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掌中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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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掌中宝-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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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若是有甚么三长两短的,你叫祖母怎么好儿?”
  阿瑜含了药,含含糊糊地呜呜两声,就是不肯具体认个错,雪白的面颊嫣红着,一双杏眼却灵动得很,睁得大大的,又推推老太太,嘴里软软轻轻叫一声,示意老太太放她睡一觉,她可困了。
  老太太叹口气,小祖宗这脾性就是这般,一不听话就撒娇,谁也拿她没法子。
  可是阿瑜睡觉,这可是真睡了。
  她本来是打算,等老太太走了,就叫丫鬟给她点灯,还要再多看看书的,可这地笼暖呼呼地熏人,被窝细软温暖,叫她一躺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睡得享受极了,一双白软的脚丫子还扑腾在外头,藕节一样的手臂都伸出去了。
  等到稍晚时,阿瑜还不曾醒来,佩玉和佩剑相视一眼,准备进去把自家小祖宗叫起来,到底老太太也吩咐了,这药得要按时吃,哪能错过一点算一点呢?
  可是正当她们准备进内间,却见到外头悄无声息进来一个男人。
  由于还在冬日里,外头下起了小雪,男人修长的指节缓缓褪下斗篷,露出一张冷淡俊美的脸。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丫鬟便惊得话也说不出,只瞧瞧退到一边。
  屋内阿瑜翻了个身,乌黑柔顺的秀发从肩头划过,露出大片白皙嫩生的肌肤,她还不自觉地哼哼两声,抱着一团被子继续昏沉沉地睡着。
  男人原本有些漠然的脸上,露出了少许柔和的神色,他只是给小姑娘轻轻拨开了发丝,手劲控制得非常柔和,轻轻把她的手腕拉了出来。
  这个时候,阿瑜却不了,她一把拉回自己的手,睡得嫣红的面颊鼓起来,含含糊糊道:“别拉我……我要……”
  男人略一皱眉,又听她恨恨道:“我要打死他……”
  陛下:……
  他有些无奈起来,继续轻轻拉住她的手腕,这趟倒是不曾受到拒绝,她想必是从睡梦中脱出来了,只是乖乖地仰面躺着,一张睡颜单纯无辜。
  他仔细地给她搭脉,心中有些自责,遂后又把她的手臂塞回被子里,引得她不满地哼哼两声。
  男人不搭理她,修长微凉的手指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小姑娘白软的脚丫子塞进被窝,把人裹成一只小团子。
  他出来时又顺道写了一张药方子,简略嘱咐一番,披上玄色的披风,迎着小雪离开。男人身高腿长,没两步,渐渐连背影都隐没在风雪里。
  佩玉叹口气,对佩剑摊摊手道:“这下姐儿醒来是又要闹腾了,不若咱们别告诉她了?”
  佩剑也怕姐儿哭,但她实在不敢隐瞒,还是为难道:“还是不要了罢?”
  佩玉那话也只是随便一说,给她是个胆子都不敢瞎来,转眼就听见里头阿瑜醒了,还有一声软软的埋怨:“谁把我裹得这样紧,都同你们讲了,不要老跟老妈子似的裹着我!我又不是襁褓里的婴儿了,这都给热出汗了……”


第84章 
  程卓玉是出嫁了,当日的排场还挺大的,听闻皇帝都派了近身太监来吃喜酒,京城里头无有姑娘是不羡慕的。
  但也只有程卓玉自己晓得,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得意胡烈功名身上有功是一回事,但真儿个到了进洞房的时候,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打鼓。
  她也是寻常姑娘家,谁又不盼着能嫁给个满腹诗书的白面书生?胡烈便是再有圣宠,那些虚名也不能陪着她过一辈子啊!听闻胡烈长得更像是胡人一些,络腮胡子体格壮硕得很,一日不洗澡,身上便有味道。
  况且……
  程卓玉想起一件事。
  她嫁给胡烈,那定然也是要生孩子的。胡烈是胡人,因着情况特殊,立了功才有今日地位,可是她的孩子又怎么办?长着一张胡人的脸,将来别说是考取功名了,便是要经商交友都难!现在的人,口口声声说着王侯将相宁有种,实则最是看中祖宗籍贯,更遑论是肤色瞳色了。
  中原女人嫁给胡人,在当今圣人废除贱籍之前,那生下的孩子也得归入贱籍!尽管现下不是了,承蒙圣恩,那也是个寻常百姓,可到底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不能止息!
