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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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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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桌上则摆着一排肚兜,颜色各异,样式熟悉。


第105章 大义
  姚幼清生而带香, 魏泓之前每每跟她分别时总是喜欢抽走她贴身的肚兜。
  因他平日在姚幼清面前总是不正经, 她不知道他私下里拿这些肚兜做过什么, 所以但凡他拿走的, 她是断不会再穿了,久而久之魏泓就攒了好几件。
  这次她离开了, 魏泓又没回仓城,身边只有这些东西是她留下来的。
  刚刚他又想起她,就把这些肚兜摆出来看了看, 哪知道正被琼玉撞见了。
  魏泓察觉帐中进了人之后赶忙伸手在桌上一糊,把那些肚兜全部揽到了自己腿上,绷着脸看着她。
  “谁让你进来的?”
  琼玉因刚刚看到的景象怔了一下,李斗这时走了进来, 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被魏泓凶狠的模样吓到了, 想要去拿她手上的箱子代她交给魏泓。
  愣在原地的琼玉以为有人要抢她的箱子,下意识抱紧,回过神看清是豆子之后才松了口气, 但仍旧没把箱子交给他,而是自己向前走了几步,将那箱子放在了桌上,将先前对崔颢李斗说过的话全部对他说了一遍。
  魏泓听完之后将箱子打开, 把里面的书信和帅旗都拿了出来。
  琼玉流着泪看着那帅旗道:“王妃离开仓城之前在府里关了三天, 一直是周妈妈伺候, 都没怎么叫我进去, 说是不想过了病气给我,这样若是周妈妈也不慎病倒了,我还能替换着去照顾她。”
  “我那时候没多想,等看了箱子里的东西才知道,她那三天肯定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改这面帅旗。”
  因为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才称病没有出门,也不让她进去伺候,免得被她发现端倪。
  魏泓这些天脑子里一直乱哄哄的,虽然日常事务都在照常处理,脑子里萦绕的那些纷乱思绪却挥之不去,让他时常盯着帐顶盯到天亮,一整宿都合不上眼。
  琼玉的突然出现以及她说的那些话让他乱成一团的脑子似乎冻住了,越来越僵,里面的东西也一点点消失不见,一片空茫。
  他摸了摸帅旗上的字,将魏弛威胁姚幼清的那封书信随便扫了一眼之后就打开了另一封,拆信时指尖微不可查地颤抖,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他以为姚幼清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受到威胁时的害怕担忧,决定回京时的决然坚定,以及更多的对他的期望和不舍。
  可当那封信打开,上面却只有一句话。
  嫁给王爷,是凝儿此生最幸运的事。
  头上似有一块巨石轰然一声砸了下来,将魏泓僵硬空白的脑袋重重砸在桌上。
  他额头抵着桌案,胸口如同被巨石贯穿,五脏六腑绞成一团,痛的撕心裂肺,呼吸都变得困难,有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出来,将紧贴在他脸上的信纸洇湿,晕染了纸上的墨迹。
  疼痛过后,那抽离的思绪终于又重新找了回来,如同一根根丝线,游鱼般一股脑钻进了他脑子里,琼玉哭着求他去救王妃的声音也终于传进了他耳中。
  魏泓猛地站起来要往外走,一起身放在腿上的肚兜撒了一地,又忙蹲下去捡,全部塞到袖中之后才冲出了营帐。
  崔颢就站在帐外不远处,见他出来牵着赤羽走了过去。
  “王爷,马匹已经备好,另点了一批兵马随行,此刻也都已在营地入口等候。”
  “大金与南燕交界,以及南燕与大梁交界我也都已经派了人去巡查,看能不能在他们交接时找到王妃的踪迹。”
  “不过各国边境相接的地方都不止一处,有些边境线很长,而且……王妃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算他们绕路要耗费些时日,找到的机会怕是也很渺茫,所以王爷还是直接去京城的好。”
  “若是有人半路找到了王妃,他们自会派人去追赶您的,到时您再折返就是了。”
  “子义那边我也让人送了信去,让他提前安排好兵马,随时听令,若是京城有什么异动,或是您在途中遇到了什么事,他可以第一时间发兵。”
  魏泓点头:“这里就交给你了。”
  崔颢躬身应诺:“王爷放心,属下必定竭尽全力抵御大金,不负王爷所托,不负王妃大义。”
  魏泓不再多言,翻身上马,正欲打马而去,却听崔颢又道:“王爷,王妃来边关时曾登上樊城城墙,见四野荒凉,城中凋敝,说了一句话。”
  “她说,她不喜欢这样的大梁。”
  魏泓握着马缰的手一紧,唇角微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待马背上的人影渐渐远去,消失不见,崔颢才转身向军中的主帐走去。
  那日王妃说那句话时他以为她只是随便感慨一句,并未多想,便是后来看到她留下的那封信,也没有想起这件事。
  直到去了仓城,听了琼玉的话,看到那面帅旗,才知道她话中的深意。
  她不喜欢这样的大梁,不喜欢好好的城池因战事而荒废,不喜欢原本安乐的百姓因战事而惨遭涂炭。
