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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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当兄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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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了晚膳,阿练早早地安歇了。

    正在睡梦中,却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她睡得不甚安稳,一下子就惊醒了,隐约中看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摸进来。

    她本能地惊呼一声:“来人!有贼!”

    那人动作却很快,三两步地上前来。阿练慌忙下了榻,没走几步就被他一把扯住了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让阿练有一种被他扯断手臂的错觉。

    阿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刚要再喊,那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另一手掐住她的腰,凑近了些,嘴里不正经地道:“好个美人儿,你莫喊!惊动了人,我可就不管不顾了。乖乖的,哥哥让你快活!”

    阿练看清来人,正是黄昏时在驿舍里碰见的那个舍人。

    她心中焦急,一时挣脱不得,只好收了力道,装得乖顺了些。目光却瞥到一旁的木架,上面放着洗漱用的水盆。

    阿练趁他不备,猛地挣扎了下,拼尽全力推开那舍人,又扬手劈翻那木架,铜盆“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来人!救命啊!”

    那人见她不肯配合,也来了火,几步上前掐住阿练的脖子,咬着牙恶狠狠地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再嚷,我立刻杀了你,再好生受用你这身子。”

    阿练一个娇弱的小女郎,何堪他如此对待,被他这么一掐,险些背过气去。

    那人见美人儿难受,顿时又心疼起来,忙松了手,仍是捂着她的嘴,低声道:“好妹妹,求你了,哥哥渴你渴得难受,你就成全了我……”

    话还未说完,门却“砰”的一声被人踹开。那人反应却是迅速,眼见不对立即松开阿练,反身几步间冲到窗下,一跃而出。

    霍笙住的地方离阿练的房间有些距离,若非她打翻铜盆弄出的动静,他一时也注意不到。刚出房门便听到她呼救,他立刻赶了过来。

    冲进房间后看到的便是阿练衣衫不整地立在那里,而意图侵犯她的人则是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觉得有些烦躁,带一个女子上路本就不便,特别这个女子还是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娇滴滴的小女郎,这女郎又生得一副招人觊觎的模样。

    他觉得更烦躁了。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麻烦?”

    阿练一见到霍笙,几乎喜极而泣,快走两步到他面前,脸上还挂着委屈的神色。刚要唤他,却听到了他的抱怨。

    神色顿时一僵。

    阿练低下头去,手指捏着自己的裙子,小声道:“哥哥,刚才那个人是驿舍的舍人。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他才没有把我怎么样。我没事了,哥哥早些休息吧。”

    霍笙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冷淡,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方才那句话本是无心之言,他也不是故意要这么说阿练的。

    要依着这女郎以往的性子,少不得要同自己争上几句,眼下却只是得体又客气地将事情交代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

    霍笙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仍只是垂着头。乌发如云,长睫似扇,削肩细腰,身量娇小。说到底,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他心里忍不住浮上几许后悔,然而终究是长安城里娇生惯养的矜贵少年郎,自小得人追捧赞叹,何曾与人低声下气过,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自己本就不喜欢的女子。

    话既出口了,他是不好意思再收回来的,也只好淡淡道:“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出去了。

章节目录 11。道歉

    霍笙走后,阿练又站了一会儿,忽然感到身上有些冷,转头看见窗子开着,风正呼呼地灌进来。

    她抱着手臂走上前去,将窗户关得严实,才又慢慢走去榻边。

    刚躺下,胳膊一挨着床板就是一阵疼痛。她吸了一口气,捋起袖子一看,手臂上青了一块,应是方才被那贼人所伤。

    她轻轻揉按了一会儿,复双手安放在被子外面,慢慢睡着了。只是仍睡得不甚安稳,总是梦到以往同父亲在一起时的场景。断断续续的,到后来竟哭醒了。

    睁眼一看,窗外泛白,竟已是天亮。

    她擦干了残泪,仍有些恍惚,起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清醒了些,才走下榻去。

    打开门一看,却见霍笙抱着剑睡在她房门外。

    阿练吓了一跳,走到他身前,蹲下来。

    长长的影子在他身上一晃而过,霍笙有所知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仰起头,看着阿练道:“醒了?”

    声音里犹有睡意。

    阿练嗯了一声,仍有些怔怔的,迟疑道:“你……一晚上都睡在这里吗?”见霍笙点头,又道,“这样多难受啊,天又这么冷,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霍笙无所谓地站起身,低头拍拍衣上尘土:“这天气也不算冷,比起雪天还是好多了。”又抬眸望她一眼,“我去叫人打水,你梳洗一下,一会儿在大堂用早膳。”

    “好。”阿练应道。

    收拾完毕,两人安静地坐在饭桌前进餐。阿练吃得少,用过一小碗便停了食箸,用清水漱口。

    等霍笙也用完,阿练刚要起身,却被他叫住了。

    “等等,你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阿练便坐回去,静静望他,见他面上神色甚为怪异,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好一会儿才听他道:“昨日是我不对,旁人打你的主意,我不该怪到你头上来。我答应将你平安送到晋阳,却没尽到守护之责,亦有不是。你别生气。”