  程卓玉头上还蒙着红盖头,只觉眼前一片红晕,她的手心都给汗湿了,一颗心砰砰跳着。
  她忍不住啐自个儿,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当了诰命夫人,再多的苦,咽下不就好了?有什么能比没地位没权财更苦的?
  她这样想着,又努力扯了扯面颊上的肉,露出一个温柔可意的笑来。
  不一会儿,她听见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混杂着酒气和汗味,叫她一颗心又空空落落起来。那头媒人说得甚么,程卓玉是真听不清,她现下正一心逼着自己,要表现得坦荡,要做出男人最喜欢的那种温柔样子来。
  胡烈听着媒婆一句句道吉利话,轻轻眯起眼,大手拿起一旁的秤杆,也不曾从侧边,抬手一下儿便挑起了红盖头。
  他面前的女人有些错愕地睁大眼,无措瑟缩一下,又努力对他露出一个勉强算是可人的微笑。
  媒婆噢哟一声,接着夸起程卓玉的美貌来,又说她一瞧便是个贤惠的。
  胡烈猛啜一口酒,粗犷的面上带着点酒色,浓眉上挑不语。夫妻两人分吃了饺子,又听人嗡嗡道了吉利话,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了。
  程卓玉捏着袖口,起身准备服侍胡烈更衣,两步上前,却一下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还混着汗水味道,叫她忍不住一阵反胃。
  胡烈低头看她,却见程卓玉勉强一笑,手臂环过他的腰身,正欲动手,却被他拎住了手腕。
  胡烈的气息灼热,语气却很冷:“不必了。”
  他生得五大三粗,脱起衣裳来也没什么将就,只是粗粗拽下来,又丢在一边。程卓玉刚松了口气,见他铁塔一般壮硕的身材,却又给吓了一跳,她心里不是一丁点的怕。
  出嫁前她也读过些妇人该知晓的东西,可是这样伟岸的男人,实在叫她有些受不住。况且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讲究,比外头那些公子哥们差远了。
  胡烈冷眼看她,竟是一转身,出了门。程卓玉大惊,赶忙两三步上前抱住他,语气放柔了道:“将军这是要去哪儿?现下都夜了,不若就寝了罢……”
  胡烈一点点松开她的手,声音醇厚平静:“不用,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程卓玉向来要脸的,即便心里头急得团团转,也不想再缠,只得眼睁睁看着新婚丈夫离去。她的面色很不好,直直瘫坐在床上,压了绸面上的枣子桂圆也不自知。喜烛染了一夜,烛泪滴完,天光未明。
  一连三天,胡烈都没再来瞧她。
  天晓得程卓玉这三日是怎么过的。
  胡烈没有爹娘,也没有亲眷,只有个胡人干娘,瞧着也不像是干娘了,当他祖母都绰绰有余。听闻是胡烈在来中原的路上认的,这老太太还拿着家里仅存的余粮救了他一命,于是等胡烈功成名就了,头一件事便是把他干娘请来京城享福。
  人人都道胡烈忠孝,不比汉人差,可谁又晓得程卓玉这心里头有多苦?
  亲娘也就罢了,可这却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请来的胡人穷酸老婆子,竟也配叫她侍候?
