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荣华:婢女上位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惊世荣华:婢女上位史- 第10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而为,天将降大任也。”

    丑妇终须见家翁,纸总是包不住火,与其让项斯终日沉湎在孩儿不幸离去的噩梦中,不如给他一个痛快的决断。他滤清了干涸的喉咙,说道:“那孩子一早便是畸胎,只是他必须生下来。”

    项斯的心痛到无法呼吸。“为何?”

    尉迟珩说道:“纪青岚每日给芙仪送的助孕汤中加了一味致畸的药材,雷公藤。她要确保万无一失,就必须要让孩儿天生是个畸形。这一局,她整整酝酿了二十年。”

    “所以,你哪怕知道了真相,也要听之任之。”项斯彻底明白了主上的用意,他万念俱灰,“因为那孩子压根儿就活不下来。他只是个靶子,只是个靶子!为了证明您的太子身份,哪怕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尉迟珩内疚,他又何尝不唾弃自己的冷血。可是,机会永远只有一次,倏然之间便会消失错过。“项斯,我……对不起你。”

    项斯站起身来,冷淡地看了眼尉迟珩,曾经至亲至信的主上,而今信赖好似撕开了一条裂缝,莫名的钻心吃痛。“主上何错之有。项斯卑微之人,项斯的骨肉能为主上筹谋大业出点微末之力,已算是死得其所。”

    尉迟珩与项斯目光交错,眼眸中淡淡的清疏,项斯是真的痛到了顶点,否则那颤抖的嘴唇为何被紧紧咬在一起。“主上,属下有一事相求。”

    尉迟珩说道:“说吧,便是十件事百件事,我答应就是。”

    项斯拱手求道:“公主是个可怜人,求您放她一条生路吧。”

    “你要不要去见见她?”尉迟珩问道,“也许,你们会有将来。”

    项斯沉默良久,“项斯是个孤儿,期盼的是家人齐全,如今想来,从一开始不该期待,也许便不会心痛至此。项斯是主上的刀,若是心不动,便不会痛。”

    “孩子我已经派人厚葬了,虽然不能入皇陵,但他毕竟是你的孩子,该有的道理我一分不会缺他。我会让兜率寺高僧超度亡魂,早日再入轮回,若是有缘,你们还能再续父子情份。”

    尉迟珩坦诚交代了孩儿的去向,项斯不问,只是不敢再问,眼泪早已蒙住了双眼,离去时脚步发颤,他捂着胸口蓦然发现心还在跳着。

    这一夜太长,长得犹如过了三秋。项斯的背影落寞如深秋的枯叶,莫名击中了尉迟珩的泪点,也许他不懂为人父的心情,但项斯隐忍的痛却感染到了他的情绪。

    他坐在龙椅上,四下阒然,他功成业就,那份畅快却无人分享,他依然很寂寞。从他谋定起事那日起,琳琅便是他笃定会在他龙椅旁与他共享富贵的唯一一人。在这个漫长的黑夜里,思念来袭,琳琅到底在哪里?活着,还是死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轻入梦(一)

    嫣华宫里静得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无比清晰,尉迟云霆藏纳在嫣华宫用以寻欢作乐的下等女婢已经被神策军清空。尉迟珩有些精神与身体上的洁癖,在他的后宫里,他不允许出现别人沾染过的女子。

    空空荡荡的宫殿内,只有王皇后和芙仪公主嘤嘤哭泣,王皇后哭到无声无气,实在累了便睡着了。

    芙仪一人枯坐在殿上,身上的血痕尚未凝固,邋邋遢遢地流淌了一路,尉迟珩嗅到了腥臭的气味,掖了掖鼻子,照旧走进了芙仪的眼窝里,她质问道:“你还来做什么?难道害得我还不够吗?”

    他不跟芙仪置气,说道:“为了给你一个交代。”

    芙仪伤怀,语气却很生硬。“狡兔死走狗烹,孩儿已死,我也不能幸免了。”

    他没有盛气凌人的胜利姿态,淡然自若说道:“那孩儿死在你父皇的剑下,可他本来就活不过今夜。就如同尉迟云霆的皇位,也只能止步今晚。”

    芙仪公主问道:“你不心痛吗?”

