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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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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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年卿吐出一口浊气,背对他们,道:“我昨天站在这想了一夜,不知如何是好。”
  青嬷嬷和崔大夫对视一眼,撩袍齐齐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崔大夫道:“昨日青妹用秘密换我的命。今日我崔吴明以命换命。章大人,我以性命担保,青嬷嬷不会有任何异心。请您留着她,替您照看少奶奶吧。”
  “不!”青嬷嬷跪直道:“章大人,我不忠在先,不义在后。实在不配伺候您和三少奶奶,我知道你不高兴我和崔大哥对您百般利用,百般撒谎。”她的声音低下去,过了会又重新拔高:“崔大哥本性不坏,他是因为我才做出如此让你震怒的事。你杀了吧,杀了我,你也安心。”
  章年卿忽然有些好奇他们昨晚说了些什么,怎么一夜之间,两个胆小怕死的人,突然间就视死如归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章年卿不露声色,点点头,“跳吧,我会替你们收尸的。”他搓了搓冻了一夜的冰手,边取暖边道:“你们两也别推让了。一起吧。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崔大夫眼睛黯淡下去,鼓足勇气抱了抱青嬷嬷的肩头。“对不起。”纵身一跃,跳进大运河。
  只听扑通一声,青嬷嬷瘫坐在地,良久,她给章年卿磕头,掏出一张纸递给章年卿,道:“这是治疗宫寒的方子。”她惨白一笑,道:“我知道章大人不收我,离了您这艘船,我还是会死。我原本想着,既然我活不久,能留崔大哥一命也是好的……”说着,心头涌起一阵绝望,她捂着眼睛道:“不该写信给崔大哥的。我当初就该死在地窖里。也好过现在多搭一条人命。”
  章年卿静静的听她说完,伸手接过方子。
  青嬷嬷目光黯淡,再度叩首,郑重道:“章大人莫忘了,将我二人埋葬在一起。”
  章年卿点头,“我记得,不会忘了的。”
  青嬷嬷欣慰的点头,起身慢慢的走到船边。仰头倒下,扑通一声,只觉得冷水铺天盖地的淹没过来。原本必死的决心,突然间又有了求生的意识。她拼命挣扎着,耳边忽然传来时远时近的呼唤,“青妹,青妹。”然后便没了意识。
  赵鹤浑身是水的抹了把脸,朝上面喊道:“章大人,都捞上来了。”
  章年卿倾身一看,小船不堪负重的躺了两个人。章年卿挥挥手,“拉去货船上,烧点姜汤,你们一起喝了,驱驱寒。”
  “是!”赵鹤领命而去。
  章年卿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道:“给我屋里也送一碗。”
  “好嘞!”赵鹤豪气的挥挥手。
  章年卿回房高兴的抱着冯俏道:“崔嬷嬷和崔大夫两个人可以用了,留给你,以后专门伺候你的身子。”
  “崔嬷嬷?”冯俏还在因昨天的事生气,本想推开他,摸到他衣服一身冰冷。忍不住心疼,“衣服怎么又潮又冰的,快脱下来。”又看见他眼底的淤青,痛惜道:“你一晚没睡?”