  偏偏程卓玉心里也晓得,她若是不学乖些,胡烈怕是一点也不肯再碰她了,那还怎么得了?于是她日日晨昏定省,侍候着胡人老太太起居生活,可这老太太汉话讲得又不好,她根本都听不懂,所以大多数时候还带着点怨气,回话都很简短。这侍候是侍候了,那双眼里却不怎么友善。好在这老太太也不与她计较,总是乐呵呵的,后头也不怎么讲话了。
  其实这本是程卓玉能翻身的机会,因为胡烈那头还派人看着她,瞧瞧她的表现如何,然而她身上发散的这点不快,却是一点也不漏地被胡烈知晓了。
  他心中冷笑起来。
  他不是汉人,但也建功立业,为了圣人撒过热血,忠心耿耿。可是总有人拿这点叨叨,仿佛他从血里头就带出了原罪,一辈子也别想被豁免。原本他以为,成亲了,好歹有媳妇能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可是现在看来,他这媳妇,怕也是那些人中一员。
  三朝回门时,胡烈还是陪着程卓玉一道的。
  这也是她头一趟见胡烈在阳光下的真容,粗犷不羁,却别有一股男人味,个子又高又壮,一身锦衣绷在他身上,威武而有力道,与那日穿着喜服的男人给她的感觉,并不相似。
  她偷偷看胡烈的脸庞,却发现他其实长得也不那么像低贱的胡人,虽然眉目深邃,可是眼睛却是深棕色的,不仔细看根本不能觉出甚么。
  她心中后悔极了,忍不住带着笑搭讪两句,好在胡烈并不曾多冷待,虽然也不热情,却还是有礼地一句句回应着。
  她心中才略有些放缓下来,心道这就是娘家厉害的好处,即便是胡烈这样的,也不敢做太过。
  她今儿个是特意打扮过的,头上是整套赤金莲花头飞翼头面,衣裙上绣纹繁复掐着金丝,一身水红色褙子在腰线处雅致地勾勒出纤细美好的身段。她娇媚的红唇轻轻扬起,带着一股美人独有的自信,认真看着胡烈同他说话时,声音都像是滴着水。
  认真来说,面前的女人的确是胡烈见过的闺秀里面出挑的,当然,他也根本没见过几个闺秀。不过他还是有些倦怠,只是简单敷衍着女人的热情,并不想更多谈论。
  老太太和镇国公在花厅里等着,待小俩口一来便开始摆膳。虽然程卓玉并不是他们的亲孙女,但好歹也养在膝下这么些年了,即便她没出嫁的时候做过些荒唐事儿,但好在不曾真的害人,老人家总也不想见天为难个小辈。
  老太太即便神色淡淡的,但好歹也说了两句话,只程卓玉憋不住悄悄问了句:“二妹妹呢?怎么都不见她来,可是有甚么事体耽搁住了?”
  老太太道:“病了。”
  是的,阿瑜不仅病了,心情还非常的差。
  因为她从丫鬟那头得知,蔺叔叔来过一趟,给她把脉掖被子还叨叨(……)了几句,可是她全没遇上,反倒是一个人瘫倒在床上睡得可沉了。
  她特别相见他的,有时候梦里头还会梦见他,只是醒过来只约莫记个大概,到了白日里头又给忘个精光。她总是有些遗憾,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她的生活里没有他,久了就仿佛他们从来没相遇过一样,又觉得莫名沮丧。
  虽祖母总说,只要念在心里,总有一日能生发起来,可她还是无端觉得生气,最近偶尔做梦梦见他,都觉得想掐他,问问他为什么还不来瞧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前些日子她病了,想必他也是放下手里的繁琐政务,赶着雪天来瞧她的,可是她却生生错过了。
  阿瑜又忍不住怪自己,怎么这么贪睡呀,真是一点也不懂事。
  不过阿瑜很快便见着她心心念念的陛下了,因为阔别多时的皇太后进京了。太后娘娘进京,自然就要大宴宾客,让全京城的女人们都知晓,谁才是她们应当尊敬的,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
  皇太后也算是阿瑜的老熟人了,这位老太太好歹养了她一场,即便后头出了些旁的事体,但她心里对这位太后娘娘还是并无多少恶感的。
  不过皇太后可未必就一样想了。
  这趟她进京,身边还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第85章 
  皇太后文氏,出身淮南世家文氏一族,后文氏族长及几位年长公子因犯大罪被腰斩,只余一群老幼嗷嗷待哺,王妃小文氏接着暴毙,而与文氏亲近的其余大族们不是同样被拽入泥潭,就是连忙与文家撇清关系。至那时起,文氏一族受到近乎毁灭性的重击,当时还是老王妃的文氏亦渐渐退入幕后。
  即便退入幕后,老王妃还是有相当的权利,即便只是在女眷之中,却仍旧威望不改,这不仅仅与她的作风有关,还与她的长子息息相关。试想,有这样一位当权的儿子在,又有哪个女人敢给老王妃脸子瞧?
