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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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第6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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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响彻楼中在这四面皆是一片黑暗的环境中增添了邪恶和冷峻的气味
    到达楼梯拐角处之前的二十余级台阶的最最要命的,清军士兵的步枪和火榴弹完全不能给敌军形成伤害,这也是无计可施,唯有用士兵的生命来填补的一段旅程,三五个士兵打着滚从石阶上摔下,连中弹带摔伤,等到了平地,给战友拉开到安全地带的时候身上、头上的鲜血已经把军服染成了一片恶心的乌黑色
    还在楼梯的半途浴血奋战的士兵徒劳的把枪口指向头顶,从楼梯的缝隙向上扫4∴8065这种开枪的方法自然不可能击伤敌人,好在清军的目的也并不在此只需能够突破眼前这最致命的一段阶梯,能够站到楼梯的拐角处,就算是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阶梯的数目并不很多,但道路狭窄,清军人数虽然多,一时间也不可能全部压上去,这种添油战术又处理不掉身在上风的日军士兵,情况一时间危殆到了极致第二连队组织的又一次进攻也给日军打退了回来,三十几个人无不带伤,狼狈的逃回楼下,鲍起豹、陈少奇等人互相看看,都是一筹莫展“怎么办?谁能想到好的办法?小马?”吉尔托阿大声呼唤,把个正在将干粮送进嘴巴,还不及下咽的马队正几乎活活憋死
    “在……在”
    “干什么呢?”吉尔托阿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心思活泛,你说说,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这,没有”小马苦笑着,“您拿卑职当诸葛亮了?”
    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众人还是给他的调皮话逗得展颜一笑,“是不是战斗结束了?笑得这么高兴?”
    众人一愣,回身看去,竟是张运兰和成祥联袂从楼下走上,“见过大人”
    “都免了”成平和张运兰也顾不得询问,一前一后的走到楼梯口,向上面探头看看,一片黑漆麻乌,什么也看不见,楼上的日军为了防止给清军提供射击的照明,把所有的烛火都熄灭了
    “情况怎么样?”
    “敌暗我明,而且我们又是仰攻,弟兄们死伤很惨重”吉尔托阿代替大家注释道,“要是有炮火支援一下就好了,哪怕把这四层楼变成三层楼呢?也好过就这么干耗着”
    成平和张运兰浅笑起来,“别气馁,这几个小时的攻击不是也很有效果吗?现在这一栋楼中,也只有这第四层还有敌军的反击,从楼顶到其他地方的敌人,不是都给消灭了吗?再坚持坚持,日本人也快坚持不住了”
    小马一愣,从大帅的口中他听出了什么,认真想想,却又觉得不可琢磨,他年轻人脑筋灵活,眼珠一转,看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转身下楼而去快步出了大楼,抬头看看楼顶,日军的防守岗位已经全部清空——在这样黑暗一片的夜里,再留下人守卫此处也没有意义了——日军的指挥官大约就是这样想的?
    他用力一跺脚,转身又跑回楼上,“大人,大人卑职想到办法了”
    成祥正在和吉尔托阿等人商议下一步的对策,给这样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是谁啊?这么不懂规矩?”
    “大人,这是卑职麾下的一个队正姓马”鲍起豹为他注释,“哦,大人,第一个把火榴弹绑缚在木条上,用子弹发射出去的就是他”
    “啊?”成祥也知道这件事,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就是他啊?”
    起豹以有这样的下属也觉得非常骄傲,向小马招招手,让他走近一点,“你刚才说想到办法了?是什么办法?”
    “卑职刚才下去看了看,敌军已经把楼顶上的驻军撤下不如我们想个办法爬到楼上,从楼顶进攻”
    他只说到一半,众人便听明白了,但自己所处的是三楼,距离楼顶还有一层楼有余的距离,怎么爬上去呢?“这……卑职没想好”
    虽然他的设想并不完善但无疑提供了一条可行之计,成祥亲身带人,进到走廊中的一处房屋,到窗边探头向上看去有三五米的距离就是楼顶,“我试一试”
    “大人,怎么能让您亲身上阵呢?这么多弟兄们……”
    “去取一盘绳子来,还有,你们谁身上带着攮子了?给我?”
