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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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烦恼-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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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和闵棠一前一后回到重华宫,闵棠回宫时,天已经全黑。原本闵棠和圣隆帝在晋王府上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回宫的时辰会早于秋月,结果两人刚从晋王府里出来,圣隆帝就改了主意,不愿意立刻回宫,而是带着闵棠去京城中最大的宝楼转了一圈。闵棠平日里挑选首饰,都是有专人送到她面前,由她挑选。今日,还是头一回与圣隆帝一起在京城最大的宝楼中买东西。宝楼里的东西件件精致,工艺或许比不过御制的精细,胜在新奇精巧。圣隆帝发话,让闵棠只管挑。闵棠一时高兴了,将宝楼里值钱的精巧首饰一扫而空。再看圣隆帝,脸上的笑容从闵棠挑第一件东西起就没有变过。

    闵棠心知,今日叫圣隆帝大出血,他心中肯定后悔死了。不过,难得有这种大把往外撒圣隆帝银票的机会,闵棠要不放开手脚,才怪了。

    因此,当她二人从宝楼出来,坐上马车后,圣隆帝那耐人寻味的表情,直把闵棠看得毛骨悚然。然而,这事做也就做了,她半点不后悔。如果有下回,她还要这么干。只是圣隆帝应该不会给她这种机会了,稍稍有些可惜。

    是夜,圣隆帝留宿重华宫。翌日,闵棠强撑着疲倦的身体起床梳妆,去翊坤宫给皇后请安。她以为,凭圣隆帝的精神头,再活二十年不是问题,届时,即便圣隆帝下旨要她陪葬,她也不会太反抗。花甲之年,活得差不多了。

    宫外,晋王府中,韩九自从被诊出身孕,确定秦容没有找人伺候的意思后,就光明正大地拉着秦容睡一屋了。不是没有人劝她,要她给身边的丫鬟开脸,送到秦容身边去伺候秦容,可她总觉得,秦容不提,她也不乐意,宫中闵棠没有动作,她何必故献殷勤?

    夜里醒来,有秦容在她身边,韩九倍觉安心。或许是怀孕期间心情舒畅了,分娩之时,韩九没有遭多少罪,从发作到孩子出来,不过两个时辰。

    皇家很少有双生子,秦容和韩九却一举得了两个,都是女孩。

    两个一模一样的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被包裹严实了,抱到宫中给闵棠和圣隆帝请安时,已经满月了。圣隆帝不是没看过孙子孙女,但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孙女却是头回看见,十分新奇。

    血缘真是一件神奇的事。两个小女娃娃长相酷似父亲,简直和小时候的秦容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闵棠一见了就满心欢喜。她抱一个,圣隆帝抱一个,闵棠饶有兴致地说着两个孩子哪哪哪又和秦容长得像了,圣隆帝听了,不插一句话。

    他的儿子实在是多,等到秦容出世时,新鲜劲儿早过了。秦容小时候他见的次数有限,能记得幼时的秦容长什么样才怪。不过,这事不必明说。闵棠说两个孩子肖父,那就没错了,将来必然有一副好相貌。孩子的父母都长得好,只要不像祖母,相貌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闵棠正逗孩子开心,顾不上琢磨圣隆帝的心思,她若知道圣隆帝此刻心中在想什么,定会奉上一记白眼。

    因为难得,秦容的一双女儿由圣隆帝亲自赐名。大的名秦昭,小的唤秦晖,皆有光明之意。这在圣隆帝的一群孙子孙女中,乃是头一份,即便是成王的长女,圣隆帝的头一个孙女,也是没有这份殊荣的。一时间,晋王府上的两位小郡主招了不少人的羡慕。

    有人羡慕,就有人说酸话。宫里的人,即便说也是背地里说,宫外就不一样。可惜那些说风凉的人大约是说话时将脑子放家中,忘了两个孩子有多少个舅舅。韩九有八个哥哥,她的八个哥哥生的孩子里没一个女孩,因此在韩家人眼中,女娃娃可比臭小子金贵多了,更别说韩九生的这一对女儿跟画上的娃娃一样,人见人爱。两个小郡主的八个舅舅的拳头可不是做摆设的,有那不走运的说风凉话时被韩九的哥哥们撞见,挨了揍也不敢声张。因为圣隆帝隔三差五就要宣两个小郡主到宫里来看一看。

