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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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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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我父亲等人。呵呵,没准,连你我逼供,官官相护的谴责都有。”
  “这个老奸巨猾的狗东西!”张恪啐一声。
  章年卿一拳砸在墙上,恨声道:“为什么我这么晚才发现。”
  另外一份供词现在肯定在刘家人手里。
  张恪沉思道:“辛勖涵入狱期间,我一直防范着。从未让刘家及其相关人进去过。”
  “所以只能是里面的人把东西送出去的。”章年卿冷笑道:“我现在只担心,里面这个人已经死了。”
  一语成谶,张恪章年卿两人花了一晚上排查,顺藤摸瓜找上去,相关知情人皆死于非命。
  有一家,甚至全家被杀。
  章年卿撑着桌子,挫败道:“是我疏忽了。我去找刘俞仁,无论如何,您和我外祖绝不能被牵扯进去。我和父亲已经在局里了。你们可不能再陷进来。”说着卷着供词,揣进袖里。告辞了。
  张恪望着章年卿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叫过心腹,吩咐道:“去通知刘公子。”想了想,写了张纸条,上书寥寥十字:章已察觉,近日恐寻,防之。
  “速去速回。切莫让人发现了。”
  新帝继位,连刘首辅都是靠着从龙之功和元年献岁的功劳保住位子的。
  他张恪何德何能,能从吏部平调刑部。
  六部儒礼以礼部为首,当世却是吏户刑三部为重中之重,兵部等闲之士插不上手,从来都是一家独大。工部管营造,是捞钱的好行当,刘宗光握在手里多年,新帝继位也没能从他手里把工部抠出来。
  却让章芮樊联合一个民间‘彭祖’把事搅和了。
  断人钱财,杀人父母,奸人。妻女。为三大不可饶恕之罪,章芮樊要做孤臣,还要带着他儿子做孤臣。
  他有什么办法。
  保皇派固然无错,可如今这世道是保皇上的时候吗。
  他和章芮樊对先帝可谓忠心耿耿,猝不及防换了位帝位,他们这些老臣也都落得这般下场。怎让人不心凉。
  先帝遗留那么多儿子,齐王能做几年皇帝。也就章芮樊,他这个看不清局势的学生,才一心为皇上办事。
  张恪苦笑连连,心无愧疚。望着空荡荡的牢房,叹了一句:“人皮难披啊。”
  章芮樊几度邀约刘俞仁,刘俞仁都避而不见。这让章年卿有些束手无策。朝堂和冯俏的事,搅的他心乱如麻。
  章年卿觉得他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却不得不承认,他被冯俏搞的心烦意乱。尤其是在他刘俞仁这边屡屡碰壁的时候。
  他爱着冯俏,冯俏也喜欢着他。
  可他们两人的观念相差甚远。
  冯俏要的是少女心风花雪月的恋爱。
  他想要的是情。爱。水。乳。交。融的欲。火。
  冯俏觉得爱就是你尊重我的纯洁。
  他觉得爱一个人的表现,是你和我骨血融为一体。
  冯俏不喜欢他亲吻她。
  可他亲她时,想的却不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吻。
  尽管冯俏现在愿意为他让步,他又何尝愿意为了一己私欲,惹得小姑娘对他惧怕。
  这个局该怎么破,他没有想好。
  章年卿很困扰,不禁望向母亲。“娘,你幼时在闺阁是怎么长大的呢?”
  陶茹茹何其聪慧,放下手中的事,莞尔一笑:“女孩子在闺阁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绣花扑蝶,偶尔看出习字,家底好一点的也会教导琴棋书画。日复一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时候特别羡慕你舅舅们,可以去大江南北看。”
  字字句句都没说到章年卿想问的。
  章年卿直白道:“娘,你小时候怕男人吗。”
  陶茹茹微讶的看着他,一语道破:“幼娘怕你?”
  章年卿闻言,耳朵尖立即烧红。
  陶茹茹哑然失笑,露出一丝了然的表情,“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不规矩了?”
