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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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德妃-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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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宗冕进了戏阁,从西闲这边走过去,悄悄地在她身边坐了。
  西闲正全神贯注地看戏,竟没留意,还是王妃先看见了,轻轻地在她手上握了一把。
  台上众戏子见王爷驾到,也忙停了锣鼓,在台上跪定请安。
  西闲转头才看见赵宗冕,刚要起身,就给他握着手按落,道:“都起来吧,赶紧唱起来。”
  台上众人这才又起身,唱念做打起来。
  王妃笑了笑,欠身问道:“今日仍有军务调动,王爷怎么竟有空闲?”
  赵宗冕道:“总不能每次都得我跟着,又不是没断奶的娃儿,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西闲本要继续听戏,谁知听见这句聒噪,不由笑了出来。王妃便道:“还是先看戏吧。”
  于是大家收声。只是赵宗冕看着看着,把头侧向西闲:“这唱的什么?这个酸厮扛着把伞,游手好闲,贼头贼脑,东张西望的在这里干什么?莫非是想打劫?”
  西闲忍着满腹的笑:“王爷,这是许仙,待会儿他就跟白娘子相见了,这唱的是《白蛇记》。”
  赵宗冕立即说道:“这个我知道,是一条蛇精非得上赶着报恩的故事。说来这姓许的可真够倒霉,好好的人,非给一条蛇缠上,甩又甩不脱,幸亏能变化人身,不然洞房可怎么过……”
  西闲听他胡说八道,把好好地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说的这样粗暴,又听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就低低咳嗽了声:“王爷,看戏吧。”
  赵宗冕及时停口,勉强又看了会儿,差点没忍住打出哈欠来,于是嘀咕:“不过看他贼眉鼠眼的也不像是个好人,这两个人倒也算是天造地设了。”
  幸好那白娘子跟青蛇出现了,扮相倒也亮眼,赵宗冕打起精神看了会儿,仍是说:“这还是蛇精,一点也不好看,还不如闲儿呢。”
  西闲无言以对,看戏的心思也慢慢散了,终于熬到这一段完了,王妃先起身道:“今儿看了不少,也过足瘾了,就先到这儿吧,改日再看。也让妹妹好好歇歇。”
  西闲起身:“是。”
  身后柳姬跟李夫人也跟着行礼,大家往外走去,柳姬边走边跟李夫人道:“这个许仙倒是有福之人,明明是个没什么用的小白脸,就有个如花似玉法术高明的白娘子给他送钱,送宅子,送药房,啧啧,世上哪有这样好运的人哟。”
  果然是各花入个眼,对赵宗冕来说,许仙就是个给蛇精缠上的倒霉蛋,对柳姬来说,许仙却是个撞大运的小白脸……西闲在心中默默想着,不禁露出些许笑意。
  因这会儿王妃先走了,赵宗冕就说道:“看戏罢了,就是在你的房中也是能看的,怎么偏偏要走到这里来?”
  西闲说道:“这样大家能一块儿看,热闹。”
  “陆康倒是做了件好事,难得你喜欢看这些。对了,我还有更好的解闷儿东西给你。”
  赵宗冕并没有立刻拿出苏舒燕的信,只陪着西闲回到真珠院,叫她安坐后,才将信从怀中掏出来给了她。
  又嘱咐:“可答应我,不许过分高兴。”
  西闲不明所以,拆开看时,不禁惊喜交加,看一眼赵宗冕:“王爷,哪里来的燕妹妹的信?”
  赵宗冕道:“太子那边送来的。”
  西闲只顾喜欢,忙不迭地低头看去,从头到尾看完了,却又不舍的放下,又再细细地看了一遍。
  赵宗冕在旁打量着,却见西闲脸上原本还喜悦不能自禁,但看完信后,脸上的笑却消失了大半,及至看第二遍,笑影已经全都没了,她拿着信若有所思,慢慢地脸上竟透出了些许忧虑感伤。
  赵宗冕诧异:“怎么了,这信上说的什么?”
  西闲勉强一笑:“只是些家常的话,并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怎么不高兴了?”
