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对着高月说了一句，高先秦将原先看的那本书继续抱了起来。
“义父，您也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嗯。”
从高先秦的书房出来，高长鸣依然如标枪般站在那边，两人相互点了一下头打了个招呼，高月朝着他自己的阁楼方向而回。
从太白楼出来之时就已经有些迟了，又在高先秦的书房之中呆了一会儿，这时都快三更天了。不过高月阁楼之中依然灯火通明，高月没有回来，这些丫鬟们自然不敢自己先休息。
高月推开门时，夏青、冬凌两个婢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春萱、秋桐两个婢女也是睡眼蒙蒙，头低一下低一下，显然也是强撑着。高月推门的声音虽然轻，但是春萱、秋桐两个婢女还是听到了，两个人本能的想要起身，没有想到却把椅子给撞倒在地，椅子撞击地面的声音又惊醒了夏青两个婢女，两人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少爷。”
四个丫鬟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双手搭在身前，头低低的。
“你看，都怪我回来晚了，害你们都没得休息。”
高月见四人这般模样，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笑道。
“不怪少爷，都怪奴婢等人偷懒。”
见到高月这般，四人纷纷露出惶恐的表情，一个万福说道，声音之中带着微微的哭腔。
“谁都不怪，你们少爷累了，赶紧伺候你们少爷宽衣吧。”
同这几个丫鬟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些丫鬟远比上一世的女人更加的单纯可爱，倒不是说她们没有心机，莫要轻视古人，古人并不比现代人傻。
四个丫鬟赶忙伺候高月梳洗，水早已经烧开了，很快梳洗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在春萱、动冬凌两个丫鬟的伺候下，高月洗了个温热的热水澡，等到他回到房中之中，秋桐已经帮他暖好了被窝，腐败奢侈到了极点的生活。
高月也确实累了，躺下后没有多久就睡熟了，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愧疚
周平峰朝着龙云街高府的方向疾步走去，他是读书人对于信誉看的很重，也不知道这次出门是不是没有看准黄历，一路走来颇有几分坎坷的味道。先是遇到马贼，随后碰到黑店，并暴雨淋湿还大病了一场，又耽搁了十天。
周平峰出生于云州的一个小家族，周家在大宋年间曾经鼎盛过一段时间，族中出过一个三品高官，不过很快就没落下去了，乱世之时更是险些连祖业都无法保住。不算总的而言，周家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在乱世之中，周家第一个保护的不是黄白之物，而是族中的各种书籍。
“请问高月高公子在府上吗？”
周平峰一路急行，很快就来到了高府面前，昨日他去云泽水军的办事处寻找过高月，不过那边的人告诉他，高月住在了高府，今日一大早他就来高府寻找高月。
“请问，你找我们家少爷有什么事吗？”
高府的门童询问道，目光打量了周平峰一遍。周平峰身穿白色长衫，长衫的布料看上去十分的普通，不过浆洗的十分干净。
“我这里有一封他的家书。”
周平峰从怀中取出一份皱巴巴的书信，不过书信上的字迹十分的清秀。
“你稍等一下。”
那门童见对方真的是来送信的，赶忙去通报。
高月早已经醒来，此时正在院中晨练，手中的长枪不断的舞动，丫鬟们在不远处观看，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叫好声。
“碧儿姐姐，外边有人找少爷，说是有一封家书要给少爷。”
府中的下人也分为三六九等的，高长鸣作为大总管地位自然最高，下来就是高先秦以及高月的贴身丫鬟，在下来就是伺候他们的普通丫鬟。像门童这种的下人，等级是比较低的，对于高月的丫鬟，他表现出足够的敬意。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碧儿点了点头说道。
“春萱姐姐，府外有人找少爷，说是有少爷的书信。”
碧儿相对于春萱四个丫鬟，地位又低上一等，走到春萱身旁，附耳说道。
“知道了。”
春萱点了点头，淡淡的回复了一句。得到了春萱的回复，碧儿识趣的退到一旁。
“少爷。”
春萱对着正在舞动长枪的高月唤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
高月顺势将手中的长枪收拢，然后对着春萱问道。
“府外有人找您，说是有您的书信。”
“我的书信。”
高月先是一个愣神，随之立刻醒悟过来，会给他写信了除了她还能有谁，他一脸的狂喜，直接朝着门口狂奔而去。众丫鬟面面相觑，随之赶忙追了上去。
“人在哪里。”
高月从府中冲了出来，一脸焦急的对着门童喝问道，那门童一个愣神，他从未见过高月如此的失态。高月此时也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失态了，赶忙将紊乱的心绪平复下来。
“请问是高月高公子吗？”
周平峰见到高月这般模样自然猜出高月的身份了，对着高月拱手一揖然后问道。
“在下正是高月，不知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高月将紊乱的心绪平复下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拱手回以一礼道。