    他悄然颔首:“心痛。”

    芙仪公主问道:“你依然这样狠心?”

    尉迟珩道:“没办法。”

    “芙仪。”他从未这样心平气和地喊过她,就像长辈对待晚辈一样包容。“那孩子并非我与你所生,我从未与你圆房。”

    芙仪骇然震惊,仿佛一失足跌进了万丈深渊,她急促上前,拽紧尉迟珩的左襟,“那是谁?纪忘川!你为何连片刻的真心都不能给我!那狐媚子是给你吃了迷魂药了!”

    “你忘了那个纪忘川吧。我是尉迟珩,这个大江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的父亲谋朝篡位,论罪当诛!”尉迟珩原本心平气和,瞬间甩开她的手,芙仪不知好歹,恶语相加,他实在不能容忍。“琳琅是你的叔婶,你要是再恶语中伤,别怪我无情无义!”

    “叔叔……你是我的叔叔……我居然嫁给了叔叔……哈哈哈……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芙仪痛哭,话锋一转,“真可笑,叔叔娶了我,却找别人跟我圆房,当真是给自己扣了顶大绿帽子。您的肚量可真大!”

    尉迟珩懒得和芙仪争执,她刚生产以后匮乏的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了,便留了句“好自为之”扬长而去。

    芙仪刁蛮任性,骨子里狠毒跋扈,但也遭受了丧子之痛和身份的变故,尉迟珩对她存了三分的内疚。只要芙仪不再闹腾出事故,给她一个角落老死罢了。

    翌日,秘书阁紧锣密鼓筹划尉迟珩登基大典,对外宣称崇圣帝年迈抱恙,退位让贤于皇弟尉迟珩,昭告天下。

    农历六月初二,是近三年来最好的日子,登基大典就拟定在六月初二当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陆氏一门沉冤昭雪,发还查封的家宅田产和万贯家财。

    两个月后,消息传到荆州城之日,陆从白春风得意,盘算着回长安的安排。只是一旦回到长安,琳琅便落在人眼里,自然也就是分别各自天涯之期。

    逃亡大半年以来的朝夕相处,他已经习惯每一个清晨醒来都能在阳光下看到琳琅无暇的脸,不论明媚还是忧伤,总有她独特而摄魂的美。每个夜晚偷偷聆听琳琅沉睡的呼吸后再回房入睡,即便琳琅的心对他始终绝缘,至少她的人始终在他眼中。

    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感情中卑微的一方,猝不及防变成了这幅可怜人的模样,那些宏图大志好似一早被狗吞了似的。

    日光明晃晃地挂在苍穹上,耳畔传来孩童们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陆从白走出矮房一看,琳琅正和六个半大孩子在院子里玩老鹰抓小鸡,看她认真地展开双臂,扮演着护犊子的母鸡,那憨态可掬的样子水嫩可爱。

    他扪心自问,这样简单的日子他愿不愿意继续过下去,只要他放弃陆氏的权势地位,瞒着琳琅关于庙堂关于江湖的一切,两个人就这么安贫乐道的生活下去,也许有一天琳琅冷却的心会被他的诚意焐热。

    扮演老鹰的肖磊冲他招招手,扯着嗓子喊道:“白哥哥,您快来帮帮忙,娘亲他们欺负人,愣是一只小鸡也逮不住。”

    陆从白笑容凝固,说道:“我都说了几遍了,不许你们喊我白哥哥。你们喊她娘亲,喊我白哥哥,那我辈分上太吃亏了。”

    琳琅笑容潋滟,“我偏生要在辈分上压你一头。”

    陆从白走到肖磊身边,俯下身在肖磊身边耳语道:“磊儿,咱们谈个买卖,成不?”肖磊点点头,陆从白继续道,“你喊我一声爹,我替你把他们都抓了,怎么样?”

    肖磊扬起头看看琳琅,再撇过头看陆从白,最后下定决心在陆从白耳边念了声。“爹。”

    陆从白直起腰,得逞笑道:“磊儿乖,爹这就替你把他们都给抓了。”

    琳琅面色涨红,陆从白没脸没皮跟孩子较劲,变相占她便宜。要不是怕孩子们失望,她真想给他甩个脸色。跟在她身后的妞子扯扯琳琅的衣袖,不解问道:“娘亲,白哥哥为啥要磊儿喊他爹?”

