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入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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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入画卷-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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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多喜欢你。从大泽边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香积寺讲俗台下你让我去看白梨花,我也喜欢你。”
  翟容听得低垂睫毛,任她靠近,听她说话。
  归雾水廊外,清莲碧水,蓝天白云,杨柳袅娜丝丝。
  归雾水廊上,少年笔挺英俊的侧面与少女娇俏娟美的侧脸,两两相对。
  秦嫣软语哀求道,“我明知我身份不好,应该同你保持距离,可是我喜欢得没办法。我知道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等我兄长的事情处理妥善,等我的线人任务完成,我一定回来。”
  她伸出手掌:“我发誓:我会嫁夫从夫,对你言听计从!我要以夫为纲,对你三从四德……”
  翟容拍掉她的手掌:“花言巧语你骗谁呢?你要能做到,就没今日的事情了。”
  她将脸歪过来,面颊贴在他的膝头,撒娇地摇着他的腿:“郎君,我是认真的。此事过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决不往西。”
  “你还能往北!你还能往南!”翟容讽刺她。
  秦嫣急得用力摇:“不会的!”
  “你不要晃了,要被你推到湖中去了。”
  秦嫣见他松动了,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蹲在朱红阑干旁,将头靠在他肩头:“郎君跟我回去见师父好吗?我还要去跟师父、师兄他们商量,如何为他们做线人。你也要帮我定定计策,把把关。有你在,我做事才更加心里有谱。”
  翟容低头看着她靠在自己肩上的头,发如墨丝,清香幽幽。想到这样的姑娘,就要许久见不到,看着她身涉险境,心头一阵酸楚。伸手摸摸她的头顶。他道:“你跟你兄长,也是这么搂来抱去的?”
  “才不是!”秦嫣贴紧他,“兄长自我十岁起就不让我碰他了,他说只有夫君才可以这般。”她抬起头看着他,“你不会是在吃我兄长的醋?”
  翟容放了心:“我吃他的醋?他与你七年生死与共,你生病了他喂你吃药,你受伤了他给你治疗……哈,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方才他最生气的就是这几句话!
  秦嫣感觉到了他浓浓的酸意,将脸靠在他肩上:“可是,我不会看见他就脸热心跳,说话都没法说完整。我不会跟他亲亲搂搂抱抱。他睡觉的时候,我不会盯着他的脸看,心里想,我家郎君生得这般好看,我要占他一辈子……”
  “我们到底谁占谁一辈子?!”翟容扭头望天。
  “嗯,说错了,”秦嫣道,“是郎君占我一辈子。我心里只能有郎君,不能有旁的人。哪怕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我也只爱你这么一个!”
  “咳咳,”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秦娘子,你不是说跟宜郎说句话便来吗?让老夫好等。”
  秦嫣真是没想到,洪师叔如此不讲究,直接来此处拿人。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慌张地从翟容身边退出来:“师父。”又回头看翟容:“郎君,我们一起过去。”
  洪师叔都出来了,翟容也不能那般撒腿散手地坐在阑干上,也迅速翻身下来,给洪远孤行礼:“师叔。”
  洪远孤道:“过来罢。”走了两步,他又回头,“你们两个是一起过来吗?”
  秦嫣推翟容。
  “是。”翟容不好意思起来。
  洪远孤摇头,走在头里:“我们时间很紧,石/国使者已经死了十来天了。秦娘子如果要回扎合谷,必须抓紧时间了。我们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协调。宜郎,你最了解她,这事儿,少不了你啊。”
  “兄长和我的性命,都结交在师父、师兄还有郎君身上啊。”秦嫣跟着道,“我会好好配合你们的。”
  洪远孤立住脚,看着秦嫣:“这小娘子脸上不会笑,怎的嘴上涂了这么多蜜糖?”
  秦嫣噤声。
  翟容按着她的头:“若若,你这种甜嘴蜜舌,不过糊弄糊弄我而已,少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旁人不会吃你这一套!”