  “娘!你说什么呢。”章年卿‘腾’的站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走。脚下却磨磨蹭蹭,支着耳朵听话音儿。
  陶茹茹笑道:“性子那么毛躁。坐着。”
  章年卿依言照办。
  陶茹茹感慨道:“其实女孩子的生活出阁前一个样子,成亲后是一个样子。都是日复一日的熬日子。若真要从中挑出一些多姿多彩来。订亲前后这段时光简直称的上绚烂多彩。”
  章年卿心念一动,忽然想起父亲骂自己编排他和母亲的浑话。他大着胆子问:“娘,您和爹订亲之后见过面吗。”
  怎么没见过。
  章芮樊当年还是个愣头青,不过是初来乍到的一个小小同知,拜见陶如海时撞上陶茹茹……
  陶茹茹望着章年卿,笑的温柔:“何止见过,你爹还爬过我们家的墙,险些被你外公打断腿。一晃你都这么大了。”
  章年卿问:“你当时害怕吗?”
  “怕?倒没有多害怕。”陶茹茹回忆着过往,思索道:“你也不用拐弯抹角。娘可以坦白告诉你,冯俏会怕你,再正常不过。她是正经名门之后,养在闺阁里大小姐。这辈子见过的外男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你的花花肠子,百般手段。哪个小姑娘都会怕。”
  “我的花花肠子?”章年卿愕然,万分委屈。见陶茹茹一脸‘难道不是吗’。只好不纠结这个问题,不解道:“我还是不明白她怕我什么。”
  陶茹茹神情尴尬,有些难以启齿。
  女孩子到女人之间最重要的过度,是由男人来完成的。天真烂漫的少女会被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吸引,也会被一个风流多情的才子吸引。所有青年才俊都能在最好的年纪,迷惑很大一批小姑娘。
  可剥去这层多才又英俊的外衣之后,露出男人狰狞又旺盛的欲。火。
  怕,简直是每一个小女孩的本能。
  小姑娘生活在女儿家的阁楼上,尽管谙不知事,懵懂无知。却对这些事有着天然的敏感。男人一旦露出一点征兆,哪怕只有一点点,小姑娘因都会感到危险而逃脱。
  这是一个矛盾的过程,小姑娘一方面渴望着爱恋,一方面又恐惧着温存。
  不过,这一切会终止在她成为女人的那天。
  恐惧大门推开后,是一个新世界。她会慢慢接受,然后沉沦进去。
  陶茹茹想了想,问章年卿:“娘给你安排通房丫鬟吧?”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章年卿一愣,有些跟不上母亲的思路。
  陶茹茹道:“娘早该想到。翻过九月你就十八了。屋里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难怪总是吓着冯家的小闺女。让你不去招惹冯俏,恐怕你也做不到。索性娘给你安排个人。”
  看着儿子满脸震惊,陶茹茹嗔怪道:“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原本你就比幼娘长五岁。翻过国孝,幼娘才十四岁。那时你都十九了。屋子总不能这么空着……”
  章年卿断然拒绝:“娘,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以为当初衍圣公为什么拒了刘家的提亲。你是诚心要毁我们两家姻缘吗。”扑通,跪下:“娘,我与冯家定亲时,就知道我要娶个小娘子。我不怕等。倘若你给我房里安排了人,我岂不是成了刘俞仁之流。衍圣公绝不会将他的宝贝外孙女嫁给我的。”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陶茹茹忙扶他起来:“不安排就不安排。娘又不是一定要往你房里塞人。这不怕你憋的慌吗。”
  章年卿被母亲的直白说的一臊,低声道:“我真的不用。”
  陶茹茹又何尝想亏心,摸着儿子侧庞,叹道:“你何苦把娘说成恶人。娘也是女人,怎么会不知道丈夫屋里添人的痛,幼娘是个好孩子,娘也不想幼娘还没进门就给她心里添堵。可你总是娘的儿子,委屈别人,总好过委屈你。”
  章年卿闭眼睛,霍然睁开,高声道:“我与幼娘两情相悦,亦把她当做手中珍宝。委屈她,就是委屈孩儿。”
  “好赖话都不会听了?”陶茹茹被章年卿一堵,气道:“你那么疼你的小娘子,怎么就把她吓的不肯跟你亲近。”
  章年卿脸色霎白,好半天才缓过神。低低道:“孩儿,自有办法。”


第26章 
  章年卿说他自有办法; 事实上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冯俏像块稀世豆腐落在灰里,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骂不得。章年卿读过万卷书,却没有一本书教过他,该怎么讨好小姑娘。
  冯俏心里开着一朵少女花,浪漫多情。看多了戏本子,她更喜欢的是才子佳人; 花园定情的甜蜜。
  章年卿心念一动; 忽的明白他该怎么讨好小姑娘了。
  夜里; 章年卿顺着晖圣阁,偷偷潜到冯俏窗下。远远用小石子敲打着她的窗,冯俏让珠珠去看看。珠珠颤抖着探头,只见树影郁郁。哪有什么人,冯俏纳闷道:“许是风大吧。”便不在意; 让珠珠睡下。
  珠珠睡在耳房,章年卿眼见着窗合上后。锲而不舍的用小石子继续砸; 冯俏终于赶到奇怪,亲自下床检查动静。
  一开窗; 远远见一个人影站在树下; 身影和黑夜融为一体。冯俏使劲揉揉眼睛,再三分辨,才迟疑道:“天德哥?”