  可是只要战事一日不结束,这样的状况就一日不会停止。
  但朝廷和王爷都缺一个对彼此发兵的借口,没有这个借口,就没办法让四海皆应,没办法奠定胜局。因此他们才会一直对峙,迟迟没有动作。
  王妃此去京城不仅仅是为了姚大人,还为了让这场战事尽快结束,让城池能恢复以往的繁荣,让百姓能过回安定的生活。
  所以她愿意去京城,用自己的性命给王爷铺路。
  为此她甚至刻意留下了那样一封书信,让他误会她是要背叛王爷,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第一时间派出大量兵马去寻找阻拦她。
  等她走远,他们就算知道了实情,也拦不住了。
  崔颢眼眶发酸,恼恨自己竟然就这样相信了那封信,完全没有怀疑。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与子义不同,不会因为王爷与姚大人之间的旧怨就苛待王妃。
  可是就算没有苛待,他心里到底也还是记着,还是介怀的。
  因为介怀,才觉得她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
  崔颢掀开帐帘,在桌案前坐了下来,呼出一口浊气,将一份军报翻开,认真批阅起来。
  眼下再想这些已经没用,与其不断责备自己,不如处理好眼前事物,让王爷可以安心去找王妃,让王妃能早日平安归来。


第106章 三证【二合一】
  姚幼清一路车马颠簸, 从大金辗转南燕, 终于进入了大梁境内。
  南燕与大梁风物相近, 不似大金那般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若非前些日子跟在她身边护送的人马又换了一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大梁边关虽被战事所扰, 但腹地却依旧繁华,仿佛这天下仍旧是以往那个太平盛世,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姚幼清知道, 一切都不同了,便是眼前这些繁华,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她从掀开一条缝隙的车帘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我本就是大梁人, 如今却要从大金绕道南燕回到这里,真是可笑。”
  周妈妈在旁轻叹一声, 不好接话,怕被车外的人听出什么,便从小几上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她。
  “小姐吃块点心吧, 您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眼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近了,您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在朝堂上作证啊。”
  自从离开边关后姚幼清胃口就一直不大好,这几日吃的更少了。
  可周妈妈说的没错,她既然要去朝堂作证, 就要让自己好好的抵达京城才行, 于是接过点心打算吃一点。
  那点心递到唇边, 还未碰到嘴唇, 外面却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刺耳的大笑,以及众多争抢谩骂声。
  她动作一顿,从车帘向外看去,见自己所乘坐的马车正路过一条十字街的街口,街口另一边有家酒肆,几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倚在二楼窗边,笑得前仰后合。
  正对着窗扇的街道上聚集着七八衣衫褴褛的乞丐,你争我夺地争抢着她们刚才从楼上撒下来的几把炒豆。
  豆子滚的到处都是,乞丐们跪在地上虫子般乱爬,有人抓起地上几颗豆子看也不看塞到嘴里,却不慎被夹在其中的一颗石子崩了牙,顿时满嘴血水,抬手去擦时蹭的满手都是。
  楼上的妇人笑的更大声了,指着那人道:“有赏,有赏!”
  妇人身边的丫头立刻笑着应是,转身下楼去给那崩了牙的乞丐送赏钱。
  乞丐则欢天喜地地对楼上的妇人谢恩:“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姚幼清拿在手中的点心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车帘的同时将点心也重新放回了攒盒里。
  早听闻大梁曾有富贵人家在街上撒豆为乐的事,李斗就是因为捡豆子的时候被李泰遇到了而捡回来的。
  没想到十余年过去,这种有违道义的取乐的把戏竟仍未断绝。
  她闭眼靠到了周妈妈身上,一语不发,一路上再也没往车外看过。
  之前战乱的景象是不忍看,眼前虚浮的繁华是不愿看……
  姚钰芝自辞官之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朝会,虽然太傅的官衔魏弛仍旧给他保留着,但也只是个虚职而已,不必上朝也不必去衙门点卯,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象征性地邀请他进宫,一同参加宴饮,以示对老臣的敬重和厚待。
  这日一早,宫中却忽然来了人,说是要请他入宫,一同参加朝会。
  姚钰芝心头一沉,看向那宫人。
  “我已辞官许久,陛下怎么会忽然让我去参加朝会?”