  人人都感叹文氏命好,年轻时就是衡阳王妃,年纪大了即便家族颓败,她还有个青年执政的儿子在,接着儿子当了皇帝,文氏又成了本朝头一位皇太后。
  若是文氏安分享乐,在堪用的范围内使她应得的权利,那她这一辈子,是谁也比不得的光芒耀眼。
  但文氏她不啊。
  也不是她傻,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傻,所以才不能就这么停下。因为当年文氏一族败落的那么快,还不是长子做的?文氏就想不通了,她到底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即便是许多地方不合他心意,但也不能这么赶尽杀绝,简直没有孝道可言!
  所以她后来,使劲儿要把文思思塞给他当继室,也是有原因的。儿子和自己不是一条心,那只要儿媳妇是,她也就能慢慢拿回一部分权利了,况且文思思也是文氏女儿,如何不想复兴文家?
  可惜的是,文思思这么聪明的一个姑娘,到了关键时候却犯了傻,宁可嫁给一个衡阳普普通通的世家子,都不肯想法子嫁给衡阳王。
  不过好在文思思的妹妹还算聪明,知道自己姐姐是个傻的,自己毛遂自荐,请求能为她添上一份力。
  文思思的妹妹叫文妙德,年幼时随文思思一道去了中山太后那儿,可惜当初文氏去祭拜中山太后时,文妙德年纪尚小,又不如文思思表现得落落大方,低着头有些小家子气,故而文氏倒是不曾注意到她,不过念在她是文家人,也好吃好喝地供着。
  没想到文妙德长大了,倒是一副清媚纯然的样子,仅仅是笑着说话,眉眼间就有股令人挪不开眼的气质。文氏便觉得这女孩选对了,比当初的文思思更胜一筹,况且文妙德还知道自己想要些甚么。
  于是太后娘娘便带着文妙德进宫了,这件事几乎众人皆知。没办法,文太后有意提前叫京城众人认识一下文妙德,却又不想一来就广而告之,故而留个悬念,叫人多猜猜也是好的。
  文太后进宫没多少时日,自然要宴请一众贵妇贵女,大家一道吃宴说话,如此她才算进了京城的社交圈子。不然一个人守在宫里,这太后当得要多没劲有多没劲。
  当然,这宴请的名单里,有阿瑜,还有前朝隆平大长公主。不过老太太当惯了魁首,又实在不喜欢这位太后娘娘,于是刚拿了请帖,便回说不去。
  她虽不再是大长公主了,但是那股子傲气却一向保留着,不去就是不去,要她给文氏折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体,想也不要想,更遑论老太太心里门清儿,文太后跟圣人那根本不是一条心,所以压根不需要担心文太后有甚么报复。
  故而,老太太对阿瑜的嘱咐也是:吃好玩好,那就成了。
  于是阿瑜秉承吃好玩好的原则,在宴上也不多话,只是保持端庄的姿态(……),埋头苦吃。
  但她不找事儿,总有人找她的啊。
  文太后坐在上首,风光满面,又雍容尊贵,一边淡笑着一边对阿瑜道:“阿瑜啊,你这孩子,怎么自来了殿里面,都不同老太太说话了?莫不是时间久了,同哀家生疏了?”
  阿瑜放下玉著,起身端着酒樽含笑道:“怎敢?太后娘娘对阿瑜的照拂之情,阿瑜此生难忘。”她说着又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
  太后笑了起来,又偏头道:“妙德啊,你去给你瑜姐姐敬上一杯酒。”
  太后向阿瑜介绍了文妙德:“这是妙德,还记得思思罢?她是思思的妹妹,别看她年岁小,可却是个极懂事的。往后啊,就让妙德同你一道顽,你也好带着她,这孩子就是有些太文静了。”
  阿瑜看向文妙德,这姑娘长得与文思思有七分相似,不过眉梢眼角的清媚却更出众些,走路时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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