  “没……”
  赵宗冕斜睨着她,西闲把信纸折起来,却又有些舍不得,还展开看了眼。才说:“妹妹在信上说她在东宫很好,京城内众人也都安好,问我如何,也知道我有了身孕,叮嘱我好生保重身体,又问雁北的风物等等。”
  赵宗冕道:“那你怎么不高兴,莫非是睹物思人,也跟着想念京城了?”
  西闲道:“王爷,说句好笑的话,虽然我瞧着她满纸的欢脱之言,可不知为什么,总觉着她并不是真的这样开心。”
  赵宗冕听是这个原因,笑道:“这还用说,太子府里都是些什么人,哪里能容得下她一个没什么根基又没心机的……”
  说到这里,猛然间西闲脸色不大对,赵宗冕及时转了个弯:“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太子见惯了那些庸脂俗粉,或许会喜欢不大一样的呢,而且那胖丫头又没有害人的心思,太子妃也有贤名,绝对不会亏待她的。而且你瞧,如果太子不宠爱她的话,怎么会许用公函发她的私信过来给你呢?”
  西闲正也有些疑惑这信的来路,听说用公函,微微蹙眉,下意识觉着有些不妥。
  赵宗冕安抚道:“不许你再担心了,我是想让你解闷的,若更添了忧虑,以后再接到她的信,我直接烧了就是。”
  西闲只得暂时不去想此事,又问赵宗冕为何没有随军而行。赵宗冕道:“本是要走,偏偏东宫来了人就耽搁了,不去也好,留下来多陪陪你。”
  赵宗冕是个闲不住的,硬是让他留在城内,他反而会不自在。
  西闲忖度道:“东宫来人必然不只是为了送良媛的信,可还有别的?”她因为关心之故才问了这句,问完后才觉着逾矩了。
  才要弥补,赵宗冕已经回答道:“说是过些日子会有嘉奖的上谕……因先前祁山剿匪之战。”
  西闲松了口气:“这倒是好事。”
  赵宗冕笑道:“可不是好事么?只盼着老家伙别只嘴上说说而已,赏赐我些金银财宝就好了,再不然多给几个宫女也成啊。”赵宗冕没提太子警示的那件,无非是知道西闲听后必又操心罢了。
  当夜,西闲提笔给苏舒燕写回信,起初洋洋洒洒写了三张信笺,还是意犹未尽,但写完后看了一回,却又觉着措辞太亲密了些,于是斟酌着又重写了一份。
  不知不觉夜深,杞子跟奶娘来催了几次,一直到上榻歇息,心中还盘算着有什么该跟苏舒燕说的。
  次日,赵宗冕把两封回信用公文袋封了,交给东宫来使。那使者自启程回京去了。
  雁北的春天来的要比中原晚,一直进了三月下旬,地气才稍稍地有些回暖。
  开拔的雁北军已抵达了白山山脚,预计在白山驻扎一个月就可返程。
  四月底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消息传了回来,雁北军的先锋队在白山之中遇到了伏击,折损了数百人马。
  可让赵宗冕尤其恼怒的是,小公爷关潜就在先锋营中。


第54章
  兵家之争; 胜负本是寻常之事; 而且所损的还是前锋营的部分人马; 伤亡不算很大; 但这毕竟是雁北军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盘上吃这样的败仗。
  简直就像是在自己家门口绊了个跟头一样。
  赵宗冕惊恼之际,却又不得不为小公爷关潜担心。
  但他也想不明白,关潜明明是被他编在军需辎重营里,并不需要执行什么特别凶险的任务; 按理说已经是行伍中最安全的地方了。
  关潜又怎会莫名其妙跑到先锋营去?