    “我带着呢”吉尔托阿和陈少奇各自取的攮子,递了过去
    “你们还不知道?我当年在内务府当差的时候,第一次见皇上是在京城外三十里的潞河驿,天气炎热树上知了吵得皇上不得安寝,肃大人命我带着几个人上树去摘知了……”成祥一边给大家讲述当年的荣光,一边脱下外面套着的公服里面是一袭贴身的月白色小衣,‘呸呸’他用力朝手心吐了两个吐沫,把取来的绳子斜跨在肩上,双手一撑窗台,站了上去,拿一把攮子,向墙面的缝隙处戳了几下,看灰尘扑簌簌落下,心中有数,用力向内一chā刀身平面朝天,深深地chā入缝隙之中
    张运兰探身向外,不错眼珠的盯着他,“小成,你行不行啊?”
    成祥也不理他,以双手的食指chā入墙体上的弹孔,身体一飘,落到了外面,靠攮子横在墙面上的刀身作为暂时的着力点,用另一柄刀在头顶处摸索顷刻,嗤的一声,也chā了进去
    下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无不为成祥捏一把冷汗,从这里掉下去或者不会摔死,但摔断几根骨头却是轻而易举的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非得出这个风头?
    成祥也是有苦自知,这一次渡海而来的众多兵士中,以山西兵为主,山东兵为辅,恰恰战场拼死作战的,都是山西籍的士兵,这不能不让人觉得是身为主官的自己在厚此薄彼,而实际上,这也确实是冤枉了他
    张运兰在从威海港到此的一路上都在和自己请战,希望让山西士兵打头阵,他实在是碍不过情面,也便答应了下来,谁知道战事进展得相当不利,有心把几个营的山东兵调上来,张运兰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这怎么行?难道要我们山西兵弄得不死不活的退下去吗?这不行好坏都由我的人顶上,最多,等打过这一仗之后,再让山东的弟兄们跟上来”
    成祥无言以对,张运兰的话虽然有失偏颇,但并非无理,战斗进行得七七八八,这时候互换主战部队,很容易给人留下抢功劳的感觉,他是一军统帅,要是落这么一个骂名,今后就不必再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了
    至于今天晚上的主动登顶,一则是他有这样的信心和能力,第二也是想让这些大头兵看看,成祥也不是仅仅靠着皇上的赏识和肃大人的提拔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来的但等身体悬出墙外,成祥立刻感觉到了问题的严峻:可能是做提督太久了?身体疏于锻炼,早不复当年之勇,还不及动作,手臂就已经一片酸胀,用来稳固身体的手指和一条站在刀身上的腿是簌簌发抖,汗水顺着衣服小溪般流淌,要是一个不稳,自己就要出大丑
    一念至此,成祥要紧牙关,一只手抓住身体上方的刀柄,用尽全力,以单臂做了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另外一只手臂已经抓住了楼顶的房檐,到了这一步,接下去的就简单得多了他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翻身上楼,左右打量一番,凉风习习,并无日军的踪影
    把绳子找到一个稳固之地栓好,向下一甩,秃噜噜一声响,绳子悬垂到地,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人爬了上来,竟然是张运兰“你怎么也跟上来了?”
    张运兰背着两支步枪,随手交给他一支,又递过来几个弹夹和几枚火榴弹,呲牙一乐,“怎么,就许你上来?”
    成祥一笑,也不和他斗嘴,走到房檐边上探头看看,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有几个人顺着绳子攀爬而上,张运兰数一数人数,觉得差不多了,再多人上来也没什么用,举步到了楼顶通往下面的铁门处,伸手一拉,门从里面锁上了
    这也难不住大家,解下几枚火榴弹绑在铁门的扶手处,他正欲拉燃引信,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大人?您看远处?”