    据说,两个小郡主比她们的父亲长得更像先太后,圣隆帝起了心思,要看酷似先太后的两个孙女怎么一点点长大。

    闵棠听说了圣隆帝的打算,嘴角微僵。现在圣隆帝到不爱找她的麻烦了,因为他找麻烦的对象转移了,自从秦昭和秦晖两个孩子学会翻身,学会了爬,圣隆帝就多了一项爱好:在两个小家伙向前爬的时候,拉住她们的小胖腿往后一拖。秦昭喜欢爬,却不爱哭,秦晖懒得动,你推她一下,她也不见得能动一下。有时候圣隆帝卯足了劲儿也不见得能将两个孩子弄哭了。闵棠以为,圣隆帝点这种行为一半是因为太闲了无聊。一半是,想通过两个小的看先太后哭是个什么样。

    据闵棠了解到的资料,先太后是个严肃端庄的女子。以圣隆帝跳脱不着调的性子,小时候多半没少被训。不然,到老了也不会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

    每每圣隆帝着力于逗哭秦昭和秦晖时,闵棠就会端着香喷喷的肉糜过来,两个小家伙一闻到香味,就会同时露出小米牙,冲闵棠笑。那模样,简直和她们的父亲小时候一个样,都是贪吃鬼投的胎。

    重华宫里,因为两个小郡主不时来小住两日,热闹了不少。秦容和韩九这对父母,除了一双小女儿初次离开他们的怀抱,投向祖母怀抱时有所不适,到后来对闵棠时不时将两个小家伙接近宫去住一事,已经没了半点担心。

    秦昭和秦晖两岁时,韩九又怀上了。不过这一次,因为皇后的病情突然加重,几乎到了药石无效的地步,夫妇二人没有太过张扬。圣隆帝大赦天下,只为给皇后祈福。然而皇后的身体因早年伤了,这一病几乎耗尽了她的精气。

    庆历二十九年十一月,皇后薨,举国皆哀。

    皇后离世的那一日,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雪花,闵棠推开窗子,看着那漫天飞雪,想起了皇后临终前与她说的话。

    “本宫原以为,日后不管哪个皇子登基,都要尊本宫为太后,唤本宫一声母后,现在看来,本宫是等不到了。贤妃,你又能等到吗?”

    是啊!一个个的都死了,她真的能等到吗?

    

 89。秘闻



    “谁说朕昏迷的?”圣隆帝揉了揉额头; 似乎要将皱起的眉头揉平整了。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来; 闪过一道冷厉的光。那一眼扫过来,罗德海身体颤了颤,腰背越发弓得厉害。他那张老脸上的褶皱仿佛能堆叠成一座山。

    “来人; 将罗德海抓起来。”圣隆帝一声令下; 罗德海束手就擒。侍卫将罗德海押着转身退出含元殿的瞬间; 圣隆帝突然咳出一口血来。

    “父皇。”秦容低喊一声; 搀扶住了圣隆帝。

    圣隆帝摆了摆手,示意秦容不要声张。方才是睡着了还是昏迷; 圣隆帝心知肚明。刚才,若不是秦容那一声大喝; 他总觉得他会就此沉迷于睡梦中再也醒不过来了。

    罗德海的那杯茶有问题。有人想借他将秦容拉下水,就不知是哪个小崽子干的,竟然连罗德海都倒戈了。罗德海是他母亲身边的旧人了,圣隆帝从未想过罗德海会背叛他。或许; 早在罗德海将神仙膏奉上时; 他就该怀疑罗德海了; 不过是被旧时情谊遮蔽了眼睛。

    “传张廉和许致过来。”罗德海的背叛,让圣隆帝本能地怀疑起身边的每一个人。若是平日里,圣隆帝传召的只会是张廉。一国之君关乎社稷,身体情况不能外泄。是以,往常都是张廉为圣隆帝看诊; 许致从前是给皇后看病的老太医; 不过来汉元殿这边的。接到含元殿小太监的急传; 许致还以为圣隆帝出大事了。没曾想他刚到含元殿大门外,就与张廉碰了个正着。显然,张廉已经给圣隆帝看完了,这会儿正从含元殿里面出来。