  事实证明,翟容的判断是错误的。秦嫣那张嘴,糊弄的可不止翟容。
  翟羽先将几位白鹘卫送去了官驿,待到翟家别府清净之后,开始将自己这些年设在西域的许多眼线、细作都铺排了出来。四个人每日都在一起进行商谈、规划行动。白日里偶有闲暇,翟容也没机会和秦嫣独自相处。
  因为,某位刚刚收了小徒弟的师父,需要充分享受有小女徒弟的乐趣!秦嫣的右手还没有好,洪师叔让她左手按弦,他来右手弹琴。他那把古沉木做的琵琶就这样摆弄在两个人的手中。洪远孤是不逊色于陈应鹤先生的隋宫音声人,秦嫣需要非常费力才能跟上他的节奏,洪师叔对此玩得乐此不彼,不时还教她一些阵师的道理。甚至有一次,从堂屋里吆喝了翟容去,要翟容做阵身演示。
  还是翟羽阻止了这种没有良心的行为。明里暗里示意自己老师,不能刚收了个小徒弟,就聊发了少年狂,毕竟还是要让小夫妻们多相聚几次。
  秦嫣回星芒教的事情,完全展开以后,翟容的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自己兄长在西域的确已经经营了不少年数,如今他全部拿出来,帮助秦嫣搜集星芒教情报,同时给她寻找方向,让她找到可以带着长清哥哥逃出扎合谷的方式和途径。翟容盯着每一个细节,他从一个对于西域一窍不通的人,数天之内,就几乎能记得翟羽提供出来的大部分人手。翟羽说,幸亏是自己兄弟,他还算了解他,否则简直会有一种,自己生生把手下给出卖了的感觉。秦嫣则笑话翟容,到底从小生活在长清身边受训的人,是她还是她的郎君。翟容默默摸摸她的头:若若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样子。
  晚上休息的时候,翟容还是会来到秦嫣的小楼里。有时候两人一起吃吃东西,有时候两人说说话,有时候就是她赖在他身上,假寐一会儿。待到天亮之前,他再悄悄潜回自己的卧室。
  那枚被他气头上,“没收”掉的聘礼,也早就回到了她的脖子上。秦嫣每天捏在手中摩挲着。她也带不了几日,回到扎合谷还是要交给翟容保管的,同时交托给他保管的,还有不少东西,都放在一个柚木箱子里。
  里面有那个花里胡哨的碧玉项圈、有几个翟家主当初送给她的红宝石头面、他带着她练字的字纸、他逗她玩写着大大“容”字的南人腰扇……
  秦嫣跟他说:“都是我的宝贝,你要好生收着。等我回来我还是要跟在蔡玉班似的,日日拿出来把玩的。”
  翟容翻检着她的“宝贝”柚木箱子:“你都不拿个好些的箱子来装。”待到一样样都检查完,满意地发现,都是自己或者翟家送给她的东西,得了便宜卖了乖道:“若若,你就没有旁人给你像样的东西吗?”
  “旁人给的,我不要啊。”
  “对,不能拿别人的东西,记住了啊。”翟容将她的那些“宝贝”一样样按照她原先的方式,摆放在她那个做工奇差,木板奇薄的柚木箱里:以后,这些也是他的宝贝了。
  “郎君,躺一会儿?”
  翟容合衣躺下,秦嫣立即伸出手,搂住他的身子。
  翟容拍开她的手:“保持距离!离我远些!”不给吃就算了,还动不动来这一手。秦嫣怏怏然退到一边去。翟容看着她可怜,毕竟两人很快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他重新靠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你……起反应,怎么办?”秦嫣先是高兴,然后又有些惴惴然。
  “不许提。安分睡觉就没事。”
  “哦。”
  铜雀更漏滴滴而下,月儿如牙,缓缓升上中天。月走云间,云开月现。
  “嗷——”一声长长的狼嚎,在月夜下远远传来。
  翟容慵懒地哼了一声,没有被立时吵醒。待到第二声狼哮来到耳边,他才睁开惺忪的眼睛:“唔……这是……”他眨巴眨巴沉重的眼皮,眼皮上重重起了一道折痕:“雪奴?雪奴如何会在此处?”
  秦嫣也在他怀里抬起头:“什么雪奴?”