    张运兰给吓了一跳,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月光如水下,却看不见有什么异常,“你他娘的激毛子喊什么?”
    士兵给他打得一缩脖子,冤枉的分辨,“不是啊,大人,卑职真的看见好像有火光闪了一下,这会儿怎么没有了?”
    成祥心中一惊,难道是日军的增援部队已经到了?来得这么快吗?他顾不得多想,走到楼顶的房檐处,向下看去,正好有人探头上来,和他四目相对,“让人递一个望远镜上来”
    把望远镜用绳子系好,上面一拉,拿在手中,成祥趴在房檐的边上,用力瞪大眼睛,向远处看去模模糊糊中,确实有一队人正在向这边做急行军相互距离很远,实在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但为数不少是能够肯定的,至于距离,应该是在十公里左右
    “日军的增援部队果然到了”成祥把望远镜递给张运兰,语飞快的说道,“得尽快处理楼内的敌人,然后命令各营做好战斗准备今天晚上,怕是就今天晚上了”
    “该死卵朝上”张运兰也看见了,喃喃的骂了一句,“你躲开点,我把门炸开先”
    拉燃引信,众人向后一躲,“轰隆”一声巨响,铁门被炸得四分五裂,几个人毫不停顿,先拉开饥渴火榴弹的引信,顺着洞开的大门扔了进去,几声爆炸巨响之后,张运兰第一个跃了进去,也不必分什么有人没人,先是一梭子子弹打出去,“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同时口中大吼了一声,“下面的,快点上来”
    成祥带人跟在他身后,六七支步枪同时扫射,具体打到了那里和打到了谁都无暇细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先把手中的子弹打出去再说。

第61节 最长的一昼夜(10)
    第61节最长的一昼夜(10)——
    解决了府治大厅中的敌人,成祥看看怀表,八点二十五分,“快!派人到城东的驻地,命令洪福赶紧带重枪营到楼前布置防线。*。*”
    “大人?”
    “日军的增援部队马上就到。快去,快去!”
    鲍起豹惊讶的张开了嘴巴,“这么快就到了?”回身吩咐一声,“让弟兄们再辛苦辛苦,把这股增援的鬼子打退了,老子请他们喝酒。”
    清军士兵好不容易解决了最后一股敌人,只以为能得到休整的机会,谁知道还要作战?挣扎着酸疼的身躯爬起来,拎起步枪,开始向楼下集合,为了防止为日军的枪炮所伤,全军一概实行灯火管制,黑洞洞的府治大厅前的空地上一团模糊,不时传来队正焦急的叫喊,“小周,你跑到哪去了?你个该死的!”
    “九营四队,集合!”
    “集合,都到我这里来。”
    一片嘈杂声中,清军士兵各自找到自己的主官,在楼前列队站好,“二、三、五、七、八、营到城中左翼布置;一、四、六、九营在府治大厅前构筑防线;洪福带领的山东四营各分出两营在左翼和中路展开布防!”
    成祥站在府治大厅的台阶上,快速发布作战命令,“等日军到来的时候,集中火力给我猛轰!另外,这一次作战是我绿营军士登陆日本之后的第一战,较诸今天白天怕更要激烈得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和张军门就呆在府治大厅中,全盘指挥;若是有谁的阵地放进来一个敌人。我就从队正杀起!有一个是一个,绝不手软!”
    “都下去准备吧。”张运兰给鲍起豹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轻拉了拉成祥的衣角,“大帅。我们进去吧。”
    看着两位主官转身入内,吉尔托阿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装什么大爷派头?”回头骂道,“都动起来,你们这群懒骨头!”