  “恩,崔嬷嬷。马上就是了。”章年卿笑嘻嘻的,含糊道。他飞快的脱掉冰衣服,钻进暖和的被子。
  冯俏望着床底下的裘裤,不敢想被子里的章年卿是什么样的,她掀被下床道:“我去给你找条裤子。”
  章年卿从背后抱住她,“别去了。我一晚没睡,来陪我睡会。”
  冯俏咬着嘴唇,艰难让步,“你好歹穿个裤子。”
  章年卿不语,闭着眼睛把冯俏拉进怀里。冯俏两只手尴尬的无处安放,章年卿揉着她僵硬的身子,轻声道:“幼娘别怕,我不会碰你的……不会让你怀着孕跟我在长途跋涉。”
  他吻了吻冯俏唇角,满足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冯俏眼眶隐隐有热泪,心里一酸,抬头去看他,章年卿已经熟睡,他俨然累极了,鼾声震天。
  可冯俏欢喜他,连他打鼾都觉得可爱。她贴近他的怀里,抱着章年卿宽厚的背,忍不住滑了两下。哧哧暗笑:天德哥总说她皮肤细腻的像羊脂玉,其实他的手感也很好啊。
  借着晨起微光,冯俏忍不住掀开被子将章年卿看了个遍。她笑倒在床上,乐不可支。因为她发现,章年卿连屁股都是黑的。冯俏伸出白玉般的小手,虚张声势的放在他臀部,作势要打。
  章年卿闭着眼,无奈的伸手,将她两只手攥在一起。“乖,别捣蛋。快睡觉。”
 

第55章 
  见过章年卿古铜色的臀部后,冯俏一门心思的想帮章年卿变白。她的愿望很单纯,不求章年卿变成白面书生,俊俏郎君,只要比现在白就好。暗暗下定决心后,为两人拉好被子,乖乖躺在他的怀里。
  两人坦诚相对,共枕而眠。彼此的气息缠绕在一起,本是最容易动情的时刻,却被浓浓的睡意打的烟消云散。
  章年卿沉沉睡下,冯俏也在他颇有节奏的鼾声下入眠。
  锦被下,章年卿修长结实的双腿缠着冯俏的细削光滑的玉腿,不分彼此。
  冯俏睡的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拿着大毛刷在她腿上不断的扫刮。又痒又疼,她挣扎的踹了两下。那边安静了片刻,然后变本加厉的缠上她。
  冯俏有些生气,却又困得紧。只好由他去了,刚迷瞪一会儿。又觉得一只手在她身上游移,很享受的样子。她的胸口也仿佛被压了座山,沉重的喘不过来气。
  冯俏愤怒的睁开眼睛,章年卿还在熟睡。堂堂八尺男儿,身躯伟岸。平日立如松山,迎面对日,都能给她遮挡出一片荫凉。如今却像巨蟒一样盘踞在她的身上……冯俏手脚都被他绞在怀里不得脱身,努力抽出细白的胳膊,狠狠推他的大脑袋。章年卿无动于衷,换了姿势继续睡。
  两人力量悬殊,冯俏的推拒犹如蜉蝣撼树,她手脚并用,委屈的大喊:“我要被压死了。”
  章年卿晕晕沉沉,只逮住一个死字。他抬头茫然的问:“你哪里不舒服?”怎么突然要死要活的。关切的摸了摸她略烫的额头。趁他松懈,冯俏飞快的挣脱出来,将半褪未褪的纱裤提上。“我哪里都不舒服!”
  说着就要下床,章年卿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不是说好陪我,你要去哪。”
  冯俏气呼呼道:“内急。”
  章年卿尴尬的看了眼她身上皱巴巴的小衣纱裤,脑海零碎回忆,他微微别脸,道:“我太困了,不知道压到你了。”抱着她的腰将人往回拖,“阿萱别生气了,恩?”
  冯俏一腔怒火被他情话般的呢喃搅得支离破碎,猩火跌在心湖里淹没,她闷闷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睡觉这么不规矩。你高我一个头,以前想你和说点亲密话,都得你弯下腰。”
  冯俏比这胸口到小腿的距离,委屈巴巴的,“刚才你却团成这么大,对,就是这么大。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她觑着他,哼道:“你枕的舒不舒服啊。”
  章年卿含笑点头,“阿萱的温柔乡,自然是最舒服的。”
  冯俏满面粉意的捶他一下。
  中午,章年卿同冯俏在甲板上看沿岸风景。章年卿注意到冯俏手上还带着那副翡翠镯,捉起她的手腕,看了许久,叹气道:“先褪下来吧。这是我从薄津浩手里买的东西。带着就是记号,被人惦记着就不好了。”
  冯俏敏锐的问:“天德哥在担心什么?”
  章年卿揽了揽她的肩头,“防患未然罢了,别担心。”
  沧江交界停着数艘斗篷乌船,中年男子低声问:“看清楚了,真的是那副镯子?”