“在下云州周平峰，说来惭愧，因为半路上出了一些小意外，任大家让我转交给你的信，被在下折腾成这般模样。”
周平峰的脸庞微红，将皱巴巴的书信递给高月。
“有劳周兄了。”
高月面色如常的接过任雨璇给他的书信，但是他的心脏却跳得奇快，脸上也微微浮起一丝的潮红之色。
“不敢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周平峰是来赶考的，倒也顺路。
“高兄，一路走来想来也累坏了吧！不如进去小憩片刻。”
高月将任雨璇的书信收入怀中，然后对着周平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恭敬不如从命。”
周平峰的本意是不太愿意进去的，虽然他也出身世家，不过周家已经没落了，对于这种大宅院本能的有一种畏惧感。更何况掌权太监在历代的名声都不算好，读书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清高，不想同对方扯上关系。
见到有客人来，丫鬟们立刻就忙碌开了，等到高月两人进入客厅之时，香茗、水果、糕点都送了上来。
“周兄这一次来建邺，应该是准备参加会试的吧！”
再过半个月来月就是春闱了，周平峰的打扮明显是学子的打扮，最大的可能就是来参加春闱考试的。
“正是。”
周平峰目光本能的打量了一番，高府之中的摆设充满了贵气，厅堂中的饰品无一不透露出贵气，侯在一旁的丫鬟一个个貌美如花，虽然算不上绝色，但绝对算得上是美人儿。听到高月的询问，赶忙转过头回应了一句。
“周兄，雨璇过的还好吗？”
高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出来。高月心中充满了愧疚，离开已经数个月近半年了，他未曾给任雨璇一封书信。
“还好。”
周平峰也微微犹豫了一下道，颇有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
见到周平峰的表情，高月的心微微一沉，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随后又同周平峰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随之周平峰起身告辞，高月也没有挽留，将周平峰送出了府门，目送到他的身影走远，这才转身回府，让无意中无头的周平峰颇为感动，毕竟每个人都需要别人的认同以及尊重。
送走周平峰高月快步回到书房，将书房的房门紧闭，然后取出了任雨璇的书信，看着那皱巴巴信封上清秀的字迹，高月心中的愧疚更浓烈了几分。
打开信封，将皱巴巴的书信取了出来，一股淡淡的香味从书信上传来。将书信展开，那清秀的字迹进入眼帘，书信的内容都是询问高月过的好不好，问他年初一的那场动乱中是否受伤等等，未谈及她自己一句，也没有埋怨高月一句，越是如此，高月心中的愧疚就越发的浓烈。
高月的眼眶微红，提笔开始回信，他写的很慢，因为他的字本就写的不好看，一笔一划十分的认真，仿佛在忏悔。他尽量将最近欢愉的故事写进去，丝毫不谈那些鲜血四溅的危险。用了近一个时辰，高月终于写好了回信，回信写满了五张纸。
写完之后，将墨迹晾干，高月又细细的看了一遍，有些地方微微修改了一些，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其收了起来，然后装进信封之中。
时间也差不多了，高月要给汤泫彧回信，取了长枪径直出门。昨日他同汤泫彧约定，无论高先秦愿不愿意帮忙，今日中午之前，他都要给汤泫彧一个明确的回信。想来若是高先秦不愿意帮忙，他还会去寻找别的路子，这样看来，他的江临郡主的关系确实不一般。若是此事能成，高月日后也就不欠对方的人情了。
见面的地点依然是太白楼，太白楼能够成为建邺城的第一酒楼，同大商的高层喜欢在这里置办宴席有着很大的关系。
汤泫彧一大早就来到了太白楼，静静的等待高月的到来，江临郡主的事情不处理好，其他的一切他都提不起兴趣来。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知道高月来了，高月比他预料的要晚来一些。他脸上的担忧再次消失，除了笑容之外，他不会将其他的情绪暴露在外人面前。
“请进。”
汤泫彧朝门得方向走了两步，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开口说道。
“殿下。”
高月推门而如，看着汤泫彧脸上的挂着的笑容，心中不得不佩服，不愧是皇子，天生就拥有巨大的优势，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将笑容挂在脸上，将自己的真实情绪给很好的掩藏住。
“高兄弟，不知道昨夜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汤泫彧开门见山的问道，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口吻也十分的平和。但是高月却能够捕捉到他心中的焦虑，否则以汤泫彧的行事作风，都会先客套一番，才慢慢将话题转入正题。
“义父已经答应帮你的忙，不过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
高月赶忙回复道。
“多谢高兄弟，劳烦高兄弟转告高翁，此事无论成与不成，都会孝敬十万两纹银以及十名美婢给高翁。”
汤泫彧重重的舒缓了一口气，高先秦若是肯帮忙，他就不用四处求人了，若是高先秦的话都无用，其他人的话就更没有用了。