  楼下守夜的婢妇,举着摇动的小烛台走上二层小阁,轻敲响木格子门:“翟郎君,翟家主让你去看看雪奴。你不在,那大狼在府中不安分,晌午时分送到别府来了。”晌午时分,翟容正在埋头一堆案牍上,专心得没听到这些动静。
  秦嫣清醒了,回味出来,感情别府上下人等,都知道翟容在她屋里呢!羞得先埋在他胸前红了脸,想着不能便宜翟容。复又抬起头,对翟容刮了刮脸皮,道:“你在这里过夜,你哥果然了如指掌。有事就直接到此处来找你。”
  翟容挠挠头,坐起来:“我去看看雪奴。”
  “我也要去。”
  秦嫣也跟着坐起来,她身上穿着入寝的白绢衣裙,不便出屋子。自己去旁边的小橱里找出了一件披风披上。
  翟容已经穿好了袍子,束紧了发髻,看着她严肃道:“衣衫不整,不准出去。”
  “这样就可以了。”秦嫣裹紧披风。
  他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发:“我去找个梳头娘子,给你梳妆一下。”
  “太麻烦了吧?”
  “这种披头散发的样子,还有,”他的手指挑开她的披风,低头嫌弃道,“穿着这种裙子的,以后只有我可以看。”
  他推开门叫了人进来,雪奴在园子里又叫了好几声。幸亏翟府的梳头娘子都是训练有素的,给她抹了头油,梳两个垂练髻也是挺快的。换了一身外出可以穿的对襟襦服半臂,胸口打了个丝缎的蓝色蝴蝶形飘带。
  翟容见她穿整齐了,才拉着她的左手带她下楼:“走楼梯看仔细些。”
  “我是会走楼梯摔跤的人吗?”
  “你如今胳膊坏了,生病的小孩要被多照顾。”他都没什么机会照顾她。
  “你才是小孩。”
  候在楼阁门前的婢妇低头,让开一条道路,其中一名手持琉璃防风灯笼,带着他们向别府后面的庑廊走去。还没到庑廊,先闻到一股毛烘烘的骚味。翟容和秦嫣一起走过去,蹲在一个黑色大笼子前,里面雪白皎银,正是大狼雪奴。
  翟容拍拍雪奴毛茸茸的大脑袋:“雪奴,我也快要离开敦煌了,你在府中也不合适了,不如我将你放归山林,如何?”
  雪奴喉咙里呼噜呼噜地,脑袋顶着他的手掌。
  秦嫣看着他拧开关着雪奴的黑色铸铁大笼子,不满道:“你就不能问翟家主要个钥匙么?每次见你都是直接拧断,显示自己手劲过人?”
  翟容说:“从小就是如此,看见锁就想拧。改了许久才改得只拧锁链,已经很不错了。”
  秦嫣撇嘴道:“你小时候,一定调皮得让翟家主特别操心。”
  说话间,雪奴已经从铁笼子里出来,它站在月色下,浑身一阵抖动。一股浓烈的腥膻之气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尽管这个月,它都如家畜一般被关在笼子里,屋子里,可是它浑身上下,依然有着一股强烈野性。
  翟容带着雪奴向别府门口走去:“若若,一起去吗?”
  “一起去。”秦嫣跟在他身边,左手挽住他的手臂,翟容弯过一些臂弯,让她挂得舒服一些:“自己好生走路。”
  “你腿长,我有些跟不上。”秦嫣撒娇道。
  “那也不能这般挂我身上。”
  “你自己说的,受伤的小孩要被多照顾!”
  “你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腿受伤了。”
  “可是牵扯着疼啊。”
  “门槛!要跌了!说话看着点路!雪奴都比你机灵。”


第93章 扎合
  因带着野狼; 他们不方便骑马。到了府门口,跟别府的奴子们说了一下,他们去放狼; 去去就回。翟容便蹲下身; 背起秦嫣,运起轻功向北山而去。雪奴跟在他的身后; 如一道银灰色的云影,迅速向山峦起伏之处靠拢过去。
  当东方出现熹微; 当启明之星运行天际; 他们来到了北山之上。
  雪奴眯起狼眼; 看着北山上的山石变化。“呜——”雪奴朝着远方发出高声地嚎叫,山林倒伏,长草飘摇; 北山上一片寂静辽远。两个人站在银狼身边,翟容的手搭在雪奴毛剌剌的头顶上,揉着毛,准备将它送出去。
  忽然; 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同样霸气十足的嚎叫!