  那人笑道:“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只听说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大人帮着一起做决断。大人虽已辞官,但毕竟是三朝元老,陛下的太傅,他遇到大事拿不定主意,难免还是要向您讨教。还请大人赶快更衣,随我们一同进宫,免得陛下等得急了,我们不好交代啊。”
  陈氏兄弟就站在姚钰芝身边,闻言皱了皱眉。
  陈苗道:“我们老爷身体不适,怕是不便入宫,还请公公回去禀明陛下,并非是他不愿去,而是实在去不了。”
  那宫人并未因他代姚钰芝开口而不悦,脸上仍旧挂着笑,掐着尖细的嗓音道:“姚大人身体一向不大好,这个陛下也知道,因此也觉得劳烦大人不合适。”
  “可今日实在是事出紧急,陛下这也是没法子了,这才派我们来请大人进宫。”
  说着指了指门外:“这不,连御辇都派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呢。随行的还有太医,大人若是身体不适,太医立刻就能给您诊治,绝对耽误不了。”
  又是御辇又是太医,这么大的阵仗是非让姚钰芝去一趟不可了。
  陈田陈苗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却没办法强硬阻拦。
  如今大梁还是魏弛当政,只要他一天是这大梁的天子,身为臣民的姚钰芝就必须去,不然就是抗旨不尊。
  姚钰芝看着那宫人笑眯眯的样子,最终点了点头。
  “你们稍后片刻,我换身衣裳。”
  宫人应诺,退了出去,陈田陈苗则没跟着一起出去,而是留在房中,对姚钰芝低语:“陛下怕是没憋什么好屁,大人进宫容易,能不能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以往有人在姚钰芝面前这样说当朝皇帝,他必定是要大怒斥责一番的,可现在他已经生不起这个气了,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御辇都来了,人人都知道我进了宫,想来他轻易不会对我做什么。”
  “何况就算我想不去,也推不掉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田陈苗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叮嘱他朝会结束后就找个借口赶紧回来,又趁他去内室更衣的时候嘀嘀咕咕地议论,到底什么事非要让他参加朝会。
  这个时候正是朝会的时辰,魏弛自己尚且在上朝,自然不会是要单独见姚钰芝,那么那个宫人就没有说谎。
  可是姚钰芝都辞官这么久了,什么事非要他去听听才行?
  “我若猜的没错,应该是与你们王爷有关的。”
  姚钰芝换上许久未穿的官服,走出来说道。
  “我辞官之后什么事都不管了,唯一能和我有所牵连,又事关重大的,也就只有你们王爷了。”
  陈田陈苗自然也想到了,可他们确实没收到王爷的什么消息,上次送去给王爷的那封信也还没有回音。
  若真是与王爷有关,那一定不是他们王爷要做什么,而是陛下要做什么!
  姚钰芝出门前最后整理了一下衣冠,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不管你们当初为何而来,但帮着我和王妃送了不少信件,将陛下安插在府中的眼线也赶了出去都是事实。”
  “等我离开后,你们也就离开吧。”
  陈苗张嘴要说什么,被他抬手打断。
  “我不是要赶你们走,也不是真的觉得进宫就一定有什么危险,只是眼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提前做好准备罢了。”
  “你们离开姚府,若是我平安回来了,你们再回来就是。若是我没回来,你们也好见机行事,不然若是被人围困在这府里,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魏泓在京城一定还有别的人马,但在这府中就只有陈氏兄弟二人而已。
  陈田陈苗出去与别人汇合,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留在这,就不一定了。
  哪怕魏弛找不到借口对姚府其他人动手,也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们两个。
  他们兄弟本就不是他姚家的人,若是因他而死在了姚家,他便又欠了魏泓两条命。
  同样的事有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陈田陈苗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亲自将他送了出去,然后便没再回到姚家,而是转身离开了。
  ……
  虽然魏弛派了御辇来接姚钰芝,但姚钰芝以自己已经辞官,当不起陛下如此厚爱为由并未乘坐,最终还是坐了自己的马车入宫。
  他以为魏弛必然是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过让他进宫的事了,可等他到了之后才发现,殿中文武百官均是满脸震惊,对他要来一事似乎全然不知。
  魏弛在众人的议论声以及诧异的目光中让人给姚钰芝赐了座,待他坐定才道:“朕前些日子收到一个消息,事关我大梁国祚,心中惴惴不安,几日未眠。”
  “但因事关重大,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又不好开口,这才未曾对众卿言明。”
  “今日那证人便会入京,亲自在朝堂上作证,因那证人与姚太傅极为熟悉,朕这才将太傅请来,也算是做个见证。”
  说着又看向姚钰芝,温声道:“打扰太傅了,还望太傅多多担待,等此事一了,朕即刻派人送你回府。”
  姚钰芝确根本没注意到这句,耳边全是他刚才说的那句“与姚太傅极为熟悉”。
  什么人与他极为熟悉?又能来这里做什么证?
  他心中莫名慌乱,坐在椅子上看着殿门的方向。
  可那证人却迟迟未到,直至半个时辰后,才终于在一个内侍的引领下缓缓走来,出现在人前。
  姚钰芝看着那抹身影走近,双目陡然瞪圆:“凝……”
  “大人慢些。”
  一旁的内侍浅笑着按住了他的肩膀,动作看似轻柔,细白的手指却如铁爪,将他牢牢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姚幼清进殿后也看到了他,眼眶登时一红,泪光翻涌。
  有人认出了她,殿中喧闹声更盛。
  “秦王妃?”
  “秦王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就是那个证人吗?”
  “她要证什么?”
  百官议论纷纷,监察御史几次未能震慑住,还是魏弛开口,这些官员才终于安静下来。
  “朕刚刚所说的证人就是秦王妃,前些时日朕得到消息,说秦王再次擅离封地,出现在上川以外,甚至离开了朔州,暗中斩杀了镇守在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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