  章年卿点点头,招手让她出来。冯俏为难的看看天色,指指耳房; 使劲摇头。
  章年卿并不放弃,轻手轻脚来到窗前。冯俏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关窗。章年卿力气比小姑娘大,单手轻而易举阻止了她。低声道:“换衣服,我抱你出来。”
  冯俏咬唇犹豫,神色变化莫测,纠结极了。章年卿作势要翻进去,“天,天,天德哥,你别。”冯俏飞快道:“我去穿件衣服。”紧接着便关上窗。
  章年卿吃了记闭门羹,摸摸鼻子,翘起嘴角。心生欢喜,静静的等待着。
  冯俏打开箱笼,小心翼翼的挑选着衣裳,不敢惊动外间的珠珠。冯俏的衣裳有丫鬟拾掇,屋里只简单放了几件冯俏平日爱穿的。冯俏选来选去,不是嫌这个太旧,那个太素,就是抱怨自己最喜欢的衣裳竟然没在手边。
  勉勉强强挑出件青织锦衫,桃红色罗裙。冯俏方穿戴好,正佩戴耳铛,只听章年卿在窗外道:“耳坠手饰莫带了,掉了还是场麻烦。”
  冯俏一愣,磕磕巴巴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戴耳环。”
  章年卿面色平静,耳尖红若滴血,支吾道:“窗上有影子。”
  话未说完,窗子被打开。冯俏面若粉霞,朱唇光泽,肌肤如脂玉,细腻无暇。月光照在美人脸上,美人睫毛轻颤,乌瓷黑眸亮若星辰。章年卿迅速别开眼睛,腾出手道:“我扶你出来。”
  “你等等。”冯俏搬个绣凳到窗下,扶着章年卿胳膊,踩到窗棱上。正欲往下跳,章年卿伸臂一抱,将她拘在怀里,打横抱着。
  冯俏心若擂鼓,怦怦怦的,正想说什么。章年卿哑声道:“跳下来动静太大了。”他对自己情不自禁的行为这样解释。
  说罢放下冯俏,小心翼翼合上窗。
  章年卿牵着冯俏,两人蹑手蹑脚,像做贼一样躲着巡逻的下人。从晖圣阁的小门溜出去。冯俏听章年卿的话,耳铛玉镯一概未戴,行动轻便不少。
  到了冯府外面,路上稀稀落落有行人走过。冯俏倍觉难为情的想从章年卿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章年卿一声不吭,将她的小手攥的死死的。滑腻的小手,好不容易脱离禁锢时。
  章年卿又猝不及防的十指相扣,将她五个白玉似的小指头握在掌心。冯俏小心翼翼觑眼他神色,古铜色皮肤,眼角微翘,慵懒笑意似点非点。分明直端端看着前方,冯俏却莫名心虚的觉得他在看她。
  “天德哥。”冯俏声若蚊呐,道:“被人看见怎么办。”
  章年卿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不会坏你闺誉的。”
  冯俏心里骂她,也恨自己不争气。“我,我们都偷偷出门了。”
  章年卿神色严肃,立即赌咒发誓道:“我今天保证不亲你。”
  冯俏血气翻涌,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又烧又烫。别脸去看月亮,月儿弯弯,温柔的挂在空中。目光落在两人影子上,冯俏心顿时变的柔软无比。她温柔倚在章年卿身边,身影亦步亦趋。
  章年卿影子时高时矮,但不管怎样,总能将冯俏的影子罩的死死的,不露分毫。
  章年卿垂眸看着小姑娘温顺丝滑的青丝,按奈着没有轻举妄动。两人徒步到街口,章家的马车就停在那里。冯俏看见马车还有些害怕,章年卿宽慰她道:“我和马夫一起做外面。”意思他一定会循规蹈矩的。