    琳琅回头,俯下身和善说道:“别理他,没羞没躁的,待会儿不给他饭吃。”

    陆从白拍了拍肖磊的后背,“玩去吧,爹这就来抓你。”

    这一处玩得不亦乐乎,落在旁人眼里似针扎般戳心。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天色刚有些擦黑,穹窿上打起轰隆隆的滚雷,闪电摩肩接踵而来,这天说变就变,才一晃眼儿工夫,豆大的雨滴咂下来。

    琳琅护着孩童们跑回屋里,陆从白忙奔去晾衣杆上收衣服,一个错眼掠过低矮的土墙,一袭藏蓝锦袍束得尉迟珩精致神秀。莫名的恐惧感从心里油然而生,陆从白连忙收了衣服扭头往屋里跑。

    尉迟珩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生人勿近,冷冻成了一尊冰雕。尉迟珩初登大位,大江国百废待兴,周边各族虎视眈眈,正是多事之时,但他一时都不曾忘记找寻琳琅的下落。直到月前得到消息,荆州城外有琳琅的踪迹。他放下手上的政务,卸下一切烦事,不顾一切的飞奔而来,昼夜不歇,随行带了三五个轻信。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轻入梦(二)

    从长安城赶到荆州城,寻常人快马加鞭尚需二三十天,而他却硬生生只用了十五日,这一路他用一颗赤子之心期待与琳琅夫妻团聚。谁也没有想到,明明只有一堵矮墙的距离,他却被隔在了心防之外。他不敢相信那些孩童喊琳琅娘亲,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小男孩喊陆从白爹。难道真的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出了感情?

    旁人不敢靠近他,任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肩膀上,项斯见状连忙为他撑起一柄油纸伞。他就站在风雨中,飘零如八月的飞花。

    项斯不忍心看他冰透的脸,出声开导道:“皇上,琳琅夫人与您伉俪情深,您是误会了。再者,你们分开不过大半年,哪儿来这么些个孩子,不如让属下进去打听打听?”

    尉迟珩难掩失落,“项斯,你看,他们是不是很像一家人?”

    项斯连声否认,回道:“属下看您是近乡情怯,所以益发患得患失。”

    尉迟珩听后倏然轻笑,说道:“近来你倒是益发会拽文了。”

    项斯伸手往农舍处一比,“皇上,您要不要进去看看琳琅夫人?”

    尉迟珩太阳穴跳突得紧张,本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将琳琅揽入怀中,以慰藉多日的相思。可费尽心力,却见到今日之景,不禁令胸中的热忱被凉水浇透。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飞向昏黄的油纸窗,窗纸上倒映出琳琅倩丽的剪影,那些若有似无的笑声贯穿他的耳膜,搅扰他心中疼痛。“去荆州城驿站吧。”

    项斯看不穿,那些时日思念入骨,放下朝政,披荆斩棘来到荆州城,若是此番尉迟珩离宫之事被揭发,必定引起朝臣们的口诛笔伐。偏生这一墙之隔,却凭空生出了无垠的天堑。

    琳琅今日破天荒做了一桌子菜,张罗孩童们在屋里用了饭,待入夜天黑之后,她撑着伞一个个送孩童们回家。陆从白不放心琳琅走夜路,便跟随在她身旁。

    自琳琅滑胎以来,大夫诊断她此生大抵与孩儿无缘,她便越发喜欢孩子。她在江垭村住下来,长得娇俏绝色,为人素净谦和,很快与村里的孩子打成一片。陆从白身家丰厚,随身带着不少银票,琳琅便助养了村里的孩子,供他们上私塾念书,她没有别的要求,只期望能听孩子们喊她一声“娘亲”。

    送最后一个肖磊回到家,琳琅松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踩在雨水积攒起的水洼中,陆从白扯过她,提醒道:“看路!”

    琳琅没有回头,漫天的黑尽遮蔽了她的眼。“他走了吧?”