    论年岁,许致年长张廉好些岁数,若论圣隆帝的信任,则是张廉高他许多。这一回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竟让圣隆帝身边的老红人张廉失了圣心。不过,这些可不是他该管的。圣隆帝还在里头等着他。

    许致朝张廉点了点头,提起药箱飞快地走到含元殿内。

    圣隆帝已经由秦容搀扶着躺到床上,精神不佳。许致年轻时不知看过多少病人,即便后来入宫做了太医,也时常乔装了上民间为人看病诊脉。望闻问切乃是医者入行的基本功,许致这些年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只一眼,他就发现了圣隆帝的不妥。待他给圣隆帝切脉后,心中疑惑越发深重起来。

    圣隆帝的脉象一切如常,人却精神萎靡不振,的确奇怪。

    若是病症,即便是疑难杂症,许致也不惧怕一试,然而圣隆帝脉象正常,跳动强健有力。这就不能依常理而论。许致将圣隆帝的脉象如实告知。

    “你的意思是,朕这不是病。”圣隆帝双眉紧锁,神色晦暗不明。

    秦容站在一旁,越听越心惊。如果刚才不是圣隆帝及时醒来,抓住了罗德海,他会陷入怎样的境地呢?只怕会比母妃的处境更艰难。谋害一国之君的罪名可不是谋杀贵妃能比的。

    “是,臣从医数十年,尚未见过这种病状。”许致说得十分肯定,神色不似作假,然而张廉却道他的身体没事,不过是这几日太过操劳,急火攻心导致的。

    张廉,也背叛了!

    圣隆帝冷眼扫过四周,充满审视的目光最终落到了服侍一旁的秦容身上。帝王数十载,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将秦容压得喘不够起来,圣隆帝的目光有如实质,好似利刃,刀刀划破他的血肉,要看穿他那颗隐藏在血肉之下的心脏。

    秦容额头上瞬间爬满了冷汗,就算圣隆帝下一瞬开口要他的命,他也不会怀疑这种可能。

    “朕给你两日时间。你若能找到证据,证明你母妃与贵妃之死无关,朕便立你为太子。”

    天子一诺重万金。圣隆帝在这关头许诺立他为太子,秦容怎能不心动?虽不知是什么催动了圣隆帝有了这番决断,但机不可失。何况,为闵棠洗去冤屈,本就是他为人子该做的事。

    “儿臣遵旨。”秦容跪下谢恩,低下头掩去脸上的激动神色。

    “儿臣请父皇再下一道旨意,请顾提刑协助儿臣调查此案。”压下心中的激动,秦容迅速冷静下来。要查案,就得知道昭华宫当时的情况。如今贵妃已经入殓,又是一国贵妃,不可能像平民百姓一样,可以随便开棺查验。如此一来,看过贵妃尸身的顾知就非常关键了。秦容不是自大之人,在刑讯审查上他自知比不过顾知,立刻向圣隆帝求了一道旨意。

    “传朕口谕,即刻宣顾知进宫觐见。”

    随后,顾知入宫,协助秦容查贵妃案。

    重华宫解禁是在贵妃过世的三日之后。

    第二日,圣隆帝下旨立十一皇子晋王秦容为国之储君,即日起迁入东宫,行太子之责,监国。

    贵妃之死,则如一块石头投入深海之中,不过发出了一点儿声响,然后迅速消失不见。难得是,张家人对贵妃之死并没有不依不饶,唯有五公主,母女连心,痛哭不止。她本就是产后虚弱,亲母过世的打击袭来,五公主一病不起。听说,五公主过世前,圣隆帝曾到公主府上探望过她,只不过这终究是一件无法确定的事。

    自秦容监国以后,圣隆帝上朝的时候就越发的少了。可以说,他如今清醒的时候一日比一日短。秦家满门的疯子,到了圣隆帝这里,也没逃得过这个宿命。贵妃就是死在发了狂的圣隆帝手上。闵棠知道真相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隐约有所耳闻,先帝时后宫中出过一起丑事,自那以后就取消了太医每月给后宫妃嫔请平安脉的规矩。她还以为是有太医借诊脉之宜给先帝戴了绿帽子,却不知先帝借请平安脉之便,给自己的妃子和太医下药,生生将自己的头顶染绿了。后来,这事被先太后知晓了,与先帝大吵一回,先帝大怒之下,方才禁了太医院每月给妃子请平安脉的事。这些事,闵棠还是从罗德海口中知晓的。