  矮个子点头道:“没问题,对的上。两艘官船,一天前从汀安方向过来的,主船上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的个子高,长得黑。女孩娇娇小小的,手上戴着碧绿翡翠福镯。”他拍着胸脯道:“我还特意借了驼子的西洋镜,看得一清二楚。”
  中年男人点点头,弯腰进船,低声与船里的人商量了几句。
  那人皱眉,再次嘱咐:“薄老二能把人放走,这个人肯定不一般。切记,既然薄二说只要一双手,咱们只取一双手。千万不要伤及人命……到时候都是我们的锅。”
  “我明白。”
  章年卿靠在门上,看着冯俏珍而重之的将玉镯收进妆匣子。他若有所思,上前捉起冯俏空荡荡的皓腕,指腹细细摩挲着她手上原本带着玉镯的地方。一言不发。
  “好了。”冯俏不动声色的抽出手,道:“天德哥,我伺候你洗脸。”
  章年卿奇道:“起床时不是洗漱过了吗?”
  冯俏笑而不语,拉着章年卿的大手浸入温热的淘米水中。章年卿看着浑浊的米汤?不自在的想远离。却被冯俏强势的按在木盆里,两人正争执,忽然听到一阵漕乱声。
  章年卿弯腰,隔着矮窗望去,不知从哪冒出一堆乌篷小船,每个船都不大,约莫只能容得三四个人。在诺大的运河里划的又轻又快,掠水划桨,技术极好。一点没有因为船小,吃水不足而翻船。
  反而借乌篷船狭长窄小的优势,在运河里畅行无阻。很快包围了章年卿所在的官船。无数小船抵着官船,逼迫它停泊靠岸。
  章年卿心中一凛,“乌蓬贼?”他转身对冯俏道:“俏俏,你乖乖呆着这里,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冯俏慌忙找出李妍的玉佩,塞到章年卿里,“天德哥,你拿着这个。”乌蓬贼?是水贼吗。她揣揣不安,不断祈祷,希望玉佩管用。
  章年卿看了眼手中的玉佩,握紧出去。
  赵鹤早已发现不对,带着所剩不多的兄弟,持刀绕船一周,警惕的望着水下盗贼,严阵以待。
  章年卿脸色铁青,问船夫:“能冲过去吗?”
  船夫感受一下风向,激动的点头:“能,能!”招呼人帮他把半帆升起来,把着风舵,加速驶去。
  大船尖端的乌蓬小船如小鱼遇鲨一般,齐齐向两边散去。轻巧又轻盈,竟没有一艘翻船。
  大家不慌不忙,紧紧簇拥着大船两边。
  “前面就是沧江峡了。”船夫紧张的对章年卿道。
  章年卿不解:“沧江峡怎么了?”
  船夫望着炙热的太阳,估摸着时辰,脸色霎白,“那有旋涡,还是逆涡!!!!”他绝望道。
  难怪,难怪这些乌蓬贼要把他们往前赶。
  沧江峡和运河的交界处,汇流前约三十尺的地方,每日午时三刻有逆涡。固然江涡不比海涡动辄非死即亡,却也经常导致大船侧翻,人被淹死在运河里,货浮在河面上,在江面上打转儿,被乌蓬贼捡漏捞起。
  乌蓬贼便是靠此发家致富,以发死人财闻名。连当地剿匪的官府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天灾人祸,他们顶多算贪图小便宜。加之其每年没少给周边进贡。便被纵容至今。
  大船吃水重,反应迟缓。不比小船往来穿行,轻松自在。固然靠近旋涡时,小船比大船更容易吸进去。可乌蓬贼的技艺高超,在旋涡中行船,如履平地。哪是他们比得了的。
  章年卿脑中飞速转着,良久,道:“放慢速度。别冒险。”冯俏还在船上,他胆子大,也不敢拿冯俏冒险。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秀才遇到匪,更是束手无策。
  章年卿攥了攥手里的玉佩,几乎不抱希望。他对赵鹤道:“朝他们喊话,我要见他们头。”
  赵鹤问:“要亮身份吗?”指的章年卿五品大员的身份。
  章年卿苦笑,明晃晃的官船他们都劫了。显然是冲他来的,亮身份除了激怒他们,有什么用。他嗤笑,这个时候,一个五品大员,可能还不及他手里这块玉佩值钱。他道:“不必。”
  冯俏从后窗看到乌蓬贼们并没有纠缠货船,呼吸窒了一窒,这是……冲天德哥来的?
