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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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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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皇上驾崩,新帝继位,等待重新洗牌的新契机。
  现在,陶家和章年卿都太被动了。章年卿有些心动,目光微闪,问谭宗贤:“为什么?”
  这句话问的很含糊,但问的人和听的人都心领神会。
  谭宗贤笑笑,也不喝酒了。打开窗散散酒气,身上味淡了,他才道:“不想等了。”
  章年卿品味了一下这个‘等’字,“谭大人这是……”
  谭宗贤一笑道:“我和你不一样,且不说我等下去遥遥无期。真论等,我等了二十五年。天德,我看不到希望。”
  有时候李闯林觉得他跟错人了,以前他觉得跟着齐王他才有机会报仇,齐王成为开泰帝后。谭宗贤更是觉得他机会来了。但他从没有想到,齐王不会成为他的助力,反倒成为他的阻碍。
  几次他想对刘宗光下狠手,都会茫然的想,若朝堂上二宗都折了,齐王该怎么办。
  谭宗贤跟了齐王二十三年,除却在泉州流浪的两年,惶然不知归处。在齐王麾下这些年,谭宗贤是安心的,踏踏实实侍奉着齐王,是齐王手下最得力的谋士。
  随着齐王称帝,一路平步青云到今天。李闯林心存感激。他要拆台,也得重新给开泰帝找一块合适的砖。,笑看着章年卿。
  那一瞬间,章年卿在谭宗贤脸上看见了沧桑感,谭宗贤道:“天德,听我一句。你站出来,扛起肩膀,担起责任。你、以及你的人从我谭宗贤门下出去,你站在这个位置,我放心。”
  章年卿动动嘴,刚想说什么,谭宗贤道:“赢易守难,即便陶金海真的站出来‘清君侧’,以后呢,清君侧之后你们要拥立谁?”
  章年卿闭嘴不答,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对这种敏感话题可以无所不谈的地步。
  谭宗贤慢条斯理,不疾不徐道:“齐王有六个儿子,麻烦后患无穷……”
  章年卿冷不防的问,“我接你的班,你去哪?”
  谭宗贤微微一笑,“尽孝。”
  章年卿敏锐道:“谭大人……?”
  “放心,这次不拉你下水。”谭宗贤哈哈大笑,神色认真。


第160章 
  ‘陶金海三子入京,现居章府,目的不明。’
  御案上呈着一道密折,四皇子进门请安时,开泰帝顺手合上折子。谢睿留意到这个细节,退出紫来殿后径直找上韦九孝。问,“紫来殿的折子能顺出来吗?”
  韦九孝苦着脸,倒也没摆困难,只问,“什么样的折子?”
  “素面斜绫的,没什么花纹,挺朴素的。”谢睿眯着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道:“就这些。”
  韦九孝的表情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月白素面绫的?”
  “没看清颜色……”蓦地停住,谢睿问:“韦公公以前见过这样的折子?”
  韦九孝意味深长一笑,道:“小的先给四殿下把折子拿过来吧。”谢睿拦住他问,“到底是什么?”
  韦九孝道:“没什么。若是其他折子想从紫来殿顺出来恐怕还困难些,现在好办多了。四殿下稍安勿躁,老奴去去就来。”
  谢睿心下纳闷,面上不表。
  冷宫四下萧瑟,唯有一处枯井还算清净。谢睿坐在枯井旁等待,眼睛却不敢乱瞟。
  宫中鬼故事最多的便是冷宫,此时夜幕降临,四下幽森。谢睿怕的却不是鬼,他自幼在这里长大,一草一木都熟悉,从来没有见过鬼。许是在他心里,这宫里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吧。
  谢睿不敢多看,怕触景伤情,只能望着钴蓝的天空发呆。
  韦九孝很快回来,手里捧着素面折子。素面半焦,像是是从火里捡出来的。谢睿接过看后,疑惑道:“这折子?”韦九孝道:“司监火烧的太监,是我干儿子。去的时候孟老狗在看着,费了点周折。”
  谢睿点点头,问,“陶金海三子是……?”