  翟容头一抬:“雪奴还有同伴?”
  “狼是群居动物,它在野外那般久,哪能没有同伴?”秦嫣看着雪奴因年老; 已经有些衰败的尾毛,“不过,听说狼群是不赡养老狼的,不知道它回去会不会受欺负?”
  “看它自己的选择; 如果它愿意,就再带回翟府。”翟容拍一下雪奴的后脑,雪奴的粗大尾巴摇了摇,开始向前走去。翟容叉腰站在雪奴身后,看着它走向何方。
  日头越升越高,雪奴忽然肩背一紧,再次发出了一声咆哮。
  翟容瞥见山林里跃出两个硕大的黑色身影,两条身影奔跑速度极快,眨眼就跳过几个山坎,接近了他们。那两个身影看到有人,似乎也是一愣,停住了脚步。翟容迅速收手将秦嫣拉在自己身后。
  他定睛一看:“好大的狼!”
  秦嫣也看到这两只狼,呼吸都停止了:“黑……黑大山!”
  “怎么了?”翟容问她,“这两只狼你认得?”
  秦嫣目光转到雪奴身上:“银狼王罗夜!雪奴原来真的是银狼王罗夜!”
  翟容问:“什么银狼王罗夜?”
  雪奴后腿一蹬,前爪在地面上刨动,向着前方而去。那两头黑色巨狼身形高大,来到了雪奴面前。双双低下头,以额头轻抵雪奴的狼颈,状甚亲昵。
  翟容也事出意外,无意中将手指放在唇边咬着毛刺。他没想到,雪奴在府中低首服帖,跟一只大型一些的宠物狗都没什么区别。没想到它还有其他的面目?秦嫣将他的手一把拉开:“你刚摸过狼,怎么往嘴里放?”
  翟容放下手,问她:“雪奴真的是狼王?早知道小时候就不放生了,带到北海门好好训练它了。”
  秦嫣道:“是啊,而且银狼王罗夜在时罗漫山附近一带的牧民哪里,名气特别大。”
  “是吗?”
  “它是时罗漫山的无敌狼王。牧民都传说它,身披银甲,在月光下如魅如影,奔跑起来如风如电,在时罗漫山打败了无数狼群,很多狼族的头狼都要雌伏于它。它后来养了两只小狼,一头我们管它叫黑大山,一头叫黑小山。如今,应该是时罗漫山的新狼王了。”
  翟容笑容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我家雪奴看起来这般乖,原来如此厉害?”
  雪奴回过头,对着翟容一声大吼。
  翟容看到雪奴做出了选择,道:“若若你说得对,它不是雪奴,它是银狼王罗夜。你看,它不打算留在翟府养老,它要回归山野。”
  秦嫣道:“是啊,那片山林才是它真正的家。”
  真正分别的时间来到了,翟容站起来,他的眼睛里润润的,他知道雪奴已经是一头年纪非常大的狼了,这一回大约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秦嫣跟着他一起站着,她大声喊道:“罗夜!再见!雪奴,再见!”
  翟容觉得她这种行为幼稚得很可爱,像个小花苞似的,低头看她笑了笑。
  三头狼在远处的山林下,左转右徊了一番,又呜呜呜叫了几声,这才翻越崇山峻岭,向着深山而去。两个人一高一矮,站着目送三头巨狼渐渐消失。
  “你是如何驯养雪奴的?”秦嫣算了算岁数,当时他也就八、九岁的样子。翟容重新坐在石块上,撒着腿:“还不是带着山上跑跑,到处弄点吃吃。”
  秦嫣坐到他身边,说:“很多人都说,罗夜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所以才会那般矫健奸诈。”
  “奸诈?”翟容摇头道,“雪奴明明很温顺纯良,是宠物。”
  秦嫣对他嗤之以鼻:“郎君,被时罗漫山各个部落视为神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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