  她有些坐不住,来回踱步。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冯俏心里暗暗道。
  冯俏趴在矮窗前,仔细观察着每一艘乌篷船。忽然她的眼睛被一道强烈的光晃了眼,她下意识避开。然后发现,每艘乌篷船的帘子后面,都藏着两个弓箭手。
  冯俏视力极佳,注意到他们的箭矢都是生铁六角棱边,打磨精细,锋芒毕露。心中一震,是官箭!
  冯俏心中大急,想出去告诉章年卿他们放暗箭,他们不是单纯的水贼。一拉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住了。她焦急的拍着门:“天德哥,天德哥你放我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章年卿当然听不见。
  此时此刻,他正和一位姓万的中年男人对峙。
  中年男人举着李妍的玉佩对着日光照了片刻,赞道:“好东西,这是章公子给我的赠礼吗?”
  章年卿淡淡道:“这是漕帮李大当家赠我的护身符。他说我一路跋涉,路上难免遇到点风险,戴着这块玉佩,江湖绿林的好汉都会给他一份脸面……在船上更是好使。”撒谎不眨眼。
  “哦,是吗?”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道:“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了。我们乌蓬帮,素来与江湖脱节许久。到不知漕帮的李大当家的在江湖这么有脸面。”频频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章年卿目光危险,“这是不买账?”
  万先生坦然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章大人,我只要你一只手。”他竖起一根手指,诚恳道:“我知道章公子家世显赫,您外公是河南巡抚陶金海,您妻子是衍圣公的外孙女。父亲岳丈也都是朝廷大员。”
  竟是将章年卿的身家来历说的一清二楚。
  四目相碰,针锋相对。
  万先生连连告饶,双手下压:“好好好,章公子,你不必这么看着我。实不相瞒,上面让我们取的是您的双手。我和家主商议许久,决定只取你一只手。”他鞠躬道:“这是我们的诚意。”
  章年卿道:“我猜猜,是不是我的字写的好,有人放心不下,所以才要斩了我的手。”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万先生茫然片刻,也不待章年卿答应与否。一个眼色过去,嗖,一道冷箭扎进赵鹤胸膛。嗖嗖嗖,数道冷箭齐发。章年卿的护卫猝不及防,中箭不少。大家乱成一团。
  章年卿来不及反应,被一股大力按住,右臂被人扯住按在桌子上,一把匕首钻进他手腕,又快又准的找到手筋,轻轻一挑。
  “啊——”章年卿惨叫一声,痛心彻扉。


第56章 
  赵鹤大骇,忍着痛楚,挥刀斩断胸前的箭羽,只剩短短一截,方便行动。他提刀大步走向章年卿,朝握匕首之人的手臂砍去。血花四溅,章年卿微微别脸,仍被溅了一脸血。
  那人痛叫一声,匕首从手中脱落。
  章年卿握着受伤的手腕,右手无法控制的颤抖。
  赵鹤撕下袍角,将章年卿右腕紧紧缠住,教章年卿按住一处穴道,道:“三少爷按紧,先止血。”章年卿点点头,表示明白。动作间,牵动着伤处,赵鹤额头汗珠滚滚。
  他目光惕然,死死盯着万先生,护在章年卿面前,长刀置前。
  章年卿轻轻呼出一口气,愚者死于话多。他再巧舌如簧,足智多谋。也敌不过江湖人说一不二的绝然。
  他失策了。
  昨夜,赵鹤发现有人跟踪,前来禀告。那时,章年卿正在在甲板上吹凉风,赵鹤抱拳道:“章大人。”
  章年卿心事重重,回头看见赵鹤抱拳的姿势,心中一凛:“有事?”
  赵鹤为章年卿指了运河上几个不起眼的小船,凭着多年江湖经验,他道:“南边那个运杂货的粮船一直跟着我们。”说完他不安的看着章年卿,唯恐他不信。
  章年卿若有所思,问:“是薄津浩的粮船吗?”
  赵鹤犹豫一会,道:“是你那位世叔。”
  “嵇叔叔?”不可能,章年卿迟疑着,“太妃的事,我们办的隐秘,应该没有露出马脚。”
  忽的,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人,青嬷嬷。
  章年卿低估了青嬷嬷,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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