  韦九孝道:“洛阳公子陶孟新,曾在河南大营呆过。年前孟老狗带锦衣卫去接章冯氏母子,章家小公子就是被陶孟新带进大营,躲了数天,孟老狗干瞪眼没办法。后来使阴招才把人带出来的。”
  “原来如此。”谢睿心下微微不悦,没有在意。想了想,他又问:“上次我吩咐你的事如何?”
  韦九孝道:“晁淑年态度游移,模棱两可,是个老狐狸。我看还打动不了他……”
  谢睿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迟疑的问,“陶孟新是一个人进京的吗?”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谢睿想了想,将折子递还与他,低声道:“这件事你上点心,尽快办好。我现在被困在宫里,行事不便。去六部观政,于各项都有利。职位不论卑贱,方便就好。”
  “老奴记下了。”
  韦九孝开始频频说服晁淑年,终于,晁淑年动摇了。宦官和文官团体,开始第一次合作。晁淑年和韦九孝商量后,决定将谭宗贤也拉下水。晁淑年仗着自己对谭宗贤的了解,怂恿韦九孝将当年的宫变也告诉谭宗贤。
  不久后,朝堂上再次掀起‘国无太子,不合礼制’的声浪。四皇子学二皇子,但他没有二皇子那么傻,反其道而行,四处宣扬开泰帝言出必行,一定会归还皇位。名声虽好听了,开泰帝一样下不来台。
  这件事的得利者只有四皇子,开泰帝敢肯定这是四皇子的阴谋。可谢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日三餐,叔侄两都要‘亲自’‘互相’问候。四皇子的嫌疑便洗脱一大半。
  没过多久,宫里又传出谣言,说开泰帝软禁四皇子。正当开泰帝焦头烂额时,晁淑年上折建议,让四皇子在行人司观政,以为将来打基础。
  皇上都放四皇子出来观政了,自然在为将来培养明君打下基础,谣言不攻即破。
  这一提议,得到了谭宗贤的支持。谭宗贤向开泰帝分析过利弊后,开泰帝点头答应了。
  行人司任职的好处是,六部皆可游走,有利于在六部打好基础,偷师学艺。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噱头,行人司直白点就是跑腿的,跟班的跟班。大家都瞧不上的活计,正儿八经进士出身的,都没几个愿意干的。何况堂堂皇子。
  但四皇子不是正经皇子出身,他愿意干,能吃苦。
  没过几日,诏书下令,四皇子任正九品行人司散人,于六部观政。
  章年卿震惊于四皇子的手段,不敢小觑。
  四皇子借行人司观政之变,时常来探望章年卿。
  一天,青鸾心情明媚的来看小侄子小侄子。远远的,谢睿听到脚步声。问下人,“是有客人来拜访吗?”婢女道:“是府上四小姐。”话音未落,章青鸾已经进门。
  谢睿目光沉沉,看着章青鸾忽的一笑,笑里面有刻意勾引的味道。谢睿清隽贵气,面庞俊秀,又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章青鸾只觉得一进门便有个好看的小哥哥对她笑,笑的她莫名其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小心翼翼坐下后,谢睿也淡淡收回目光。
  章青鸾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谢睿端茶喝水的样子莫名顺眼起来,细细一看,竟有几分帅气。和外公的威严,三哥若有似无的官威不同,谢睿身上有股贵气,一种皇族的贵气。
  这种贵气很陌生,章青鸾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便以为,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人。心里揣揣不安,害羞极了。她礼貌一笑,弯腰进了三嫂屋子。
  进屋后,阿稚正精力充沛的在床上爬着玩。章青鸾抱着白白嫩嫩的小侄女,却心不在焉,总想朝外边看一眼。鼓足勇气,抱着阿稚蹭到屏风后,隔着缝隙偷偷看那个清隽的少年。
  谢睿所有所感似的,忽的回头,定定的看了屏风好一会。
  冯俏诧异,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章青鸾吓了一跳,忙躲开,臂弯不自觉一紧,阿稚气呼呼道:“呀!”冯俏抱歉的对四皇子笑笑,绕过屏风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青鸾。”冯俏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眸子透出担忧,笑着从章青鸾怀里接过女儿,状似无意的问,“你在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章青鸾飞快的低下头,两颊飞霞。冯俏心沉到渊底,勉强一笑,道:“阿稚该午睡了。青鸾在这陪陪阿稚好不好?”