“义父让我告诉殿下，本就不是为了银两才帮殿下的忙的，这报酬之事也无需多提，日后若是有事要麻烦殿下，殿下多多帮衬才是。”
高先秦说了这钱不能收，高月自然是不会收一文钱。
“这是应该的。”
汤泫彧心中又是一松，十万两是他能拿出来的极限，纵然如此也十分的勉强，不过他也知道，他欠了高先秦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心中的忧虑接触了，汤泫彧的心情立刻就好了不少，两人又是交谈了好一会儿，一同吃了个午餐，这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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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储君之位
御书房。
汤胜静静的批改着奏折，这一段时间，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到了军中，也许是因为老了，猜忌心重了，特别是出了三皇子之事，总感觉有人要抢夺他的龙椅。此次三皇子发动的宫廷政变，将南商三十多年积蓄的的一些矛盾以及问题给显露了出来，但是北伐在即，汤胜在某些地方不得不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这也是没有选择的无奈。
高先秦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似乎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难道他将汤泫彧托他的事情忘记了吗？
“高翁，你说寡人的二十三皇子能够担当大任吗？”
汤胜淡淡的开口问道，他原先是没有想过汤泫彧成为储君的，或者说有想过，但是很快就被他给否决了。但是他现在又有所意动了，他的子嗣众多，那些年长的已经等了太多年了，他们已经没有太多耐心继续等待了，而他老当益壮，恐怕几年甚至十年内都不见得会倒下去，这样就让这些皇子滋生出其他的想法。
“陛下不提，老奴倒是忘了，二十三殿下让犬子托老夫一件事，老奴险些忘记了。”
高先秦像是突然响起了汤泫彧所托之事，淡淡的提了一下。
“哦，什么事？”
汤胜心如明镜，汤泫彧同江临郡主的关系，皇城之中所有人都清楚。
“二十三殿下让老奴问问，能否为江临郡主赎身。”
高先秦对于汤胜的脾气太了解不过，你越是隐瞒越是躲躲藏藏，他越是会怀疑，越是容易把事给弄砸了。
“大商已经没有江临郡主了，有的只是名为汤蝶舞的贱民。”
汤胜淡淡的回了一句。
“老奴明白。”
别人听不懂，但是高先秦却听懂了，天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世界上没有了江临郡主，只有草民汤蝶舞，那么汤泫彧要为她赎身，谁也管不着。
“高翁，你还没有回答寡人的问题呢。”
汤胜继续询问道。
“二十三殿下性格豪爽、礼贤下士，并且长期行走在外，倒也能识民间疾苦，但是却少了几分帝王该有的狠辣以及果断，若是太平盛世之际，倒也能做一个中兴的帝皇，若是乱世之中，后果恐难预料。”
高先秦是汤胜的心腹，有些在外人面前不方便说的话，单独的时候说倒也没有什么。高先秦之所以能够被汤胜所倚重，除了他本身擅长揣摩上意之外，他本身的实力眼光不容忽视。
“高翁，你说寡人要是将北齐、西蜀尽数荡平，再将这片江山交给他，他能够将这片江山打理好。”
汤胜众子嗣之中比汤泫彧年岁小的不是没有，但是想要继承他的大统，出身等也是需要考虑的一个大问题。
“若是陛下将北齐西蜀尽数荡平，再将这片锦绣江山交予二十三殿下，想来二十三殿下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高先秦的话，等于在天平之上加上一块重重的砝码，让汤胜心中储君之位的人选不断朝着汤泫彧偏斜而去。
“寡人闻高翁的公子同泫彧交好，高翁不妨让两人多多亲近，日后这江山还是年轻人的江山，纵然荡平了北齐西蜀，四方蛮夷也不得不防。”
汤胜到了这个年纪之后，开始很喜欢提拔重用年轻的将领，因为他的赏识，这些将领会感恩戴德，会记挂他的好，短期内的忠心无需担心。况且他们的根基浅薄，不会形成一方独大的局面，更加容易掌控。
“老奴明白。”
汤泫彧被汤胜所宠爱，他不愿意结党隐私这一点十分的重要。天子已经隐晦的向高先秦表示，汤泫彧可以结交大臣，汤泫彧的底子摆在那边，他想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党派，恐怕没有那么快，等到他的党派成了气候，当今天子也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他也没有篡位犯上的必要，只需静静的等待继承大统的那一天。
君臣两人又是密谈了一会儿，谈话的内容无疑不是涉及到大商的机密，并且里边大多属于敏感问题，恐怕也只有高先秦一人有这样的荣幸，能够同当今天子讨论这些问题，但是伴君如伴虎，又有谁知道那种如履薄冰的日子的痛苦。
也许是因为府中多了高月的缘故，这段时间高先秦多是回府休息，高先秦坐在豪华无比的轿子里，闭目静静的思索着。圣上有意立二十三殿下为储君，他多多少少猜测到了一点，这也是他为何会答应下汤泫彧所托之事的缘故，不过他也知道，天子想归想，但是短期之内他依然不会将立储君之事提到书面上来。
这样的好处就是，不至于朝中势力出现一边倒的情况。若是现在就立储君，那么那些中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