    先帝这些癖好,比起他的儿子,实在算不得什么。他活下来的儿子唯二,圣隆帝和安王。

    安王早先以杀人为乐,到了圣隆帝这里,发起狂来六亲不认。都说,贵妃死前,贤妃是唯一去过昭华宫的人,因此贤妃的杀人嫌疑最大。人们却习惯性地忘了,杀死被害人的真凶还有可能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发现贤妃死在血泊里的人乃是圣隆帝,圣隆帝说贵妃被人杀害,谁又会怀疑到他身上呢?

    “圣上,该喝药了。”如今,闵棠日夜伺候圣隆帝,无他,就怕圣隆帝半夜醒来突然发起狂来。她多少会些功夫,要制住圣隆帝不难。再者,圣隆帝这个狂病,不可外泄。崔家那里,是圣隆帝亲口承认他误杀了贵妃,要以皇后之礼葬贵妃,崔家知道了真相,如何能不应?换一个人,崔家必不肯认下贵妃自杀的名头,可杀人的是圣隆帝。他们又能如何?

    其实贵妃这些年在宫中不知做了多少蠢事,要不是崔氏父子一直在为她打扫尾巴,崔家早被她牵连到了。对贵妃崔氏,崔家应尽的职责都尽到了,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她当初不肯听从家族劝告,执意入宫的下场。崔家,可不止贵妃一个女儿。如今世家十不存一,崔家还能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便是因为那份取舍时的果决。

    “朕没病,喝什么药?”圣隆帝刚刚醒来,眼中云遮雾绕,叫人看不分明。他偏过头去,推开了闵棠手中的药碗。

    病着的人都说自己没病。闵棠也不恼,她耐心极好。尤其是圣隆帝睡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她要应付他胡闹的时间也一日比一日短。张廉与许致联手为圣隆帝治疗,可惜依然找不到根治这种病的良方。在圣隆帝之前,大梁没有一个大夫见过这病。

    闻所未闻的东西,圣隆帝怎么就染上了?

    闵棠心中不解,却不能袖手旁观。秦容接起了前朝的重任,后宫中她的位份最高,又是太子之母,于情于理她都要将后宫诸事管起来。圣隆帝的病情,不宜外传。如今贴身伺候圣隆帝的,除了她,就是罗德海这个贴身伺候圣隆帝的老人。

    那一日,圣隆帝突然醒来,以为罗德海倒的那杯茶有问题,让他陷入噩梦中,便将罗德海关了起来,却不知是他发病后的第二次陷入昏睡。

    当日,秦容接到圣隆帝的旨意彻查贵妃被杀一事。在核查了所有证据以后,发现证据指向了罗德海,顾知因此提审了罗德海。最终,罗德海吐露真相,人是圣隆帝发狂后杀的,罗德海不过是在圣隆帝杀人后,为了掩盖了圣隆帝发狂的真相,故布疑障,将杀人者变成了发现死者的人。皆因一国之君,不能背上疯子的名声。

    当秦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将查出来的事情禀报圣隆帝后,圣隆帝罕见地沉默了。贵妃死时,的确在他的怀中。若他真的只是发现了被杀的贵妃,他是绝不可能去碰已经死去的贵妃的身体。

    然而,他的病真的是突然发作的吗?难不成真是验证了沈适多年前给他的预言:病起知天命之年。

    

 90。后宫



    天命?

    圣隆帝忽然发笑起来。闵棠以为他又要闹; 结果笑声却停了下来。

    “圣上?”闵棠放下药碗,搀着圣隆帝的手; 要将他扶起来。圣隆帝一摆手; 拒绝闵棠靠近; 直视闵棠,目光炯炯。

    “贤妃,如果朕真的相信那什么劳什子的天命; 你早就该死了。”圣隆帝毫无征兆地说起此事,闵棠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果然已经从天枢阁那里知道她是乱星之事吗?

    “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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