  “好。”章青鸾乖巧道。
  冯俏出去后,找借口将四皇子请到章年卿书房。谢睿果然对章年卿书房很感兴趣,心下虽有不舍,还是起身去了。冯俏走在四皇子前面,一路上不动声色的看着谢睿脚下。
  有一瞬间,冯俏有点恨四皇子。
  她自认待谢睿不薄,可谢睿竟然把狼子野心打在章青鸾身上。冯俏攥紧拳头,忍着没有发怒。冯俏进门的时候,青鸾才三岁,还没有她腿高。这么多年,冯俏看着章青鸾长大,青鸾说是小姑子,却更像她女儿。有人带着这样不轨的心思对你女儿,谁能咽下这口气。
  心里惦记着事,脚下一个绊子。谢睿忙道:“阿俏姐姐,小心。”冯俏避过他的手,冷淡道:“四皇子自重。”
  “阿俏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说完觉得口气有点生硬,冯俏缓口气道:“四殿下如今今非昔比,不要在折煞冯俏了。”
  谢睿有些讪讪的,偷偷觑着冯俏的神色,不知她为何生气疏离。
  不知是不是机缘,冯俏刻意想让青鸾和四皇子避开。谢睿离开的时候,好巧不巧,和去而复返的章青鸾的撞个正着。章青鸾见着他吓一跳,她是回来偷偷看他走的,却没想到和他撞个正着。
  “青鸾。”谢睿轻轻唤道,不待章青鸾问他怎么知道她名字。只听背后一声怒喝。
  “四皇子!”章年卿高声道,疾步过来,掩饰匆匆行迹,故作淡然道:“青鸾,你先回房,我有话对四皇子说。”
  “喔。”青鸾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一步三回头。
  谢睿看着章青鸾离去的方向,嘴角噙笑,一直在注视着他。章青鸾走过回廊,一回头,是谢睿丰神俊秀的身姿。他清隽贵气的面庞有些模糊。章青鸾低下头,飞快的走了。
  章年卿咬牙切齿的将谢睿扯到一旁,威胁道:“别肖想我妹妹。”谢睿缓缓收回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章年卿目光冰冷,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能!”
  不待四皇子说什么,拂袖离去。凌厉的袖口刮到谢睿侧脸,谢睿微微偏了下头,笑容不变。待章年卿走远后,才从容离开。
  晚上冯俏对章年卿提起四皇子的事,忧心忡忡道:“你别总顾着朝堂,小睿贼心不死,青鸾天真单纯,哪经得起他那样挑逗。”她长长叹了口气,“我不怕四皇子敢对青鸾怎样。我就怕他哄了青鸾的心去,你我拦得住外面千山险阻,拦得住小姑娘一片芳心?”
  章年卿不知为何,笑着盯了冯俏一会。枕着胳膊道:“小姑娘受不得那样的挑逗?”
  “天德哥!”冯俏又急又怒道:“我是认真的。我也是从青鸾这个年纪过来的,青鸾天真单纯,一个英俊出色的好男儿那么盯着她,她不多想才怪。”
  章年卿忽然认真的问,“我那时候看你,你也多想了吗?”
  冯俏气笑了,本来想气他两句。看他认真的样子,不自觉便说了真话,“……一开始不多想,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后来,后来看着你就想亲近。”不知想起什么了,冯俏喟然道:“那时候你可真疼我啊。带我划船,带我吃点心,还哄我睡觉来着。现在,你连儿子都不哄了。只有女儿还能得你两句软话。”
  “瞧你这话说的。”章年卿皱眉看着她,“我待你就这么不好吗?”