    清军开始拖着疲惫的身躯整理和购置防御工事,片刻之后。从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用山东话大声呼喝,“都闪开,都给老子闪开。”众人回头看去,是刚刚从后续部队调上来的山东四营赶过来了。
    和山西兵比较起来,他们这一天的工作太轻松了,只是负责接管友军攻占后却不及占领的阵地。搬抬伤员,处理死者,一直到晚上,才得到前进的命令。
    正在弯腰忙碌的清军辛苦了一天,到晚间还得不到休息,心中正在不满,听新上来的友军言行如此无礼,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你们喊什么?我们不也是在干活呢吗?”
    “老子们是奉命帮着你们来固守阵地的!别他娘的不识好歹。”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众怒,几个山西兵一把扔掉铁锨,身体贴近。“你说什么?什么叫不识好歹?**!要不是老子带人在前线厮杀了一天,你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穿城而过?说我们不知好歹,我看,倒是你们山东兵都是一群白眼狼才是!”
    “你***说什么?”洪福是山东绿营济南府镇标第一营的一营管带,此次领兵是以他所在的济南府镇标第一营统属的四个营的部队来参战的,身为第一营的管带,自问有为己方战士出头的责任,因此。他第一个走了出来,“詹顺奇,你想干什么?”
    詹顺奇借着月色扫视了他几眼,“你不就是山东洪福吗?”他不屑的撇撇嘴,“做过武举人怎么了?想和兄弟试吧试吧?”
    洪福身为一军之长。如何肯在这时候丢了面子,把腰中的配枪取下。交给身边的亲卫,“做过武举人是没什么了不起,但对付你,还不成问题!”
    詹顺奇也不含糊,同样把辫子在头顶一盘,两个人四臂齐伸,就要当场比武,“你们在干什么?”楼上已经没有了窗框的窗口边探出成祥的头来,向下看了一眼,“你们……你们这一对混账!”
    他的头在窗口一闪而没,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楼的大厅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成祥怒不可遏的叫喊,“执法队!”
    洪福暗道不好,不会这么严重吧?不过是军中比武,也用得着执法队吗?
    成祥几步冲出大楼,用手一指洪福,“把他押下去,即刻执行军法!”
    “大帅,我冤枉啊?卑职又没有犯错,怎么……”
    “放屁!”成祥冲到他身前,扬手就是一个嘴巴,“你没有犯军法?你身为一军之长,不知道依靠这仅有的时间带领弟兄们构筑工事,反而为一己之私,挑斗友军!到时候要是耽误了抗敌大计,是你扛还是我扛?仅凭这一点,就足够杀了你的头。”
    洪福是武举人出身,一身非常刚猛的功夫,面对像成祥这样的对手,一巴掌就可以把他打个半死,但上下尊卑森严,不要说是动手,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大人,这不是卑职的错,詹大人言语不逊,卑职才和他理论的。”
    “理论?你凭什么和人家理论?詹顺奇、吉尔托阿、鲍起豹的部队都是有功之军,今天一天的时候,人家冲锋陷阵,浴血搏杀,死亡了多少人?受伤了多少人?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洪福心中委屈,这又不是自己想在后面畏缩避战的,不是大人您的安排吗?但眼下这样的话是怎么也不敢出口,只得唯唯诺诺的低头,“是卑职错了,大帅您别生气。”
    “和你生气?凭你也配!执法队!把洪福绑了!”
    詹顺奇左右看看,张运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始终没有露面,自知此时非自己出面不可了,“大帅,卑职和洪大人是在闹着玩儿呢!怎么能就为了这一点小事,伤了我绿营弟兄的和气?您就不要为此事动怒了吧?”
    说着话,他向鲍起豹和吉尔托阿拱拱手。“二位管带大人,也给洪大人求求情吧?”
    鲍、吉两个纷纷求情,成祥这才勉强点点头,“你放聪明点!别整天硬着个脑袋。横冲直撞;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是。卑职都记下了。”
    “还有,你不配做一营管带,我降你两级,改为一队队正!由你的副手担任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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