  冯俏欲言又止,其实她没有想和天德哥泾渭分明到这个地步。又怕言语表达不当,失去分寸。想了想,终是什么也没说。重重握着章年卿的掌心上马车,钻进车里还要扯个章年卿袖子,不肯松手。
  半截袖鹤没进马车的黑暗里,章年卿笑了笑。任她牵着,翻身坐上马车。他能感到冯俏离他很近,想着马车里宽阔的空间。章年卿心里阵阵暖流,宽厚的背严严实实的挡在马车前。
  冯俏偎在马车里,隔着一层车帘,轻轻将头靠在章年卿的背上。一笔一划在他背上写着天德哥三个字,“恩?”冯俏写一次,章年卿就要回头问一次。
  冯俏抿唇甜蜜一笑,每次都答:“无事。”章年卿也不恼。
  两人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做着天下最无聊的事。
  地方很快的到了,冯俏远远听到打梆子和唱戏的声音。走进一看,才发现是皮影。光影交错,带来的美丽故事。冯俏很快就听入迷了。
  期间,有小二来请,道:“可是甲子号客人,雅间请。”章年卿腰上挂着皮影阁的木牌。章年卿示意他噤声,小声道:“你去收拾,我们待会过去。”
  冯俏生的漂亮,小二忍不住多看两眼。章年卿目光凌厉,倏地削过去。小二身形一矮,飞快的去了。戏歇场的时候,章年卿才带着冯俏坐进雅间。
  雅间里是独戏,和楼下的不是一场。冯俏对方才没有演完的皮影还念念不忘,章年卿立即吩咐雅间里接着楼下继续演。冯俏喜笑颜开,“天德哥,你真好。”
  章年卿微微一笑,看着她开心的容颜,在她耳旁轻声道:“我对你这般好。今年我生辰,你肯来是不肯。”
  气息喷打在耳畔,冯俏一缩脖子,呐呐道:“这要看娘的意思。她去我必然同行。她若不去。。。我也没法子。”确实,章年卿不是冯俏的手帕交,下张帖子就能去拜访。
  章年卿拧眉道:“我是小辈,又不是什么大寿。哪有师母去参加小辈生辰宴的道理。”
  冯俏很委屈,“可我自己真的去不了啊。”
  皮影戏咿咿呀呀,章年卿见冯俏一边委屈着,一边还惦记着皮影。灰下心思,恹恹道:“你先看吧。”
  冯俏又委屈又心疼,可皮影不等人。冯俏只好暂时冷落着章年卿,自己看个心满意足。才理他道:“天德哥,你别难过了。你喜欢什么,大不了我提前送你。”
  章年卿闷闷道:“你送我的东西,问我做什么。”
  冯俏一噎,章年卿不讲理的厉害,俨然是在生闷气。还死不承认,冯俏觉得好玩,有点好气,还有点好笑,“天德哥,你怎么像个小孩子。”
  章年卿瞥她一眼,意有所指道:“不开窍的是谁还指不定呢。”
  “好了好了。”冯俏妥协的去拉他的手,试探道:“我会和娘提这件事的。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章年卿头大无比,委婉道:“你还是别和师母提了。”省的师母更气他。
  冯俏觉得章年卿在钻牛角尖。
  虽然两人是未婚夫妻,可她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独自上门拜访章家。章年卿过寿,按规矩,冯俏是要亲手做绣品送过去的。
  为了不显得,冯家是上赶着嫁女儿,礼物会在寿辰当天送到。拜访则得提前或者推迟,由孔丹依亲自带着冯俏去见陶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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