  冯俏漫不经心的挑着烛火,随口道:“好啊。只是以前更好些罢了,刚成亲的时候你还带我去山海湖玩水。后来……你就变得很忙很忙了。有时候晚上都想和你说几句话,你都累的睡着了。”
  章年卿静静听着,烛火下,她的下巴显得格外玲珑好看,莹白剔透,小巧精致。勾的人很像凑上去咬一口,冯俏一无所觉,拨好烛心后,不解风情的走开。
  美而不自知。章年卿缓缓收回目光,有些遗憾。
  紫来殿,谭宗贤跪在殿下,禀告道:“臣以为,皇上不该坐以待毙。日前,臣偶然得知‘和景宫变’一事,还望皇上允许臣将此事大告天下。”
  谭宗贤对这件事十分有把握,开泰帝屡屡被‘归还皇位’一事挟制,却迟迟没有应对之策。可若世人知道‘和景宫变’一切都不一样了。和景帝竟死于自己儿子母族之手!
  呵,此事一出,看谁还敢提归还皇位之事。
  谭宗贤心潮澎湃,这件事对他的诱惑之大,不亚于对开泰帝的利益。当年和景宫变,刘宗光竟然和郑乾搅合在一起,谭宗贤目光闪烁,欣喜若狂。重重磕头,高声道:“恳请皇上下旨!”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一章。
  又是三点了,大家凌晨安吧。么么哒!


第161章 
  开泰帝很犹豫,抖出和景宫变的确与他有利。可太后那怎么交代?母后一辈子要脸面,当年召他回京时,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将这等丑事说出去,让后人贻笑大方。
  谭宗贤看出开泰帝心思,立即高声道:“皇上,您屡屡被‘代侄继位’一事挟制,合王当初这般威胁您,四皇子如今也这般威胁你。皇上还不明白吗,您一日不下狠心,了绝后患。你的江山永远及岌岌可危。”
  名不正言不顺是开泰帝的命门。
  “大胆!”开泰帝青筋暴起,怒吼道。倏地收声,挥退左右,他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谭宗贤神色坦然,眉宇释然,微微有一丝悠闲在里面。他慢条斯理的问:“皇上不想铲除刘党吗。”
  朝堂上现如今的两大势力,以刘宗光为首的旧朝势力,以谭宗贤为首的新帝势力。
  刘宗光是开泰帝亲手逼过去的,君臣二人都明白,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刘宗光会审时度势,当初在第一时间主动靠过来。但谭宗贤和刘宗光不合,开泰帝也不信老臣。便有意让刘宗光将前朝老臣收拢起来,养成刘党,时机成熟后一举铲除。
  谭宗贤道:“臣以为,万事俱备,时机已熟,该行动了。”
  开泰帝久久不语,最终微微颔首,答应了。
  谭宗贤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目光坚定锐亮,心下微微茫然,却不知自己在茫然什么。
  开泰十五年的帝京格外冷清,新年没放完的红炮仗还泅在雪地里,雪水融化浸透炮纸,都成了哑炮。刘宗光与虎谋皮了一辈子,终于一脚踩空,跌进万丈悬崖。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过了个喜庆结实的好年之后,终于在正月初十的时候姗姗归位。无论开泰帝在人用官员上是怎么样一个多疑的帝王,他在处理政事上始终兢兢战战,勤勤恳恳。忧百姓之忧,乐百姓之乐。
  在齐地封王这么多年,没人比开泰帝更清楚百姓需要什么。开泰帝是从政治根基长上来的帝王,他善以小见大,善知微见著。在齐地称王的时候,他将齐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在大魏称帝的时候,他亦将大魏治理的有条不紊。
  尽管正月十五还没过,朝堂上积攒的冗杂事物,已经不得不让开泰帝将文武百官们,从家里里挖出来,开始理政。
  谭宗贤整理好官服,恭恭敬敬的给父亲李威上了柱香。压软布将牌位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沉稳如山,李舒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谭宗贤问,“御史那边安顿好了吗?”
  “弹劾折已经写好了,这是拓本。”李舒掏出折子,双手递上。
  谭宗贤结果一看,折子里以‘子弒父,臣逼君’为主,大肆弹劾刘宗光和四皇子,话里话外都在谴责刘宗光不配为臣,四皇子不配为子,将来更不配继位。其言辞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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