    陆从白不由心悸,他自以为瞒过了她,没想到她一直保持极高的警惕,她知道尉迟珩来找她了,却选择视而不见。既然琳琅心知肚明,他也没有必要枉做小人。“走了。”

    琳琅隐忍着鼻翼的酸楚,颔首自我安慰道:“那就好。”

    陆从白心中不解,琳琅对他拒之千里,始终保持着距离,她一颗心装着的人只有尉迟珩,可当尉迟珩就站在她面前时,她却选择了逃避。“你为何不跟他一起走?”

    琳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泥地,低声说道:“他已经不再是大将军,而是天下之主,我连称呼他的名字都不敢。”

    陆从白猜测道:“身处高位,后宫佳丽,你怕他变心?”

    琳琅摇了摇头,说道:“我怕他变心,更怕他不变心。从白哥哥,你最清楚我的事,我如今半残之躯,如何承受龙恩圣宠,难道叫尉迟家无后么?他若是为了尉迟家的将来,移情其他女子,我又有何立场怪他薄情寡义?倒不如留着彼此最美好的念想,相见不如怀念吧。”

    陆从白溘然心惊,琳琅心思细密,拳拳之心深思熟虑,说到底都是为了尉迟珩。陆从白内疚,他哪怕长此一生陪伴在琳琅身旁,也走不进她心中。“琳琅,是我对不起你。若非我挟持你,你也不至于落得如斯下场。”

    琳琅浅浅一笑,说道:“我不恨你,是我自己没有福分,怪不得旁人。”

    陆从白擎着一盏飘摇的风灯,照着前方隐隐绰绰的路,琳琅撑着一柄油纸伞跟在微弱的光线后。黄昏时候暴雨如注,到了前半夜缠人的雨丝牵牵绊绊地落着。

    八月夜微凉,尤其落雨时,细雨夹风从袖管里丝丝吹入,琳琅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去泡个澡解解乏腻才行。

    这样缠绵的雨让她想起旧日时光,那日的雨潮湿黏密,一如今夜。她以侍茶女的身份被当时还是怀化大将军的纪忘川收归为府上侍婢,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那番谨小慎微又略带窃喜的小情小性,如今回忆起来,沁人心脾的甜蜜。

    琳琅一个人沉浸在回忆中,脚步越走越慢,落下了陆从白一大截路。江垭村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大有人在,况且回去的路她走了几百回了,闭着眼也能走回去。她便不疾不徐,笃悠悠地走。

    由于天空下着雨,夜半无星无月,陆从白转进一处巷子,一下子连最后一丝光线都隐没了。琳琅有一丝心慌,深呼吸了一口,很快平复下来。静谧的夜晚,除了雨滴落在泥地里的声音,还有若有似无的呼吸声,暖暖的呼吸中夹缠着五月槐花的香气,让琳琅晃然堕入遐想中。

    在拐角处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身上飘散着清甜的槐花香,仿佛回到了去年五月的福州城。那人轻轻唤了声,“琳琅。”

    琳琅怔怔地站在细雨中,抬起伞沿,看着眼前的秀颀挺拔的黑影。他一个人站在墙角,天幕下的乌翳遮住了他的容颜,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楚明白的知道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琳琅有些手足无措,心口突突跳腾的明明是喜悦,可理智却让她不敢扑进他的怀抱。

    他不再是当年的神策大将军纪忘川,如今是执掌天下的皇帝尉迟珩。那些圣主天子的光辉会让她自卑到尘埃里,可她还是那么雀跃快乐,有生之年,他们终于重逢在这个见不到彼此容颜的雨夜里。

    尉迟珩松开了手中的油纸伞,一个箭步走到琳琅伞下,不由分说地将怔愣的琳琅拥入怀中。琳琅喃喃喊着“夫君”,眼泪决堤似的簌簌而落。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镜重圆(一)

    油纸伞外的雨势再次倾盆,伞内的琳琅哭得梨花带雨。她在尉迟珩的怀中颤抖,这些日子的心痛与委屈却说不出口,化作了连绵不尽的泪水呜咽。

    尉迟珩掖干琳琅的眼泪,软腻道:“傻姑娘,久别重逢哭什么?”

    琳琅这才想起他此时的身份,已是天潢贵胄,她还不知好歹在他胸口一阵痛哭流涕,把尉迟珩胸上的五爪金龙都哭湿了,忙屈膝要赔罪。“皇……皇上吉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