  “啪”地一声,是赵宗冕将急报拍在了桌上; 他咬牙喝骂道:“混账东西; 真是没断奶的孩子; 一会儿看不住就有事。”
  几位站在旁边的副官闻听,面面相觑; 都有不安之色。
  送急报进来的是师爷段先生,见状便道:“王爷; 事到如今,着急无用,依我看; 到底得王爷亲去白山一探究竟。”
  如果换在从前; 这会儿赵宗冕只怕已经在吩咐备马了。
  但此时此刻,镇北王心底突然掠过一道纤弱的影子; 他拧眉道:“我难道不知道?可是……”
  段先生跟了他几年; 最清楚他的心意; 对赵宗冕来说从来都是军情第一; 可现在居然踌躇起来,实在稀罕。
  段珍隐约猜到是为什么,却只装作不懂的,反而说道:“我知道王爷的顾虑,毕竟……先前太子也说过,皇上所派的特使已经在路上,只怕随时都会到,如果特使到了而王爷不在城中,当然是不像话。”
  赵宗冕听他说了这个理由,微微嗤之以鼻,却也没说什么。
  其他将官却了然地纷纷点头。
  沉默中,旁边的一员将官禀道:“王爷,末将觉着白山的情形实在诡异,按理说在这北地,无人不知道咱们雁北军的威名,何况王爷才大败蛮人,剿灭贼寇,就算白山上向来有小股流匪,他们也断然不敢冒犯虎威,只会望风遁逃才是。既然有人敢撩虎须,只怕事有蹊跷。”
  另一名副将闻听,也说道:“何况……小公爷竟然也在前锋营里,小公爷毕竟是公主的心头肉,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无法向公主交代。”
  赵宗冕横了两人一眼,两人忙都低下头去。
  段先生道:“王爷,这都是肺腑忠言。”
  片刻,赵宗冕道:“虽然如今没找到关潜……但白山上如今积雪数尺,我可这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命大的能有一线生机。”
  段珍忙道:“殿下先不要过于悲观。不如及早决断的好。”
  段先生话未说完,赵宗冕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问:“前锋营失利的消息传开了没有?”
  “急报才回来,现在应该只有军中少数人知道。”
  “好,你们也都听好了,”赵宗冕环顾在侧的副官们,“立刻封锁消息不许散播,尤其是……有关潜儿也在前锋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漏出去。”
  众人齐声领命。
  眼见过了晌午,柳姬且走且摇着一把扇子往真珠院而来。
  进门的时候只听得静悄悄的,只有廊下挂着的几个鸟笼子里的禽鸟见有人来,唧唧喳喳叫了几声。
  柳姬拾级而上,仰头逗弄那笼子里的鸟,才一会儿,就听得“刷”地声响,原来是奶娘听见动静,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见是她,奶娘忙行礼道:“三夫人。”
  柳姬笑道:“奶妈,侧妃娘娘可还在歇息?”
  奶娘道:“睡了一会儿,早起来了。三夫人里面请。”
  柳姬听了,这才迈步进门,转到里间,果然见西闲坐在椅子上,却正在绣一样东西。
  柳姬一眼看见便笑道:“我以为娘娘是在养神,吓得不敢进门,没想到却是偷偷地在用功呢?”
  西闲把手中的活计放下:“你来了。快坐,奶娘,叫他们看茶。”
  柳姬在她旁边坐了,特意探头看了眼,却觉着眼前一亮:“好出色的针线,这真是娘娘的手工?”
  西闲笑道:“这个值不得什么。”
  柳姬站起身来,走到跟前细看,却见绣的是一茎荷花,翠色的叶亭亭而立,娇红的花瓣似开似闭,细看之时,却仿佛有莲香扑鼻而来似的。
  而在荷花底下,却有两道涟漪,底下绣着一条嬉戏游玩的鱼儿,也是摇头摆尾,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能从人的手中跳起来,钻入水中。
  柳姬看的爱不释手:“难得,在我所见过的绣工里,这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娘娘可真是蕙质兰心。”又看看这物件的形状,突然哑然失笑:“呀,这个……这个是小孩子的肚兜吗?”
  西闲脸上微红:“是。”
  柳姬看她一眼,忍笑道:“我以为娘娘为何这样耗费精神,原来是给小世子的。我方才看的眼热,亏得还没有贸然开口跟娘娘讨要,不然的话真该自己打嘴了。”
  西闲笑道:“若是平时,我另给你绣就是了。只是现在功夫慢的很。”
  柳姬忙道:“这可万万使不得,给王妃或者王爷知道为这个让娘娘操劳,还不剥我的皮?”说话间,仍是打量那绣工,看得出是真心喜欢。
  西闲看她这样高兴,便道:“你若真心喜欢,我从京里带了几件以前的帕子,有那一次都没用过的,也还绣了些东西,就先给你可好?”
