人就能过去办了的事。他到好,捅这么大篓子。”
  陶孟新不关心这个,他问:“天德和幼娘为什么吵架?”
  “这个。”孔穆行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毕竟是俏儿表哥,管什么都不好管她房内事……”
  陶孟新一改常态,咄咄逼人的问:“你姑姑呢。你不是说你这两天你姑姑一直在给你说他们小两口的事?”
  “咳咳。舅舅,那个,我先有事。晚上咱们再来一起喝酒啊。”孔穆行尴尬不已,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找个借口离开了。
  他实在不适应这样的陶孟新。
  陶孟新是个不问世事,淡泊悠然的人,他不入官场,不问世事。尽管他有着河南土皇帝之称的父亲,却对权势无欲无求。陶孟新品味高雅,爱好广泛,无妻无子,有时候孔穆行觉得他像个一个真正的神仙。
  孔穆行笑着摇摇头,感慨道:“难得,难得。还有看见谪仙跌入凡间的时候。”
  孔穆行心里挂念着冯俏和章年卿,想着晚上还要和陶孟新喝酒。便绕到正院去,想和冯俏说几句。去了见章年卿身边的毛竹和冯俏身边的珠珠,一个人坐在回廊上,一个人靠在柱子上,两人说说笑笑,眉来眼去。
  孔穆行看了眼正院,绕过二人,提步上前,问门口的云娇,“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在屋里吗?”
  章年卿和冯俏听到动静,一齐出来迎人,喜道:“表哥。”“穆哥。”
  孔穆行看着章年卿调侃道:“呦,难得还有章大人不忙的时候。少见啊少见。”
  “穆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孔穆行勾着章年卿脖子,拉到一旁小声问,“这是吵架呢,还是求和呢?”他拍着章年卿肩膀,意味深长道:“最近好多人让我给你带话啊,你小子小心点。”
  “放心吧。我有分寸。”章年卿笑道,反锤他的肩一下,问他,“穆哥到泉州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孔穆行觑着他,环胸问:“这是想让我带话呢?”
  章年卿毫不隐瞒道:“给衍圣公传个信。”
  孔穆行警觉道:“什么信?”
  “路上自己偷看去吧。”章年卿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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