    说实话,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昨夜只是不放心才守在她房门外,半夜里却听到房内传来的呜呜咽咽的哭声,他便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今早在门外见到她双眼红肿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直到说完方才这段话才觉得轻松了些。

    霍笙自方才起一直紧握着的双手改为平放,双目直视阿练。

    阿练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我没有生气啊。”

    霍笙不太相信,根据他的经验,女孩子一般都是口是心非的。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道歉不够诚恳。

    阿练却挪了挪自己的座位,朝他靠近了一些,诚恳道:“哥哥,我真的没有生气,我是觉得自己太没用,只会拖累人。一路上都是因为我,拖累了渠让,也拖累了你。”

    她习惯性地伸手牵住他衣袖,带着些讨好的意味道:“不过哥哥你不要嫌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用人伺候,一般女孩子能做的我也能做。只要让我跟着你,等到了晋阳就好了。再不行的话,我还可以穿男装,这样应该会更方便一些。”

    她这么低声下气的,霍笙真不好再说什么了,见她乖巧地望着自己,目光充满依赖,便不由自主地伸出一手,像霍郯常做的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又听她说想穿男装,霍笙却有些犯难了,自己的她穿不了,再买吧又要花钱,他其实不太愿意。当然也不好直说,只好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道:“没有必要,谁若再敢打你的主意,我替你收拾他。”

    阿练忍不住展颜一笑:“谢谢哥哥。”

    话一说开,两人之间相处起来便轻松许多。

    阿练脚步轻快地回房收拾好东西,跟着霍笙离开驿舍。

    正走到院中,一转头却瞥见那个獐头鼠目的舍人。那人鼻青脸肿,走路时亦是一瘸一拐的,阿练几乎有些认不出来。不过见他如此,心中却觉得颇为解气。

    那舍人望见霍笙,却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登时吓得脸色一变,背过身去,再不敢看他。

    阿练见此情状,心下有几分了然,更觉得高兴起来,紧走几步,甜甜地唤了一声哥哥。

    霍笙听她叫自己,应了一声,又不见她说话,转头去看,却见她面带笑意,双目晶莹地望着自己。一时间倒像是被她感染了一般,也笑了一下。

    驿舍外春光正好。

    ……

    这个时代关禁不甚严格,甚至过关也不用过所,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得通。

    阿练与霍笙便很顺利地来到了晋阳。

    晋阳为河东重镇,也是富商云集之地,其繁华富庶之处非僻远之代郡可比。

    阿练看着晋阳城里楼宇林立,车马辐辏,人来人往的富丽景象,一时间竟有些目不暇接之感,走一路赞一路。

    霍笙却没什么反应,见她收了目光,转过头来,便对她道:“晋阳已至,你应当还记得你叔父住在何处……”

    “嗯,我记得的。这一路多谢哥哥相送,大恩不言谢。我记得哥哥是要回长安对吧,那我不耽误你了,往后哥哥多保重。”

    呃,他只是想问一下她叔父住在哪里。

    不过她都这么说了,霍笙总不好非要上赶着继续送她。又看一眼马车外,熙熙攘攘,人行有序,并无丝毫高柳城之乱象,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便下了马车,牵过自己的马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阿练望着他牵马远去的背影,心中不舍。

    然而此番相送本就是她给霍笙添了麻烦,且这一路上见他对自己并无丝毫热络,是以方才他一开口,阿练便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要同自己道别,于是善解人意地向他道了谢,并且请他多保重。

    由此可见,这两人还真没什么默契。

    阿练看着霍笙留给她的马车,想着自己要不要卖掉它,毕竟已经到了晋阳,不太用得上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先去找叔父吧。

章节目录 12。同住

    霍笙牵了马,在大街上买了些路上吃的糗粮,正欲出晋阳城,却总有些放不下。

    算了,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干脆将阿练送到她叔父那里。

    他拨马回转,没走几步就望见了阿练的马车。

    刚要上前,却又想到她方才说的一番话。听起来倒是诚恳,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巴不得他立刻就走似的,并无丝毫挽留之意。

    霍笙思考了下,这会儿他要是主动凑上去,似乎有些自作多情的嫌疑。

    马车慢悠悠的,那女郎坐在驭者的位置,时不时地东张西望,偶尔下车向路人比划着询问些什么。

    霍笙下了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阿练后面。

    这一跟,就跟到了日落时分。

    霍笙见她在晋阳城里转悠了一下午,也没找着她叔父住的地方,最终只得垂头丧气地进了一家客栈。

    晋阳是大城市,阿练去的那家客栈正位于城中最为繁华之处,地处南北通衢与东西大道的交汇处,从外一望便知气派非凡。

    客栈供人投宿,亦是往来人请客吃饭的好去处。这会儿店外华灯初上,店内座无虚席,霍笙借由来来往往的食客的遮挡,落后阿练一段距离,也进了客栈。

    走得近些,听那掌柜的道:“……这几日客多,每日都店满,客人你来得早,恰赶上还剩一间房,住不住?”