  柳姬眼睛一亮:“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就不要脸的跟娘娘讨了罢了。”
  正奶娘同宫女来送茶,西闲便对奶娘道:“我床头柜子的第三层里,有三条帕子,奶娘把中间那条拿来。”
  顷刻,奶娘取了帕子回来,西闲看了眼,双手递给柳姬,柳姬慌忙站起来躬身接了,拿在手中看了眼,满面惊愕。
  原来这帕子倒是寻常的棉纱而已,但帕子一角所绣的,却是一株垂丝细柳,仿佛是被风吹动,柳丝往旁边一侧荡了开去,柳下却是个头戴斗笠的渔夫,正持杆垂钓,鱼钩隐没之处,小小两圈涟漪。这幅图虽小,却满是惬意悠闲,逍遥江湖之意。
  西闲打量柳姬脸色,道:“李太白的下终南山一诗里,有说‘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当时我绣这幅的时候,想的就是这几句,只是我偏爱柳树,又想范蠡隐姓埋名遨游五湖的典故,所以才绣了这个,你可喜欢?”
  柳姬目光闪烁,不知为什么眼角隐隐地竟有些微红,听西闲问她是否喜欢,才忙道:“喜欢……我自然是喜欢的。”
  她说着抬眸看向西闲,目光有些复杂:“可是……娘娘这样厚爱,我、我真有些不敢受娘娘的惠赐了。”
  “说什么话,”西闲举手在她的手上轻轻一握,含笑道:“你别嫌弃就好了,等我以后得了闲,再给你绣一副好的。”
  柳姬对上她的眼神,却并没跟她对视良久,只又匆匆低下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姬又略坐了半刻钟,人却有些恍惚似的,也不似先前那样巧笑嫣然能说会道,茶吃了半盏,便起身告辞了。
  西闲忙叫奶娘帮着送她,柳姬将出院门的时候,恰见赵宗冕从外而来。
  每次柳姬撞见赵宗冕,不管有没有人,总会厮缠着调笑一阵子,赵宗冕因为才得了前锋营的消息,心里不痛快,正想随便应付过去,不料柳姬见了,只向着他屈膝行了个礼:“参见王爷。”然后后退两步,竟然头也不回地去了。
  赵宗冕目送柳姬干净利落走开的背影,吃惊不小,不知道她今儿是哪根筋不对了。
  若有所思地进了门,正也看见西闲捧着绷子,又要下功夫。
  赵宗冕笑道:“方才我正撞见柳姬,你们说什么了?她怎么一脸的如丧考妣,蔫的好像是给人痛打了一顿的落水狗。”
  西闲道:“王爷只顾说笑。就不兴人家也有个心事吗。”
  赵宗冕不以为然道:“她能有什么心事?”
  西闲撇了他一眼:“她也是个人,是人,自然会有七情六欲,各种心事。”
  “咦,那么小闲岂非不是人?”
  西闲皱眉,隐约觉着他又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然,赵宗冕笑道:“如果是人,怎么我见你的七情六欲那样少呢?会不会是从哪个九重天里偷跑下来的仙女?”
  西闲便不搭腔。
  赵宗冕见她不理自己,就凑过来看她刺绣,这件绣品他见过几次了,这还是头一次认真打量。
  西闲转头,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未免有些不自在,便道:“王爷,你没有别的事吗?”
  赵宗冕道:“有点……待会儿说。”
  西闲本是随口问的,想支开他,听了这句却留了意:“有什么事?”
  赵宗冕飞快地扫她一眼:“小事而已。对了,你这儿打算绣一条鱼呢,还是两条?”
  “一条。”
  “人家都讲究好事成双,怎么能只绣一条?再添一条。”
  “这儿若再添,地方就窄了。”
  “窄点又怎么样,一条鱼多么孤单,你好歹给他一个伴儿,挤一点总比孤零零的好。”
  西闲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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