    阿练问:“住一晚上,多少钱啊?”

    “一晚上啊?”那掌柜摸了摸髭须,带着精光的小眼微眯,望着阿练道,“看你这女郎孤身一人,算你便宜些,五百钱。”

    “五百……”阿练摸了下手中包裹,有些为难。

    霍笙不屑地扫了一眼客栈,心道有这宰人的魄力还开什么店啊,直接去打劫多好。

    又听那掌柜的催道:“只剩一间了,要住请尽早啊,一会儿就没了。”

    霍笙走前特意将大半的盘缠都留给阿练,眼下见她似被说动,价都不还地就要去取钱,心疼得都快吐血了。

    那掌柜的眼见又宰了一只肥羊,心中狂喜,正要接钱,斜喇里却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佩剑拍在了柜台上。

    “贵店的生意倒是好做,门口明明写着打尖五十住店一百,缘何到了我妹妹这里就成了五百,是觉得妇孺可欺么?”他说着,一手将阿练递出的五铢钱推了回去,目光直视那掌柜,眼神锐利。

    阿练乍见霍笙出现在此处,有些吃惊,下意识地抬头望他。

    又听他话里的意思,自己仿佛是差点当了冤大头,顺他语意看向门外,果然是自己方才大意,进门时不曾注意到那挂着价格的木牌子。

    霍笙在身侧,阿练顿觉有了底气,也哼了一声,怒视那掌柜。

    掌柜的倒没有被吓着,无所谓地笑笑:“看那儿,底下的一行小字,本店有权利视情况不同调整价格——就这个价,爱住不住!”

    霍笙冷笑一声,收了佩剑,拉着阿练出了客栈,边走边道:“这家不行,换一家。”

    阿练点头应好,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霍笙听后面似有笑声,转头一看,果然见阿练唇角上翘,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他停了步子,有些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阿练紧走了几步到他身侧,笑嘻嘻地道:“哥哥跟着我,是因为不放心吗?”

    “谁跟……”他刚想反驳,却又突然换了说法,语带嘲讽地道,“是啊,像你这般记性不好眼神不佳的女子,谁能放心啊。”

    阿练顿时泄了气,垂着头道:“我也不知晋阳城里变化这么大,找了一下午也没找见叔父住在哪里……”

    霍笙想到她曾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记得叔父的住处,不由得嗤笑一声,却也没再打击她,只放慢了步子,与她并肩而行。

    只是接下来却不太顺利,两人沿着大街的交汇处几乎走了一遍,遇见的几家客舍都说店满,最后一抬头,竟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家。

    那掌柜的见是他们,带着点看好戏的意思道:“来晚了,没空房了,住别处去吧。”

    霍笙没理他,转头对阿练道:“先吃饭吧,我见你也饿了。”

    阿练方才不觉,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摸了下肚子,还真饿了。

    客栈一楼大堂里人满为患,霍笙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问了问价格,觉得还可以接受,就点了几样小菜。

    等用完,路过那柜台的时候,霍笙耳朵尖,正听得一个客人在跟那掌柜的退房。

    他站了一会儿。

    那掌柜的结完账,懒懒散散地摆弄着手中的算筹,掀了一只眼皮子道:“怎么着,住不住?”

    霍笙道:“住可以,价格不能这么离谱。”他“铿”的一声,半抽出手中佩剑,又啪的一下拍在那掌柜面前,“看见这个没有,削铁如泥吹毛立断,要不要试试?”

    “哟,你还挺横!”那掌柜的嘴硬地回了一句,然而怕霍笙真的闹起来,回头再砸了自己的店,挣扎着道,“四百,嫌多你住别处。”

    “一百。”

    “三百,再少我赶人了。”

    “就一百。”霍笙又把剑抽出了一些,剑身在灯下泛着寒光。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外地人我见得多了,头一回见这么横的!”那掌柜不耐烦地摆摆手,“上楼左拐第二间,自便。”

    阿练跟着霍笙进了房间,等放下了行李,有些不解地问他:“哥哥你又何必跟那种人计较?他要多少,给他不就是了,也省得他罗唣。”

    听听,这话说得多轻巧,敢情不是她的钱,花起来倒是不心疼。果真是娇生惯养毫不知事的小女郎。

    霍笙懒得理她。

    阿练倒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是以往从未在钱财一事上操过心,霍笙也没表现出一丝一毫囊中羞涩的意思,故而阿练还以为他很有钱呢。

    霍笙走到灯下,将佩剑自鞘中抽出,手指抚上剑身,细细观赏,时而伸指一弹,发出清越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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